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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丞相府的西门出去,数十步外就是未央宫的东司马门,守卫未央宫的都是吕安部下的玄甲白袍,一见吕布、贾诩、吕安三人近前,连忙上前拱手施礼。“参见大司马!参见少主!参见军师将军!您们是要入宫吗?”吕安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玄甲白袍们道一声叨扰,还是仔细地验看了令箭和腰牌之后,才打开东司马门,放三人和百余卫士进入未央宫。
未央宫是本朝的大朝正殿,建于汉高帝七年,由重臣萧何监造,在秦章台的基础上扩建而成,位于帝都长安城西南角地势最高的龙首原上。未央宫约占汉长安城面积的七分之一,比长乐宫稍小,但是论起建筑的壮丽宏伟,规制庞大,却比长乐宫强上许多。
未央宫四面各自建有一座宫门,东门和北门有阙。东阙在东司马门外,正对长乐宫西阙。所谓的“阙”,就是帝王宫廷大门外对称的高台,一般由台基、阙身、屋顶三部分组成,除了显示帝王的威严之外,还有瞭望、警戒的作用。东阙整队长乐宫,北阙正对长安城,这两处都是极为重要的所在,一旦有警,在阙中立刻便可以看到。
长乐宫与未央宫分列于汉长安城安门大街东西两边,因而它们又分别称为东宫和西宫。未央宫宫内有殿堂四十余屋,还有六座小山和多处水池,大小门户近百,与长乐宫之间又建有阁道相通。本朝尚“右”,方位以“西”为尊,西宫就是皇室正宫,即所谓“公宫”。
宫城之内的干路有三条,两条平行的东西向干路贯通宫城,中部有一条南北向干路纵贯其间。两条东西向干路将未央宫分为南、中、北三个区域。吕布三人要去的是位于未央宫最南边的前殿,之所以从东司马门入宫,就是为了多看一眼宫内的景致。
三个人都是从未入过未央宫的土包子,进入天子的居所,又不好让人沿途讲解,只得看着营造图,一路看过来。“大司马。我们进入的是未央宫的中部区域,这里主要是官署,还可以借机一观。北面椒房殿到北司马门一带,一向是后妃的寝宫,还是以不看为宜。”
贾诩一边看着手中的营造图,一边和吕布闲聊着。“这营造图做得实在不堪!赶明儿一定要让鲁墨按照‘制图六法’重新绘制!”吕布皱着眉头抖了抖手上的营造图,满脸嫌弃地说道。“去早了也是和那帮子老油条打口水仗,一想起来这些老家伙们的样子我就头疼。倒不如假公济私,好好地看上一眼。这未央宫来一次不容易,一定要看个够本儿!”
“大司马说得极是!”贾诩笑了:“这未央宫是天子的居所,你我份属人臣,都是要避嫌的,否则就会被清流们骂作董卓了!我已经让侍卫去前殿传话儿了,说有紧急军情,措置完就过去。让他们先好好吵一吵再说,吵无可吵之后,大司马去了直接决断便是!”
“哈哈哈哈!”两个假公济私的大汉重臣一起笑了起来,难得浮生半日闲,与其和那帮子清流和官场老油条磨嘴皮子,还不如坐在山上观风景!“大司马,位于我们左首儿的是宦者署,就是管理宦官的衙门,右首儿是宣明殿和天禄阁。”
贾诩背对着东司马门,为吕布指点着左右的建筑物说道。“这天禄阁是本朝的藏书之所,藏书三千零九十卷。天禄即天鹿,是象征祥瑞的神兽。武帝时,国力强盛,‘建藏书之策,置写书之官,下及诸子传说,皆充秘府’。藏书之盛,为前代所未有。”
“成帝之时,诏令刘向、杨雄、步兵校尉任宏、大史令尹咸、侍臣李柱国等人,分校经传诸子诗赋,兵书、数术和方技等书。‘每一书成,向辄撰为一录,论其指归,辩其讹谬,叙而奏之。’刘向死后,其子刘歆秉承父业,总括群篇,撰成《七略》。”
“天禄阁以西便是石渠阁和清凉殿,往南便是承明殿和沧池。石渠阁和天禄阁一样,都是本朝的藏书阁,因阁下有石为渠导水,故名石渠阁。高帝入咸阳之后,萧何广收秦宫的图书典籍和档案,均收藏于石渠阁内。宣帝甘露三年曾‘诏诸儒讲五经同异’。成帝时,又把本朝政府的国家档案也都封存在这里。”
“前汉之时,石渠阁是京师长安的学术中心,名流、大儒们在这里谈古论今,讲经论道,有时天子也亲临会场,以示重视。可惜呀,当时的盛况,如今早已成了昨日黄花了。”说到这里,贾诩长叹一声,语调凄凉,充满了萧索之意。
