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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宝立马之处的小山,早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这并不是因为他姿容雄伟,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而是因为他的那一颗项上人头!在阿黛尔的葬礼上,三岁的吕征大喊着要张宝的项上人头那一幕,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并州军的心上!
一个三岁的孩子,竟然要用仇人的头颅做尿壶!这是何等的气魄,又是何等的暴虐!吕征的父亲是大司马吕布,母亲是东羌公主阿黛尔,外祖父是羌王,曾外祖父是太原王氏的族长王述,他身上的汉族血统占了四分之三,竟然说出了如此暴虐的话!
那一句话在草原上的人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向来是草原上的行事准则。吕征只有三岁,就敢如此说话,长大之后定然是一个杀伐决断、冷酷无情的马上君王!所以,两万突骑一齐跪倒在地,口称主公。
为了小主公的一句话,两万突骑誓死也要取下张宝的首级!同样,为了阿黛尔公主的英灵得以安息,九万汉军每一个人都想取下张宝的首级!并州军中,并不是只有突骑一支军队,突骑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
九万人一起盯着地公将军张宝,他能逃得了吗?张宝一逃,几乎所有的骑兵都追了上去,陷阵营、虎豹骑、踏白军,还有一直盯着这七千黄巾骑兵的背嵬军,发一声喊,全都策马向张宝追来!“张宝跑了!”“抓住他!莫让他逃了!”
“随我来!砍下张宝的首级!”成廉是第一个发出命令的,他一马当先,率领着六千六百虎豹骑衔尾急追。什么是虎豹骑?虎骑和豹骑!老虎和豹子的嗅觉是最灵敏的,岂能让到手的猎物逃出生天?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虎豹骑刚刚发动,就看见自己前面五六百步外一杆高高飘扬的三重火焰铁拳旗,陷阵营竟然跑在了虎豹骑前边!高顺是有名的心细如发,谋定而后动,早就在前面等着张宝自投罗网了。
刹那间,马蹄哒哒,金鼓阵阵,喊杀声震天动地,数万并州骑兵一齐由西向东疾驰。马蹄扬起的尘土一团团地向后飘去,恰似大雾一般,把数万骑兵的身形遮挡起来。扬尘随聚随散,汉军骑兵们在扬尘中出没,望之如天兵天将一般。
正在下山投降的黄巾步卒们被吓傻了,一个个骨软筋麻,浑身筛糠一般,早已走不动道儿了。他们就势儿蹲下来,双手抱头,身体蜷缩成一团,颤抖着蹲在地上,生怕愤怒的并州骑兵看见不顺眼,随手劈上一刀。
由东向西,绵延二十里的宽大正面上,数万并州骑兵一齐向东狂奔,每个人都是满脸的兴奋,不砍下地公将军张宝的人头,不算大捷!哪怕是刀山火海,哪怕是海角天涯,并州骑兵也要追到底,直到砍下张宝的首级!
地公将军张宝胯下骑的是一匹西凉宝马,高大健壮,短程速度极好,一开始就把七千黄巾骑兵远远地抛在了身后。以他看来,还有二十里就到广宗了,大兄肯定会派人前来增援,只要见到增援部队,自己就算是逃出生天了!区区二十里路,即便是把战马跑死又有何妨?
七千黄巾骑兵策马扬鞭,紧跟在张宝后面,无论如何,就是追不上。地公将军为什么跑得如此之快?要知道他胯下的西凉马不耐长途驱驰,一旦过了十几里路,速度就会明显慢下来,莫不如体恤马力,也好留个退路。
身后的喊杀声、马蹄声越来越近了,有那伶俐的黄巾骑兵回头一看,只见数万汉军骑兵跃马扬刀,紧追不放。他们立刻就明白了,地公将军张宝还是智慧过人,早料到会是如此了!后面有几万并州铁骑追赶,哪个敢不快跑?
顷刻之间,背后的汉军骑兵追上来了,不是最先起步的陷阵营和虎豹骑,而是后发先至的突骑和踏白军,还有几百个银狐鬼军。突骑和踏白军胯下的战马都是善于奔驰耐力极好的改良乌恒马,起初不怎么显眼,跑上一段路之后,就逐渐开始领先了。至于银狐鬼军,那些大财主们一个个富得流油,每次出征身边都带着七八匹战马,自有伴当儿服侍。
康茉莉一马当先,手里的马槊向前斜指,大吼起来。“并州突骑!莫忘了你们在小主公面前许下的诺言!砍下张宝的狗头做尿壶!”这等驱驰追逐的活计,对于突骑来说,就像吃饭喝酒一般寻常。他们惬意地操控着战马,身体随着战马的奔驰高低起伏。
“砍下张宝的狗头做尿壶!”这些异族汉子们大喊着,双腿驱动着战马,灵活地超过了银狐鬼军们,和踏白军并辔驱驰。“再加把劲儿!超过他们!”魏越骑在一匹神骏异常的白马上,大声喊着,无论如何,不能输给康茉莉那个小娘!!
