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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怒了,冲上前来,伸出手,葱白的手指捏着我的皮肉,用力的掐,她的性格是有点扭曲的,从她折磨人的手法上就可以看出来。
一般女人打架,扇耳光踢肚子薅头发,而她是又捏又掐,看起来动作小小的,但是造成的伤害却一个萝卜一个坑,见肉见血。
这样扭曲的性格,是当年感情受挫之后,长年累月累积起来的。
怎样的一个男人,才会将一个正常的女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这女孩这么恨我,那么,曾经她爱的那个人,肯定是跟我关系匪浅的,而我知道跟我有感情纠葛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墨贤夜,一个是云晟。
感情这种东西,无非就两种情况,一个是性格差异巨大,互补性,这种感情中甚至带着一种对对方人格魅力的崇拜之情在里面;另一个就是性格极其相近,惺惺相惜,在对方身上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样。
这两种感情对于眼前这女孩来说,对应起来,前者就是墨贤夜,后者就是云晟。
但具体是谁,我是真的分辨不清。
她捏我掐我,我也不还手,外面天早已经大亮了,这一夜的折腾,我遍体鳞伤,现在累的上下眼皮子直打架。
随她吧,反正身体的疼痛已经让我麻木了,如果这个时候反抗的话,还不知道接下来她要怎么折磨我。
那个时候我只知道自己昏昏沉沉的,却根本没发现,自己早已经高烧不退,也不知道是身上的伤口感染,还是洗澡受凉引起的,女孩折磨了我一会儿,觉得无趣,便又坐到梳妆台前,欣赏她甚为满意的容貌去了。
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像是躺在一团棉花上,脑子里乱,耳朵里嗡嗡嗡的一刻不停,周边感觉围着各种各样的阿飘似的,纷纷扰扰,自生自灭。
直到女孩尖锐的叫喊声忽然拔高,钻入我的耳膜,一下子将我惊醒。
“我不,我不要换回来了,这张脸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四妹,你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原来的你多么温柔可人,现在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对,我就是疯子,你们瞧不起疯子还来我这儿干什么,都是神经病啊!”
“四妹,你弄成这个样子给谁看呢?他人就在长白山,离你咫尺之远,这么些年,你又见过他几次?”
“不一样,大哥,如今不一样了,只要我顶着这张脸去找他,他就一定会要我的。”
女孩爱的男人就在长白山?那铁定不是墨贤夜了,墨贤夜上万年没回长白山,最近才开始走动起来的。
那她爱的是……云晟?
这么想着,我越发觉得有可能,云晟那种肉里藏针、阴险狡诈的性格,他要是打算弄你,真的能把你逼疯。
我甚至有些可怜起这女孩来了,长白山多少英雄才俊,为何偏偏她就挑中了云晟?
再者,以她的身份,不该是嫁给黄仙一族同类吗?比如无事献殷勤的黄老三,就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四妹,你宁愿做别人的影子,也不愿意正眼看你三哥一眼吗?”黄老三悲伤道。
女孩阴笑了一声,毫不留情面道:“三哥,你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你不配!”
说真的,我要是个有血性的男人,这会子我肯定甩袖走人,这侮辱谁能受得了?
不爱就不爱,何必要伤害?
但是我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种叫做舔狗的物种,他们的爱是最无私的,心胸是最宽广的,即便是被踩到尘埃里,他们也坚信一点,只要我爱的那个人好,叫我去死我都愿意。
黄老三明显就是这种舔狗:“那好,这一次,三哥帮你,希望你能幸福。”
“老三你脑袋被驴踢了吗?”有人骂道,痛心疾首。
黄老三叹了口气,道:“二哥,你不懂。”
“狗屁的不懂,你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这天底下的女人,就只剩下四妹这一个了不成?你就不能换一个?”黄老二伸手敲着黄老三的脑袋骂道。
这个时候,一直抱着手站在一边的黄老大忽然开口道:“老二你别说了,对牛弹琴,既然四妹心意已定,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算是与我们不谋而合。”
他说着,转而看向女孩,说道:“琬婷,这么多年兜兜转转,你依然走不出自己的心魔,那你就配合我们,我保证事成之后,你随时可以去找他,至于这个白璃,大哥有用,以后不准你再靠近她折磨她,人我带走,行吗?”