“如今,天禄阁和石渠阁的藏书还都在吗?可曾完好?”吕布突然问了一句。“父亲,五月初二,我入宫之时就下令彻查过,全都完好无损!”吕安上前一步答道。“甚好!立即传令,让蔡大家和卢大儒迅速赶往长安,接收这些书籍。告诉他们,在洛阳城内选一处百亩大的地方,让鲁墨动手给他们盖一座藏书之所!”“诺!”吕安兴奋地应道。
“文和兄,洛阳城内的藏书之所建成之日,我们就在那里举办盛会,邀请天下的大儒们前来讲经论道。让天下的读书人看看,大汉的荣光再一次重现了!”吕布大声说道。“此言大善!大司马此举,功德无量,泽被后世,光耀千秋!”贾诩的双眼顿时就亮了。
“大司马,这沧池之中,水清澈如苍色,故名沧池。沧池水由城外泬水从章城门引入,入宫后称‘明渠’。沧池的存在解决了未央宫中的用水问题,其实是一座人工水库,还美化了周边的环境。沧池之中,有一座假山,高十丈,望之秀丽无比。”
这时,三人已经看遍了未央宫的中间部分,来到了金马门前。“大司马,过了金马门,便是未央宫的大朝正殿了,天子登基,朝国群臣,皇家婚、丧大典大礼等均在此殿举行。今日的朝会,事关天子的生死和日后的举措,自然也在这里举行。”“唉!偷得浮生半日闲,躲是躲不了的,你我还是抖擞精神,上前应战吧!”吕布大步流星,满脸悲壮向前走去了。
三个人进入正殿的时候,文武百官们还在激烈地辩论着,每个人都梗着脖子,嘴巴里喷着吐沫星子,急头白脸地议论着,嘴角儿不断有黄白色物质生成,“吵了多久了?”吕布的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他指了指在屏风后面悄悄迎候的曹雍问道。
“大司马,整整吵了一个半时辰了!如今董卓不在了,哪一派都想体现一下自己的实力。”曹雍苦笑着说道。“哦?这帮子老家伙精神头儿挺足的呀!整整吵了一个半时辰,声音还如此洪亮?难不成都喝了银狐鬼军出产的秦宫春酒不成?那种药酒据说是能使枯木逢春,生死人而肉白骨呀!莫非不是大言?”吕布终于体会到董太师的苦恼了。
“唉!文和兄,事到临头需放胆,每临大事有静气!风萧萧兮易水寒,该咱们上场了!”吕布长叹一声,施施然迈着方步,踱了进去。他们三人的身影一出现在屏风前,就被眼尖的文武百官们看到了。“诸君请安静!大司马来了!让我们听听他如何措置!”种司空大声喊道。还别说,种司空的嗓子中气十足,一嗓子就把文武百官们全都震住了。
“参见大司马!”在司空种拂、太尉赵谦的带领下,文武百官整整衣服,重新排好班次,一齐向吕布行礼。“诸卿请起!”吕布清清嗓子,如此文绉绉地说话,他着实有些不习惯。可是,做此官行此礼,大汉的庙堂之上,总不能像乡野村夫一般骂街吧。
吕布缓缓走到上首的座位上坐下,这是一个为他特设的座位,就在天子的宝座之下五尺远的地方。他的下首儿,西面是司空种拂,东面是太尉赵谦,本朝以右为尊,西面就是右面,故而如此安排座次。在种司空和赵太尉之下,有三张席子,分别坐着尚书令曹雍、司隶校尉侯成和御史中丞皇甫嵩,这就是有名的“三独坐”了。
本朝的规矩,此三人位高权重,“位居三独,弹击是司,遂能使台阁生风,贵戚敛手。”。百官朝会之时,此三人专席而坐,不与百官同列,位次三公,以示尊贵之意。看侯成的面皮涨得通红,脸上那一只硕大的鼻子上都是汗,便知道这厮早就受不了了。
曹雍坐在那里,面沉似水,双拳紧握,显而易见,这厮也是满腔愤懑了。经历过并州官场的高效率之后,遇到这等吵了一个半时辰还吵不出结果的朝会,没有一个人会适应的。倒是御史中丞皇甫嵩满脸轻松,若无其事儿地坐在那里,就像看猴戏一般。
“我正在城楼观风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吕布开口唱了一句西皮二六,这才抬眼看了看满殿的文武百官。“诸卿,足足吵了一个半时辰,可曾吵出了结论?若是不曾有结论,可以慢慢地吵,晚饭却是没有的。” 汉逆之吕布新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