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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忌听了余懋学的表态,心中也颇是高兴,此举不但可以在短期内缓解难民问题,并且道路修筑好了,也便于钦州生产出来的商品在广西的流通。
赵无忌又想起刚才那名与夏允彝相识的文士,便问道:“徐孚远此人,却在大人府中担任何职?”
余懋学笑了笑,道:“此人乃是本官的儿女亲家,虽然有些才学,但一直久试不第,如今暂时在本官府中帮忙。”
“哦,闇公的才名,本官也有所耳闻,若是如此埋没,未免过于可惜,所谓举贤不避亲,余大人身为朝廷官员,也有为国荐才之责啊,为何不替他保举个出身?”赵无忌含笑说道。
余懋学若有所思地望了赵无忌一眼,笑了笑,想了一想却说道:“此人是个懒怠性子,事到如今,他也没了当初想要出仕的念头,此人平日里也有些疯疯癫癫,好像在研学什么屠龙术,帝王学,本官事务繁忙,也懒得理他,便由他去了。”
赵无忌听了,心中蓦然便有所触动,他抬眼看去,余懋学却依旧是一副和蔼含笑,若无其事的面孔,似是刚才他所说的,不过是一件极其平常的小事而已。
但赵无忌来自后世,可是知道帝王学是个什么东东,研习帝王学,屠龙术,可不是疯疯癫癫那么简单,此事绝对非同小可。
帝王学,是古代君主治国理政,驾驭政权的学问,在古代,除了皇帝之外,其他人想研习这门学问,几乎是与意图谋反无异,你一个老百姓,居然也敢钻研当皇帝的学问?
再加上那屠龙术,则更是意有所指,皇上往往喜欢自称真龙天子,受命于天,屠龙术若是和帝王学联系起来,这其中的意味,当真是堪值琢磨。
所谓交浅言深,赵无忌和余懋学不过首次见面,再加上崇祯皇帝一向对他猜忌非常,他更是要谨言慎行,小心翼翼,以防自己的言论传将出去,遭到崇祯皇帝更深一层的猜忌和打压。
于是赵无忌便只是笑了笑,一副好像没有听到刚才余懋学所说话语的样子,略一沉吟,便端起案几上的茶盏,掀开杯盖,轻轻吹动茶水上的热气。
余懋学见状,却又把话题岔了开去,“钦州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却不知赵大人,对当今天下局势,可有何看法?”
赵无忌刚才听他提起屠龙术,而今又要谈论天下大事,他不欲多说,想了想便淡淡说道:“而今局势,颇不乐观。”
“本官有一事不解,”余懋学侧身望向赵无忌,眼神也变得有些锐利起来,“以赵大人之才华,蜗居广西一地,岂不可惜?所谓君子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赵大人才学惊人,却又为何不留在京师,一展胸中抱负,治国安邦,兼济天下?”
赵无忌听了,只是微微低头,垂下眼帘,沉吟了半晌,却终于也没有说话,余懋学见了,心中有些失望。
“如今广西一地,难民众多,久而久之,极易生变,赵大人乃是我朝有数的忠臣名将,手下士卒骁勇善战,纪律严明,而今广西难民实在太多,隐患重重,本官有意与徐大人协商,恳请赵大人派兵进驻广西,协助维持秩序。”余懋学一边说,一边深深地望了赵无忌一眼,其眼中意味,隐晦难明。
半晌之后,赵无忌清冷的声音方才响起,“余大人放心,若是广西生乱,赵某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只是如今钦州那边却也颇不太平,赵某手中兵力有限,只怕不能如余大人之意了。”
“无妨,无妨,”余懋学满面含笑地说道,“有赵大人这句话,本官也就放心了,唉,若是赵大人早来几日,黄大人又何至于亲自率军,增援严关,若是赵大人出手,想必那些宵小定然会望风而逃。”
“余大人言重了,本官听闻,宋迈将军颇有韬略,作战勇猛,手下士卒也尽是精锐士卒,想来贼军定然会在严关之下,撞得头破血流,难以得逞,区区毛贼,余大人不必放在心上。”赵无忌安慰了余懋学一句。
“但愿如此,”余懋学点了点头,又说道:“请钦州伯放心,钦州商品在广西售卖之事,本官在能力范围之内,定然会全力协助,毕竟这是一件双赢之事。”
赵无忌听了,心中大定,两人随后又闲聊寒暄了片刻,赵无忌方才起身告辞,转眼看去,两人却未曾见到夏允彝和徐孚远的身影,余懋学苦笑了一下,说道:“看来夏先生与我那姻亲,还真是性情相投。”
赵无忌也是笑了笑,说道:“无妨,无妨,那本官便先行告辞了。”余懋学微微颔首,亲自将赵无忌送出了府中,随后又站在府邸门口,目送赵无忌等人身影消失不见之后,方才转身回府。
半个时辰后,徐孚远轻轻走进了余懋学的书房,余懋学一面看着手中的书,一面随口问道:“夏先生走了?”
