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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而坐,刘长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看到上面的名单,一惊。
“是不是很惊讶?”刘长虹笑道,“里面的名字都是你认识的人。”
秦可儿,红脸,海冰,胖子,刘亚男,花蝴蝶……几乎所有接触过的人,名字都在上面。
“为什么?”我眉头一皱,问道,“您是在调查我吗?”
刘长虹没有回答,走进房里,又拿出一瓶酒,道:“再来点?”
摇摇头,我说道:“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你不喝,我喝。呵呵,有人开价一百万买我的梅花酒,但是我没有卖。你知道为什么吗?”刘长虹答非所问。
“因为您并不缺钱。”
刘长虹诧异的看着我,笑道:“你的回答,会把自己的层次降低很多。有些东西,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好比我的梅花酒,虽然因为我是省委书记,所以有人愿意开价一百万来买,但是梅花酒的配方,在外面已经失传很多年。我这个酿酒方法,实在打战的时候,在山区里面的一家农舍里得到的。现在市场上已经没有梅花酒销售,就算我的梅花酒拿到拍卖场去卖,也会是这个价格,甚至会被一些爱酒之人把价格吵翻天。但是,这瓶酒,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瓶酒,其他什么都不是,懂吗?”
“不是很懂,不过我想如果您不是省委书记,那么这瓶酒最多值几千块钱,甚至都没有这个价钱。”我忍不住道。
“年轻人,你看事情太情绪化了,也太表面了。”刘长虹摇头道,“现在不是讨论酒价钱的问题,而是讨论你的价值问题。”
“年薪百万,我就把自己的命卖给公司了。”我笑道。
“可是你的命已经超过一亿了!”刘长虹淡淡道。
“您对我的事情相当了解啊。”我说道,“不过我想不仅仅是因为雪梅的原因吧。”
“不完全是,”刘长虹笑道,“真的不喝?我看你挺喜欢喝的。”
“我一年赚不了多少钱,所以喝不起啊。”我苦笑道。
“但是现在不要钱,免费的。”
“难保证以后也不要钱,以后总是要还的。”
刘长虹放下酒瓶,看了一眼厨房的三个女人,沉默片刻,道:“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为了雪梅这个丫头,其实我对你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其实您应该看得出来,我和雪梅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我看着刘长虹的眼睛道。
“我不敢保证,雪梅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了你。”刘长虹道,“所以我需要上点心。不过还好,你的身家清白,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
我叹口气,一直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其实我们也只见过一面,但对方却能够把我的底细调查的一清二楚。甚至连海冰队长都知道,看来我太小看政府部门的实力。连公司如此保密的基地,都已经被渗透。
“你们的情报部门,实在是很强大。”我赞叹道。
“过奖,不过我其实很不喜欢你用‘你们的’来形容。”刘长虹笑道。
心中突然掀起滔天巨浪,刘长虹的意思终于明了。不希望用“你们的”,那就是“我们的”,我们的部门就是站在一条线上。刘长虹说了那么多,难道就是为了刚才那句话。
身家清白,还有什么狗屁梅花酒价值论,都是为了因为“我们的”,我深吸一口气,眼睛一眯,盯着刘长虹,想要确定对方的想法。可惜刘长虹似乎并不在意我的眼光,而是自顾自斟酒,嘴角溢出淡淡的笑容。
厨房里面响起洗碗的流水声,三个女人在谈论着什么,引起几声娇笑。刘雪梅的声音最大,穿透力也最强,隔着老远也能辨别。而客厅里,突然陷入了死静。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刘长虹的问题。这已经是一个革命性质的问题了,不在属于鸡毛蒜皮小时,对我而言,杀人放火,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对于刘长虹而言,更不算是个事情。
革命问题,归根结底就是方向问题,位置问题。是左边,还是右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作为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来处理。社会上有时向左,有时向右,没有固定的方向。对于政府而言,哪一样有利于政府的统治,其实左右已经不是问题。
而刘长虹的一句话,就是让我选择左右的问题。以堂堂省委书记之尊,竟然向一个无名小卒提出左右问题,实在是够扯的,我想笑,却笑不出来。对方了解我的一切,现在含蓄的提出立场问题,我无从回答。黑鹰保安公司虽然是一个恐怖的集团势力,但是从来不参与国家的事情,更多的是配合政府做事,与部队井水不犯河水。而刘长虹明明知道我是黑鹰保安公司的人,却向我提出一个立场问题,里面的意义,已经完全变了,而其问题本身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问题背后代表的意义。
难道政府打算向黑鹰保安公司这种强大的没有边际的势力动手,那么一旦事情搞砸,可能会引起社会的动乱。没有人会怀疑黑鹰保安公司的实力,即便我只接触到其中一小部分。
“你不要想太多,这只是单纯的个人问题。”刘长虹笑道,“就像雪梅她妈不喜欢她做警察而已。”
我顿时舒口气,叹道:“这样就好,我还以为……”
“没有必要担心,因为就算有些事情我们想做,也不能做,稳定是前提,国家最近几年在搞建设,需要一个稳定的大环境,所以国内不能乱。要动一个可能会引起动乱的势力,不是政府想要看见的。”刘长虹说道。
“这样就好,其实我也不喜欢一些事情发生。”我笑道。
“年轻人,我刚才说的话,你信吗?”刘长虹突然道。
“信,为什么不信?”我疑惑道,“以您的地位有必要骗我吗?”
