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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一梦华胥终成烟(下)

淮左佳处竹亭亭 绿萝满墙 6113 2021-04-06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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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淮左一行人到郊区的时候,雪停了。雪后初晴,天蓝的深邃幽碧,空气清新冷冽。真是银色三千界,瑶林一万重。新晴天嫩绿,落照雪轻红。

  竹清晏面对如此妖娆的雪后景色也不禁起了游玩的兴致,她提出要下车走走,秦淮左自然不会反对。他让李浩南先回去后,就陪着竹清晏慢慢散着步,来到了山庄门口。江城很少下这么大的雪。竹清晏新奇的四处张望着,人也不再冰冰冷冷的了。

  突然山庄入口的一块泰山石吸引了竹清晏的注意。这块泰山石两米多高,石形壮美,光润亮泽。上面由天然色彩构成的一株梅花不但清晰逼真自然,而且颇有风骨。就算是画梅高手,刻意画的水墨画也不外如是了。

  泰山石上刻着南枝山庄四个大字,说实话破坏了这块泰山石的美感,但是用这样一块珍贵的泰山石做牌匾,却也尽显了南枝山庄的气派。南枝,梅也。和这块石头倒是贴切。

  可是腊梅也不是梅花啊?不过在去看腊梅的路上秦淮左为她解惑了:

  “看到湖东岸的那片梅林了吗?几千株全是红梅,盛开时真是应了那句,不但色浓华,更觉香幽迥。今年春节晚一些,估计那时红梅全开了。我到时再带你来,你不是喜欢在花丛里拍照吗?我还像以前一样,做你专属的摄影师。”秦淮左虽说的热闹,可竹清晏却未必有心思来凑这个热闹。见她不冷不热的样子,秦淮左也不以为杵。

  到了山脚下的腊梅园,竹清晏真的高兴了起来。满园的腊梅大部分全是檀香梅,花瓣深黄明艳,花心有紫色晕开,显得特别妩媚。皑皑白雪欺压在枝头,使每一片腊梅花瓣都显得异常的通透明媚。

  满园的香气袭来,竹清晏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做着深呼吸。原来沁人心脾是这样的感觉啊!腊梅园里游人不多,很是安静。在里面穿行就像在一幅冬雪腊梅图里穿行一样,惬意极了。

  走进腊梅园深处,有一株腊梅看起来树龄很久了,树冠高大,枝丫横斜。满树剔透的腊梅花。在视觉上很有冲击感。不怪有人说树大为美,也真是有道理的。竹清晏就停在了树下,看着看着几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秦淮左的目光一刻都没离开过竹清晏,自是能发现她的变化。

  秦淮左忍不住走到了竹清晏身后,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问她:

  “为什么叹气了呢?”

  竹清晏并没挣扎,也没消极对抗,看着这棵腊梅树伤感的说道:

  “你看这腊梅花,花不见叶,叶不见花。生生都错过,世世终牵挂。也许这就是一种注定。腊梅树是很长寿的树,就例如我们眼前这棵怕是已有上百年了。也许它就是为了等待才不想枯死。可是即便它在风雪里等待多久最后的结局都只是遗憾罢了。”

  秦淮左听的心惊肉跳,他不知道竹清晏是偶然有感而发,还是意有所指。他觉得他都快要成惊弓之鸟了。他不自觉的紧紧的抱着竹清晏问道:

  “怎么会说出这么伤感的话来呢?你不是应该赞美它什么凌霜傲雪的不屈品格吗?不是应该赞美它什么什么檀心檀香的脱俗气质吗?不要说这么伤感的话。也不要胡思乱想。”

  “秦淮左,这人世间总有些事是不能如意的。”竹清晏身上的哀伤感越来越浓郁了。

  秦淮左听后,转到竹清晏的面前,双手扶着她的双肩说道:

  “这世间即便有不如意的事,也不会再发生在我们身上。我秦淮左再不济,从今往后也定能护你一世周全,让你一生如意。所以清晏,不要害怕好不好?不论你有什么顾虑,什么难题,你全交给我来解决。不要为难自己。”秦淮左语气温柔闲适,可是神色上却有一丝隐藏不住的惶然。

  竹清晏没说话,可是整个人忧伤的情绪很明显。秦淮左按捺不住的把娇小的竹清晏整个抱在怀里,亲着她耳边的秀发哄着:

