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王红玉的一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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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在渐渐散去的雾霭中醒来,大王庄的狗和鸡都开始叫唤了,可王红玉还没有醒来,昨天晚上又喝多了。
王红玉今年才刚满三十二岁,在监狱里的两年让他苍老了不少。虽说自己满打满算在监狱里也待了不过一年的时间,可现在回想起来,里面的情形依然让他不寒而栗。
他刚进去的时候被人踢断了三根肋骨,在医院里养了小半年的伤才算好了,等回到监狱的时候,和他一起进来的那几个已经转狱了。所以他刚进去的时候就只有他一个,那个鬼地方,简直要比江湖还要黑无数倍。王红玉进去以后,别说吃的喝的了,连睡觉盖的被子也都让人抢了。
王红玉不怕跟人干仗,他干得就是这营生,以前跟着豪哥一起闯荡江湖的时候,他就是打手。可豪哥就一条不好,爱赌,所以跟他同时代的人都发家致富了,他还是一个到处骗吃骗喝的二赖子。以前有不少人都跟着豪哥,可后来那些人也都前后走了,也不怪人家,都有家有口的,谁不得弄俩钱养活家口啊?
可跟着豪哥除了没进项,还得自己倒贴,那几个跟着他混江湖的,到最后基本上都是被他借钱借跑的,实在也是跟不住了。
可王红玉心眼儿实在,讲义气,所以借给豪哥的钱也最多,前前后后得有三四万块钱。到了最后豪哥的老婆一看没法儿过了,领着孩子就跑了,就只剩下一声不吭的王红玉还追随着豪哥。
豪哥一看自己这就算是光杆司令了,所以咬了咬牙一狠心,和以前的一个狱友搭上了线,直接从云南往回贩卖毒品。这东西的风险大,可利润也高,没过几天豪哥就翻了身。因为他走背字的时候,王红玉始终不离不弃,他一翻了身,就真把王红玉当自己兄弟待着。钱给了不少,也帮着娶了媳妇,盖了房子,可好光景没过几天,豪哥就东窗事发了。
王红玉自打十大几岁跟了豪哥,好光景加起来总共也没过了两年。所以被抓捕的时候,反抗的特别厉害,一见豪哥被摁在了地上,一着急就把那个刑警给伤了。可他也没落好,被另外一个年轻人上来就踹断了三根肋骨。
刚进监狱的时候,王红玉仗着自己身强力壮,还想在监狱里混得展挂点儿。可没想到,他随便骂了一个住在宿舍里铺的糟老头,就被一群人摁住打了个半死。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刚养好伤回来就又因为给老大接洗脚水过热又被一顿暴搓。
挨了几回毒打,王红玉心如死灰,确实也被打怕了。心里也惦记着媳妇和孩子,于是就成了整个监房里最下等的趴窝,除了脏活累活都得他干,手慢了还得挨打。过不了几天就得被牢头梳一顿皮,打的皮青脸肿不说,当着管教的面还不敢承认,直说是自己碰的。
王红玉就这么苦捱着,落下了胃病还有一身的伤不说,好好的一个壮后生在里面待了没半年就瘦的没人形了。还好,老天有眼,在一次监狱囚犯的斗殴里,王红玉再次光荣负伤。因为这次算是两个派系之间的斗殴,那些主犯自然是跑不了,可外围的王红玉就算小虾米了。所以王红玉的牢头和对方协商,两方一致作证,王红玉是拉架的时候被误伤的。
就这样,王红玉终于又进了医院,终于能吃上一口饱饭,能安安稳稳的睡一觉了。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生活。
王红玉的刑期只有两年,这么一来二去的在医院就待了将近一年。等从医院回来,在狱中也就没再受什么欺负。一来他是为了小团体才受的伤,算是功臣;二来,他就是一个快出去的人了。在里面关着的人出不去,所以一旦有了能出去的,就不再去难为,仿佛他一出去了也能把自己的一部分带出去一样。
王红玉从牢里出来的时候,没人接,他也没恼。自己无父无母的,就一个媳妇还得拉扯孩子呢,再说了,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接的?
