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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浩大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看了自己的手表，时间是晚上九点十一分。

　　人在梦境中不会清晰的时间观念。这是人的意识机制所决定的。既然他能清晰判断时间，那就肯定不是梦境。

　　周浩大回想整个审讯过程，觉得真正失控就是从杜晏说疯话开始。他回想整个过程，但刚才一切似乎就像做梦一样，缺少了很多细节，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你怎么了？”

　　范心宜见周浩大深深皱眉，一脸的凝重，也不知再想什么。

　　周浩大有点奇怪，范心宜似乎并没有受影响。难道，他中了杜晏的催眠术！

　　作为刑侦高手，他对心理学也很有研究，尤其是犯罪心理学。他知道的确有一些催眠的技术，能让人放松下来，进入半梦半醒状态，在催眠师引导下，把潜意识里深藏的东西说出来。

　　通过这种手段，进行心灵疏导，从而解决心理问题。但是，所有催眠都要对方配合。

　　如果对方有着抵抗心理，催眠几乎不可能成功。如果对方意志坚定，那催眠就更难了。

　　像这种面对面坐着，双方又是对抗关系，什么催眠大师都不可能催眠他。

　　周浩大对此很有自信，正因为如此，他才愈发迷惑，甚至心生畏惧。

　　“你怎么看杜晏刚才说的话？”周浩大没回答范心宜，到是很认真的问了她的看法。

　　范心宜一脸鄙夷：“有什么看法，杜晏就是个疯子！也只有疯子才会说这种胡话！”

　　“他就算是疯子，也是个有自己逻辑的疯子，绝不是傻子。”

　　周浩大说：“很多人都把疯子和傻子等同起来，其实完全不一样。疯子有自己逻辑，甚至有着高智商。傻子则完全是智商低。”

　　说到着，他禁不住叹气，“杜晏智商可能比我们要高，而且还会催眠，最重要他无所顾忌，这种人太可怕了！”

　　范心宜想到刚才的诡异情况，也本能的握住枪。冰冷坚硬的金属枪把，让她心安定不少。

　　她沉声说：“再厉害也没枪厉害！”

　　周浩大点点头，他们安全署不止是一个组织，背后更是整个联邦政府。二十亿国民组织起来的庞大力量，不是一个人能抵抗的，甚至不是哪个国家能抵抗的。

　　“我约好了张大龙，现在去见他。”周浩大说。

　　杜晏只能关押四十八小时，他们必须抓紧时间，迅速行动起来。

　　范心宜有点意外，到不是因为加班，而是周浩大能这么快联系上张大龙，并说服对方见面。

　　张大龙这个魔都道上大佬，大家都知道他靠着非法手段发家。但那都几十年前的事了。这十年张大龙修身养性，努力洗白自己。

　　虽然还没能混成本地议员，至少在名义上已经是商界大佬，有了一定社会地位。张大龙对于安全署的人特别排斥。尤其是他们这些底层警探，几乎没可能直接面见张大龙。

　　“张大龙不是最烦我们？”范心宜有些好奇，周浩大怎么约的张大龙。

　　“很容易，我说谈杜晏的事，他就同意了。”

　　周浩大说：“这是个好兆头，证明张大龙对杜晏很有想法。”

　　晚上九点，正是魔都最热闹的时候，街上到处都是车流。周浩大和范心宜两人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了龙江山庄。

　　两人也只能把车停在大门前的停车场，并接受了安检，乘坐高尔夫球车进了中枢大楼。

　　龙江山庄并没有装太多灯光，一路走过去，点点灯光照应，反倒愈发显得山庄清幽安静。

　　范心宜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一阵阵羡慕嫉妒。张大龙杀人放火干了一辈子坏事，老了却住在豪华山庄，如同一个国王一般。

　　他们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奉公守法，却连基本生活都难以维持。相比之下，简直没了天理。

　　而且，张大龙架子摆的特别足。范心宜和周浩大到了办公室，等了足有十分钟，张大龙才到。

　　他一进门就大笑两声，“抱歉，有点事耽搁了，两位久等了。”

　　周浩大比较深沉，对这些小事也并不在意，他说：“没关系，您贵人事忙，抽空来见我们，是我们的荣幸。”

　　范心宜撇了下嘴，对张大龙装模作样的样子很看不上，但也没多说什么。他们这次是有求于张大龙，对方装逼也只能由得他。

　　“龙爷，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已经提前和您说过了。”

　　周浩大说：“杜晏这个人异常危险，而且做事肆无忌惮。具有强烈反社会反人类人格。更可怕的是他精通太极，来去无影如同鬼魂一般。这样一个危险的犯罪分子，我们警方一定要尽全力把他绳之于法……”

　　张大龙静静听着周浩大说，他手里摆弄着烟斗，却一声不出。

　　其实他也在犹豫，八千八百万的确是一笔大数目，大到他都特别心痛。

　　别看世界上有许多亿万富豪，可让那个富豪平白拿出九千万来，都不容易。

　　张大龙给了杜晏这么多钱，当然很不情愿。只是相比自己老命，他当然更爱自己的命。没有命了，有再多钱也没用。

　　现在，周浩大提供了一个机会，一个把钱拿回来的机会，一个收拾杜晏的机会！

　　张大龙也很犹豫，所以他要见见周浩大，看看他怎么说。

　　周浩大也看出了张大龙的犹豫，他正色说：“杜晏夜闯山庄，非法伤害多人，又敲诈八千八百万，只是这个罪名就能判他无期徒刑。因为事情特别恶劣，我可以向法官提出申请，不给他假释、缓刑。不论如何，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出狱了！”

