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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八,严府,五原太守严政,现任家主严宽,虎威将军魏续,严政的夫人魏氏,严宽的夫人黄氏,济济一堂,聚在大厅里叙话,欢声笑语不时传出门外,这一切都因为一个人的到来。今天,昭懿夫人严嫣回娘家了。
“灵骓怎么没来?好久没见到我的外孙女儿了,真是想她呀。”魏氏有些诧异了。严嫣笑了笑:“一来是她的特别班还没有结业,二来是处理一些灵骓营的事儿,还有,她的队长张辽张文远被奉先提升为假校尉,和黄忠一起统率突骑,他们那些学员们今日恭送。”
一听到张辽张文远的名字,魏氏的双眼立刻就亮了起来。“这个张文远,今年正好十五岁,是聂壹的后人,武力过人,弓马娴熟,有勇有谋,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哈哈哈哈!”魏续大笑了:“想那聂壹,只是一个豪族,就敢上书武帝,发动马邑之谋,当真的胆大包天之极!马邑之谋未成,聂壹得罪了匈奴,又被武帝所怨恨,只得变易姓名,逃往他处了。”
魏氏挥挥手,瞪了魏续一眼:“嫣儿,你老实说,是不是灵骓对张文远有些意思?”“着实瞒不过母亲,女儿暗中观察多日了,似乎有那么一层意思,一提到张辽她就脸红。”严嫣笑着答道,她心中也着实委决不下。
“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魏氏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似乎正在思索。“聂家勉强也算得上豪族,家世嘛也还相当。张文远这孩子也不错,没挑儿!配得上灵骓。年仅十五就做到了假校尉,虽说比灵骓低了一级••••••”
严宽在旁边打断了魏氏的话。“娘!别提你那些老黄历了,现在是什么世道儿?大乱将起,只要有一身本领吗,还怕没有识货人?别的不说,就看看奉先,七八年间,就位极人臣了!大司马、并州牧、万户侯!姐姐,这些你当初想得到吗?”
“确实没想到!”严嫣笑了,嘴角眉梢都是喜色。“当初就是觉得他有本事,将来必定不会负我!没成想七八年就已经是这般煊赫了,想在想起来,还有些不相信呢。”“所以,你要帮他管好家,料理好府里的事儿,千万不要拖他的后腿儿。你把我的话仔细想一想就明白了。”魏氏坐在那里,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
七八年的历练,严嫣的政治智慧早有了长足的长进,早已不是政治白痴了。他略略一想就明白了,母亲说得是康茉莉。吕布有三位夫人,严嫣是结发妻子,阿黛尔公主和康茉莉至少有一半儿是因为政治利益。
如今阿黛尔公主已死,康茉莉又被送入并州讲武堂学习一年。母亲的意思很明了,那就是趁着康茉莉不在的这一年,把府内府外好好理一理。康茉莉的人,该收服的收服,该赶走的赶走,可是这些对她来说,是在是做不到,她太善良了,下不了狠手。
知女莫若母,严嫣一低头,魏氏就看出来了,她撇撇嘴开口了。“这有何难?不适合留在府内的,升个一级半级派出去。识时务的,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儿吃。至于人家的心腹,肯定会自己带走的,还会留下来让你收拾吗?”
这时,一直沉默的严政突然发话了。“这事儿不用急,依老夫看来,奉先这几日定然要有大动作。最简单的就是各军军官互相调动,非如此,不能打破各军各营铁板一块的形势。长此以往,各营便都是突骑一般了!独立王国,体板一块,这是奉先最忌讳的。”
“以吕征的所作所为来看,戾气太重!背后又有突骑和太原王氏撑腰,假以时日,势必威胁到吕安的位置。此事所关甚大,不可不防呀!嫣儿,即使不为你自己考虑,也得为吕安考虑,你适才你母亲所言,也是至理名言。但是至于怎么做嘛。还要仔细斟酌一番。”
这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严嫣一下子就冒了一身冷汗,对一个母亲来说,孩子就是他的命根子,是决计不能有半分差池的。阿黛尔公主在世时,只管带好自己的部众和突骑,对府内的事情概不插手,而且见识高远,英明果决,做事通情达理,是完全可以敞开心扉的。
可是康茉莉就不同了,和阿黛尔公主相比,差得就很远了,吕征的骄恣蛮横,一大半都是康茉莉惯出来的。康茉莉就像一只护犊子的老狼,整日里盯着吕征,只要吕征有一丝不快,她就会跳出来拼命!久而久之,无人敢惹吕征,吕征就成了一个十足的小霸王了。
“父亲所言是大事儿!我从未想过这一层,真是该死。吕安这孩子心地仁厚,长大了必定不是吕征的对手,与其临渊慕鱼,不如退而结网!我回去就和奉先说,他整顿军队,我整顿府内,那些不适合留在府内的人,都想个法子高高举起,放出府外去!”
