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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啪啪啪!永安县衙的大门再一次被人砸得山响了!
“他奶奶的,又是袁洪那小子来了!哼哼,要不是你有袁公路的亲笔手谕,老子早就治你一个不敬上官之罪了!”可是说归说,永安县令还是长叹一声,整整袍服冠带,正襟危坐,摆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等待袁洪那厮上门。
脚步声逐渐近了,稳健有力,不急不躁,就像咚咚的战鼓,不紧不慢地敲在地上。屋门一开,一个满面怒容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县令的面前,两只眼晴从上到下扫了一眼。这一眼如同闪电,锐利无比,看得县令滴溜溜打了一个冷颤。
“你就是永安县令?”年轻人淡淡地问道。“正是!”县令正襟危坐,拉长了声音说道。虽然他的两腿在簌簌发抖,声音也有些颤抖,但是,倒驴不倒架,起码儿的汉官威仪还是要维持的。再者说来,谁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来路?万一是个平民百姓呢?
“我是并州刺奸将军马忠,想必你听说过我的名字吧。”年轻人在县令的对面坐下来,眉头皱得更紧了。刺奸将军马忠?永安县令的汗刷得就下来了,他终于明白了马忠是为何而来的了,定是为今日午后城北十里桃花坡发生的那一件劫案而来!
这下他心里就犯难了,半个时辰前,袁洪拿着袁术袁公路的条子找到自己,让自己把这件案子压下去,还送了他十斤黄金。永安县令久经宦海,他一开始并没有一口应允,在详细问清楚了事情的本末之后,他才放心地收下了袁洪的贿赂。
在他看来,袁洪的身后有汝南袁氏撑腰,只是抢一个大户人家的儿媳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何况袁洪这小子办事儿一向心狠手辣,要是自己执意不允,保不齐这厮真能派个杀手来,半夜把自己做了。想到这里,他也就半推半就收钱了事儿了。
官场额规矩,收了钱就要办事儿,当着袁洪的面儿,县令就把负责缉捕的班头儿叫来,让他按照匪人拦路抢劫上报。自打白波军过后,这一类的案子多如牛毛,受害的百姓多了去了,只要推在白波军身上,班头和手下的考绩便不会受影响。“谢大老爷成全!”班头儿高高兴兴去了。“好!县令大人处置得极好!我定会向袁公子美言的!”袁洪也去了。
想到这里,永安县令决定装糊涂了,他清清嗓子,不以为然的说道。“哦!原来是马将军!失敬失敬!只是不知马将军越界前来,所为何事?”虽然口中说着失敬,县令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反而把越界两字儿咬得极重。
一听这话,马忠眉头的乌云顿去,脸上竟然浮现出了微笑。了解马忠的人都知道,不怕马忠怒,就怕马忠笑,马忠一笑,是必定会杀人的!“哦?今日午后,在永安县城以北桃花坡出现了一桩凶杀案,有二十三人被杀,一人被劫,难道县令大人不知道吗?”
“竟有此事?我怎么不知道?”县令故作不知了,看来他是打算装糊涂装到底了。“马将军可有人证物证?你贵为朝廷高官,可不能随便乱讲话。”马忠脸上的笑意更盛了。“或许县令大人还不知道,被劫的女子是朝廷新封的万户侯蔡邕蔡大家的女儿蔡琰。”
马忠的声音并不大,可是永安县令竟然像被疯狗咬了屁股一般跳起来了!“什么?”他的身上立刻就大汉淋漓了!先帝所封的万户侯屈指可数,他如何不知道蔡大家的名声?袁洪那厮可恶之极!你早说是蔡大家的女儿,我怎么会答应?
坏了!坏了!袁洪这次是惹上了一个大仇家!一个万户侯的女儿在永安县城被劫,将会惹出轩然大波!别的不说,蔡大家只要修书一封给许子将,在月旦评上给自己来上一句半句,自己的仕途就算到头了!若是许子将加重个一分半分,自然会有人为蔡大家出气的。到时候免官都是轻的!搞不好就会人头落地的!
这一刻,他终于后悔了,后悔不该趟这一滩浑水,后悔不该收袁洪的十斤黄金。再想想刺奸将军马忠的声名,莫不是他手中早有了自己的把柄?只是等着自己坦白不成?想到这里,他连忙除下头上的冠放在一边,跪在马忠面前。“马将军,我该死!我全说!”
