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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深夜,对杨舒柳而言,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等到夜深人静,杨舒柳轻车熟路离开帐篷。很快,他来到一个隐蔽的树林里,就要开始准备。
蛮荒忽然道:“你被跟踪了。”
杨舒柳一惊,往身后看去,黑暗之中,看不到什么痕迹。
杨舒柳连忙问道:“怎么回事,有几个人?在什么位置?”
“你躲不掉他们,喊他们出来吧。”
杨舒柳一笑,虚张声势他可很在行,对着夜空喊道:“你们不用躲了,出来吧!”
躲在树上的人听到这话,颇为意外,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以杨舒柳的实力,居然能察觉到被跟踪了。不过他们本来也要找杨舒柳,此刻也不再隐瞒,就跳下树来。
从三棵树上,跳下来了三个中年人,三个人杨舒柳都认识。一个是总领队杨重光,一个是外族领队杨砺铁,一个是杨舒柳的老熟人戴业朱。
三个人显然不是一起的,看到戴业朱在身后,杨重光和杨砺铁都是一惊。戴业朱对他们一笑,来到了杨舒柳身旁,说道:“小舒,你的感知力还真不错啊,居然能发现被跟踪了。我本来还想看看,你是不是跟哪个姑娘在山里约会,看来这下没指望了。”
“这山里我到哪儿去找姑娘啊?只有母狼、母老虎!”
“小舒啊,我知道你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年轻人嘛难免克制不住,但是找母狼母老虎就有点……”
“滚!!!”
戴业朱大笑起来,视线移到杨重光和杨砺铁身上,问道:“不知道两位跟过来是有什么目的,不会是当保镖吧?”
杨砺铁笑道:“杨贤侄近日实力突飞猛进,假以时日,或许就是我杨族的中流砥柱,他夜半外出,倘若遇到危险,那就是我杨族的损失了。做长辈的,放心不下,就跟来看看了。”
杨重光看着杨舒柳,说道:“近日,我们发现了几头弃尸树林的野兽,它们的脑袋被割开,由此可见,它们都是碧眼兽。按理说,不应该有碧眼兽流落在外,所以,我们之中,说不定有其他族人潜入了进来。杨贤侄,在这深夜之中,一个人在外实在太过危险。不知,你为何要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呢?”
杨舒柳暗叫了一声不妙。杨族有规定,如果碰上了碧眼兽,在猎杀结束取得碧眼兽骨后,要把动物的尸体带回部队中。在碧眼灵台路上,会陆续猎杀不少动物,这些动物,也够杨族当很长时间的食粮了。每带回一只动物尸体,都会有相应奖励,也不会有弟子违背。杨舒柳连日以来,每天都会带一只动物下山,也只带一只。如果他带着三只动物尸体下山,恐怕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了。
碧眼也有时间限制,如果当天不吸收,第二天的效果就会大大下降,以普通人的吸收力,一天又只能吸收一次碧眼。一天杀三只碧眼动物,简直是浪费别人的机会。所以杨舒柳就带一只动物下山,再把另外两只藏在树林中,想不到,居然被发现了。
杨舒柳略加思索,觉得他们不至于怀疑到自己身上。他们最多是好奇,自己为何要半夜出来,便说道:“其实这是我的一个意外发现。前两天晚上,我喝了不少水,睡到半夜憋醒了。等我出来,看到山上有一双绿眼睛,我以为是碧眼,就往山上爬。爬上去后才发现,那是一头狼。我观察的时候,周围又来了好几头狼,把我围在树丛中了。我就不敢动弹,趴在地上。结果趴着趴着睡着了。等我醒来发现,我的力量居然升了一级。所以我就想,夜晚在山上睡觉,说不定能提高修炼速度,所以就又来试试了。”
杨重光微微点头:“我倒是听说过这样的传闻,几年前,李族也有这样一个青年,在夜晚修炼速度奇快。不过夜晚在外面很危险,当年那个青年,就是在夜晚的野外,遇到了真正的猛兽,结果死掉了。我只能劝劝你,但不会阻止你。”
听到杨重光的话,杨舒柳不由看了看夜色。要不是有蛮荒的帮助,他恐怕真要被这句话吓到了。
杨舒柳笑了笑说:“多谢长老提醒,我不会跑太远,遇到危险我会往回跑的。”
杨重光微微点头。杨砺铁又说道:“杨贤侄,你也留心一下,说不定已经有熊族李族的人来到了这里,你要是发现了,可要告诉我们。”
“我知道了,多谢长辈们担心,你们还是快点回去吧,我一个人无关紧要,我们杨族的青年才需要你们的呵护啊。”
两人瞥了杨舒柳一眼,杨砺铁说道:“戴老兄,有你在这里保护杨贤侄,我们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我也有守护基地的职务,恐怕不能在这里多待。”
戴业朱笑笑,目送两人离去,随即又盯着杨舒柳。
在戴业朱那一双眼睛的注视下,杨舒柳不由得强笑了两声。很多事情,告诉戴业朱倒是无妨。
戴业朱道:“小舒,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跟踪你吗?”
