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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众被杨小姐拒绝，仙女忽然降临，打了杨小姐一巴掌，又忽然吻了自己。
杨舒柳的脑袋空白了一瞬，而后，浮现出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
他想哭。
当然，这个想哭，绝不是因为一不小心就失去了初吻而想哭。
顶着废柴的名头，杨舒柳活了十八年，承受了数不清的嘲讽和冷漠。这是他十八年来，第一次想哭。
这个想哭，也绝不是因为他第一次感受到世界的温暖而想哭，因为杨舒柳的凄惨是旁人强加的，他给予了自己很多幸福。
杨舒柳为什么想哭呢？
第一，杨舒柳没有想到，仙女能够偏袒他到这个地步。这样一个绝美的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献吻，杨舒柳觉得，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感动地痛哭流涕。
第二，杨舒柳没有想到，接吻居然是这么美妙的事情，人生前十八年真的是白活了！
对于浪费了前十八年生命的懊悔，让他想要流泪。
但是他的眼泪并未流出。
这份强烈的想法，最终如同冰雪一样消融，化成了一份强大，而且坚定的骄傲。
仙女的脸慢慢移开，她抚在杨舒柳脸上的手也慢慢移开，杨舒柳望着仙女，心中是无尽的留恋。他看到仙女对他微微一笑，然后轻飘飘地移开了目光。
杨舒柳还在愣着的时候，杨族人已经反应过来了。
无论这个陌生姑娘是谁，多么漂亮，刚才做了什么，最重要的是，她擅闯杨族，还伤害了杨族最高贵的千金。
“什么人，胆敢在杨族放肆！给我拿下！”
仙女看着杨势雄，并未有动作，只是轻轻说道：“吹云，不必伤他们。”
“是。”
那个声音出现时，原本要冲过去的杨族高手忽然觉得身体重若千斤，连移动一步都难以做到。到此时，人们方才注意到，在月光之下，还有一片小小的影子，仿佛专为衬托月光的明媚而存在。
但就是这个小小的影子，强大地可怕。
杨势雄清楚感受到了那个女子的力量，他十分明白，即使是他也无法与之抗衡。
杨势雄暗自用力的时候，那姑娘的目光投了过来，冰冷无情。以杨势雄的修为，竟然忍不住颤了颤。
仙女开口道：“杨族长，以你的层次，想必略有所闻，世界不止这片天地，强大也不止于天使。”
听闻此言，杨势雄真正颤抖了起来，他惊慌后退了一步，愕然看着仙女。
他确实听说过，但是一直认为，那只不过是个传说。而今看着两位姑娘，才将他的幻想打碎。这样的人，这里绝不可能存在！
和如此强大的存在为敌，自己身死事小，杨族恐怕也不免覆灭了。
杨势雄恭敬道：“不知阁下降临杨族，有什么需要，杨族当尽力而为。”
“我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不敢打扰。我来到这里，只是看不惯一些事情罢了。”
仙女说着，若有若无地看了杨和桑一眼。杨和桑满脸羞红，埋首胸前。杨势雄也接不上话，他不知杨舒柳如何与这位姑娘相识，但让他把女儿嫁给杨舒柳，也一万个不愿意。女儿的做法虽然过于直接，却合情合理。
杨势雄尴尬笑了笑：“既然两位客人来到杨族，杨族应当好好款待才是，杨族得罪之处，也会尽力补偿。”
仙女转过身，漠然道：“不用了，擅自插手杨族族中事务，已是不敬。倘若还留在这里，未免不知好歹。多谢杨族长一番好意。”
说完，仙女缓缓迈出步子，将要离开，那个实力非凡的吹云，也收起气势，跟了上去。直到此时，杨族长身旁的青年才终于喘过气来，拼命吸了两口气，有人问道：“族长，她们到底是什么人？”
杨势雄微微摇头，看向杨舒柳。这个问题，恐怕要问他不可了。
杨舒柳却没有理会族长的垂问，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仙女的脚步。仙女走得很慢，就像云朵在天上飘。
杨舒柳看着，感觉心中空荡荡的，忍不住想问，这就走了吗？
他还没有跟仙女说上话，他还要跟仙女道谢，他还想问，仙女为什么要亲他。
杨舒柳迈开步子，冲了出去。
仙女回头看了看那个身影，淡淡一笑，脚步忽然变快。杨舒柳脚步一顿，不知道仙女是否在告诉他，不要追来。但是瞬间之后，他开始发足狂奔，就算被野猪追的时候，他也没跑这么快。
杨族众人看着仙女和她的同伴离去，并未阻拦，杨舒柳追上去，他们也并未插嘴。
三个身影顺顺利利离开了杨族，一直来到树林边上。