“大哥,你真的同意让我去追云晟哥哥了?如果我们的婚事能成,你会同意我们联姻的,对不对?”黄琬婷激动的问道。
黄老大点头:“能不能嫁过去,看你自己的本事,如今多事之秋,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机遇,狐族内部现在也是乱的很,如果这个时候我们能拉拢狐族,再挑起蛇族内部矛盾,说不定……”
接下去的话,黄老大没有明说,但是个人都明白,他是想一手遮天,利用黄琬婷,利用我,利用一切他能调动起来的有利因素。
黄琬婷自己把自己作成了一枚棋子,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怪不得别人,我现在担心的是,我该怎么办?
不过对方也没给我机会去细想,我已经被捆起来,用一顶软轿抬着离开了四合院。
轿子一颠一颠的往前走,颠的我浑身像是要散架子一般,头又晕又疼,他们将我弄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外面的天灰蒙蒙的,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一阵一阵的闷雷声,整个天都像是要塌下来了似的。
冬天会出现这样的天气,真的是罕见,这让我根本分不清楚时辰了,但现在应该不是晚上。
这一路上,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走着走着,轿子忽然顿住了,没多久,我就听到白伏虎的声音:“黄志高,把白璃交出来!”
“白大哥,你这话从何说起?”黄老大装委屈道。
“人就是你们家老三抓走的,早前我们上门要人,结果你避而不见,如今被我们堵在这里,正好你家老三也在,可以当面对质。”白伏虎怒道。
紧接着便是柳易的声音:“黄老三亲手将人从我手里抓走的,我还能说谎,诋毁你们不成?”
柳易亲自出面作证,黄老三就算是想狡辩,也要掂量一下是不是能说服众人,所以他没出声。
黄志高质问黄老三:“老三,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这回事?”
“大哥,我……”黄老三吞吞吐吐,随之一声痛呼,黄志高一脚踹在黄老三的腿上,喝道,“老三,果真是你抢了白家的大小姐?你糊涂啊!人呢,赶紧把人交还给狐族。”
转而又陪着笑脸道:“白大哥,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等回去了,我让这小子备重礼登门致歉。”
我心中冷笑,这一出双簧唱的可真妙啊,黄琬婷前脚易容成我的样子离开,后脚,黄志高等人被狐族堵在这里,他们不慌不忙的,是因为如今我已经被易容成黄琬婷的样子,他们有恃无恐。
黄志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黄老三受点皮肉之苦,这事儿,说不定很容易就蒙混过关了。
我张嘴想要叫,想引起白伏虎柳易他们的注意,想要让他们发现我的存在,可是嘴一张,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当时就慌了,黄琬婷给我吃的药丸,难道把我毒哑了?
白伏虎也不好发作,毕竟这个节骨眼上不能随便树敌,特别是黄仙一族这样强大的对手,只要人没事,能忍就得适当的忍。
他只是说道:“别的以后再说,先把人交出来。”
“混账东西,人呢?”黄志高质问黄老三。
黄老三声音里满是惶恐:“大哥,我也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遇到的那娘们就是狐族失踪几千年的白璃啊,我这不是打了这么多年光棍嘛,实在是憋得慌,想找个乐子,正好遇到了一个漂亮女孩,好不容易哄乖了,半路上柳公子杀了出来,我以为他要跟我抢女人,这才动了手,实在是无心之举,冒犯了,还请白爷多多原谅。”
果然,这出双簧越演越精彩了。
黄志高唾弃道:“精虫上脑也得看看对象是谁,白家大小姐金枝玉叶,是你这种不着调的混子能染指的吗?人呢,赶紧给我八抬大轿好好送回去。”
“人……人我也没捞着。”黄老三期期艾艾道,“那小娘们……不,白家大小姐果然聪明机警,半路上说肚子疼要去上厕所,把我甩下逃了,她现在说不定已经找回家去了吧。”
“放屁,一派胡言。”柳易忍无可忍,“黄老三,你掳白璃是为何,你知我知,别想狡辩,费尽心机掳去的人,你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她跑了,说,你到底把白璃弄哪去了?!”
