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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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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发亮,吴书来蹑手蹑脚入寝殿,立在帷幕外,还未开口叫起,皇帝已翻身而坐,问:“什么时辰了?”吴书来道:“卯时二刻了。”皇帝一把掣起轻纱帐,道:“今儿怎么叫晚了?”司衾宫女端着龙袍、朝冠、巾帕、痰盂等逶迤而入,吴书来跪在踏板上伺候皇帝穿鞋,道:“奴才瞧万岁爷昨儿睡得晚,便稍稍迟了一刻钟。”

  皇后下了床榻,亲手伺候皇帝盥洗穿戴。皇帝匆匆忙忙的用青盐漱了口,就着杏仁茶吃了两块藕粉桂花糕,便起驾往南书房读书。皇后已然清醒,善柔问:“主子,早膳还不到时辰,你若想吃点什么,奴婢让厨子去预备。”皇后看案几上摆的海棠花式雕漆填金碟子里搁着四五块皇帝没吃完的点心,便道:“不必另外预备了,再上一盅糖蒸酥酪就是。”

  善柔答应着去了,不出片刻,却又疾步入内,道:“主子!”皇后见她慌里慌张的,柳眉微蹙,轻斥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善柔连忙缓了缓脸色,低声禀道:“刚才内务府的人偷偷来传话,说上回推攘纯主子的宫女招了!”

  皇后面露寒光,道:“是谁?”

  善柔竟有些手足无措,迟疑片刻,方道:“那宫女说,说是...是您指使的!”皇后闻之大怒,却很快的收敛了神色,如往常一般端坐于位,道:“内务府打算如何处置?”善柔见皇后镇定,心境也稍稍平复,道:“此事由皇上亲自追查,王进保不敢怠慢,已经去南书房禀告了。”停了一停,焦急道:“主子,咱们该怎么办?”

  皇后抬手举了举,示意善柔住嘴。屋中寂静,她的脸映在黄纱灯下,照得惨白,双眸圆瞪,溢出慑人的冷意,过了好半会,才道:“先还以为是谁嫉恨嘉妃、愉贵人有孕,并未过多计较,眼下瞧着,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又冷哼一声,道:“既是费了心思的,我若不吵大闹的,岂非正中下怀?咱们只管好吃好喝的等着,权当什么都不知道,皇上圣明,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善柔担忧不已,还想劝说几句,见皇后已拾起藕粉桂花糕轻咬了一口,泰然自若的模样,好似极有把握,心里也略略宽了些许。

  日渐高悬,景仁宫里依旧悄然无声。娴妃自小产,便落下了腰疼的病根。昨夜散席回寝宫时扑了点风,早上躺在榻上疼得连动也不能动,遂让洛晴往寿康宫告了假。太后心疼不已,特地宣召了寿康宫年长的老太医过来诊治。太医为她施了针,又开了两幅贴药,方告退。洛晴往床榻上摆了张朱漆梅花的小炕几,呈上参汤,道:“这是老佛爷赏的,太医说很滋补,主子可要喝完。”

  娴妃抿唇一笑,道:“日日都食这些,我都要补出鼻血了。”她捏着青瓷牡丹纹彩绘小勺,一勺一勺的舀着,却并不吃。

  洛晴瞧着她的脸色,屏退众人,低声问:“主子可是担忧彩霞的事?”

  娴妃道:“她到底曾是长春宫的人,熬不熬得住刑罚不说,我对她总是不能放心。”

  洛晴笃定道:“主子尽管宽心罢,她是我一同入宫的老乡,平素最为老实,满心眼里都只想出宫去。您允诺她过年时将她赏出宫,还说要赏她二百两银子,她虽是瓜尔佳氏,家里却早已没落,指望着这二百两银子出宫过活呢,断不敢胡言乱语。”

  娴妃脸上依旧是温柔和煦的模样,洛晴虽跟了她数年,也猜不出她心中所想。就像眼下,宫里皆以纯主子为眼中钉,可她却半分不放在眼里。前头买通长春宫的彩霞,原以为是不想让嘉妃、愉贵人产下龙嗣,却不料,她真正要对付的,竟是皇后娘娘。

  皇帝散了朝,乍然听见王进保禀告,抡起案上的牡丹白玉杯,就狠狠往地上砸去。屋里屋外伺候的宫人皆伏地而跪,屏声静气,连挠痒也得强忍着。吴书来在南书房撞见王进保时,就知道必然要坏事,心里想着只一人能劝住怒气,便遣人往翊坤宫寻了青橙,也不明说事情,只含糊道:“纯主子,御前的吴公公请您往养心殿走一趟。”

  青橙虽不明就里,可吴书来竟眼巴巴的遣了人来,自然非同小可,便穿戴妆扮了,又坐在轿子上剥了小盅新鲜莲子,笑意盈盈的候在阶下。小太监在窗边通传,道:“万岁爷,纯主子来了。”皇帝脸上乌云密布,沉闷得让所有人发慌,道:“让她进来。”

