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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一枚硕大的“卵”,卵壳之内是生灵繁衍生息的温热之地,卵壳之外是万物寂寥的死寒之狱……至少在温热之子的神话传说里,是这个样子的。
至于“卵壳”是什么?一般来说,年轻的温热之子也只把这个概念当做神话传说中才存在的事物,仅此而已。
因此当年轻的黏向着年长的滑提出诸如“卵到底是什么东西?”“壳有多厚?”之类的问题时,得到的回答是——“想那么多干嘛?还不老老实实地过日子!”
然后黏就问:“这个‘日’到底是什么呢?”
(画外音:别以为滑会因此语塞,虽然温热之子没见过大日,但它们也有“日”的概念,至于这个“日”是什么?温热之子的文化中也有标准的答案。)
于是乎黏得到了老生常谈式的回答——“日是温热之地一切温热的来源,日就是温热之地的神灵!”而这些事情都是有“神迹”作为证据的,毕竟任何一个温热之子试图远离“日”的时候都是会感受到一股朝向“日”的力量,而且距离“日”越远,这种力量就越大。
然而黏却不依不挠的继续问:“既然‘日’是神灵,可为什么‘日’又是一个时间长短的单位呢?”
这种问题让滑大为光火,甚至有把黏送到最远离“日”,最接近死寒之域的“荒原”去感受一下背离“日”的温热是什么结果,并让这个年轻的温热之子明白不要胡思乱想的冲动,但它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毕竟“荒原”实在太危险,就算是成年的温热之子,去了也可能回不来。
因此滑最终还是觉得把黏严加管教,并且传授给它最基础的修行功法,一般来说温热之子踏入仙途之后会花费大量的时间用于修行,就不会有太多精力去想那么多用不着的东西,然而后来的事实告诉滑,它想错了,它完全想错了。
黏是一个非同寻常的温热之子,往好里说它有求知的欲望,往坏里说它有打破蛋壳纹到底的倾向,而让滑难以接受的是,黏居然问过“打破蛋壳纹到底”这句话的来源,这小子居然认为既然存在这么句话,那么肯定有什么强大的存在把“蛋壳”打破过,而如果询问那个把“蛋壳”打破的强大存在,就可以得到一切问题的答案了。
滑对此的反应是直接用一团“黑浆”把黏包裹起来,防止它没轻没重地把话传出去,毕竟这些话就算够不上大逆不道,也够的上魂魄错乱。能把“蛋壳”打破的强者?这是能够随便说的么?
作为一位以“博学”自居的年长者,滑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温热之地“隐蔽”的、只有年长者才被允许知道的传说的,其中当然包括了把“蛋壳”轻易打破的强者,然而这种强者每一次出现,都意味着巨大的灾难,在最为古老也最为可怖的传说里,死寒之狱当初其实有过活物的,然而一个被称为“修长之兽”的强者在不到一个“日”的时间里就毁掉了死寒之狱的所有活物,而且厚重的“蛋壳”也被“修长之兽”撕裂了一半。至于“修长之兽”后来的结局,那么版本就多了,有人说“修长之兽”屠戮死寒之狱和击破“蛋壳”也消耗了巨大的力量,所以不得不悻悻离去,但还有人说“修长之兽”只不过是不屑于毁灭小小的温热之地,因此才主动离去,而如果真相是后一种,那么就意味着“修长之兽”的实力极为可怖。
然后问题来了——如此强大的“修长之兽”会回来么?“蛋壳”之外如同“修长之兽”的强者究竟有多少?
不知道。
不能想。
大恐怖。
滑的纠结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它很快受到了第十一柱王的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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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之后,第十一柱王之宫,群贤毕至,长者咸集。
所谓柱王,说的是柱流的统治者,温热之地有三十六柱流,因此也有三十六柱王。这三十六个柱王在最强大的第一柱王的领导下,构筑起温热之子的统治秩序,虽然温热之子几乎没有饥荒的概念,但无论是抵御窃日巨兽——猑的袭击,还是防备可能出现的“蛋壳”外强者,三十六柱王维持的秩序根本就是不可或缺的。
至于维持这种秩序的力量……没错,是战力和境界。
所有的柱王都是强大的修士,其中修为最高的第一柱王已经在冲击第七重第九阶境界,最弱的第三十六柱王也已有第五重第八阶境界,考虑到普通的温热之子到死也往往只能修炼到第三重境界,能到第四重境界的根本就是寥寥无几,柱王们在温热之子社会中说一不二非常合理。
第十一柱王是一个修到第六重境界的强大温热之子,多次击退巨猑的战绩更是证明了这种强大,然而现在的它却不断散发出“疑虑未定”的气息,很显然是有大事情发生。
本身只有第二重第四阶境界的滑诚惶诚恐地听着第十一柱王的讲述,原来第十一柱王为了对抗迫即将来临的巨猑攻击,派遣一批第三重、第四重境界的军兵去荒原采集冥寒草,这本来是按部就班的事情,但这一次,军兵们发现了诡异的存在。
声音!从“蛋壳”之外传来了复杂而诡异的声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赶紧回去禀报!然而就当这一队军兵准备派谁去禀报之时,它们却又发现了一些从“蛋壳”外探进来的“刺”。
刺!那可是刺啊!