“着!这样做是正做!大司马必定会高兴的!”魏续在一边高兴地喊了起来。七八年弹指一挥间,当年的好兄弟严大郎、魏二郎已经截然不同了。魏续一直在军中,已经颇有些老兵痞的味道,高兴时大喊大叫,不高兴时吹胡子瞪眼。
严宽则由武转文,现在已经是太原郡的治中从事了,是实打实的太原郡第二把手。他说话严丝合缝,讲究汉官威仪,性子也变得平稳谦和多了,城府也深多了。比起往日的纨绔模样,早已是天壤之别了。
严政举起水晶杯,喝了一大口西域葡萄酒,缓缓放下杯子。“我严家到现在这个位子不容易,事事要小心谨慎,切莫与人争短长。只要吕安大了,能顺利接班,就算什么都丢了也无所谓!这句话你们要牢牢记在心里,身体力行。”
“我已垂垂老矣,帮不了你多少时日了,况且有以前反对奉先的污点在,落下了一个小辫子,总会有人鸡蛋里挑骨头的,莫若尽早退下来颐养天年的好。五原太守的位子,多半会落在大郎的身上,二郎握住军权,内有嫣儿,我们严家好好培养吕安,为他扫清道路,这是严家最大的事儿!”
“我做商人久了,善于观人,我观奉先,将来必成大器。”严政的这番话一出口,众人都有些诧异了,吕布已经是万户侯、大司马、并州牧了,这难道不是大器吗?还要成什么大器?莫非是••••••
果然,严政的意思就是如此:“如今大乱之兆已现,朝廷一旦举措失当,或许就是群雄并起的局面,这个你们知道就好,千万不要乱说。群雄并起,以并州军的实力和并州的富庶,你们仔细想想,会是如何?我怀疑,奉先也一直在做这个准备,他足足早走了七年呀!七年!半代人的时间,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早就望尘莫及了。”
“还有一个人,你们切莫小看了,就是灵骓,两日前奉先受一百脊仗之时,说了一句话,谁还记得?”严宽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莫不是这一句?好女儿!你最像我!最知我的心意!”啪!严政拍案赞赏道:“然也!若灵骓是男儿身,必是继承人无疑!”
“哦!”众人顿时恍然大悟了。严政继续说道:“那一百脊仗,奉先非挨不可!非如此,不足以安两百五十万黄巾之心!非如此,不能对两万突骑下重手!某种意义上,奉先是在为吕征和康茉莉擦屁股!”
“偏偏灵骓就看出来了,不能劝,只有支持!那一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也是恰到好处!合情合景儿,最重要的是合了奉先的心意儿!一个十岁的女娃娃,竟然有如此心思如此手段,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所以,灵骓的终生大事,你们不要管,她自己会好好选择的!”“诺!”众人齐声应道。到此为止,这次家庭会议就达到了目的,大计已定,剩下的就是如何实施了。胸中块垒尽去,严家罗列珍馐,众人一齐用餐,席间谈些朝廷动向,以为佐餐。
魏续首先开口谈了一一件事情,全国耕地加收田税十钱。
中常侍张让、赵忠劝说灵帝对全国的耕地加收田税,每亩十钱,用以修建宫殿,铸造铜人。乐安郡太守陆康止书劝阻,说:“从前春秋时,鲁宣公按亩征收田税,因而蝗虫的幼虫大量孵出,造成灾害;鲁哀公想要增加百姓的赋税,孔子认为这种作法不对。怎么能强行搜刮人民的财物去修造无用的铜人?又怎么能将圣人的告诫弃之脑后,自己去效仿亡国君主的作法呢?”
宦官们攻击陆康援引亡国的例子,来比喻圣明的皇帝,是犯了亵渎皇帝的“大不敬”的罪过。遂用囚车将陆康押送到廷尉监狱。侍御史刘岱上书为他辩解,陆康才未被处死,放逐还乡。陆康是陆续的孙子。
末了,魏续说话了:“朝政如此,大乱之期还会远吗?”
这句话一说完,众人都沉默了。 汉逆之吕布新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