  吴书来听见青橙来了,心头一喜,暗忖道:今儿总算是得救了。青橙入了殿,见黑压压的跪满了人,她望了一眼吴书来,吴书来却连头也不敢抬,只是跪着。青橙屈膝请了安,将剥好的莲子肉用素绢纱裹着递到皇帝眼前,道:“皇上吃点莲子消消火气。”

  皇帝犹不肯说话,紧紧抿着唇,并未搭理她。青橙越发谨慎了十分,含着几分嗔意,道:“你看我的手指,为着剥莲子,指甲都快折断了。”皇帝这才瞧了她一眼,道:“此等小事让奴才们做就是,你凑什么热闹。”

  听见他说话,青橙心里舒了口气,道:“我怕她们剥得不干净。”又捏了一颗青黄的莲子,递到他唇边,道:“你尝尝新鲜不新鲜。”皇帝不好屈她的意,顺势一口咬下,顿时苦汁满嘴,恨不得立刻吐将出来,他强捱着保持威仪,连连挥手让众人退下,待殿中只剩两人了,方皱了满脸,道:“怎么苦成这样?比莲子茶还要苦!”

  青橙莞尔,道:“就是要苦才能消火气嘛!”她歪着头看他,笑道:“是什么惹得皇上发如此大火气?可把底下人吓坏了。”

  皇帝阴着脸道:“怎么,你还给他们做救兵来了?”青橙心中划过一丝惶然,低了声音道:“我并不是要给他们做救兵,而是不想让皇上因着生气伤了圣体。”皇帝瞧她面露怯色,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叫人心疼,便不忍朝她动怒,舒展了眉头,道:“好了好了,朕不生气了。”又逗她道:“你剥的莲子怕是能做药了,苦得朕牙齿都快掉了。”

  青橙见他面有霁色,也变得随意许多,道:“就是要苦才有药效呢,看你,才吃了一粒,就消了大半的火气。”皇帝一听,还真像那么回事,撑不住扬声笑道:“实在是狡辩。”

  吴书来在外头躬身静立,耳中闻着皇帝笑语,陡然舒了口气。景桃捧了茶要进屋,被他连忙挥手拦住,悄声道:“你别进去,等万岁爷的火气全消了,再奉茶不迟。”景桃一直在茶房,只隐约听人说了宫女告发皇后一事,也不知是真是假,瞧着阵势,倒是怪吓人的。她将吴书来拉到僻静处细细打听,吴书来也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景桃颔首道:“如此看来,皇上待纯主子,倒是动了真心的。”

  吴书来冷声一笑,道:“真心?在潜邸时待高主子不是真心?前两年待娴主子不是真心?万岁爷可不是凡人,后宫里一拨一拨的美人儿要多少有多少。真心?!依我看,还得过两年才能断定。”顿了顿,又道:“不过话说回来,纯主子毕竟是有生养的,比那两位又要多些筹码。”景桃伸指戳在他额上,道:“你个阉人,哪里知道什么真心!”说罢,转身径直离去,剩得吴书来独自在后头,气得牙根痒痒。

  青橙侧坐在皇帝身后,静静的替他按压着太阳穴。皇帝忽而开口,道:“上回你在长春宫指认的那四名宫女里,有个叫彩霞的招认了。”青橙好似没听见一般,手上动作着,嘴里只淡淡“哦”了一声。

  皇帝被她的态度弄得极为好奇,问:“你就一点也不关心么?”

  青橙满不在乎道:“你说过,有你护我周全,没人敢动我一分一毫。”皇帝擒住她的手,反身愣愣的凝视她。她接着道:“反正有什么事,都由着你处置就行,宫里有帝后,事无大小,我即便关心又能如何?又轮不到我做主。还不如日日多想几道好吃的点心吩咐厨房做。”

  皇帝原本有一腔的话,例如彩霞虽然指认了皇后,但是并不可全信。例如有人在背后想利用她的手,害嘉妃、愉贵人小产,想叮嘱她往后处事要小心些。再例如,他还想告诉她,其实那人不仅仅想害龙嗣,更重要的是为了陷害皇后。当然,另一层说,也有可能真的是皇后精心谋划,总之一切都需要继续追查...如此种种...可面对着澄净如山涧泉水的她,竟不知如何开口了。他攒着她的手,支吾了半响,最后只是叹了一句,道:“算了,反正牵扯不到你,说了反让你徒添烦恼。”

  待青橙走了,皇帝才宣王进保入殿,道:“把彩霞绑了来,朕要亲自审问。”

  中秋节一过,天气骤然露出暮秋之色,到傍晚时分,更是寒风萧瑟,落叶枯零。青橙往宫袍外套了件月白印桔黄小团花的比甲,净手焚香,立在东屋窗下习画。尔绮从廊下进来,在门口屈了屈膝,和悦道:“主子,您晚上想吃什么点心?”

