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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花好月圆。
今天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临沂县城里最奢华的妓院采薇阁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恩客们锦衣华衫,杯觥交错,好一派热闹景象。
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采薇阁正在选本月的花魁娘子。
采薇阁里每个姑娘,都异常的重视每月十五的这场竞选。
一旦选上花魁,那么就会成为这个月采薇阁的头牌姑娘,不但能引来无数达官贵人的青睐,更有无数银钱落袋。
这自然也是采薇阁的大好日子。
可是往常这个时候就满面风光的老鸨蓉妈妈,却没有欢欢喜喜的带领着手下的龟公护院们欣赏小娘子们的精彩表演。
因为,作为比赛彩头的羊脂白玉手镯找不到了。
这白玉手镯可是无价之宝,不但玉质极好,最主要的,这是当年老鸨蓉妈妈的一个相好送给她的礼物。
当时的蓉妈妈还是蓉妹妹,那个相好是当年县城里的金牌捕快,两人好了许多年,后来这个金牌捕快留下这个手镯,说是办完这件大案就回来给她赎身之后就消失了。
蓉妈妈就这么等着这位去办案的金牌捕快直到从姑娘做到老鸨。
“今天,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我的白玉手镯找到。若是找不到,老娘扒了你们几个龟儿子的皮!”
蓉妈妈着急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没了这彩头这场比赛就比不下去了。
当然,蓉妈妈也不会真的把这么重要的白玉手镯轻易送人,她只是每个月都会把白玉手镯亲手交到当月花魁的手中,如此循环……
简单来说,不管是谁成了当月花魁,都只有一个月的使用权。
而大家都知道,这采薇阁上座的最佳时期就是每月十五这场斗艳当天。
每个客官都奔着能跟花魁共度良宵,并以之为谈资,为吹牛之根本。
这个节骨眼上,这象征着采薇阁最高荣耀的白玉手镯不见了,可不是要急死这位远近闻名脾气火爆的蓉妈妈了吗!
“来呀,把所有后院的人都给我集结起来,挨个搜!”
大伙一听,这蓉妈妈要发火了,赶忙战战兢兢的将所有后院的人都集结了起来,呜呜泱泱的站了满后院。
“报数!”蓉妈妈一声号令。
所有人都按着顺序报了起来。
“一……二……三……二十八……二十九!”
报数完毕,蓉妈妈那能夹死蚊子的大双眼皮陡然一抖……
“怎么少一个,后院一共三十人,哪个龟儿子跑了?赶紧给我……”
蓉妈妈话音未落,就忽然停顿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和蓉妈妈一起,把目光投向了后院里,那正有袅袅炊烟升起的角落。
“刘金锁你个小王八蛋!是不是你又偷了老娘的东西!”
……
后院里鸡飞狗跳,狼哭鬼嚎,但此时的刘金锁,正独自坐在厨房里,认真无比的削着一个大白萝卜。
他虽然只是在削萝卜,神情却专注得像是在为世上最漂亮的女人宽衣,那萝卜在他的刀下,飞速褪去了衣衫,随着一阵刀光飞舞,片刻后,原本一个平平无奇的萝卜,竟然雕刻成了一个光洁雪白,栩栩如生的……裸女。
刘金锁眼神迷离,尚有一丝稚气的脸庞上,露出傻傻的笑容,目光盯在那裸女,哦不对,是萝卜身上,他坐在月光下,一片银白洒在他的粗布衣衫上,便焕发着让人窒息的光彩。
不远处的锅子里,飘着令人垂涎的香气。
咕嘟咕嘟的声音传来,刘金锁好不容易让自己的目光移开,看向了那口不断冒泡的锅。
“唔,再有一支香的时间,这道佛跳墙就可以上桌了,我也算大功告成了。”
刘金锁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然后又一次嘿嘿傻笑起来。
没错,今天只有十八岁……或者十九岁的刘金锁,是这家采薇阁的首席大厨。
那是一年前的大雪夜,蓉妈妈在风雪中把他捡了回来,发现人有点傻乎乎的,脑子不太清楚,但洗干净了之后,模样倒挺俊俏。
蓉妈妈的意思,原本是想养的再白一些,再胖一些,就给他找个好人家,毕竟这小小县城里,有那种特殊癖好的大老爷们,可也不少……
但是后来,他不但没被卖出去,反而成了采薇阁的吉祥物。
为何说他是吉祥物?