杨舒柳抱着一棵树喘息，喊道：“仙女等一下，我跑不动了！”
仙女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脸上有几分好笑：“你为什么追过来？”
杨舒柳喘了几口气：“我当然要追过来，不能让你们就这么走了。”
仙女轻轻一笑，缓缓走近了杨舒柳，默默看着他喘气。杨舒柳被看得不自在了，脸色浮起一点红。
仙女问道：“那你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亲我？”
看到杨舒柳那炯炯的目光，仙女也不由脸色一红。她料到杨舒柳会问这个问题，却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看到仙女的反应，杨舒柳心中又是一动。
“你赠我一颗夜清痒露，我自然要报答你。我那么做，也是看不惯他们的样子，你不用放在心上。现在我已还了你的恩情，你也不欠我什么，你我就此别过。”
“等一下，还有一件事。”
仙女看着杨舒柳。
杨舒柳道：“你要对我负责。”
仙女露出了错愕的表情。仙女的同伴吹云先做出了反应，寒声道：“你这个人，胡言乱语些什么？！”
杨舒柳一笑：“这可是我珍藏了十八年的初吻，忽然被人夺走了，就算是出于好心，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你是仙女，也要对我负责。”
论厚脸皮，杨舒柳当之无愧！
仙女脸色微微一红，吹云则是怒极反笑：“我可从未听过这种歪理。向来都是男子对女子负责，你居然好意思让女子为你负责？”
“为什么不好意思？男女本来就没有什么区别，女的就可以随便找人亲了吗……咳，仙女我不是说你，我只是打个比方。所以，我一定要给我的初吻讨一个说法。”
大概是从那一吻之后，杨舒柳觉得，他眼前的世界不一样了。尽管仙女还是那么漂亮，但已经不是那般遥不可及。而且，他莫名地觉得，他能够抓住些什么。
“你要讨个说法吗？那我就告诉你吧，我为什么那样做。”仙女的神色里多了点认真。
杨舒柳也正色，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仙女想知道什么，我一定毫不保留。”
“据我所知，杨族之中，天资差的并非你一个。或许他们不像你这般，力量完全不成长，但修为也止于一层、两层，没有多少区别。天资差者大有人在，为何只有你，受到这样的对待？”
“仙女，你好像挺关心我啊？”
仙女未做反应，吹云已经拔出了长剑，剑锋凌冽，杨舒柳连忙收起戏谑的笑容。
“我出生的时候，我们杨族来了一个客人。那个客人非常厉害，很多人都崇拜他，然后那个客人看到了我。他说，我的潜力超乎寻常，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大，我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非常伟大的人。他还说，杨族将来会遇到一场危机，而我将成为杨族的救世主。所以还是婴儿的我，就被人嫉妒羡慕。
“结果，我不仅没有长成一个天才，还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废柴，那些嫉妒和羡慕，也就变成嘲讽了。归根结底，都怨那个欺世盗名的大骗子。要不是他，我就算废柴，也能安安静静地废柴下去。要是让我知道他是谁，非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不可！”
杨舒柳咬牙切齿地说完了。
仙女抿嘴一笑：“依我看，你不仅不应该怨恨他，还要感谢他。”
杨舒柳诧异：“感谢他？我为什么要感谢他啊？因为他我才遇到了仙女吗，这么说的话，确实没错……”
仙女微嗔，杨舒柳立刻住嘴。
“因为他，让你变得与众不同了。”仙女语调悠缓，“天赋平庸的人何止千万，你是唯一一个备受瞩目的人。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想要变得不同，至死都不能做到，而他帮你做到了。你一定在某些时候，想着自己真如他所说，能够拯救杨族吧？那个时候，你是否感觉很满足呢？”
夜色下，仙女平静说出的这些话，有着非同凡响的力量，胜过响彻世间的惊雷。这些话，将永远镌刻在杨舒柳的心底。
杨舒柳望着仙女，感受着那些话语一字字变成痕迹，落在心田，镌刻完毕，方才一笑。
“嗯，我知道了，我会感谢他的。等见到他的时候，我就揍他一顿，当做谢礼吧。”
仙女噗嗤一笑，吹云也忍不住道：“你这个人真是不讲理。”