“八成是为了夜清痒露吧。”
在一开始,或许每个人都认为,杨舒柳得到夜清痒露是机缘巧合。现在他的实力突飞猛进,令人不得不想到夜清痒露。虽然夜清痒露的效果是治疗外伤,但是用过夜清痒露的人屈指可数,它是不是有其他神奇效用就不得而知。
要是杨舒柳能够得到很多夜清痒露,那他展示出来的成长速度,就说得过去了。他们要是对于杨舒柳的表现无动于衷,杨舒柳才会觉得奇怪。
戴业朱点点头,说:“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说什么了。我相信,你肯定有办法保证自己在野外生存,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回去了。”
戴业朱说走就走,一句多余的话也不问,倒是让杨舒柳一愣。他也很了解戴业朱的为人,笑了笑说:“老戴!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打败你,你可给我等着啊!”
戴业朱没有回头,摆了摆手说:“小子,怎么说我也是你叔叔,你可不要小瞧长辈的力量啊!”
戴业朱的身影很快消失,杨舒柳摇了摇头,决定重新找个修炼的地方。万一他骨头还碎着,杨族来人就不好了。
又寻了一个新角落,杨舒柳才问蛮荒:“今天要干什么?”
“那要看你想碎哪儿了,胳膊?腿?”
杨舒柳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悲痛欲绝道:“为什么我升级要这么痛苦啊?为什么啊!”
“因为你是个史无前例的废柴。”
杨舒柳拿头撞了撞土地,才说:“那就左腿吧,今天抓那只顽石虎,差点被它溜了,我必须要跑得更快。”
大概是杨舒柳杀戮太多,碧眼兽居然对他开始有戒心了,杨舒柳忍不住叹气。
“啊啊啊啊啊!!!!!!!!”
深夜里,一声哀嚎在山野响起,惊飞了许多鸟儿。
断左腿的痛苦,比右臂又加深了许多,而且杨舒柳对于右臂断掉已经有了点预期,左腿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杨舒柳准备不足,自然免不了汗流浃背,涕泗横流。
不过等天快亮的时候,杨舒柳迈着步子在山野里狂奔,那些痛苦就随着春天清晨的和风消失无影了。
他已经有六级力量,左腿能调动两级,右拳只能调动五级。蛮荒说,右拳若想突破五级至六级,要耗费大量时间,目前不必这么做。
修炼左腿增加速度,并不意味着,只有左腿的速度会变快,左腿增加的速度,虽然还不能遍及全身,至少能影响右腿,两个腿的速度是一致的。
杨舒柳追了一只兔子,又把它放掉后,在山野中放声大笑。
天亮以后,杨舒柳又和往日一样,继续寻找碧眼。剩下的日子里皆是如此。
因为左腿的升级,让杨舒柳寻找碧眼更加快速。每天上午就能找齐碧眼和夜清痒露,每天下午就躲在山林睡觉,晚上继续经受痛苦的锤炼。
杨族的大部队继续往灵台进发,每天也有没有找到碧眼的人被淘汰。杨舒柳的身影也常常出现在台上。即使他展露了右拳五级的实力,人们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杨舒柳倒也不介意,右拳的强大只有两个问题,打不到别人和打到别人之前被别人打到,而今他获得了左腿的速度,这两个问题都不是问题了。那些想挑战杨舒柳的人,也没有成功过。
杨舒柳心中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杨族对他的关注。自从那夜被跟踪以后,就没有再发生过同样的事。任何跟踪都逃不过蛮荒的眼睛,所以他们大概是放弃了跟踪。但杨舒柳又明白,他们不可能放弃对夜清痒露的好奇。
经历了十一天的跋涉,部队即将走出白色区域,到达危机重重的绿色区域时,杨舒柳被挑战了。
对手叫杨晴辉,有十五级的力量,右拳五级。此时的杨舒柳有八级力量,右拳五级,左腿四级,但是左掌和右腿都能调动一级力量。
对上这样的对手,杨舒柳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以右腿三级的速度,不怕杨晴辉的攻击,以右拳五级的力量,只要击中一次,就能打败对手。但是对杨晴辉而言也是如此,杨晴辉同样有右拳五级,而且杨晴辉的左腿还有四级力量,比自己更快。
杨舒柳想到了杨晴辉的身份——内族。杨晴辉是内族天赋相当出色的青年,这样的他连白色区域都没有走出去,杨舒柳颇感意外。
要是连杨晴辉都能打赢,那杨舒柳可真的晋升到高手层次了。所有人都翘首以盼。人们一方面不相信杨舒柳已经这么强了,另一方面,杨舒柳在十一天中,接受了一次又一次挑战,未尝一败,人们在不知不觉间,觉得杨舒柳能赢。
不过,这个时候,发生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杨舒柳嘻嘻一笑道:“我认输。”
杨晴辉愣住,围观的观众愣住,所有翘首以盼的人都愣住了。只有杨舒柳笑嘻嘻的,好像不把灵台路和自己的未来当回事一样,跳出了圈子。
杨晴辉最先反应过来了,怒骂道:“杨舒柳,你这样也算是个男人吗?”