徐孚远嗯了一声。
“夏先生说的没错,赵无忌并无反心,本官今日三番两侧试探于他,他却毫不动心,只可笑当今皇上,却对他疑神疑鬼,猜忌有加,明明手下有此能臣,却不能用,否则大明局势安能糜烂至此。”余懋学淡淡说道。
“啊?他没有答应大人?那大人岂不是白白谋划了一场?”徐孚远有些着急地说道。
“也不算一无所获,赵无忌的来意是想在广西一地,推广售卖他们钦州的商品,本官已经答应下来,会对他大力协助,也算是结下一段善缘,此事只宜徐徐图之,却是着急不得。”
“当今皇上,性情急切,待人苛刻却又刚愎自用,属下犯错,则惩戒手段极其狠毒,如今眼看局势日益糜烂,已难以挽回,大人欲要自保,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等下一步,又该如何去做?”徐孚远低声问道。
余懋学冷笑了一声,道:“徐时那个蠢货,以为皇上猜忌赵无忌,为了避嫌,竟然不敢和赵无忌见面,将来若是广西出事,无论他见没见过赵无忌,皇上都不会轻饶于他,此人碌碌之辈,貌似精明,其实愚蠢,并不足为虑;
黄道周食古不化,满口仁义道德,世事却是一窍不通,此人当一教书先生尚算合格,让他担任统率兵事的都指挥使,只怕早晚会被他酿出大祸,用人如此糊涂,朝政焉能不糜烂?”
余懋学将目光投向徐孚远,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而今广西的局势,仿佛是一团乱麻,不知会向何处发展,如此种种,本官也参悟不透,我等暂且静观其变,相机行事就好。”
赵无忌带人匆匆回到寺庙后,却发现徐怡,苏泰二女早就在佟报国等人的护送下,前去逛街游玩去了,感叹了一番女人的天性之后,他一个人觉得寂寞无聊,正好了空和尚前来相请,于是他便在了空和尚的陪伴下,在寺庙各处游历了个遍。
了空和声口才不错,学识也渊博,对寺庙中的各个所在和事物,皆都是了若指掌,一路妙语如珠,口若悬河,让赵无忌感觉真真受益匪浅。
赵无忌随后又回禅房看了会佛经,这才看到夏允彝返了回来。
“大人和余大人今日谈得如何?”夏允彝问道。
“本官和余大人一见如故,谈得很投机,余大人答应会对钦州商品在广西的销售,予以支持,夏先生,本官看你和徐孚远聊得也很投机嘛。”
夏允彝仰天哈哈一笑,道:“不瞒大人,闇公在江南之时,与我,陈子龙,顾炎武等人就已是知交好友,他不是外人,今日属下他乡遇故知,高兴之余,难免就和他多聊了一会。”
赵无忌若有所思地看着夏允彝,“哦,原来是故交,说起来,算下日子,陈子龙也该快到钦州了。”
“大人说的是,懋中是快到了,那接下来,大人打算如何做?”
“夏先生,你明日在县里寻一热闹繁华之场所,再邀请那些本地有实力的豪商缙绅前来,向他们展示一下钦州工坊即将生产出来的玻璃,香水,肥皂,布匹等物,寻求一些庆记,和记在本地的合作者,我等在此再待上三四日,若是徐大人的‘病情’迟迟不好,那我们便回去钦州。”
次日上午,在临桂县最为高档的酒楼百花楼三楼之内,夏允彝遍邀桂林府中的豪商缙绅,向他们展示了各种各样即将由钦州工坊制造出来的商品,无数的精美玻璃制品,以及晶莹剔透的平板玻璃,飘散着各种各样迷人香气的香水瓶,更有那售价仅为市面布匹售价八成的钦州棉布,众多琳琅满目的商品,深深地吸引住了这些桂林府的缙绅们。
出乎意料地,这个小小的聚会,广西按察使余懋学居然也出席其中,他的出现,在这些缙绅中顿时便引起了一阵轰动,眼看余懋学出席,原本不想参加的赵无忌也只得出场作陪。
于是,这一场小小的钦州商品推介会,却因钦州伯,按察使两位大人的出席,而意义变得不一般了起来,有两位大人物在场背书,众人对于钦州商品的兴趣和信任,却又是加深了几分。 明末之力挽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