“我是不是了不起的人，用得着他说吗？真是多管闲事。”
仙女收起笑容，说道：“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如果我说，你有着谁也比不上的天资，你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人，可以拯救杨族，可以让众生仰望，你相信吗？”
杨舒柳愣住。
他并非没有这么想过，只是不敢想。因为无论他怎么努力，他的力量都是一个死掉的种子，没有丝毫反应。真切的无力和无能让他明白，强大，真的遥不可及。
“有的种子发芽只需要一天，有的种子发芽需要一年，有的种子需要特定的土壤、空气和季节。需求越高，成长起来就越美丽。你的力量没有成长，只是因为它太过强大，需要的条件太过严苛。你的强大，无与伦比。”
杨舒柳呆呆地看着仙女，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无论任何人跟他说这种话，他都绝不会相信。但如果是仙女说的，他就相信。
无论如何人跟他说这种话，他都绝不会相信，但如果那个人是认真的，杨舒柳一定会把他当成神明来感谢。如果仙女这么说，杨舒柳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世界上还有比神明更高贵的存在吗……
“我之所以那样对你，是因为不愿看到这颗种子一直沉寂下去，我想要看到它发芽，想要看到拥有这份力量的你，能够走到多高的天地。”
杨舒柳张了张嘴，半晌才道：“仙女……你亲我是为了激发我的力量？可是……”
“这是我的能力。”
“亲一个人，然后激发他的力量吗……”
杨舒柳觉得心里又空荡荡的了，尽管仙女说了他拥有强大的力量，他却并没有觉得开心，连他自己也为此感到奇怪。
然后，一道寒芒笼在了他的眉心，吹云怒斥道：“你把我们小姐当成什么人了？”
“吹云，放下剑。”仙女淡然道，吹云瞪了杨舒柳两眼，方才默默退开。
仙女看了看杨舒柳，轻轻一笑，说道：“我能够帮助别人的力量成长，对于天赋不同的人，所做的行为也就不同。只有对于天赋极高的人，才需要这样做。不过，我也不是常常这么好心……”
“而且，天赋像我这么高的人，肯定是一百年才有一个人吧。”杨舒柳又笑了起来。
仙女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仙女，那我体内的力量究竟是什么啊？”
仙女轻轻一笑：“我还以为，你不想知道呢。”
杨舒柳也尴尬笑了两声。
“这个世界称作蛮荒天，你体内的力量，可以称为蛮荒之心。你拥有蛮荒天的心。”
“蛮荒天，蛮荒之心？”杨舒柳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对这个世界了解多少？”
杨舒柳道：“我知道我在的地方叫青山古原，青山古原有杨、石、熊、李四大家族。我知道青山古原外面还有更大的天地，更广阔的山脉，据说最大的家族有上百万人。我们都是打猎为生，职业猎人是这个世界最了不起的存在……”
仙女点点头：“不错，这就是蛮荒天。但是，这个世界不止蛮荒天。蛮荒天最好吃食物不过是三声狐的肉，最好的衣服不过雪鹿的皮毛，最强的人不过猎人公会的长老，在真正的世界上，这些都不值一提。”
杨舒柳愣了愣，无论是三声狐还是雪鹿，还有猎人公会的长老，对他而言都是传说般的存在。就算是杨族最出色的青年，甚至是杨族族长，恐怕都无缘得见。仙女说来却轻描淡写，丝毫不放在心上。
“那蛮荒天最美的姑娘是谁？”
仙女浅笑：“如今，蛮荒天最美丽的人应当是温河谷金夫人，再过十年，等熊族的小丫头长大，就胜过金夫人了。”
“仙女，那你肯定不是蛮荒天的人了！”
仙女微微一笑，不在这个话题上争辩。
“据我所知，这个世界共有十五重天，就像十五层的高塔。每上一重天，都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崭新世界，蛮荒天，是十五重天的第一重天。”
“十五重天？”
杨舒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很小的时候，也常常仰望天空，想要知道天空上有什么，白云为什么能飘在天空上，里面有没有山和岛，太阳和月亮是怎么回事，星星又是什么。他也想过，天上或许有一座华美的城堡，里面住着无所不能的神仙。
尽管他对世界所知甚少，但是世界在他脑中，有一个大致的轮廓。就像人们未必知道太阳是什么，对于太阳有什么用，何时日出何时日落还是有一个印象。