永安县令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一般都说完了,马忠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不错,确实没有一句假话。”说到这里,马忠喊了一声:“下来吧!”一个身影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手里捧着一个锦盒。“叩见将军。”“起来吧!”马忠吩咐道。
永安县令一看,立刻就吓了个半死,那个锦盒中装得就是袁洪送他的十斤黄金!是他亲手放到夫人房中的。啪,马忠甩出两份文书,扔在他面前。“这时两份儿供词,你千字画押吧。只要日后和我们合作,我们就不会做什么,若是不合作,哼哼!”
“我画押!画押!”永安县令哆嗦着签字画押完毕。“我带你们去抓袁洪!”“算你识趣儿!”马忠抓起两份儿文书。“袁洪早就被我们看起来了,现在就劳烦县令大人出个面好了,里面的功劳算你一份儿!”马忠淡淡地说道。
完了!这一回我算是彻底把汝南袁氏得罪透了!县令立刻又汗如雨下了。
袁洪的家很好找,出了县衙,向东南方向不过两百步,就是袁洪的五十亩大宅。马忠带着永安县令,安步当车,不到一刻钟就到了袁洪家隔壁的巷子里。看见马忠前来,院墙上立刻飞下来一个人,拱手施礼道:“见过将军!”把永安县令下了一大跳,怎么这马将军手下的人,都是这般神出鬼没?转念一想,幸亏自己脑瓜好使,没站错队!
“玲绮小姐呢?”马忠低声问道。“就在前面巷子里,闹了好几次好冲进去了,若不是我们抬出将军您来,她杂偶就带人冲进去了。”黑衣人苦笑道。“你们就多担待些吧,她毕竟是大司马的小女儿,身上留着他父亲的血!”马忠安慰道。什么?竟然还有大司马吕布的小女儿?哎呀呀!幸亏我选对了!永安县令又浑身大汗淋淋了。
几个人摸黑走了几十步,来到巷子深处,只见最深处大马金刀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嘴巴撅得老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一见马忠,那小女孩儿立刻就扑进了马忠的怀里。“马忠哥哥,你可来了!文姬姐姐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说完,玲绮的眼眶儿一湿,两行眼泪噗哧哧落了下来。
“玲绮,莫哭莫哭!我们毕竟是在司隶境内办案,天子脚下嘛,总要把地头蛇带上,以防日后有人百般推脱。要办,就要办成铁案,让别人没法子鸡蛋里挑骨头,你说是不是呀?”马忠把玲绮抱在怀里,轻声劝道。
“走,我们这就进去救文姬姐姐!”“好!”玲绮立刻就破涕为笑了,她伸出小手指着永安县令说道。“你就是永安县令吧,听见没有,要协助我们办成铁案!做得好,我会在父亲面前夸奖你的,办得不好,哼哼!”“下官一定办成铁案!”县令终于露出了笑容。
接下来的事儿就非常顺利了,马忠的几个属下翻墙而入,打开了袁府的大门。然后众人潜入府中,在睡梦中擒获了一干案犯,立刻就开始审讯,对袁府进行地毯式搜查。文姬是在袁府的地牢中找到的,她被五花大绑,扔在稻草堆中。
“文姬姐姐!”玲绮哭着扑了过去,这个端庄秀丽的大家闺秀,此时已是满头满脸的灰尘,和普通农妇没有半分区别了。“玲绮?”文姬睁开了双眼,那一双美丽的眼睛闪烁着知性的光芒。“你来得真快!我以为还得受几天苦呢!”
十一月十五日,京师洛阳城,袁家巨宅,书房中。
侯成大马金刀地坐在客座,袁逢、袁隗在主座相陪。说实话,看着侯成一脸怒气地进来,袁逢兄弟颇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子玉先生”为何进京。但是看他的神情,定是除了天大的事情,莫非是为公路犯下的“高都惨案”而来?
想到这里,袁隗满脸堆笑,开口便笑:“子玉先生别来无恙乎?上次高都县城的那一桩儿事儿,我袁家深表歉意!我也曾派出使者赶赴晋阳城,向大司马和并州军赔礼道歉。我袁家的意思,公路还小,希望大司马网开一面,给他一条活路儿。其它的,只要大司马要的,我袁家全部照办,决不还价!”
说到这里,袁隗的眼角儿湿润了。公路!都是你造的孽!老夫年近七旬,费尽口舌,卖尽老脸,为的就是保住你的项上人头!如今人家找上门儿了,我袁家少不得又要大出血了!还不知道大司马吕布和并州军能否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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