  “清晏……清晏……,我真不知道要怎么疼爱你才好。我的好女孩儿,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真正开怀起来呢?好清晏,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要我的命我都愿意给你,我的清晏。”说完秦淮左低下头去寻竹清晏的唇,发疯的吮吻起来。

  吻着吻着,竹清晏闪躲的唇突然开始不躲了,乖顺的把头微抬了起来,一副乖巧承欢的姿态。秦淮左立马有些失控,欲望汹涌,开始兴奋的想要予取予求。再吻着吻着,秦淮左开始得到了竹清晏断断续续的回应,伴着偶尔的一两声短促轻微的嘤咛。

  秦淮左一时觉得自己的欲望马上就要达到要爆炸的地步了,一时间怀里的竹清晏似乎也感觉到了秦淮左的危险,于是手就紧紧攥住了秦淮左的衣角,轻轻的拉扯着。就是这样一个极平常的小动作却让秦淮左的内心又泛起了异样的柔情蜜意,这种精神上的愉悦,很快战胜了肉体上的渴望。他强忍着抬起头来,双手托起竹清晏的小脸儿,和她额头互抵,动情的说:

  “清晏,你知道吗?我有多爱你,有多想你。”

  此时的竹清晏脸色绯红,也不知道是这个吻,吻的太激烈,还是她太容易害羞。此时再面对秦淮左灼灼的目光,和明目张胆的表白,这张脸红的就更厉害了。

  竹清晏有点羞恼的拉掉了秦淮左捧着她脸的手,然后主动伏到了秦淮左的怀里。秦淮左激动的抱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不断温柔的抚摸着竹清晏的秀发。于秦淮左来说,竹清晏给他个好脸色都够他高兴半天的。何况主动躲到他怀里来呢?

  “我冷了,我不想继续踏雪寻梅了!”竹清晏埋在秦淮左怀里轻声说。

  “好,我们走。”只要不离开他,竹清晏提任何要求,秦淮左都愿意满足她。

  秦淮左带竹清晏回了山庄的住宿酒店。酒店大堂里有出来游玩的一大家子人,正在前台讨论怎么分房间。他们带来了一个一周岁多的小女孩儿。这个小女孩儿,被酒店休息处茶几上的腊梅插瓶吸引了,一时趁大人不注意,走了过来。而此时秦淮左也带着竹清晏来到了山庄酒店大堂。看前台人很多,秦淮左带竹清晏也走到了前台旁边的休息处,想让竹清晏坐着稍微休息一下。李浩南已经订了房间,秦淮左只要拿一下房卡就行了。

  那个想摸腊梅插屏的小女孩儿,在竹清晏走过来时,看到了她大衣衣摆处刺绣的彩色蝴蝶,遂转头,伸手抓住了竹清晏的衣摆。然后抬起头来,对竹清晏露出了无比天真纯净的微笑。这个小女孩长的粉雕玉琢,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喜欢。竹清晏刚想弯腰逗弄,这个小女孩突然开口叠声的叫道:“麻麻,麻麻,……”

  养过孩子的人可能都知道,宝宝在刚学说话时,他们嘴里经常会发出一些像巴巴,妈妈等无意识,无特指的短音。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小宝宝无意识的发音,却让竹清晏一愣,瞬间落如雨下。只因为这个词的发音,听起来就像是在叫妈妈。

  竹清晏似乎不想让身边的秦淮左看到她哭,所以在意识到自己掉了眼泪时,忙偏过头去用手去抹,可是眼泪不受控制的,落的又急又多,根本擦不干净。看着竹清晏伤心的样子,秦淮左心碎的都不成样子了。他们彼此从未曾提起过那个孩子。竹清晏没对他说,他也在假装不知。他从来没这么近距离的去感受过这件事对竹清晏的伤害。

  那个小女孩儿虽然很小,但是似乎也能感受到气氛的异常,所以松开了竹清晏的衣摆,回过头向家人跑去。竹清晏无力的坐在了休息沙发上。不自觉的抚摸着衣摆处吸引小女孩的那只蝴蝶刺绣,低着头。秦淮左望着竹清晏乌黑的发顶,愧疚,悔恨如潮水般涌来。他此时此刻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竹清晏和秦淮左说这句话时,仍是没有抬头。