观众们立刻起哄,跟着说道:“是啊,上去打啊,打完了再说啊!输赢还不一定呢!”
就连杨舒柳的忠实靠山戴业朱也有些意外,关心道:“小舒,你怎么认输了?就算对手很强,也不用这么害怕吧,我相信,你一定有战胜他的机会。”
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强大者受人尊敬,弱小者受人鄙视,如果连心态都弱小的人,就更加没有生存空间了。
杨舒柳很清楚,他这一句认输,只怕要将十日来积攒的英姿全毁掉。
但是杨舒柳并不后悔,心中道:“只有傻子,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正面对敌。”
杨舒柳伸手入怀,拿出了一根碧眼兽骨,丢给了杨晴辉。杨舒柳原本想拿碧眼树枝的,但是他傍晚已经拖了一头猛兽尸体回来,如果拿出树枝,那就暴露了。
就算少一根兽骨,杨舒柳身上还有六双碧眼,够他使用了。但是杨舒柳还是要做足面子。
杨舒柳说道:“我听说,每个人每天都有挑战的机会,那我肯定也有了,我要使用这个机会。”
原本还在冷眼看杨舒柳的人,听闻此言,心头立刻一紧。尽管杨舒柳有点没骨气,但实力摆在那里,要是被他打败,那可真是奇耻大辱了。
杨舒柳眼睛一眯,在人群中看看,心头问道:“蛮荒,你帮我找个实力跟我差不多的人。”
“你这个没骨气的人,我可没兴趣陪你浪费时间。”
“蛮荒,你也这么说我啊?我那不是没办法吗,这个人肯定是内族派来,测试我到底有没有夜清痒露的,他实力超我那么多,就算我能打败他,肯定也会身受重伤。这么多人看着我受了重伤,我有夜清痒露也不敢用。带着重伤在山里找碧眼兽,就会耽误很多时间。为了一时威风,就不顾将来前途,那我才是真的傻!”
“我还以为你小子是个笨蛋,脑子不好使呢,想不到还有点小心思。”蛮荒难得说了句赞许的话。
杨舒柳得意一笑。
蛮荒却并不是真的称赞杨舒柳。历来的强者,大都有坚忍不拔的毅力和宁折不弯的决心。他们很多也是凭借着赴死的决意,打败了一个又一个实力远超自己的对手,最终抵达了至高无上的境界。杨舒柳所言固然没错,但未免小气,这样的他,能走到哪一步呢……
蛮荒为杨舒柳选择的对手,是一个十二级的对手,比杨舒柳高四级,比杨晴辉低三级,不过对方的右拳只有四级。杨舒柳凭借关键部分的领先,取得了胜利。
次日,杨族青年终于到达了白色区域和绿色区域的界限。两块区域的主要区别在于,绿色区域树木的高度会达到二十米以上。白色区域也有二十米以上的高树,只是不密集。从绿色区域开始,参天树木随处可见,来到边缘,看到了一株株高大的树木,心中就会升起奇妙的震撼感来。
杨重光又发表了一番谈话,提及了已经止步于白色区域的四十七个人,重点说到了绿色区域的危险程度。从绿色区域开始,就会出现一星猛兽还有二星烈兽,无论哪一个,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抗衡的。如果遇到碧眼兽,一定要判断对方实力,否则就是送死。
不过,护卫队已经去前面驱逐星级野兽了,只要不往太偏僻处去,一般不会遇到危险。
青年们对于杨重光的话并不在意,他们的眼中,只有近在咫尺的实力。
据说,一星烈兽的碧眼兽骨,对实力的提升是普通碧眼兽骨的五倍,二星凶兽的效果更甚。虽然一个人不可能战胜,但如果几个人联合起来击杀一只,并非不可能。
杨舒柳对于星级兽骨倒是没有多少热情,有蛮荒的帮助,他可不差兽骨。
结果走在山谷中时,忽听蛮荒说:“你想不想去找一星猛兽练练手?”
