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浮出水面

　　三河、通州一带，正是处于白石山的正南、正北方向，而白石山的东向是宽阔的江，只有西面往广宁的一条路了。

　　南面出去，便是宽阔浩大的芦苇荡，一旦贼人藏了进去，即便有百万大军，这粮食恐怕都追不回来了。

　　北门出来，即是宽阔的官道直通杭州府，如果贼人狗急跳墙，进攻杭州府，那杭州府又是一场浩劫。

　　所以，这个策略一可阻贼人北奔，二可挡贼人南下。”

　　寿王之所以这样布置，也是那日听林沐白和王芸等提起，贼人可能在白石山，但只是可能。

　　所以，这个策略还是风险性的，一切的一切，都要基于一点，那就是贼人在白石山，如果不在，后果不堪设想！

　　林沐白现在也只能赌，想了想，缓缓点头，又道：“王爷之见，本差亦以为然。先按这个方案安排下去。”

　　寿王沉默了会，说道：“那日听师父提起，上次的阴兵借粮发生时，有人看到了大规模的船队朝白石山而去；所以，我以为我们可以先去白石山探访来后，确定白石山的情况再做定夺。”

　　林沐白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见天刚蒙蒙亮，轻声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出发吧。”

　　却在这时，一名小吏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大人，有急事，有急事。”

　　林沐白眉头一皱，说道：“念。”

　　小吏打开信纸，信纸上只有短短几行字。

　　念道：“罪臣白行龙，领杭州府巡逻使、督师刘、陈以下部将五十人，星夜沿江搜索；如果有幸与贼人遭遇，生死有命，如死，请大人留我一个好名。如果生，便戴罪立功，预计五日内返还杭州。此间杭州府防卫事宜，由钦差大人全权处理可矣！”

　　林沐白和寿王皆是一脸惊愕。

　　放着林沐白数千天子禁军不用，他偏偏要带五十人去“驰援”，去“沿江搜索”？

　　他是疯了吗？！

　　光武二十八年，九月，夜。

　　青衣少年带领教中精英，首先在堂口迎接这次盗粮的队伍，随后粮草以及看守人员于总舵五里处驻扎。连战连捷，如此顺利，并没有让沉稳的青衣少年有一丝自负的情绪，反而对这次的盗粮行动表现得极为谨慎。他并没有立即发兵攻打杭州府，而是停下来等待左翼的右护法大军、右翼的商量好的那部分内应，以及此时已经分散的若干个其他香主、档头率领的教众，准备等他们全部到齐之后，再举全军之力进攻杭州府，争取一蹴而就。

　　他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

　　其一，杭州府与其他城池不同，它是一座城高墙厚的坚城，并且，有极为宽阔的护城河。鉴于古今之战的教训，他对这种的坚城战术十分忌惮。虽然我教自立教以来一路势如破竹，但从未真正打过坚城，他心里没底。如果杭州城不能一战而下，对士气打击是很大的。

　　其二，也是最为重要的，此次破墙入城的行动并没有得到教中所有人的支持，尤其是十长老中的两个，徐斩和张乘风一直竭力反对。这两人认为我军孤军深入，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若是被林沐白的军队封住了白石山周围的道路，便很可能会被兵力占优的朝廷军队围歼。好在以张成云、薛旭为首的诸长老支持青衣少年，这两人才勉强同意。但要是这次攻打杭州府不顺利，这两人肯定又要提出退兵，到时候支持他们的人恐怕会更多。自己刚刚即位不久，若是此次入关无功而返，势必威望大损，今后再想与十长老斗就难了。

　　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等到大军汇合，再议攻城。

　　离大营一里多远的一处小山岗上，四匹缇骑悄然而立。

　　林沐白眺望山下，只见月光之下一座又一座的行军营帐悄然而立，延绵数里，蔚为壮观。帐篷之中星火点点，一队又一队的士兵警惕地来回走动，不间断地巡逻，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大军扎营的样子，一时间也颇感震撼。心想这只是万把人，要是二十万、百万大军，恐怕营帐得搭得无边无际了。而这只是扎营，若是几万大军交战，怕是更加的震天撼地吧。这种环境和氛围之下，平日里无论多忠厚善良的人，都会血脉喷张、狂热嗜血，激发出最原始的兽性吧？

　　人，真是奇妙而可怕的动物。

　　“我就说，绝不可能是什么阴兵借粮，贼人果然不仅仅是想要盗粮，林大人，大人当真料事如神！”杭州府一名随行官员紧紧地捏着马缰，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

　　照他的预计，码头关隘一线有那么多要隘、水深，知府又苦心经营了多年，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就被拿下来的，没想到不过两三时辰就被贼人全部拿下了！

　　同来的寿王和王芸脸上也现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同时眼中又充满了愤怒和担忧。这两人一位是帝室直系王爷，一位是前任知府的女儿，对于这个阴兵借粮案。早就想查个水落石出，没曾想，今晚居然看到了个七七八八，因而看到眼前的景象，心中不免为林沐白和杭州府捏了一把冷汗。

　　这么多人，杭州府到底能不能打的过？

　　王芸咬着牙说道：“大人，不如我们去烧它几座营帐如何？”

　　以四人的数量，趁夜悄悄摸进去，烧掉几个营帐然后全身而退是大有可能的。

　　不过王芸的鲁莽建议立即被寿王喝止了。

　　“这等事不要胡来，林大人带我们来可不是做这等小儿之戏的。”

　　老道的寿王知道林沐白带自己几人千里迢迢地赶来这里，肯定不是想烧几座营帐这么简单。

　　三人齐齐地看着林沐白，似乎在问他接下去怎么做。

　　林沐白却只出神地看着营地，一言不发。

　　心中却是默默念着。

　　万余人，万余人……

　　寿王问道：“师父，是否派弟兄们去通知白行龙等人进入杭州府，助我们守城？”

　　林沐白缓缓道：“白行龙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叫他做甚，别给我添麻烦就行了；至于守城，守城就不必了，但可以给白行龙去提个醒，希望他能聪敏一点吧。”

　　林沐白很担心，担心杭州城被这些贼人在一天之内攻破，担心一个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城内有贼人的内应。如果贼人内应打开了城门，再者是是内应在城内放火。无论哪一招，都能立即让战场形势崩溃！

　　不过，林沐白还不能确定的一件事就是，贼人到底打不打杭州？

　　无疑，这个问题很严重，但是到了现在，林沐白要查明阴兵借粮案，就势必会和这些贼人冲突到一起。

　　到时候，怎么打？

　　什么时候？

　　林沐白对此一无所知，还有就是，如果他们要进攻杭州，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盗粮草？

　　这个很重要吗？

　　还有杭州府里的那些反派丐帮份子，之前组织流民闹事，现在会不会又成了这些人的内应？

　　而且，自己没有理由，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就不能对这些人干什么。

　　一切的一切，林沐白都感到很头大，打仗，说到底，还真不是林沐白的专长；他只是一个穿越的小青年，要真的让他去指挥大军打仗，守城什么的。林沐白就是一个愣头青……

　　所以，林沐白现在很头大，现在好了，敌人在哪里知道了。杭州知府白行龙擅自出城，调走了驻军；自己带来的天子禁军，也没多少。送上去的密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啊！玛德……”林沐白咒骂了一声。 大商闲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