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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武的地点选在绿柳湖底。

　　沿着湖遍插着旗帜，岸上站的警戒换成了千牛卫，用来守卫皇城的千牛卫兵士算是帝国的脸面，身高年纪都有标准。

　　二十岁上下，身材雄壮的千牛卫，穿着齐整的甲胄，一个个抖擞精神，显得英武不凡。

　　观看演武的人并不多，架不住级别太高。

　　十二卫将军来了，左武侯大将军长孙无忌；右武侯大将军尉迟敬德；左武卫大将军秦琼；右武卫大将军程知节；右卫大将军柴绍；加上大唐军神大将军李靖。

　　六位军中大佬只算是陪行。

　　湖心岛高处，六位大将军环伺下，正中立着的是两位皇帝。

　　年轻的千牛卫，个个打起了精神，念着，不说被陛下赏识，就是某个军中大佬看顺了眼，往后仕途便阔了三分。

　　随着李世民一起赶来的将军们一一上前跟老皇帝见礼，当年打打杀杀都往事随风，提斧逼迫老皇帝退位的老黑尉迟恭上前弯腰拱手，老皇帝都大度的含笑颔首回礼。

　　大有江湖再见，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情调。

　　和谐的气氛到官职最低，显然也和一群武人打扮的将军们不对路数，宽袍大袖的尚书左丞魏征出场时，顷刻间荡然无存。

　　迎着魏征微黑的方脸，老皇帝难得竟开口问了句话；“魏大忠臣，魏大圣人，真好呀，都穿上了朱袍了！”

　　和曦的笑脸变得狰狞可怖，不等魏征行礼便把头扭到一边。

　　都是尚书省高级官员，挂着左武侯大将军军职的长孙无忌，可不是文官领袖老狐狸房玄龄，会帮着山东老乡尚书中丞魏征出面和稀泥。

　　何况，这山东魏蛮子要死要活不停上的一封封弹劾太子的奏疏，次次也没拉下给顶头上司长孙无忌脸上抹黑。

　　同在尚书省办公，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素来手腕强硬的长孙仆射大人，竟也对跟个铁刚豆样的魏蛮子无可奈何。

　　老皇帝不给魏征好脸色，长孙无忌乐得看笑话，也扭了头，只用眼角余光注视呆愣的魏蛮子。

　　长孙无忌装样子，另五位大将军连装装样子都免了，以前魏征追随隐太子，大伙保着秦王殿下，是各为其主，现在是文武有别，扯不上交情。

　　往远了攀扯，同是出自瓦岗军的老程和老秦，也和长孙无忌一样，魏征弹劾太子连带着俩造反时的老同事。

　　老程贴着老秦耳朵叨咕；

　　总不能你给了爷一嘴巴，爷爷还要念着你的好。

　　“玄成退到边上看军演吧。”最终还是李世民于心不忍，开口帮魏征解了围。

　　李渊冲地上吐了口唾沫，牙缝里挤出一句；“三姓家奴！”

　　两边立着的大将军显然都能听见，就连退到一侧的魏征也听得一清二楚。

　　魏征身子摇了摇，站稳了，黑脸一片煞白，拢在袖中的手用力攥着，一个个骨节青白。

　　“走！换个地方。”

　　李泰吆喝一声，领着皇子驸马从魏征边上换到了人群的另一边。

　　连最好观瞧演武的地势都不要，翻看魏征的眼神，鸡嫌狗不爱，小人勿近。

　　风兜着魏征宽大的袍袖，鼓胀的袍服显得袍服下的身体更加瘦骨嶙峋。

　　孤零零站在一行紧身武服人的边上，穿着文官袍服的魏征倔强的挺了挺腰。

　　湖底演武双方，比起巡守在岸上盔明甲亮的千牛卫，穿着上差出老远。

　　五百骑立在战马旁的黑甲骑士，再是用心擦拭过的甲胄也掩不住陈旧，带着刀枪刺砍的痕迹。

　　对面立着的五百步卒，是在庄子里驻守了半年的府兵组成，一个个松松垮垮穿着号衣，连一个束甲的也没有，带兵的校尉也只是带着顶头盔。

　　老程偷偷问着秦琼；“圣人可够狠得，带来了五百玄甲老卒，五百骑兵对五百步卒，还是跟着陛下东征西讨从无败绩的玄甲骑兵。

　　你和老李练出的步卒还有赢的可能吗！？”

　　秦琼远远看着玄甲骑队伍里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秦王府头号勇将，都记不清曾经多少次带着玄甲骑兵冲破敌阵。

　　别说人了，就是玄甲骑的战马，都是老秦生死与共的袍泽。

　　为难的呲着牙，秦琼还是忍不住走出来，向两位皇帝陛下行了个礼；

　　“圣人，军演换个方法行吗！”

　　见老秦站了出来，李靖也过来附和道“圣人，照着以往军演的方式，玄甲将士会出现大量损伤，还是换个稳妥的方式。”