“一个人的信用,是和他的地位成正比吗?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如果是我听到刚才那番话,肯定会嗤之以鼻。”刘长虹道。
这回我疑惑了。今天晚上刘长虹说话都是拐弯抹角,没有一句话是直接说出来的。而我最讨厌就是拐弯抹角,这些是政客商人才会做的事情。我一直没有把刘长虹当作一名政客,是因为,我觉得他看起来不想一名政客。政客高级到一定级别,已经不是政客。
“所以你做省委书记,我做保镖,区别就在这里。”我苦笑道,“对吗?刘叔叔,有什么您就摊开说,话中话,听着很累。”
“其实我没有什么意思,”刘长虹说道,“我说那么多,就是为了让你知道,我很看好你。”
“就是为了这个,因为雪梅?”我无奈道。
“雪梅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当然要为她未来的男人把关,可甜天下父母心,就算我官做的再大,也还是一个父母。”
我坐在刘长虹面前,突然感受到了压力,并不是因为他的气势多么强大,而是因为他的身份突然转换,让我有点害怕。以岳父的眼光,看为题,所有我认为复杂的问题,都会变得简单。因为出发点不一样。
这时,刘雪梅三个已经洗好碗出来了。
蹦跶一下,坐在我身边,刘雪梅凑在我耳边小声问道:“你和我爸在说些什么,我看见你们说的很带劲。”
我很想说你爸让我“弃暗投明”,但自己还没有傻到那种程度。
“你爸以一个岳父的角度去和我谈问题,”我没好气道,“你猜猜我的感觉会怎么样?”
刘雪梅听到这话,俏脸一红,嗔道:“啥说什么呀?”
燕双双坐到刘长虹身边,望着自己的女儿,道:“难怪洗碗这么快,急着出来是问这个!”
“哪有,碗不是洗的很干净吗?”刘雪梅无辜道。
“好了,我知道,以前不会洗碗,没想到今天装勤快。”燕双双喃喃道,“碗没有洗好,到时打破两个。”
“妈,你……”被当众揭穿自己的丑事,刘雪梅嗔道,“您能不能不说那事啊,多丢人!”
“现在不说,以后也会知道,让萧飞知道现在的你,不是更好。”
雷初静看见刘雪梅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不禁莞尔。看来这种事情她见得不少。
接下来,几人围在一张桌子上,聊天说笑,刘长虹自不必说,能够成为省委书记,嘴皮子那个利索啊,燕双双也不遑多让,气氛十分愉快。加上刘雪梅时不时犯点低级错误,惹得众人哈哈大笑,简直大家的开心果。
大概一个小时够,我起身告辞,刘长虹到出门的时候,都没有再提关于方向的问题。我刚才不知道怎么回答。
离开省委大院的时候,刘雪梅执意要开车送我。云鼎街把HJ市分两半,省委大院在右边,属于老区。不过晚上还是挺热闹的。
我清楚的记得临走时,燕双双看我的眼神,好像在说,小子,你注意了!
刘雪梅的一家实在是不简单啊,能够混到省委的位置,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没有豪宅,没有豪车,刘家却是整个HJ市最有权利的家庭。就算只有简单的四合院的一幢两层小楼,也没有任何人轻视刘家。
这就是大势。刘长虹自酿的梅花酒能够卖一百万,而一般人自酿的梅花酒估计还卖不出去,这就是区别。同样的东西,放在不同的地方,出自不同人的手,其价值完全不一样。
而我把自己当成一个保镖,以一个保镖的价值,来衡量自己,现在到底合不合适呢?我是不是应该换个位置去看看? 花都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