  青橙笔下不停,依旧横竖有致,轻声叹道:“每日都要我想,实在烦恼,让厨子看着办罢。”尔绮笑道:“厨房的黄二说,主子想的糕点稀奇又精致,连皇上也爱吃,如今他倒不敢擅自做主了。”青橙搁下笔,吩咐侍画的宫人,道:“收了吧。”又朝尔绮道:“你别听他瞎胡说,无非怕做的东西不合我心意,惹得你们骂他。”

  外头有宫人端了温水上前,尔绮拧了巾帕让青橙拭手,笑道:“主子您就饶了他罢,说来他一个老实乡下人,哪里敢揣摩您的心意,只敢规矩恭顺,领着命令做膳食罢了。”

  另有小内侍提着蜡扦蹑手蹑脚的往屋中掌灯,暮色氤氲,往窗外瞧去,昏暗阴冷,竟露有几分初冬的景象。廊庑俏檐间的宫灯渐次亮起,庭院中宫人们垂头疾步而走,夜风吹起她们的裙摆,扑哧作响。

  青橙道:“八九月正是吃芦蒿的好时候,跟面筋混炒,再配些鸡肉丝,想必不错。只是别多搁了油水,当清清爽爽的方好。”尔绮应了,又笑道:“还是主子想得妙。”青橙睨了她一眼,道:“就属你嘴巴子甜。”顿了顿,继续说道:“用胭脂米煮两碗稀稀的粥,搭着青笋紫菜和五香大菜头拌些香油酱醋,如此也就差不多了。”

  尔绮答应着去厨房,跟黄二仔细说了,黄二用心记下,暗自夸赞了一回。入了夜,青橙让厨房摆了膳食,才吃了两口,就听廊下有人道:“主子,万岁爷来了。”不等她起身迎驾,皇帝已挑帘进屋,他围着膳桌转了转,不满道:“你不许朕晚上吃肉,自己却偷偷在这吃得香。”青橙福了福身,望着他微笑,道:“你用过晚点心了没?若不然,和我再吃一点?”

  皇帝道:“朕正儿八经的说话,你倒好,尽会打岔子。”说着,就坐到她对面。青橙望了吴书来一眼,见吴书来轻轻摇了摇头,便命人取了碗筷来,亲自盛了半碗芦蒿面筋,笑道:“皇上先尝一尝,看合不合口味。”皇帝指着碗里的几根肉丝,道:“有肉啊。”

  青橙偷偷瞪了他两眼,道:“芦蒿面筋要是不放肉炒,便散不出香味儿。再说,我是让你晚上不吃肉,又没说我自己不吃肉。”皇帝哑然失笑,道:“你的意思是,没有预备朕的份?倒是朕来讨嘴食了。”青橙委屈道:“我以为你今天不过来。”

  皇帝抬眼看去,她身侧摆着一盏人样儿高的紫檀木架素白牡丹罩宫灯,华光淡淡的铺在她脸上,像是晕着一层薄而朦胧的雾气。他不由笑道:“竟敢不备着朕的膳食,呆会子定要好好收拾你。”青橙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又横了他一眼,羞得耳根脖子都红透了。

  用了膳,青橙坐在小杌几上伺候皇帝泡龙足,灯火潋滟,皇帝扶额倚在炕桌上,眉心微蹙,似有难言的愁绪。从他进门开始,虽然一直温和言笑,可青橙早就看出来,他有烦心的事。净了足,皇帝盘膝坐在炕上看书,青橙坐在他对面,凝视片刻,倏的伸手将书册“啪”的合上。

  皇帝抬头,不解的望着她。青橙唠叨道:“皇上既然心烦,就该好好歇息,一天到晚的读书、上朝、批奏折,半刻都没得消停,任谁都承受不住。”

  她将手掌捂在他的脸颊,柔柔的摩挲,道:“今儿早些睡觉不行么?”

  皇帝却忽而开口,道:“你知道彩霞指认了谁么?”

  他是帝王,有满腔的话,也从来不跟人说,也没有人可以说。这样的夜里,他的心被她化成了一汪碧波秋水。青橙并不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颔首聆听。皇帝接着道:“她竟然指认了皇后!”青橙听了大惊,讶异道:“怎么会…”

  皇帝低沉道:“朕起先也是不信的,便想亲自审问审问彩霞,可她还未等到面圣,就被人毒死了,宫里竟然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毒死朕要亲审的罪婢,实在可恨!”

