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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沂州府的知府衙门开始热闹起来,知府秦完秦大人,居然设宴款待一个下属的县令,还有一个妓院的傻厨子,一个来历不明的富家公子。
这对于知府衙门的人来说,可谓是史无前例的,要知道,从品阶上来算,秦大人可是堂堂的四品知府,需要款待一个七品的芝麻县令吗?
有人说,这是因为那个采薇院的傻厨子刘金锁,查明了安副指挥使的死因,大人高兴。
有人说,那个富家公子来历不明,却贵气逼人,秦大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还有人说,这都是放屁,秦大人准是听说了采薇院有一位花魁白依依,所以才想借这个机会,跟临邑县的人打个招呼,到时候去寻花问柳,大家心照不宣。
最后说这句话的人,据说被秦大人得知后打了二十大板,屁股都开花了。
这一顿晚宴,其实很是低调,除了刘金锁、傅尧,还有高升,再就是秦大人,还有府衙的范师爷了。
席间秦大人倒还是端着架子的,那个范师爷却一直对着傅尧穷追不舍,种种盘问,拐弯抹角的想要问出傅尧的来历。
傅尧看着不谙世事,却极有威仪,而且嘴很严,范师爷变着花样的问,也没能问出半点线索来,中间遇到两次很危险的问题,傅尧不知如何回答,索性板起脸来,一声冷哼,范师爷顿觉无边威势压迫而来,吓的额头上冷汗直冒。
所以,这顿饭最后的结果就是吃到一半的时候,傅尧一拍桌子,离席而去,跟刘金锁嚷着要走,好歹被秦大人劝住,让他们今夜留宿在府中,说明天一早,就亲自派人送他们回临邑县。
至于安副指挥使的案子,刘金锁也把白天和高升在途中遇袭的事情说了一遍,并告诉秦大人,要想调查安副指挥使的死因,找出凶手,只要抓住袭击他们的那两个女刺客,就真相大白了。
秦大人又问刘金锁,那两个女刺客为何要行刺他,刘金锁一翻白眼,回了一句,“你问我,我问谁去?”
秦大人郁闷至极。
这傅尧的底细让人捉摸不透,也就罢了。你一个妓院的厨子,拽什么拽啊?
但是他也没辙,谁让刘金锁是个傻子呢,堂堂知府大人,这点度量还是要有的,总不能跟一个傻子计较吧?
不过,从刺杀这件事上,也可以看出来,这个刘金锁也绝对不寻常。
试想,区区两个刺客,就杀的县衙众差役人仰马翻,这不管怎么说也可以称得上是高手了。这么两个高手,为啥要去刺杀一个妓院的厨子?
秦完不是蠢货,这等简单的问题,自然是用脚丫子都能想明白的。
这几个人各怀心思,因此这顿晚宴吃的很是尴尬。
高升也很尴尬,他当然比秦完更了解刘金锁的来历,知道他是蓉妈妈在冬天的时候,在采薇院大门外捡来的,那时候的刘金锁比现在更傻,而且的确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可是在这一段时间,刘金锁好像恢复了一些,虽然还是傻里傻气的,可就冲他能破案这一点,谁还敢说他是傻子?
所以,高升也不是蠢货,他更明白能被两个刺客不惜冲击官兵也要杀掉的这个刘金锁,必定来头不小。
即便他是真傻,那也是个来头不小的傻子。
否则,他怎么可能跟自己分开短短几个时辰,就能拐了一个像傅尧这样一身贵气,来历更为神秘的公子,陪在他的身边?
可怕,真真的是太可怕了!
宴席散后,秦大人安排了客房,几个人谢了知府老爷之后,各自去歇息了。
刘金锁自然是和傅尧在一起,两人虽然今天才刚刚认识,却很是投缘,尤其傅尧不谙世事,就像一张白纸,很喜欢听刘金锁满嘴胡扯,尤其听他说起采薇院,还有临邑县里面的一些故事,更是听的认真,眼睛眨都不眨,就跟小孩子听故事一样,一个劲的催着刘金锁讲。
这让刘金锁有点纳闷,难道这个傅尧傅公子,都没有童年的吗?
就算他是什么大户人家的有钱公子,也不能连这些事情都没听过吧?
他很是好奇,于是悄悄问傅尧,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傅尧听了之后默然不语,忽然一声长叹,趴在枕头上,望着窗外天边的繁星发呆。
“金锁兄,你这人不错,跟我对脾气,但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刘金锁摸了摸鼻子,“哦”了一声,也没多问,嘻嘻笑道:“其实你不说更好,不然的话,万一你要是哪个大官家里的公子,我还惹不起你,那多倒霉?”