杨舒柳一惊,连忙道:“蛮荒,你可别吓我啊,我说啥也打不过一星猛兽啊!”
“如果你能得到一星兽骨,很快就能把四肢升满级,结珠也是轻而易举。”
“我可没这么傻,什么也比不上我的命重要。”
“是吗……”蛮荒用高深莫测的口气说道。
杨舒柳正准备出言询问,听到有声音在喊“救命啊!”,听声音还是个姑娘。杨舒柳爬上山坡,就看到了一个姑娘正从不远处狂奔而来,身后还有一只比姑娘高大不少的奇怪生物。杨舒柳认出,那是掘山猪,一星猛兽,这只掘山猪还有双碧绿的眼睛。
杨舒柳不由叹气,这姑娘真是不要命啊,居然真敢惹一星兽。
这个姑娘杨舒柳也认识,属于内族,名叫杨雨晴,实力并不出色,大概比自己强一点儿。
杨雨晴看到杨舒柳之后,看到了希望一般,立刻向着杨舒柳跑去。杨舒柳一惊,连忙道:“你别过来啊!我也打不过它!”
“救我啊!”杨雨晴也顾不上什么了,反而加快了速度。杨舒柳默默流汗,问蛮荒:“蛮荒,我现在打得过掘山猪吗?”
“如果你的右拳能连续命中它的腹部十次,它就不能动了。”
“除非它乖乖躺下让我打,不然我连一拳也打不中。”
但是这个时候逃跑,未免太不男人了,杨舒柳寻思了一番,还是发足跑了起来。看到杨舒柳开始奔跑,杨雨晴连忙喊道:“喂,别跑啊!它快追上我了!”
杨舒柳一副没听到的样子,还在前方不紧不慢地跑着,杨雨晴坚定地跟在了杨舒柳身后,掘山猪也不离不弃地追着杨雨晴。
“结果你还不是在逃?”蛮荒出言嘲讽道。
杨舒柳嘻嘻一笑,没有说什么,扬声对杨雨晴道:“我又帮不上什么忙,你追我干嘛?!”
“救我啊,我跑不动了!”
当然,杨舒柳并没有停下,他还在继续跑。很快,他来到了他的目的地,脚步放慢了些。杨舒柳转身看杨雨晴,只见杨雨晴大口大口喘着气,身形摇摇晃晃,偏偏速度还是比掘山猪快一些,实在令人惊叹。
如果不和大美女相比,杨雨晴长得其实还可以,皮肤白皙,身形小巧,脸也看得过去,隔着遥远的距离,杨舒柳能模模糊糊看到她的面孔。随即想到曾经近距离看到过杨雨晴,还记得她那挺翘的鼻梁。
杨舒柳刻意放慢了速度,没过多久,杨雨晴就追了过来,伸手抓住杨舒柳的衣袖,说道:“我真的跑不动了……”
杨舒柳脚步一快,杨雨晴就抓了个空,还差点倒下。杨雨晴却连骂杨舒柳的力气都没有,奋力摆正了身体继续往前冲去。身后的掘山猪已经尽在咫尺,掘山猪那长长的鼻子里喷出来的气,让杨舒柳浑身一颤。
杨舒柳猛然停住,右拳握紧,大喊道:“去死吧!”一拳挥了过去,正中掘山猪的眉心。
片刻后杨舒柳发出了惨叫,一边甩着右手喊疼,一边改变方向发足狂奔。这一拳没有对掘山猪造成伤害,却吸引了掘山猪的愤怒。掘山猪立刻改变目标,向着杨舒柳冲去了。
杨雨晴也感受到了掘山猪远去,转身一看,就看到了令她震惊的一幕。
杨舒柳居然停下脚步,脸上笑嘻嘻地,张开双臂,似乎很欢迎掘山猪的进攻。掘山猪自然是气急败坏,使足了力气往杨舒柳冲去。
杨舒柳左脚在地上一踩,身体弹起了两三米,掘山猪从他的身下穿过。杨舒柳在空中一个飘逸的转身,双脚踩在掘山猪的屁股上,大喊道:“给我下去吧!”
杨舒柳平稳落地的时候,掘山猪也消失不见了。
杨雨晴这才意识到,杨舒柳站立的地方,后面是悬崖。
很久之后,传来了掘山猪凄惨的叫声,叫声十分悠长,足见悬崖之深。 虚伪十五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