因为有一次厨子周全拉肚子,蹲在茅坑里出不来,正赶上花魁宴,全院上下急的团团转,这时刘金锁挺身而出,不但烧出一手好菜,更让当天所有客人一致赞不绝口。
于是,蓉妈妈就改了主意,把刘金锁留下当了采薇阁的主厨。
至于那个周全,变成了给刘金锁打下手的……
但即便如此,刘金锁在大家眼中,还是一个傻小子。
傻到什么程度呢?
这么说吧,就是他来这里也有半年了,蓉妈妈一个铜板都没有给过他,每次他受人怂恿去要钱,都会带回一个糖人,蓉妈妈就靠着这糖人,就这么一次又一次的抵了刘金锁的工钱。
至于他有没有偷过东西,这就说来话长了……
“刘金锁!”
一声叱喝从厨房外传来,随即,蓉妈妈如同练了凌波微步一般冲进厨房,一把抓住了刘金锁的脖领子。
刘金锁依然嘿嘿傻笑着回头,对着蓉妈妈晃了晃手里的“萝卜”。
“蓉妈妈,我想要糖人……”
“糖人……”
蓉妈妈定睛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傻小子居然用萝卜雕刻了一个裸女,而且看那眉眼,活脱脱正是采薇阁今天晚上夺魁的热门姑娘---白依依。
“说,是不是你又偷了我的东西?”蓉妈妈一把揪住刘金锁的耳朵,咬牙切齿地往自己这边拉来。
对于刘金锁经常偷看姑娘们洗澡这件事,蓉妈妈已经是睁一眼闭一眼了,他此时能雕刻出不穿衣服的白依依,也就不足为奇。但让蓉妈妈无语的是,刘金锁做事的确很认真,他连白依依屁股上那颗小巧的黑痣都刻了上去。
不过那是什么,一颗芝麻?
“哎呀呀,哎呀呀,蓉妈妈,耳朵耳朵要掉了。”
“我丢的东西是不是你偷的,快给老娘交出来!”
蓉妈妈柳眉倒竖,又一次喝问,刘金锁疼的眼泪随风飞舞,龇牙咧嘴道:“蓉妈妈,不是我干的。我不知道你丢的是白玉手镯,我全都不知道,我没看见,没看见啊!”嘴里讨着饶,刘金锁脚下一滑,顿时像是一条滑不留手的大鲤鱼,嗖的从蓉妈妈手里逃了出去。
“你还说你不知道!”
众人也都哄笑起来,这傻小子,又不打自招!
“金锁,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不是你干的!”蓉妈妈气的跳了脚,说也奇怪,刘金锁本来已经快跑出后院了,一听蓉妈妈如此问,却停住了脚步。
“呃……蓉妈妈,是、是我干的。”
他忽然一本正经的承认了,蓉妈妈双手叉腰,却眼珠一转,忽然换上一副迷死人的笑脸,对刘金锁摆了摆手。
“金锁啊,既然是你干的,那你告诉蓉妈妈,那白玉手镯在哪,你告诉了蓉妈妈,一会蓉妈妈给你吃糖人。”
“我喜欢糖人……”刘金锁又开心了,嘿嘿笑了起来。
但紧接着,刘金锁的表情就变了,他板起脸,目光中射出和平时截然相反的神采,在后院里的各个角落扫来扫去。
忽然,他眼睛一亮,嗖嗖两步,越过了众人来到假山的一个缝隙处,扯掉作为掩饰的草皮,伸手进去,很快摸出一个红布包。
蓉妈妈上前几步,将红布包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躺着的正是她的宝贝手镯!