他出来没有先回家,而是找地方打了个电话给以前的兄弟,问了问豪哥安葬在哪儿了,自己去坟前给豪哥上了一炷香。豪哥是在他住院的时候被执行的,这小子一辈子就是赌徒的命。总觉得这是最后一次了,可最后了几次都不肯收手,所以还是把自己陷进去了,贩卖的数量太巨大了,没跑。
他回到家里,没看见媳妇和三岁的儿子,心里急,给丈人家打电话,也没人接。于是就去邻居家问了一声,邻居的大嫂才告诉他,他进去没半年,媳妇就领着孩子回娘家了。
王红玉当时就软了,自己当初没挑模样,也就图惜这女人老实,是个过光景的材料,才把她娶进门的。没想到,还是他么的看走了眼。你自己家里不好好待着,回娘家干嘛?可自己孩子不能落别人户里啊,总得先把孩子要回来,好给老王家留点儿香火。
于是他直接去了邻村的老丈人家,门都没进,就让三个大舅哥给打出来了。老丈人发了话,年轻人走错路不怕,能改了就好。可不能沾毒品,一沾了那东西就该断子绝孙。孩子不给,什么时候能有份稳定的工作,养得起老婆孩子了,我就给你送回去。
丈人爹的话没错,王红玉也硬气,朝院里喊了一句:“我是给人当打手,可从来没碰过毒品。”然后就回到了自己家。
这都已经回来一个星期了,工作也没个着落,眼看着自己就要饿肚子了。王红玉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去厨房里转了一圈,没找见什么吃的。然后顺手拿了一件黄大衣披在身上,就关了院门出来。兜里就三张整面了,还是昨天一起喝酒的兄弟临走的时候硬塞给他的,还给了他一台旧手机。
这个兄弟以前也是一起跟着豪哥的,后来看着豪哥实在是不值得帮衬,才转投了另一位大哥。现在混得说不上有多好,可混个温饱还没什么问题。昨天晚上喝酒就是想问问他要不要入伙,那位大哥是开赌场的,又开了一摊,那边少一个看场的。
王红玉没急着答应,他跟着豪哥混了十几年,好容易才把老大熬死了,他不想再往江湖里伸脚。他知道,这种事进来容易出去难,豪哥就是个例子。
王红玉在村口的小卖部买了两袋方便面,把酱料装进了兜里,拆开了袋子把剩下的调料都倒了进去,用手把方便面都揉碎了,又上下抖匀了,才倒在手里,一捧一捧的往嘴里塞。两包方便面不经吃,喂完肚子除了没饱,反倒把肚子逗得更饿了。没办法,王红玉把大衣紧了紧,兜紧了肚子,耸着膀子,一溜小跑就回到了家中。
他躺在床上,看着只剩两张的红面,心里愁肠百转。豪哥翻身以后待他不错,零花钱从来不断,可他从来没想过要存点儿,除了给媳妇花用,剩下的全部都和那些狐朋狗友胡吃海喝了。
何以解饿,唯有睡觉,这是他在牢里修炼得来的秘法。于是他浑浑噩噩的睡着了,还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的豪哥还是他最闪耀的时候,一身名牌,带着金链子金表,可就是一脸的愁苦,眼巴巴的望着王红玉可就是不说话。王红玉知道这是梦,豪哥都已经是死了的人了。于是他问豪哥,你是有什么不放心的事吗?我替你去办。
豪哥没说话,然后就哭了,很凄惨,王红玉跟了他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他这么哭过。于是王红玉就摇着胳膊问,到底咋回事,说出来,我替你去办。豪哥还是不说话,就只一个劲儿的哭,王红玉没办法,也陪着他一起哭。哭了好一会儿,豪哥不哭了,拍了拍王红玉的肩膀,一转身就走了。
王红玉也就跟着哭醒了,看了看时辰,已经大中午了,肚子饿的直叫唤。他准备去厨房的水瓮里舀一瓢凉水喝了再继续睡一觉,可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是昨天晚上请他喝酒的那个郑耀文打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事,于是王红玉接起了电话。
郑耀文最近的情形也不大好,虽然他一直替这位后来投奔的大哥打理着小赌场,不说大富大贵吧,可起码也能混个温饱。
都知道开赌场就是准备挣钱的,去哪儿见过赔钱的赌场。所以,自打赌场开张,收益就一直不错,所以郑耀文的腰包也就渐渐地鼓了起来。他原来是不掺和这些的,可天天在赌场里面耳濡目染的,就渐渐开始手痒痒了。
于是就开始在一些人的撺掇下,偶尔也玩几把。开始还好,输赢总在两三千内,郑耀文还算可以接受。可越到后面,郑耀文的赌徒本质就算显了出来,赢了不想走,输了想翻本,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他就有点儿慢慢地陷了进去。 兵王之极品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