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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王启文浅淡一笑，似是无奈，又似是嘲讽。
只不过这一笑着实太过浅淡，顾尚书心情焦躁，并未察觉。
“大人，京城勋贵大官之间的相托与辛丑，草民一介商贾小民，实在是无法与大人详尽道之。但大人尽管去调查，出面去教坊梨园赎人的，到底是不是云大人。”
听到王启文这么“无赖”的说法，顾尚书本就不好的心情，顿时更加滞塞。
惊堂木重重一拍，顾尚书指着王启文斥道：“大胆刁民，这么说，你并没有什么证据，便敢在这里污蔑朝廷命官？”
曹公公转眸过来，再次将他的眼神落在了王启文的身上。
这一次，带着十足的探究。
只不过，这一次的王启文，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极其重大，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顾尚书的脸上，所以并未察觉到曹公公的些微动作。
面对顾尚书的斥责，王启文脊背挺直，双目直视着他，朗声道：“大人，草民虽然没有云大人赎出柳家子弟的证据，但是草民有云家戕害皇嗣、陷害罗家的证据！”
王启文铿锵有力的声音，再加上掷地有声的话语，令现场再度陷入一片寂静。
身为官场泥淖之中混迹过的人物，王启文话语一出，他们便能反应过来，王启文所说的皇嗣，是指谁；而那罗家，又是哪家。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王启文，都不自觉瞪大了眼睛，难掩惊诧之色。
其中，要属徐轻之最为意外。
他不仅意外王启文方才说的话，他还意外他的小姨父是在何时何地弄到的这个消息？
难不成是上次与靳时风谈话的时候？
可若是靳家人先掌握了这个消息，又怎么会让王启文来当这个牵头人？
徐轻之一时间琢磨不透。
气氛凝滞了一分钟以后，顾尚书勉强按捺下自己狂跳的心脏，再次将惊堂木拍下，企图吓住王启文：“大胆刁民，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信不信本官给你大刑伺候！”
几年前皇后娘娘腹中夭嗣，几乎成了皇家禁忌，这鲁莽草民真的是胆大包天，居然连这种话都敢说出口。
再说了，京城罗家，如今只剩一虚名而已，也算是世家禁忌，谁沾染上谁倒霉，他王启文居然也大大咧咧地说出了口。
大胆，着实是大胆！
顾尚书越想越气，忍无可忍之下终是不再顾忌曹公公还坐镇于此，大手一挥，吩咐道：“上大刑！”
何侍郎闻言惊了一跳，缓过神来，赶忙劝阻道：“大人，您息怒啊……”
然后拼命给顾尚书暗示，今天才十六，曹公公还坐在这儿呢！
正此时，曹公公收了方才脸上惊诧的神情，慢条斯理地道：“大人，咱家外行人插句嘴哈。既是审案，不如就先让他把话说完，然后该如何处置，再一并处置，岂不是挺好？”
何侍郎说话不顶用，可曹公公说话，就算是再借顾尚书一个胆子，他也不敢不听。
自古以来，百官可以与帝王论道说理，可与帝王身边的宦官、宠妃，那是半点道理也讲不得的。
这屋中言、枕边风，可比帝王的怒火还要吓人啊。
“曹公公所言极是！”
狗腿般地应承下曹公公的话以后，顾尚书无奈地挥手示意上前的两个官兵退回去，道：“王启文，空口无凭，这一回，你该不会还是没有证据吧？”
心里暗自庆幸自己的屁股又逃过一劫的同时，王启文认真地回道：“回大人的话，这一回，草民不仅有书证，还有人证。”
说完，王启文拿出罗依依曾经交给她的那份书信，恭敬呈上：“大人，这封密信，是云贵妃当年写给罗家二房夫人的。”
“至于草民说的人证，便是靳家的长房幼子，靳时风少爷。如今他人就在京城，手上握有云贵妃当年密谋杀害皇嗣的更多证据，大人若是不信，可立即传他过来，与草民对质。”
王启文说得信心满满，这是她那日在醉客楼吃饭时便与靳时风商量好的计谋。
当时他二人约定，由靳时风暗中搜查当年的真相与证据。在一切妥当以后，以靳时风离开旭平县上京为信号，也省得二人再次见面，打草惊蛇。
在此次王启文与柳如眉上京之前，王启文就听说靳时风上京了。这就说明，靳时风已经搜集到了足以让罗家翻案的证据。
所以她现在有足够的资本信心满满，只要顾尚书传来靳时风，云贵妃这罪名就跑不了。
在王启文诉说的同时，顾尚书也在看王启文呈上来的密信。
而当他看到“烈毒已下，速举罗家”这八个字的时候，他的脸色禁不住骤变——这个字体，虽然是女儿家用的，但是他却识得。
这是云贵妃的字体，一手艳冠天下的簪花小楷，是天下女儿临习的楷模，就连他家的孙女，如今也还在临摹这字体。
而且，“速举罗家”这四个字也明明白白地道出了，当年谋害皇嗣的那份烈毒，根本不可能是罗妃下的。
否则，何来“速举罗家”一说？
只是……
只是这件事情太过重大了，甚至比王启文之前说的云建与于明谋贩私盐、构陷靳家一事，还要重大。
顾尚书一双苍老的手止不住地颤抖，颤巍巍地将密信递与了何侍郎，示意他拿给曹公公过目一下。
曹公公也没想到来这里会听到一桩陈年旧案，见到何侍郎拿着密信过来，当即便接过去认真看了。
一看之下，曹公公也忍不住惊讶失色，这字体……与云贵妃的手迹简直是一模一样！就连笔画之中的风韵力道，都不差毫分。
抬眸对上顾尚书悲壮的眼神，曹公公也不再作壁上观，站起来与顾尚书说道：“顾大人，此事牵连甚广，若是大人不介意，咱家想立刻回宫禀明圣上，在此期间，还请大人暂停审案。”
听到曹公公的这句话，顾尚书就仿佛是听到了天籁之音，当下哪有二话，赶忙欣然说道：“曹公公高瞻远瞩，顾某自当是配合的。” 一朝穿越变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