在温热之子的文化里,“刺”可是不祥的存在,比如那凶残好斗的巨兽——猑,就浑身是尖锐无比的刺,而这些突破“蛋壳”的刺比巨猑的刺还要粗大,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要不要攻击一下?”
“让这孽畜尝尝温热之子的厉害!”
“肃静!”修炼到第四重第五阶,在这队军兵中担任指挥的稽说话了,“听我的令,远远的对刺进行攻击,不得靠近!”
军兵们明白。
二十多个温热之子结成“灼炎之阵”,对那些古怪的刺发起了毫不留情的攻击,那些巨刺很快被灼炎彻底吞噬,然后……
竟然毫无损伤?
“再来!再来!”
“继续攻击!继续攻击!”
“打不动啊!”
“实在是打不动啊!”
“那就把肿头兽拖来,让它撞破刺的外皮,我们好继续攻击!”
“报告!肿头兽好像害怕那巨刺上的气息,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
“看我的!它不肯撞也得撞!”
肿头兽是温热之子驯养的一种战兽,灵智不高,但蛮力很大,它的头部有一团坚厚的肿块,比完全固化的“黑浆”还硬的多,用这种战兽去撞坏巨猑的刺是有战例的,因此严格说来,稽并不算是在冒险。
说时迟,那时快,稽施放的灼炎击中了肿头兽的尾部,战兽吃疼,在一瞬间痛苦压倒了恐惧,足有五个成年温热之子那么长的肿头兽嚎叫着冲向巨刺,然后……
没有稽预料中的巨响,反倒只有陡然出现和极速扩张的黑浆,那黑浆很快把硕大的肿头兽包裹在其中,然后凝固了,固了,了……
“大事不好,肿头兽被巨刺吃掉啦!”
排除那些夸张的细节,基本上前因后果就是如此,损失了一匹肿头兽之后,稽急忙带着其他的军兵逃回了柱流覆盖的安全区域,然后迅速向着第十一柱王禀报,说有大怪物入侵了。第十一柱王对此十分重视,于是乎召集麾下年长的温热之子,共同探讨破敌之策。
年长的温热之子们陆续发言,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有的温热之子说要赶紧派出大军剿灭巨刺怪物,拖的时间越长越容易出大祸乱,有的温热之子说巨刺怪物汹汹而来,一口就把一匹肿头兽吞噬干净,这种强大的怪物和“修长之兽”也差不多了,哪里惹得起?还不如固守柱流覆盖的安全区域,怪物发泄完了就离开了。
这种消极防御的方略很快遭到了众多温热之子的抨击,其中一部分嘲笑这种做法胆小的如同烬虫,还有一部分的说巨刺怪物万一不离开怎么办?难道固守一千日,一万日?更有温热之子说巨刺怪物算什么东西,能比的上“修长之兽”的千万分之一么?“修长之兽”确实强大到不可战胜,但巨刺怪物绝对没有这么厉害,只要柱王殿下愿意亲自出手,巨刺怪物瞬间就死的不能再死。
持消极防御方略的温热之子马上反击,说柱王那么重要的温热之子怎能处于险地?你们不会是被巨刺怪物蛊惑了,要害柱王殿下吧?如此这般的污蔑让它们的反对者大为光火,于是争论继续。
第十一柱王看着这群嘴炮无敌的臣民,含着愠色的气势稍稍散开,它的宫殿里马上变的静悄悄的,只回荡着第十一柱王本身的声音——
“你,说说自己的想法,刚才的争论你没有参与,我却感受到了你魂魄的异动,你一定在思考什么……”
第十一柱王询问的对象,是滑。 科技大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