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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忌看着杜红儿,微微点头,看来这美貌女子的来历,并不简单,他待杜红儿的情绪平复了一些,这才问道:“请问令尊是?”
杜红儿微微仰头,似是想起了过往,良久方才伸手擦了擦眼角,黯然说道:“贱妾随的是母姓,家父乃是万历年间,前中书舍人赵士祯。”
“哦。”赵无忌这才了然,心忖难怪如此,赵士祯是明朝著名的火器专家,他对火器的生产和制造,都深有研究,是个著名的技术官僚,后世的英国学者李约瑟对他评价极高。
但是不论是古代,还是后世,一般搞技术的人,很多人都有点轴,换句话说呢,就是有点耿,有点爱钻牛角尖,原因也许是因为技术这方面无法弄虚作假,所以连带着这人,时间长了,也会变得固执已见,认准了的事,很难改变主意。
赵士祯以研制火枪见长,他一生中发明了很多火器,有力地推动了大明军队火器的发展,可惜他一生耿直,不会溜须拍马,一直也没有得到什么升迁,而受当时的认知水平限制,他研制的火器在大明的军将中并不是太受重视。
而他又洁身自爱,据说死的时候,家无余财,没有留下来什么财产,以至于有他的好友赋诗一首,云:“散尽干金空四壁,秋风萧瑟卧文园”,感叹他这一生坎坷,郁郁而不得志。
杜红儿悠悠地说道:“家父去世之时,贱妾还是小孩子,家父晚年,仿佛魔怔了一般,经常自言自语,面对墙壁,反复述说火器的好处,是以贱妾虽然年幼,却也耳濡目染,知晓火器之利弊。”
“家父死后,家母伤心过度,没多久也随之而去,贱妾那时年方七岁,只身一人,孤苦伶仃,幸被万花楼李妈妈所收养,随后年龄渐长,直到后来贱妾遇见了苏员外……”
赵无忌同情地看着她,点了点头,说道:“杜小姐请节哀,逝者已矣,还是要过好当下,却不知杜小姐提起火器,可是令尊一生的火器心得,留给了小姐?”
杜红儿说道:“我那时不过一介孩童,少不更事,父亲所留的书籍,俱都没有保存下来,不过家父尚有一名亲传弟子,一身本领,尽得我父亲的真传,如今身在神木,大人若是不弃,贱妾愿说动他前来投效大人。”
赵无忌闻言大喜,没想到如此轻松便解决了火器的问题,喜不自禁之下,上前一步,握住杜红儿的双手,说道:“此时若是能成,那可帮了我大忙了,杜小姐的恩情,赵无忌感激在心。”
杜红儿被他握住双手,腾地脸上泛起一丝羞涩,她轻轻说道:“大人不必如此激动,我那师兄一向专精火器,若是知道大人如此重视,必然会前来投效。”
赵无忌这才发现自己紧握着杜红儿的双手,入手之处,只觉她小手柔若无骨,光滑细嫩,不由得心中一荡,随后便觉不妥,于是匆忙放开手,说道:“既然如此,便有劳杜小姐了。”
杜红儿低声说道:“些许微末功劳,何须挂齿。”
赵无忌想了想,又说道:“令尊有大功于国,虽然生前未受重视,但令尊之功,却是不容抹杀,杜小姐既是功勋之后,赵某做主,杜小姐捐助的财物,不日便令人返还给你,今后只要赵某在神木一日,必将护得小姐周全。”
杜红儿闻言,急忙说道:“大人不要误会,民女捐助财物,乃是真心真意,保境安民乃是大事,请大人允许民女出一份力罢。”
赵无忌叹道:“果然不亏是忠臣之后,赵某佩服,赵某今日便与小姐推心置腹,实不相瞒,赵某也是庆记的大股东之一,其实募兵的银钱粮草,仅仅庆记一家,足矣。”
“啊!”杜红儿闻言,诧异之下说道:“既然如此,大人为何还要以神木缙绅的名义募兵呢?”
赵无忌说道:“若以朝廷的名义募兵,一来朝廷的财政,入不敷出,现有的士卒尚且欠饷,哪里有银钱新募兵马?二来若是朝廷之兵,难免有朝一日会被调走他处,征讨流贼。”
“只是如今很多流贼都是我大明百姓,都是活不下去,迫于生计才落草为寇,赵某实不忍心与他们刀兵相见,同室操戈,若是以乡勇身份募兵,则不受朝廷约束号令,只需保境安民,护佑一方平安即可。”
杜红儿微微点头,说道:“原以为大人杀伐决断,心狠手辣,没想到大人还有悲天悯人,宅心仁厚这一面呢。”
赵无忌看着杜红儿,柔声说道:“杜小姐乃是忠良之后,赵某自当有所关照,小姐所捐的钱粮,还是收回去罢,缺额部分,我让庆记补上便是。”
杜红儿说道:“红儿虽然是女子,却也知道忠君爱国的道理,红儿心意已决,请赵大人不必再说了。”赵无忌见她心意坚定,也只得叹了一口气,便不再多说了。
杨家城的城主杨怀居,正坐在自己的书房中,不知想着什么,桌子上摆了一壶他平时最爱喝的紫阳毛尖,今日他却迟迟未动,眼看那壶茶已经是凉了。
昨日听闻赵无忌开始募集乡勇,回想这位知县来到神木后一系列的作为,一步一步向着目标前进,一旦出手,又稳又准,完全不似一个二十岁的少年,杨怀居年已四十余岁,阅人无数,但是像赵无忌这般,如此锋芒毕露而又才高智绝之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他又沉思了片刻,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于是便使人将自己的侄子杨延虎喊来。
杨延虎今年刚刚十八,也算是杨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祖传的杨家刀法练得极为精通,听闻叔叔相召,不一会,杨延虎便来到了杨怀居的书房,开口说道:“叔叔,你找我?”。
杨怀居欣赏地看了看侄子一眼,开口问道:“延虎,你今年也已十八岁了,我们杨家的兵法,你学习之时,可有心得?”
杨延虎说道:“侄子愚钝,也算略有小得。”
杨怀居说道:“好,那我今日便考较你一番,我问你,为将者,最重要的是哪一点?”
杨延虎想了半晌,方才说道:“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为将者,最重要的乃是知己知彼。”
杨怀居点点头:“你年纪轻轻,能有此等见识,难能可贵,不过老夫认为,为将者,最重要的乃是眼光。”
杨延虎一脸疑惑:“眼光?” 明末之力挽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