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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到了和李天约定的吃饭时间,李姝静好不容易摆脱了缠人的禹万杰,打车前往李家宅院时,已经过了晚上八点。
李姝静深吸了一口气,在保持着淑女风范的情况下,疾步走进屋内。
屋内,李天正坐在沙发边看报纸,而一旁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色菜肴。
“爸爸。”李姝静礼貌而生疏地叫唤了一声,迈步向餐桌走去。
餐桌上整齐地摆放了四副碗筷,有两副碗筷的正前方,还分别摆放着一个黑白相框,相框里,是一张年代有些久远的黑白照片。
其中一张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古典宫廷服饰的柔美夫人,那位夫人脸上的神色端庄而大方,嘴角上扬的弧度,也是完美的官方微笑标准。
另一张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小少爷马褂的精灵小男孩,男孩有着一双干净而清澈的眼睛,那双眼睛就如藏尽了天上所有的阳光一般,令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照片上的两人,李姝静自是认得。
那正是李天已故的妻子沈梦和沈梦的孩子。
那一年,李天去樱花国出差,偶遇了当时去东京游玩的芥川希子,两人相约在酒吧拼酒。
一场醉酒,一场酒后乱性。
芥川希子怀上了李天的孩子,且把孩子生了下来。
李姝静三岁那年,沈梦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得知了李天当年的出轨,并知道了李姝静的存在。
得知李天出轨的沈梦,伤心欲绝,搬离了李家宅院。
但她却在这时,发现自己已经怀有身孕。
稚子无辜,沈梦不忍心打掉那个意外怀上的孩子。
几经波折下,还是选择把那个孩子生了下来。
生下那个孩子后,沈梦就一直缠绵病榻,那个孩子由于先天不足,也自幼体弱多病。
在李姝静七岁,那个孩子三岁那年,那个孩子突发怪病而亡。
而沈梦也在那个时候被医生查出,此生不会再有任何子嗣。
丧子之痛,和医生的诊断对沈梦造成了致命打击。
那个孩子去世半天后,沈梦突发心肌梗塞,抑郁而终,撒手人寰。
从那以后,每到那个孩子和沈梦去世的那天,李天都会让她赶回李家。
李天要求她,必须要在那个孩子和沈梦的灵位前,跪上一整夜,且不许进滴水。
母债女尝,李天说这是芥川希子欠下沈梦的,所以必须要由她来偿还。
余光之中,李姝静扫视到李天向着餐桌的方向走了过来,她赶紧拿起桌上的碗筷,对着沈梦和那个孩子的照片跪了下来。
李天说她不配和沈梦以及那个孩子同桌吃饭,沈梦和那个孩子都是李家的主人,而她,只是李家圈养的一条狗。
“吃饭吧。”
李天在餐桌主位上坐了下来,沉声命令跪在地上的李姝静。
李姝静机械式地拿起筷子去扒碗里的白饭,就如同一个,被李天按了开关的机器人一般。
她早就习惯了,这一天,她必须得这样跪着,以这样屈辱的姿态吃下这顿饭。
李姝静无所谓地扒着碗里的白饭并没有说话,反正这在李家,早已是司空见惯的情景,也就无所谓尊严,也无所谓态度了。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有门铃声响起,管家看了一眼坐在首位上的李天,李天微微点了点头。
管家急忙走到门边去开门。
“您好,我是李先生的新助理,我有一份文件要拿给李先生。”
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干净少年弯下了腰,对着管家行了一礼。
管家赶紧领着少年走向餐桌边的李天。
少年跟在管家身后,缓步向餐桌的方向走了过来。
李姝静抬头向少年的方向看去,只见明亮的白织灯下,少年清浅的眉眼温柔而干净。
少年的皮肤雪白而润泽,就如一件上好的瓷器一般。
白炽灯柔和地扬洒在少年的身上,给少年镀上了一层明亮的光圈。
跟在管家身后的少年,神色温柔地看着前方。
茶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就像把无限的灿烂阳光,也尽数收入自己的眼眸一般。
李姝静完全没想过,她会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再遇那日在医院偶然撞到的干净少年。
曦和。
她李姝静在李家毫无地位可言,她对李家来说只是个比狗还低贱的存在。
“不要以为自己嫁给了禹万杰,成了禹家的二少夫人,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对李家来说只是一个联姻的工具。”
李天冷声讥讽李姝静。
李姝静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很多儿时的回忆,随着李天讥讽的话语,从心底深处翻涌而上。
就像一只破牢而出的野兽,挥舞着锋利的爪子,随时要将她吞噬殆尽。
李姝静握着筷子的一手悄然握紧,任由微长的指甲陷入掌心之中。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李天看着李姝静毫无反应地模样,继续开口讥讽。
“一个连自己亲生父亲,都相处不好的人,肯定是个有问题的卑贱的人,不过也难怪,有怎样的母亲,就有怎样的女儿,女儿多像母。”
“李姝静,这是你们母女欠下沈梦的,你生下来就亏欠了我李天。”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块不容人触碰的禁区,一经触碰,便是啃心噬骨的疼痛。
而李姝静心底的禁区就是她母亲。
别人或许有资格指责她的母亲。
酒后乱性,一夜贪欢,不洁身自爱,勾搭有妇之夫。
但独独李天没有资格指责她的母亲。
“李先生,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我和我的母亲满身罪孽,那你呢?”