  “好!”于是秦淮左去前台取房卡,李浩南订了个蜜月套房。说实话这个安排很和秦淮左的心意。于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再开房间。他知道他虽然朝思暮想的渴望着亲近竹清晏,但是很显然清晏现在是万万不可能接受他更亲密的举止的。

  可是能像丛林打猎时小木屋那晚上似的也好啊。他必须要让清晏习惯他的存在,有他会做出更亲密事情的心里准备。因为他也不知道他仅剩的自制力,还能坚持多久?他对竹清晏的渴望已经快让把他逼疯了。

  秦淮左也知道这种迫切的渴望,不仅仅是因为情欲,不仅仅是因为他期待肉体上的欢愉。更主要的是因为他害怕,他害怕竹清晏再一次离开他。重逢后在他们这段感情里,完全是他在强迫竹清晏。对竹清晏他没有丝毫把握,没有丝毫安全感。在这样的不安下,他的占有欲就变得空前高涨,已经很难控制了。他不知道如果竹清晏继续躲着他,拒绝他,甚至想再一次想离开他时,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二人乘坐电梯回房间时,竹清晏的情绪看起来已经稳定了。来到房门前,秦淮左打开房门后,竹清晏率先走进屋里,转身就想关门。秦淮左抵住了房门。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竹清晏不耐的微微皱眉。

  “让我进去,你睡你的,我不吵你!”秦淮左说的很温柔,但是态度很坚持。

  竹清晏突然暴怒,用尽全身力气,伸手狠狠推向秦淮左。秦淮左遂不及防被她推的后退了半步。抵挡房门的手就滑落了下去。竹清晏趁机快速的关门,秦淮左情急下,用左手把住了门框。门狠狠地夹住了他的手。

  “秦淮左!你松手!我难道连一个人呆一会儿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会让你再躲着我。你有气,你面对面冲我来。我不会像以前那样允许你一次一次把我关在门外。”秦淮左的手紧紧扒着门框。声音清冷坚决。

  竹清晏忽然恨意填胸,她把门拉开了一些,恨恨的看着秦淮左,她眼里的恨意让秦淮左心痛的都要窒息了。可是他还是坚持不肯放开手。竹清晏突然恨恨一笑,狠狠的关门向秦淮左的手夹去。秦淮左其实能用右手挡住门,阻止这一切的,可是他一是怕他用力过大,竹清晏又不肯相让,他一时失手伤了她。二是他也自暴自弃的就想看看竹清晏弄伤他,会不会毫不心疼。

  当手指上剧痛袭来时,秦淮左心里的剧痛到是奇迹般的缓解了一些。竹清晏当看到房门真的夹上秦淮左的手时,瞬间清醒过来,她在干什么?她连忙拉开房门,秦淮左脸色有些发白的说:

  “这回能让我进去了吗?”

  竹清晏离开门口转身落泪,她进了洗手间。蜜月套房的浴缸里铺满了玫瑰花瓣。竹清晏放满了水,将自己冰冷的身体,泡进热水里。

  她刚才在做些什么?她怎么能那么狠心的用门夹秦淮左的手呢?她到此时此刻不得不承认,她恨秦淮左,非常恨,真的想到她父亲,想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她就恨不得杀了他。

  她刚到法国那几年,她就是现在这种心态,她知道一旦让自己在这样的恨意里沉沦,那么她最终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一脸丑陋的疯掉。她要为这样一个始乱终弃的有妇之夫疯掉吗?于是她才决心忘了他,把爱恨全部埋葬。

  通过八年的努力,她认为她做的很好。因此刚回国时,她完全可以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秦淮左。如果硬说在她心里秦淮左和陌生人有不同,那就是竹清晏对秦淮左多了一份很深的厌恶。可是她上次在砸了秦淮左办公室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自己情绪上的不对。她对秦淮左和过去发生的事又有了不能控制的激烈恨意。

  为什么会这样?竹清晏也在反复问自己。直到发生刚才的事,竹清晏才不得不承认,这是因为爱的苏醒。秦淮左每唤回一分爱意,也就唤醒了她十分的恨意。爱恨这两种感情在竹清晏的身上早已形成了最牢固的伴生关系。 淮左佳处竹亭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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