七千黄巾骑兵大多数只是会骑马,控马和骑射差了正规骑兵好几条街,更不用说和那些以马背为家的异族人了。片刻之后,身后的突骑和踏白军就追上来了。这些异族人灵活地操控着战马,从黄巾骑兵的两侧穿过,把黄巾骑兵们裹挟在中央。
战场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三支骑兵同时向东狂奔,中间是黄巾骑兵,左右是踏白军和突骑,三支骑兵竟然相安无事,并辔向东疾驰。“兀那黄巾骑兵,赶快投降,免你们一死!”魏越大声吼道。“只要张宝的首级,胁从不问!”
这番话起了作用,望着左右和后面的数万并州骑兵,开始有黄巾骑兵放慢了马速,开始是几十个,后来是几百个,几千个,跟随张宝逃跑的七千黄巾骑兵顿时少了一半多。他们终于停下来了,等候并州骑兵的处置。
可是诡异的一幕又出现了,并州骑兵们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策马扬鞭从两边掠过,继续紧追不放,就像这些黄巾骑兵是透明人一般。这三四千黄巾骑兵面面相觑了,一股悲哀涌上心头,在并州军眼里,我们竟然如土鸡瓦狗一般!人家竟然不屑一顾!
直到一刻钟之后,一队辎重兵押着辎重车隆隆驶来,才接受了这三四千黄巾骑兵的投降。
左中郎将皇甫嵩和人公将军张梁的之间的战斗已经白热化了,双方的士卒已经打出了真火!他们喘着粗气,挥动着兵器厮杀着,兵器的撞击声,人的躯体倒下发出的沉闷声音,受伤之后的惨号声,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呻吟声响彻全场。
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冲上来,猩红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喷得到处都是。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是污迹、红色的鲜血、白色的脑浆,黑色的尘土,再夹杂着大量的汗水,远远就能闻到一种难闻的气息。
可是,所有人似乎都毫无察觉,在污浊的空气中挥动着兵器,拼命厮杀着。他们全然忘记了一切,时间、空间、温度,甚至是身上正在流血的伤口。每个人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儿,那就是临死之前再砍死一个敌人!
皇甫嵩挥舞着宝剑又砍死了一个黄巾骑兵,他的七千骑兵只剩下了一半儿,其他人都倒下了,战死或者负伤。远处的汉军大寨还在燃烧着,火势已经下了许多。估计护军傅燮已经成功地守住了大寨,或者已经战死。
黄巾骑兵的损失也很严重,一万骑兵只剩下了七千,考虑到黄巾骑兵的素质比起汉军差了许多,盘面上黄巾还是占优的。汉军的三万步卒只剩下了一万多,黄巾步卒还有三万,若是就这样耗下去的话,汉军崩溃是迟早的事儿。
可是,西方震天动地的马蹄声打断了两军的厮杀,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厮杀,焦急地向西方眺望。这震天动地的马蹄声究竟是汉军的,还是黄巾的?这个问题就像一个即将揭开盖头的新娘子一样,给人以无限的遐想。
“整队!从南北两个方向退出战场!结阵!”皇甫嵩大声地下达了命令。一个时辰左右,八成是大司马已经获胜了。在一望无尽的旷野上,用数万骑兵突袭黄巾步卒,若是还不能取胜,大司马和并州军丢人就丢到家了。
远处终于出现了骑兵,一马当先的是地公将军张宝,他的将旗紧紧地跟随着他,后面是急驰而来的数千骑兵。“地公将军打胜了!”“地公将军来支援我们了!”黄巾大阵中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可是,只有片刻功夫儿,欢呼声就夏然而止了!在数千黄巾骑兵的后面,露出了汉字大旗,左边是银色飞马旗和魏字将旗,右边是金狼旗和康字将旗。这么说,地公将军是在逃命?十五万黄巾已经被汉军打败了?
人公将军张梁大吃一惊,十五万黄巾,竟然只坚持了一个时辰?
地公将军张宝一眼就看到了老弟张梁,他双手操控着战马,嘴里却大声吼着:“三弟,救我!” 汉逆之吕布新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