李姝静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清冷地看着,端坐在餐桌首位上,俯视着她的李天。
“我这卑贱的人身上,可是流着一半李先生你的血液呢。”
李姝静冷声呵笑。
李姝静突来的反抗叛逆,令李天心头火起。
他蓦然站起了身,扬起手来,大力挥向李姝静的脸颊。
李姝静目光倔强地看着李天,对李天挥来的手掌毫不退让。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餐桌上显得格外清晰,李姝静的脸被李天打地侧向了一侧。
“李先生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吗?”
李姝静侧过头来,目光清冷而无所谓地看着站在她身前,低头俯视着她的李天。
“李姝静!你给我去那边的灵牌前跪着,不到明天中午十二点不许起来。”
李天大力拉开身旁的椅子,冷哼着甩手离开。
李姝静嘴角挂着冷漠而疏淡的笑容,无所谓地从地上站起身来。
她微笑着从曦和身边擦肩而过,举手投足间,全是名门淑女该有的礼貌从容。
李天和李姝静离开后,此时的餐桌边只剩下曦和一人。
曦和看着李天和李姝静分别离开的背影,脸上原本担忧的神色,瞬间转变为一种愉悦的灿烂阳光。
他看着餐桌上摆放着的黑白照片,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复杂的微笑弧度。
那上扬在他嘴角的弧度是那么地干净而无邪,就像一个全然不谙世事的少年一般。
有佣人向餐厅的方向走来,曦和看着走向他的佣人,瞬间收敛起了脸上的灿烂笑容。
“我去看看李先生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曦和目光清澈而纯净地看着,来到餐桌边的佣人,脸上是一脸干净的无邪神色。
仆人看着眼前,仿佛藏进了所有阳光的的干净眼神,不禁微微怔愣住。
在仆人错愕怔愣的时候,曦和已经迈步离开了餐桌。
寒凉的冷硬触感从李姝静的膝盖传来,李姝静无所谓地跪坐在冷硬的地板上。
鼻端传来檀香燃烧的味道,李姝静凝目看着眼前高柜上摆放着的灵位和神牌,眸底是一片幽深的寂静漆黑。
李天、沈梦和自己母亲之间的恩怨纠葛,她没有资格去评论些什么,意随心动,那些所谓的爱恨都源自于上一辈的情缘纠缠,她不想参与,也不想卷入。
她只想好好去过属于她自己的人生,无关他人,只属于她李姝静自己一个人的人生。
就在李姝静陷入沉思的时候,李家的大门处突然又传来了一阵门铃声。
紧接着,那个李姝静所熟悉的俊挺身影,出现在了李家宅院的大门口处。
“爸,晚上好,我不放心姝静一个人走夜路,所以,特意来接她回家的。”
散漫而优雅的声音从大门的方向传来,禹万杰俊挺的身形,也随着他说话的声音,从门口进入大厅。
禹万杰犀锐的目光淡淡地扫视了李家一圈后,落在了李天的身上。
“万杰,你怎么过来了。”
显然禹万杰的突然到来令李天觉得十分意外。
李天微微错愕了几秒后,沉敛着声音开口,同时用眼神示意一旁的曦和。
曦和茫然地看着李天,显然并不懂李天微眨着眼睛的示意。
“爸,姝静在哪里,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明明现在才九点半,禹万杰却刻意加重了时间已经不早了这几个字。
禹万杰微笑着继续开口。
“我现在就带她回去,不要让她打扰了爸你的休息。”
明明是优雅而笑的闲散姿态,但禹万杰看着李天的眼神,却让久经商场的李天,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之意。
“姐姐,在那边的灵位前。”
李天身旁的曦和突然伸手指了指李姝静所在的方向。
禹万杰微笑着迈步向曦和所指的拐角里侧走去,和李天擦肩而过时,突然在李天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禹万杰嘴角的笑容越发浓烈,他微微挑了挑眉,扫视着李天的目光,含着淡淡的明晰睿智。
“不知道姝静这孝道尽完了吗?”
禹万杰说话的语气散漫而优雅,似乎正在和李天谈论天气一般。
“如果尽完了,我这就带姝静离开。”
禹万杰散漫的声音隐含压迫之意。
“岳父大人年纪大了,应该早点休息,不然无法应对集团的内部事务啊。”
禹万杰隐含威胁的胁迫话语,令李天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青白。
李天想要对禹万杰扬起一个虚与委蛇的笑容,却又嘴角抽搐地收敛了下去。 流放三月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