  青橙见他面色狰狞,紧攒着手心,便起身坐到他旁侧,道:“此事悬而未悬,明儿天一亮,必会传遍整个后宫,甚至会传到前朝,定然会有损皇后名誉。帝后一体,皇后的颜面就是皇上的颜面。”她慢慢掰开他的拳头,用指尖在他的掌心柔柔的画着圈圈儿。

  皇帝放松了些许,道:“能在长春宫指使宫人谋害子嗣,在朕眼皮底下杀死罪婢之人,要想连根拔起,怕是会惊动朝廷。”停了停,痛心疾首道:“她们平素争风吃醋,小打小闹的,朕都可以不计较,眼下竟然敢欺瞒到朕头上,而朕,竟也无可奈何。”他眼底隐过一丝愤懑,唇角紧抿,浑身透着威严的气息。

  青橙宽慰道:“皇上是天下之主,为了大局着想,是圣明。”

  皇帝侧身倚在她的肩上,几近呢喃道:“皇后是朕的结发妻子,朕该拿她怎么办。”青橙双臂圈住他的腰,道:“皇上为何不相信皇后一回?”皇帝道:“彩霞的口证,虽不可全然相信,但皇后还是脱不了干系。”略略一顿,旋即道:“朕自然也想信任她。”

  青橙淡然道:“皇上既然想信任皇后,不如就信任一回罢。心里有什么疑问,直接召皇后问一问不就知道了。”皇帝阖眼歪在她怀里,摸索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哂笑道:“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容易。”话虽如此,皇帝次日一早,便往长春宫小坐了片刻。

  皇后正在用早膳,听见宫人回禀,还当是听错了,皇帝可从未陪她用过早膳。皇帝穿着明黄龙纹朝服,头戴缨冠,在晨光里大步行来。皇后心里咯噔一响,料想定是为了彩霞招供一事,便装作不动声色的模样,跪在月台上迎驾。

  皇帝径直往炕上坐了,挥手屏退众人。皇后瞧了皇帝一眼,见他面无颜色,吓得胆颤心惊,惶恐到了极处。皇帝久久的望着膳桌上一只白玉莲瓣的小盏杯,沉声道:“彩霞的事,你可听说了?”

  皇后不敢隐瞒,道:“臣妾听说了。”

  皇帝顿了半会,才又道:“是你指使的么?”皇后闻之骇然,浑身一软,便双膝着地。她愣愣的跪着,思绪翻滚,定了定神色,方道:“彩霞为何要诬告臣妾,又是受何人指使,臣妾真是一点也不知道。退一万步说,就算嘉妃、愉贵人生下皇子,也要叫臣妾一声皇额娘,也是臣妾的孩子,臣妾为何要害她们?再说,即便臣妾要害她们,为何不寻个隐僻的地方,把自己撇个干净利落?臣妾虽愚钝,但并不至愚蠢,臣妾是皇上的结发妻子,皇上的子嗣便是臣妾的子嗣。臣妾向来做事勤恳,谨守妇德,明誓做大清表率!”又叩首道:“彩霞血口喷人,臣妾实在是冤枉得很,请皇上明鉴。”

  她的一番话,皇帝早就料到了。真假难辨,是非难分,这事却不能再查下去。他起了身,唇角款款抿出一抹笑意,朝她伸出手,道:“你不要觉得委屈,朕是相信你,才直接过来问你。你既说不是你做的,朕就相信不是你做的。”

  听完皇帝的话,皇后情动难忍,心底溢出一股暖流,只觉浑身都舒坦安逸,她将手放入他的掌心,禁不住眼泪双流,哽咽道:“谢皇上信任。”

  皇帝轻轻的揽了揽她的肩,道:“该上朝了,朕改日再来看你。”皇后忙抹了眼泪,恭送皇帝至长春门,待圣驾转入甬道不见了,方折身回寝宫。

  泛白的斜阳升起,天际灰暗,估摸着迟早要落下一场秋雨。早膳已是冰凉,善柔问:“主子,要不要将菜品热一热?”皇后哪里还有胃口,她仿佛丧失了全身所有的气力,瘫坐在藤椅里,摆手道:“都撤了吧。”

  善柔见她脸色不好,没敢多问,便吩咐宫人将膳桌收拾了。一时有内务府的宫人悄悄儿来禀话,道:“皇上不信彩霞的话,说她污蔑皇后娘娘,已经赐了她黄酒。圣恩浩荡,皇上念彩霞年幼,便赐了全尸,也不再追究她的家人。”善柔喜道:“皇上到底是顾及主子的,事事为您考虑周全,宫里若有谁还想借此兴风作浪,只怕也得先掂量掂量。”

  不知为何,皇后却隐隐觉得忧心,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皇帝明面上虽然相信她,不再追查此事,可暗地里,他到底在想什么,她却半点头绪也没有。这事最终还是没清没楚的,皇帝心里,难免会存有疑虑吧。

  而这疑虑,说不准哪天就膨胀了。 翊坤宫微风沉醉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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