而今听到仙女说，蛮荒天仅仅是世界的一小部分，天上还有天，一共有十五个这样的天，杨舒柳感觉，自己的世界坍塌了。但坍塌之后并非变成了废墟，而是广阔的天地。
然后，有一个小小的念头在他心中发芽。杨族内的荣辱，似乎没有丝毫价值了，世界如此广大，他忍不住，想要去见识一番。
他看着天空，天空中只有几点繁星，完全看不到天空上还有些什么。
“其他天上，住的是人，还是神仙？”
仙女想了想说：“上面五重天，我所知不多，在下面十重天中，每一重天都住着很多人，他们不是神仙。不过，修炼到一定程度，是可以成仙成神的。所以，我并不是什么仙女，我只是居住在其他天上的人。”
杨舒柳笑了起来，问道：“那仙女，你叫什么名字？”
仙女脸色微微一红，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姓牡丹。”
“牡丹啊，真是个不错的姓。那牡丹仙女，你住在哪一层天？”
“……第五天，翠迷天。你不要再这样喊我了。”
“翠迷天，也是个好名字啊。”杨舒柳一算，蛮荒天是第一重天，那就需要翻四重天才能去五重天了，不由一笑。
“牡丹姑娘，那你为什么来蛮荒天，是为了来找我吗？”
牡丹姑娘白了杨舒柳一眼，说道：“我有个好友，不慎划伤了手臂，她担心留下难以痊愈的伤痕，就要自裁。我听说蛮荒天的夜清痒露能够消除疤痕，所以来这里寻找。”
杨舒柳一愣，他原以为是哪个人重伤垂死，需要清痒露保命，想不到居然是区区一个疤痕。就算是疤痕，又不是在脸上，居然要寻死觅活吗？他啧啧叹了两声，问道：“牡丹姑娘，我怎么才能从蛮荒天到第二重天去？”
“每一重天，都有一个守天使，打败守天使，会得到飞升玉。用飞升玉就能去下一重天。”
“守天使？”杨舒柳想起，仙女在广场上，提到过天使，他原本还不知道是什么，现在想想，肯定就是这个守天使了。
“那守天使在哪儿呢？”
牡丹姑娘道：“挑战守天使需要一定的资格，你成为职业猎人，自然就知道了。”
“好，我一定会成为职业猎人，然后打败守天使，飞到翠迷天的！”杨舒柳自信满满地说完了，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连忙道，“牡丹姑娘，你说我的力量是蛮荒之心，具体是什么，怎么用呢？”
牡丹姑娘道：“蛮荒之心可以与人沟通。我那么做了之后，你闭上眼睛，感受心跳，应该就会见到蛮荒之心了。它会告诉你，你的力量是什么，怎么成长。有了蛮荒之心，你一定能做你想做的一切。”
“闭上眼睛，感受心跳啊……”
杨舒柳按牡丹姑娘的指示去做，缓缓闭上眼睛，忽然觉得眼前一阵光芒。顿了片刻，他睁开了眼睛，迷惑道：“牡丹姑娘，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啊，这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刚才亲的时间太短了，所以没生效。再来一次吧！”
牡丹姑娘和吹云看着杨舒柳，目瞪口呆，她们忍不住惊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脸皮这么厚也真是一绝了！
“牡丹姑娘，你告诉了我这么多重要的东西，还让我的力量成长了，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不如你以身相许？”吹云嘲讽道。杨舒柳则像没听懂吹云的口气，欢喜一笑：“吹云姑娘，你真懂我的心啊！”
吹云差点没忍住又拔出剑来，牡丹姑娘则脸色一红，转身做出了走的动作，说道：“杨公子，请你珍惜蛮荒之心。至于要不要去新的世界，完全由你决定。我们就此别过了。”
“牡丹姑娘！”
杨舒柳喊道。
牡丹姑娘脚步微微一顿。
“今天是我的生日，要不你再送我个生日礼物吧。”
“……”
牡丹姑娘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美丽的笑容。
“生日快乐。”
杨舒柳看着那笑容，出神了好一会儿。
“谢谢你，牡丹姑娘，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我也一定会去翠迷天找你的。”
牡丹姑娘浅浅一笑：“希望那一天不要太久。”
树林阴翳，两个女子的身影瞬间消失。
杨舒柳出神地看了一会儿，才缓缓收回视线。虽然四周空无一人，他却并不感觉空虚，反而是从未有过的踏实和满足。
接下来，就要和蛮荒之心谈谈，了解自己的力量了！ 虚伪十五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