“冤枉啊,我说的话句句属实。”黄老三叫屈道。
黄志高也在一边打圆场:“白大哥,柳公子,老三虽然混账,但毕竟也是我们黄仙一族的顶梁柱,有些事情还是查清楚了再下定论比较好,千万不要无端的坏了我们几家的友谊。”
黄志高这话说的,挺耐人寻味了。
说我被黄老三掳走的,是柳易,如今紧咬着黄老三不松口的,也是柳易,柳易出自蛇族,管的是狐族的事儿,指正的是黄仙一族的人,怎么看怎么好像是挑拨离间。
毕竟长白山五大仙之间,争斗时时刻刻都有,胡黄柳三家又是三巨头,一旦其中两家狗咬狗,另一家可就坐收渔翁之利了。
这事儿,很敏感。
黄志高这么说的意图就是想挑起我大伯对柳易的怀疑,他们黄仙一族不仅成功洗脱罪责,反口还要咬柳易一口,甚至我感觉,再往深里挖,他就要将我失踪这事栽赃给蛇族了。
这一招是真的高,柳易在黄志高的面前,果然还是嫩了一点。
柳易正在气头上,还没听出来黄志高的画外音,但是白伏虎显然是听出来了,但他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说道:“不管怎样,璃丫头是在黄三爷的手里面丢的,这责任,或多或少,黄三爷你该是担一点的,璃丫头能安全回去便罢,如果有个三长两短,那这话,我们另当别说。”
“白爷,还有什么好说的,白璃被黄老三掳走,不是藏在他们老宅,就是藏在了外面,我们去他们老宅找他们的时候,人不在,那就是在外面。”柳易急匆匆的分析着,“长白山百年难遇的黑雾天气,修炼者人人自危,全都缩在老巢里不敢动弹,他们倒好,全员出动,从外面抬了一顶轿子回来,我看人就在那轿子里。”
我听着柳易的分析,心里怦怦直跳,这家伙关键时候还是有点脑子的。
白伏虎当然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黄仙一族,顺着柳易的话便说道:“这轿子,我们的确得看一看,以防万一。”
“轿子里抬着的是黄某人的四妹。”黄志高说道,“我四妹早年间为情所困,成了痴,独自居住在山脚下,已经几千年了,最近一段时间她病情愈发的厉害了,我们便想着,趁着下黑雾,悄悄地将她绑回老宅来,就近照顾着,这毕竟是家丑,本不想外扬,白爷真的想看,便看一眼吧,黄某人清者自清,不介意,但还请白爷看完了,便忘了吧,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个你放心,白某人这点道义还是懂的。”白伏虎说道。
随后,他便抬脚朝着轿子这边走过来,我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那个急啊,啊啊的想说话,就是发不出声音,身上捆着绳子,动都动不利索。
柳易想救我的心很急迫,先白伏虎一步,一把将轿帘掀开,伸头进来看,结果一眼对上我,眉头皱了皱,缩了回去。
我那个恨啊,恨之前黄琬婷给我洗澡的时候,我没反抗,如果那个时候坚决不洗,最起码现在这个时候,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能露出破绽的。
可现在我里面虽然还穿着自己的衣服,外面却套着黄琬婷的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啥都看不到。
白伏虎也伸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他要找的人,也退了出去。
我伤心极了,外面,柳易一下子薅住了黄老三的衣领子,大吼道:“白璃呢,你到底把白璃藏到哪里去了,不说,信不信我带领蛇族,踏平你们的黄鼠狼窝。”
这话骂的很难听,黄老三刚想回怼,就听到左侧有一个又轻又窃的声音叫道:“大伯,璃丫头在这。”
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我整个人一下子瘫在了座位上,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黄琬婷来的真是时候啊,她一出现,所有的危机便瞬间被解除了。
“璃丫头,快过来让大伯看看,受没受伤?”白伏虎嘘寒问暖道。
黄琬婷委屈吧啦的哭诉:“受了点小伤,还好,就是到处都是雾气,黑漆漆的,长白山这么大,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害怕。”
我滚落山下的那会,柳易已经回去搬救兵了,所以后来受的那些伤,就连柳易也是不知道的,黄琬婷这么说,也没被拆穿。
“璃丫头受苦了,大伯这不是来寻你了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白伏虎问道。
“都是他!”黄琬婷指正黄老三道,“就是他想对我图谋不轨,幸好中途我侥幸逃脱了,要不然……”
说到这里,黄琬婷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好不可怜:“大伯,你可要为侄女儿做主啊,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侄女儿的名节可就被这家伙给败完了,以后可就没脸出去见人了。”
“没事没事,有大伯给你做主,这事儿传不出去。”白伏虎转而质问道,“人虽然已经找到了,所幸没有大碍,但起因毕竟在于你们家黄三爷,这事儿,你们得给一个说法。”
“首先我们确保这事不会传出去,其次,等将四妹安置好,我会领着老三亲自登门致歉,最后,白大小姐受到的惊吓,我们会做一定物质补偿的,还请白爷网开一面。”黄志高拿出了诚意。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白伏虎也不好真的端着让双方下不了台面来,只得说道:“璃丫头累了,我们先带她回去休息,之后的事情,就看黄三爷的了。”
说完,他们便离开了。
带着易容成我样貌的黄琬婷,回去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其实我也能猜到一点,黄琬婷成功打入白狐一族内部,会想尽一切办法促成自己与云晟的婚姻,拉拢云晟一步步分裂狐族,与黄仙一族勾结在一起……
这长白山的天,从这儿开始,怕是真的要翻了。
我现在就在想,幸亏黄琬婷看上的是云晟,如果她爱上的是墨贤夜,那该怎么办?