傅尧噗嗤一笑,道:“金锁兄说笑了,那个秦完也是四品知府,官职不算小了,你不也是浑然没把他放在眼里么?”
“哪里哪里,知府大老爷,我可惹不起,我哪里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过,我看秦完对你那个恭恭敬敬的样子,我估计你家里的官儿,比他大多了吧?毕竟你是京城来的嘛。”
刘金锁挤眉弄眼的笑着说,傅尧嘴角也浮起一丝笑意,点头道:“你这话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京城之中,二品三品的大官儿遍地都是,像秦完这样的知府,平时想进京城都不容易,到了那里,他也就跟那个高升差不多,变成一个芝麻大的小官儿了。”
刘金锁啧啧两声,“所以说,他知道你是京城来的之后,态度就完全变了,就是因为他摸不清你的底细。哎,当官儿真好啊,我在我们那个小县城,一直以为高大人就是天王老子了,你是不知道,蓉妈妈平时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全县城没有她不敢惹的,别看那个首富赵员外有几个钱,蓉妈妈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有高大人,才能让蓉妈妈……”
他双手枕在脑后,絮絮叨叨的说着,却忽然停了下来。
不对,在临邑县,蓉妈妈别说赵员外,她其实连高升高大人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的。
否则的话,为啥高大人惦记了蓉妈妈那么久,却连个手都摸不到呢?
如果这样看来的话,蓉妈妈,难道也有什么不一样的身份?
刘金锁不由想起了那天夜里,想要刺杀蓉妈妈的刺客,莫名其妙烧起来的大火,以及十二年“如玉可除”的那张纸条,还有,死的诡异无比的安副指挥使。
傅尧看他忽然发呆,凑过去喊了几声,刘金锁才回过神来,见傅尧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发问道:“金锁兄,你刚才说,高大人能让那个蓉妈妈怎么样?”
“没什么没什么,蓉妈妈……咳咳,蓉妈妈老了,要说采薇院的姑娘,还得是冬梅啊,翠柳啊,桃香啊……还有依依,嗯,依依最美,不接受反驳……”
他说着说着就打了个哈欠,眼神也迷离起来,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居然就这么趴在床边,呼呼睡着了。
傅尧不禁哑然失笑,看着这个刚刚认识不到十二个时辰的刘金锁,心底生出一丝暖意。
他自小生活在锦衣玉食中,身边的人对他向来都只有听从和奉承,要么就是心怀歹意,从来都没有一个像刘金锁这样,真诚待他的人。
看着刘金锁熟睡,他双手托腮,不由喃喃自语。
“金锁兄,大家都说你是傻子,可在我眼里看来,你却是最聪明的人。父……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这世上有一种人,叫做大智若愚,说的大概就是你吧。”
刘金锁忽然翻了一个身,还在打着呼噜,嘴里却说着梦话,嘀嘀咕咕。
“我傻,我真傻,谁说我聪明我跟谁急……”
傅尧不由乐了,他以为刘金锁是回答他的,但看刘金锁,却在翻了身之后就继续呼呼大睡,呼噜打的山响。
“唉,有时候我也真想变成一个傻子,无忧无虑,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金锁兄,我真的是很羡慕你。”
傅尧再次叹了口气,然后躺了下去,想着心事,也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夜色深沉,府衙里面静悄悄的,时而有一队官兵巡逻走过,护卫着这座府衙,和此时此刻正坐在内堂的秦完秦大老爷。
秦完今天很兴奋,以至于到现在夜半子时,还是睡不着,独自坐在室内,品着一壶香茗,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全无睡意。
此时,他越发觉得那个傅尧,甚至包括刘金锁,都不是寻常人了。
但他们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一时间还无法查清,需要些时日。
他心里盘算着,明天一早,先把高升等人打发走,留下傅尧和刘金锁两个,然后再慢慢调查不迟。
如果那个傅尧真的是有大来头的人,就冲他那个不谙世事的样子,自己绝对有把握,能够控制住他,为自己所用。
他越想越是开心,以至于杯中的茶早已凉了也没注意,想到妙处不由手舞足蹈,起身在屋子里踱步。
然而就在此时,他刚刚站起身来,就见窗外闪过一个黑影。
几乎是与此同时,窗纸被人捅开,一个小巧的纸筒从外面丢了进来,骨碌碌滚落到了秦完的脚下。
他微微一愣,才俯身捡起纸筒,满脸严肃的打开来,从中取出一张纸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房间里烛火摇曳,只见秦完秦大人的脸色,渐渐变了。
他将纸条凑在烛火上,烧成了灰烬。
“刘金锁,既然如此,你莫要怪我了……”
秦完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良久,却又长长叹了口气。
然后,吹灭了烛火。 全是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