　　联邦法官的权力极大，周浩大所说并非不能实现。张大龙就更动心了。

　　当然，他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心里不论怎么想，脸上都不会露出声色。

　　他有些好奇的说：“你似乎对杜晏很有意见啊？”

　　周浩大摇头，纠正说：“我不是对他有意见，只是他违法犯罪了。虽然狡猾的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却不能让他逃脱法律的制裁。”

　　周浩大说的义正辞严，张大龙却不太相信。这里面当然有更复杂深层的理由，周浩大才会这么卖力。

　　张大龙没有周浩大直接答复，他说：“这件事我要考虑一下，过后给你回复。”

　　他也不容周浩大再说，举起茶杯示意说：“天也晚了，我给两位准备了客房，两位好好在这休息一下。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管家上前对周浩大和范心宜说：“两位，请跟我来。”

　　周浩大也很无奈，但张大龙摆明不想再说话，他也只能离开。

　　等管家回来，张大龙还在沉思，他看着管家问了一句：“你怎么看？”

　　管家沉默了下说：“敲诈勒索也没有直接证据。要想做成铁案很难。关键是周浩大想拿您当枪用啊。这件事还要慎重考虑。”

　　张大龙想了一下说：“几千万拿出去也就拿出去了。关键是这口气我一直憋着。我纵横江湖几十年，临到老了，还被个小子威胁，交钱自保。现在他都被抓了，我还不敢弄他么？”

　　“龙爷，您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管家说：“只是杜晏这人危险之极，要想弄他就要有十足把握。”

　　他犹豫了下说：“周浩大名气不小，但我觉得他未必能对付的了杜晏。”

　　“让我好好想想……”张大龙挥手，示意管家先下去。

　　其实他是对自己很不满，当初那个单刀赴会的勇猛汉子老了，对付一个小子都犹豫再三，想什么万全之策。

　　这一夜，张大龙没睡好。

　　周浩大和范心宜其实也没睡的很好。两人起来后用过精致早餐，早上九点的时候，又见到了张大龙。

　　不等张大龙说话，周浩大拿出手机，给一个人拨通了后，递给了个张大龙：“龙爷，我想他能帮您。”

　　张大龙有些迷惑接过手机，里面传来了司万山的声音：“龙爷，我可以帮您作证！杜晏跑不了！”

　　“你是怎么说服司万山的？”

　　回安全署的路上，范心宜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周浩大开着车，面无表情的淡然说：“很简单，我把真相告诉了司万山。并提醒他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明知杜晏是凶手，最终也要无罪释放他。”

　　“那他就同意了？”

　　范心宜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堂堂副执政官，在魔都是排名前十的大人物。就这样同意帮着张大龙做伪证。

　　说实话，这要揭穿了可是天大的丑闻。但这种人证，物证都有了，杜晏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翻案。

　　“司凯捷可是亲儿子，为了儿子报仇，司万山当然愿意做点什么。又没什么风险。”

　　周浩大不以为然，司万山作为政客，撒谎可是他的职业技能。只要张大龙起诉，他就做个证人，根本没有任何风险。却可以把仇人送进大牢，他当然会合作。

　　范心宜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犹豫了下说：“我们这么做是诬陷吧？”

　　“杜晏杀了那么多人，我们只是没有证据。现在换一种方式维护正义和法律，结果更重要。”

　　周浩大看了眼范心宜，冷然说：“这就是现实，我们不停的妥协，竭力争取最好的结果。”

　　范心宜不能赞同这样的说法。在学法律的第一课上，她的老师就郑重的说过，程序正义远远超过了结果正义。

　　程序正义是社会秩序，是法律规则。结果正义却是个人主观认定。一旦有人习惯了超越程序正义去实现结果正义，必然会走入邪道。

　　没有正义的程序，无法得到正义的结果。

　　对于普通人来说，当然更喜欢结果正义。一个杀人犯法律没办法审判，却被受害者亲人杀死。这种结果是大众喜闻乐见的。

　　大众却不会考虑，擅自报复这种规则推行开来，会引发多少事故。谁来确保每个事故都是正义结果？

　　所以，只有通过正当程序去执行，才能获得正义结果。对于执法人员来说，这一点尤为重要。

　　周浩大跳过程序正义，使用诬陷、伪证等违法手段去制裁杜晏，就已经不可能得到正义的结果。

　　范心宜沉默了许久，直到进了安全署的地下停车场，她在过道上就要求下车。

　　周浩大有点意外，但没有多问，在车道上停下来。

　　“我不能接受这种手段，但我也不会阻止你。”

　　范心宜说：“我下车了。”

　　等到车门关闭，周浩大才阴着脸找到停车位停下。他带上范心宜参与这一切，也是想拖她下水。大家在一条船上，就不怕范心宜耍花样。

　　范心宜一句“下车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周浩大很不喜欢这种变故。但他也不能强迫范心宜。范心宜只要没疯，也不敢站出来和他们作对。 直播之极限冒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