黄琬婷的伪装,真的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柳易和白伏虎都没识别出来,如果是墨贤夜,他能察觉到黄琬婷不是我白璃吗?
轿子重新被抬了起来,当时我真的是不抱任何希望了,毕竟找我的人都已经被安抚住了,短期内,甚至有可能,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有人找我了。
黄志高他们将我带回老巢,接下来要做的,他们应该早就摸清了,一切,都会加快进程。
早知道会落得如此地步,当时墨贤夜离开的时候,我就该死皮赖脸的跟着他走,可谁又能想到会弄这么一出出来?
墨贤夜现在应该已经在江城了吧?他一直在为我们能安安稳稳的待在一起而努力着,他说快了,再给他一个星期的时间。
一个星期啊。
等到一个星期之后,我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不,不能放弃,我还有机会逃出去的。
黄志高他们将我掳回去,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帮我将不属于我的那个女孩魂魄剥离出来,然后将我那一魄融合到身体里,而我剩下的唯一一次逃跑的机会,就是魂魄融合之后,我有可能变得强大。
变回我的白狐基因,改变我的体质,以前的修炼功底重新回到我的身体里面来,那个时候,我再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弱鸡,或许,那个时候我就能逃出来。
如果能逃出来,我第一时间就是离开长白山,去江城找墨贤夜,我不要再跟他分开了,一分一秒都不可以。
我的心要给他,就算死,我也要死在他的怀里。
这么想着,忽然又觉得被带到黄仙一族的老巢里面去,也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在山洞里,让墨爷爷帮着我凝魂,其实与在黄仙一族被他们压制着修炼,结果是一样的,算是殊途同归罢了。
唯一的不同就是,跟着墨爷爷我自由一些,在黄仙一族这边,我都拼,得斗,才能得到我想要的自由。
可能是因为骗过了白伏虎,黄志高他们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抬轿子的人走的没那么急了,他们甚至在交谈着,我听不大清楚,不过时不时的传过来的笑声能感觉到他们很开心。
他们越开心,我就越难过,整个人耷拉着什么精气神。
又走了十来分钟,轿子猛地一顿,紧接着我就听到黄老三爆了粗口:“卧槽,这是什么玩意儿?哪冒出来的?”
黄志高吼道:“往后退,快,退!”
“老大,不好退啊,后面也有。”后面一个轿夫喊道。
我一下子被惊醒了,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遇到状况了,就连黄志高都这么不淡定,看来对方来头不小,我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因为刚才救我的人已经走了,这会子来的,大部分应该不是救星。
难道黄仙一族的动作这么快就已经泄露出去,对方是来黑吃黑的?
这个极有可能。
长白山多少势力眼巴巴的瞅着我呢,黄仙一族能动手,其他势力更不会坐以待毙,我现在能做什么?
或许,或许这就是一个逃跑的机遇呢?
我不想再被转手了,即便是冒着被山间野兽叼走的危险,我也得脱离出去。
正好这个时候,轿夫将轿子顿在了地上,我们刚才是在上山,地面本身是倾斜的,轿子落在地上,并不稳,后面的轿夫稳着轿子,我用力将身体前倾,被绑着的双腿用力一撑,整个人便从轿门滚了出去。
前面的轿夫围拢在黄志高他们周围,等着作战,而我翻出去的时候,侧眼看到轿子周围的情景,也是被吓住了。
我们的四周围,大概半径两米左右,站着一个个黑影,这些黑影的着装,很复古,光线太暗,我分辨不清是哪个朝代的,但他们头上戴着的帽子后面插着的那一根鸟毛,让我一下子想起了一个词:顶戴花翎。 阴阳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