　　李世民往左右两边扫了一眼，将军们不明就里，一个个闭口不言，站在最边上的魏征却不屑的重重“哼！”了一声。

　　李渊闻声眼睛一瞪，就要发威，看见衣冠不整的步卒队伍，嘴角扯出个阴笑，忍了下来。

　　“二位将军今天要如何演武？”

　　秦琼跟李靖摆了摆头，示意由李靖答话。

　　“臣以为，可以让双方各自演示，步卒退下，先由玄甲骑演示冲阵；然后由步卒演示阵列战法。”

　　一旁又响起，魏征毫不掩饰不屑情绪，重重的“哼！”声。

　　老皇帝李渊皱了皱眉，挑起一边的眉梢撩了孤单单站在风口的魏征一眼，了无兴趣，懒的开口。

　　李靖等大将军习以为常，不以为怪，围着李世民定着演武的方略。

　　“就按你等所说，分开来演练！”李世民金口玉言，一言而决。

　　得了令的郎将，挥着手里的旗帜，调度演练的军卒。

　　对抗变成了单方面演示，将军们都缺乏激情，站成一圈低声交谈着。

　　站在圈外的魏征揣着问罪的心思，十分的精神分不出一分给湖底演武的军卒，巴巴的观瞧农庄。

　　最热闹还是李泰带的一群十岁上下少年郎，看的欢心，叫的欢实。

　　“看，王家大哥，呵！好威武。”

　　“玄甲骑！冲起来了！姥姥的，放下面甲了，好凶的煞气！”

　　“某家以后就打造幅黑甲，…..”

　　……..…..

　　“哼！过时的战法，急着送死！”李泰和李恪哥俩交换了个眼神，鄙视的撇着嘴。

　　盏茶的功夫，玄甲骑就完成了一次冲阵，齐进的队伍向两边分开，兜了个圈转回出发地。

　　无论冲阵时交替冲击，还是收队，五百人重甲马队有条不絮，显现出良好的军事素养。

　　老秦高的个头站出来，指着缓缓入场的步卒队伍，当起了现场解说；

　　“刚刚骑兵冲阵，大伙都记住地上画的白线，马队冲过时的队形以及从出发开始所用的时间，对了，一定要记住时间，马队行进每一段距离用到的时间。”

　　见到岛上发出开始的旗号，嘟！校尉吹响声号声，手拎细长棒步卒戴上了圆圆的头盔。

　　松松散散的步卒队伍里出来三个小校，一人拿着一把黄铜小号，“滴滴滴哒哒”吹着不同节奏的号声。

　　瞬时，步卒组成了个密实的椭圆，随着号声响起，围在外围三列步卒，手里竖拿八尺长的细细长棍，向外齐齐散开，走出两三步，军号一停，步卒齐声呼喊，“破！破！破！”双手攥着手里的细棍随声在地上猛墩，军号再次响起。行进，号声停，举棍呼喊，，，，，，，如此往复。

　　军阵的核心，一百五十名背着背筐的步卒，三人一伙，放下了背筐娴熟的拼凑着一堆黑乎乎部件….一挨完成，便由一人举手向带队的小校.示意。

　　嘟！

　　内圈站着的校尉，吹响了手里的军号，外围散开的步卒随着号声停下来，滴滴滴哒哒小号响起，呼！散开的步卒扭身向回跑。

　　嘟嘟嘟！校尉吹出个连续短音。

　　“呜！呜！呜！………….”声密集响起。

　　天空中突然飘起一片石雨，噼里啪啦砸在老秦提醒大家注意的画了白线的区域。

　　“十息！恰恰是马队冲到的时间。”柴绍瞪大了双眼看着秦琼；“距离步卒超过两百步，…….”

　　一句话还没说完，嘟嘟嘟！“呜！呜！呜……”又一片石雨飞上了天。

　　行进出了五十步，步卒退回一半，转身列队，手里攥着象根一头斜削过的细长竹竿似的长棍，三列队形排出长枪兵迎击骑兵冲阵的队形。

　　“杀！杀！杀！。。。。………”细长的棍子合着吼声，做出刺杀之态。

　　嘟嘟嘟！“呜!呜!......…….”

　　嘟嘟嘟！“呜！呜！呜！……”

　　………………….

　　数轮石雨散落在不同的区域，反映出步卒用石蛋覆盖战场的精确性，外围的步卒阵型散开，组成五人的小阵，演练合作攻杀零散敌人。

　　随后，嘟！长长一声号响，拆卸部件，回归队列，片刻时间，五百步卒列好了队列。

　　整个演武也就结束。

　　柴绍拉起李靖，尉迟恭拽着秦琼，顾不得和李世民请旨，脚步匆忙向湖底步卒而去。

　　都是善于统领马军，老程的好奇心一点也不必柴绍和老黑少，比起提到打仗就热血上头的二人，老程还多了个心眼。

　　既然魏征死皮赖脸跟了来，看情形，站在一边也是狗看星星一片明，不知道好赖，光顾上四下看风景，没明白五百步卒显露出的战力有多惊人。

　　“陛下，一起近前看看！”老程肃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眼见李世民，长孙无忌抬腿，动了身，咧着大嘴，呵呵一笑，刻意向魏征重复比划着请的手势。 大唐李承乾之逆光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