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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窗外的树木,顿时觉得赏心悦目,转眸,他盯着纪亦谦身后的床板,不觉眯起了眼睛。
卢春伊就躲在床板后,隔着木板,她依然感受得到对方炽热的目光。
她以为纪凤龙已经发现了她,然而这时,纪凤龙快速移开了目光。
听到他的询问,纪亦谦勾唇一笑,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三皇弟,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卢夫人是太后害死的?”
纪亦谦轻飘飘地说出这话,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卢春伊所在的方向。
听到“卢夫人”三个字,卢春伊为之一振,立即竖起了耳朵,觉得奇怪极了,为什么说娘亲是太后害死的?
她不知道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所以不清楚太后和秋倚鸾之间的恩怨。
卢春伊心想,太后是纪凤龙的祖母,倘若太后当真害死了自己的娘亲,那自己还会嫁给纪凤龙吗?
卢春伊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她轻轻咬着薄唇,痛苦极了,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娘亲,心里早就有了寄托,也早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生母。
她想到,自己可能和纪凤龙成不了亲,她的心猛地一阵疼痛。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对纪凤龙的爱已经深入了骨髓。
纪凤龙沉默了,没有回答纪亦谦的话,显然他也怀疑过这个,秋倚鸾很有可能是太后逼走的。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可经过反复的调查盘问,是可以从中找出蛛丝马迹的。
所以纪凤龙没有为太后辩驳,即使太后对他很好。
“皇奶奶杀死了卢夫人,你觉得她还会嫁给你?”纪亦谦浅笑连连,脸上的幸灾乐祸显而易见。
他倒想听听纪凤龙是怎么回答的,卢春伊就在这里,对于杀母仇人的孙子,卢春伊是嫁还是不嫁呢?
纪亦谦突然提起这事,纪凤龙猝不及防,他还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要是让阿瑾知道了这事,阿瑾还会和自己成亲吗?
他可以搞定裴芙清,但能不能跨过“杀母之仇”这个坎,还得看卢春伊。
纪凤龙害怕了,他的心抖了抖,眼里闪烁着迟疑的目光,他想,自己非得守住这个秘密不可。
可是,他想守住,纪亦谦却想把这事大肆宣传,好让卢春伊知道这事,也让太后千里迢迢从桃花镇回来。
“大皇兄,这是上一辈的恩怨,我相信她不会在意的。”说这话的时候,纪凤龙的心里没谱,他不知道卢春伊会不会在意。
倘若换成他自己,母亲被卢春伊的祖母杀害了,他或许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现在还不能确定秋倚鸾是死是活,卢坤那边还没有传来确切的消息。
纪亦谦却哈哈大笑,笑罢,他才悠悠地说:“三皇弟,你不是女人,也很少接触过女人,你不了解女人的心思。”
纪亦谦虽然不是女人,但她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所以熟知女子的想法。
这句话纪凤龙就听不明白了,男人和女人的心思哪里不一样了,不是差不多的吗?
“大皇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纪凤龙疑惑地问,他心里虽然没谱,但还是希望卢春伊能够看得开。
在感情方面,纪亦谦就是一代宗师,他用可怜的目光看着纪凤龙,笑着说:“三皇弟,因为皇奶奶,她的童年少了娘亲的陪伴,你有娘亲,别人也有,偏偏卢家小姐没有,你觉得她恨不恨你?”
纪凤龙下意识点了点头,脱口而出:“恨”
接着意识到话语的不对劲,他连忙改口,“恨是肯定的,不过我和她情深义重,她一定不会抛下我的。”
纪凤龙坚定地说,就算卢春伊想抛下他,他也不会轻而易举地放手。
“好,就算如此,你拗得过皇奶奶吗?”纪亦谦顿了顿,接着说,“你忘了沐儿了,皇奶奶当初是想把她许给你的。”
纪亦谦意味深长地说,沐儿自小跟在太后的身边,是太后的亲侄女,太后早就想把沐儿许给纪凤龙了。
在纪凤龙十岁的时候,她随口提起过这事,五年前回来时,她又重提了此事。
但纪凤龙一直没有放在心上,他只见过沐儿几次,对她没什么好感,所以没把她放在心上。
现在纪亦谦突然提起,纪凤龙才想起了她,他双眉紧皱,不悦地说:“皇奶奶随口一说,皇兄莫不是当真了?”
谁都知道当时太后说这话时是有多么认真,就差让皇帝下道圣旨了。
纪凤龙现在这么说,岂不是间接不承认太后许配的亲事?
“随口一说?三皇弟,皇奶奶说这话时是在什么场合,我想你比本王记得还清楚。”纪亦谦嘲讽地笑了,好意提醒纪凤龙。
这话是太后在一场盛大的宴会上说的,蓝羚国的王公大臣都听到了,纪凤龙还敢抵赖?