还没等问话,就有人上前两步趴在蓉妈妈耳边轻轻说:“我的蓉妈妈哟,这可不是头一次了,要我说,就是因为您不给他月钱,他才会这么干的,您看这傻小子,心眼不全,偷东西倒是把好手……”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原来的主厨,现在的二厨周全。
刘金锁不管他说什么,凑过来嚷嚷:“蓉妈妈,我把手镯找到了,我的糖人呢?我的糖人呢?”
蓉妈妈嘴都快气歪了,跺着脚喊:“刘金锁!人赃并获,你还想要糖人……”
“我不管,我要糖人,我要糖人,不然我就不做菜!我不干了!”
“你……”
周全浑然看不出蓉妈妈的脸色已经变了,还在旁边给自己加戏。
“刘金锁,你少在那装疯卖傻,你说自打你来了,咱们这都让你搅和成什么样了,院子里三天两头的丢东西,你还偷看姑娘洗澡,给蓉妈妈饭里下巴豆……”
他话音未落,蓉妈妈忽然转身,把巴掌抡圆了,啪的一声……就在周全脸上留下五条鲜艳的手指印。
周全被打懵了,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蓉妈妈眼珠一转,再看向刘金锁的时候,已经是换了一副笑脸。
“来人,还不快给金锁买糖人去!”
“哎哎哎,这就去这就去……”几个龟公争先恐后的往外跑,蓉妈妈看着刘金锁,脸上带着笑,拿着手镯的手却在微微颤抖,就连心里都在暗暗的滴着血。
这个夯货,虽说傻了点,但他烧的菜却是整个县城里都出了名的,他要是真撂挑子不干了,那今天晚上的花魁宴就得泡汤。
而且这傻小子刘金锁还有一个绝技,就是只要你答应过他的事,就必须要做到,不然,他会见你一次说一次,说到你完成为止。
“谢谢蓉妈妈,嘿嘿,有糖人吃了……”
刘金锁嘴角流出口水,下意识的伸出舌头,在手里的“萝卜”上舔了一口。
那表情,猥琐到不忍直视……
蓉妈妈忍着气,带着彩头回到前院。
姑娘们的表演此时也正是到了激烈的时候。
今年刚刚十六岁,正是二八年华,如同一朵花骨朵一样含苞待放的白依依,正在台上表演着她的绝技天女散花。
只见她身穿霓裳羽衣,头戴着翠色羽毛的绢花,轻轻一动,头上的轻羽就随风而动,倍添了几分灵动。
她本就生的媚若无骨,若是一把五色花瓣撒出去,真的与那天宫中的娇娥相差无几。
白依依这月刚刚过了生日,满了十六岁,这也是她第一次登台,如果没有意外,这次的花魁恐怕要花落她家。
谁知道,当白依依将花篮向下抛洒时,原本花篮里的鲜花竟然变成了灰褐色的一片粉末,蓬的四散飞扬,飘向花厅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这悠扬的曲乐声中,喷嚏声渐渐拉开帷幕,台下衣着光鲜的达官贵人们,各个人仰马翻,四肢无力,口斜眼歪还带着鼻涕眼泪。
离的近的几个老爷们,更是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昏厥不起。
外围没有被这粉末飞到的客官,还有那些伺候花魁宴的龟公们,也被这叫人瞠目结舌的画面感动了----闻到粉末气味的他们,纷纷涕泪横流,一个个呆若木鸡的继续观看这场盛况空前的表演。
此时的采薇阁,台上和台下同时乱作一团。
“哎呀,我的妈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刚刚解决完彩头事件的蓉妈妈终于再也撑不住了,放下自己的矜持,一拍大腿----坐在了地上。
“这,这,都是谁干的啊!”
众人同时指向后院厨房,异口同声:“肯定是刘金锁!”
几重院落之外,正端着“佛跳墙”往前院走的刘金锁,忽然打了个喷嚏,然后一脸迷糊的看向前院。
“谁啊,又咋地啦?” 全是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