只是久不见沐儿,人们才渐渐淡忘了这事,如果纪亦谦突然提起,只怕这事又会回到众人的眼里。
“够了,大皇兄,你不说的话,没人会提起这事。”纪凤龙冷冷地说,他和纪亦谦是敌对关系,想让纪亦谦保守这个秘密,是绝对不可能的。
“三皇弟,你等着娶沐儿吧,有皇奶奶在,想娶卢家的那位,门都没有。”纪亦谦笑眯眯地提醒他,这是他第一次从纪凤龙的脸上看到了挫败。
娶裴芙清太后或许会同意,可娶卢春伊,她一定会反对的。
兄弟俩谁都知道这一点,只是纪凤龙不愿意承认罢了。
“本王偏要娶阿瑾。”纪凤龙底气不足,但他的嘴巴却不认输。
他继续说道,“本王这辈子非阿瑾不娶。”
他郑重地强调这句话,是了,他爱卢春伊,可是他心里没底,不知道能不能和卢春伊一起迈过这道坎。
“凤龙,皇奶奶的手段,难道你不了解吗?”纪亦谦轻轻地说,太后的手段,宫里头的人都见识过。
纪凤龙眯起了眼睛,太后仁慈的笑容在他的脑海里一掠而过。
但太后的仁慈是一时的,她的残忍才真正让人触目惊心。
十多年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颜妃因在背后说了一句太后的坏话,就被她割了舌头,她还觉得不解气,顺带抠下了颜妃灵动的眼珠。
这事一时轰动帝都,皇帝奈何不了太后,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纪凤龙心知,皇奶奶打心底里痛恨秋倚鸾,她绝不会同意自己娶卢春伊的。
太后表面上对纪凤龙很好,却时时刻刻在压制他的本性,纪凤龙深知这一点。
他的眼里闪烁着痛苦的目光,原以为搞定裴芙清就可以了,不料半路杀出个太后,太后才是他感情路上真正的阻碍。
太后是他的皇祖母,纪凤龙说什么也不会朝她下手,所以纪凤龙才会这么痛苦。
突然,他好似想明白了什么,他抬起头,坚定地说:“我和阿瑾会守住这段感情的,就算皇奶奶从中阻挠也没用。”
娶卢春伊的人是他,而不是皇奶奶,皇奶奶没有理由阻止他。
再说了,皇奶奶和卢夫人的恩怨是上一代人的事,与他和卢春伊何干?
纪凤龙看着纪亦谦,接着说,“本王有能力保护她。”
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绝不会让卢春伊受到伤害。
“三皇弟,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这个道理,你该不会不懂吧!”纪亦谦轻声说道,见纪凤龙的杯子见底了,他立即为他斟满了酒水。
“可是,大皇兄,阿瑾不是一般的女子,皇奶奶未必斗得过她。”要是有一天,太后和卢春伊刀枪相见,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卢春伊的身边。
纪亦谦不以为意,他笑眯眯地说:“希望你到时候也能这么说。”
姜还是老的辣,他觉得太后不会给卢春伊反击的机会。
“大皇兄,本王的女人才不会那么容易被打败。”他相信卢春伊,相信她的能力。
他想,就算阿瑾对付不了皇奶奶,我也会帮她。
他想过了,宁可得罪太后,也要和卢春伊绑在一起。
卢春伊听到他这么说,心情复杂极了,纪凤龙的坚定使她感动,她感受到了纪凤龙的真诚。
但她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和纪凤龙走下去,要不是托了纪亦谦的福,偷偷躲在了暗格里,或许这辈子自己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娘亲居然是太后害死的,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她不会原谅太后的。
但纪凤龙是太后的亲孙子,她该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和纪凤龙在一起?
卢春伊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想到母亲冤死,她的心一阵难受,很不是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纪亦谦打开了暗格,笑眯眯站在她的面前,顺手解开了她的穴位。
“夫人,刚才的话都听到了吗?”纪亦谦柔和地说,说话的时候,手指头轻轻地拂过卢春伊的眼睛。
他对这双眼睛,情有独钟。
“大王爷,下次你再碰我的眼睛,别怪我戳瞎你的眼。”卢春伊此刻心情不好,说话的语气也恶劣了不少。
纪亦谦却不在意,他很能理解卢春伊的心情,只听他勾唇笑着说:“哟,夫人,脾气这么差,这才半天不到,你就过河拆桥了?”
这话换来了卢春伊的冷哼,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纪亦谦的心思,不就是想挑拨她和纪凤龙之间的关系吗!
但纪亦谦成功了,听了那一番话,卢春伊开始陷入了思考,男女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家人的事。
她想,如果姐姐知道了这事,未必会自己嫁给纪凤龙,这时,她想起了昔日和卢坤在祠堂里的对话。
卢坤坚决不让姐妹俩嫁给皇家子弟,敢情原因就在这里?
她的红唇抿成一条线,心里一阵复杂,她是真心爱纪凤龙的,倘若因为上一代人的恩怨,而不能和纪凤龙在一起,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和纪凤龙继续走下去。 一枝宫杏出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