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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对着从五品的主簿、卢春伊依次点了点头,便退下。
主簿一边走一边向她介绍,东边是管理日常的公用房,此时就坐着一个,帮太医摘抄书写什么的小医童。
正中间是办公大堂,右侧供奉着三位铸铜敷金的医祖,有伏羲、神农、轩辕氏三位先祖。
“再往里边走,还分为了生药库、药局、乐堂、药局等等,此后在为你一一说到,现下还请女医师去报个到。”
卢春伊点了点头,道了声谢就去正中间的办公大堂报道,大堂里有被宫里娘娘派来取药的,还有的小医童对着师父问不懂的知识,各司其职,他们并没有突然进来一人就频频侧目。
她去领了牌子,得知今天就要自己值班,而且每月月俸禄的只有一两,比隔壁的太监公公还要少一两……
走出办公大堂冷眼睥睨,卢春伊拉上面纱去了后院。
今日刚来就被安排了值班,人生地不熟的她往哪儿走?
不管了,到处溜达一会。
换好太医院专属衣衫,卢春伊左顾右盼,每个人都很忙碌的样子,于是她咨询了一下主簿就离开了。
宫殿雄伟奇特,添上现世没有的颜色就像是蒙尘的明珠再次绽放,耀眼的光芒让卢春伊驻足停留。
前路格栅交错蔓延,弯弯曲曲的也不知通向哪里,两侧的溪流清澈却不至于见底,汩汩清泉石上流,鱼儿就在水中游。
即将绽放的荷花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夏季来临,它们就会争相开放,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美人。
她走走停停的欣赏风景,就被时来时往的掌事姑姑给看去,姑姑走至遥望远方的卢春伊身后,正欲叫人,女子就转了过来。
姑姑看了看女子凝望的方向,又瞅了瞅她身上挂着的医药箱,问道:“小医师这是往何处去?”
卢春伊观察着面前女子的微表情,脑袋里高速的旋转,她低眉顺眼的回答:“回姑姑话,从太医院出来值班的。”
“既然是值班,怎么跑这儿来了?”
卢春伊顿了顿,老老实实回答:“迷了路。”
她表现出娇憨的模样让掌事姑姑抿嘴轻笑,“小医师来的正好,娘娘正有些头昏脑胀的,命我去太医院呢,既然碰上,你随我去给娘娘瞧瞧。”
说着就拉过毫无防备的卢春伊往她之前所有遥望的方向走去。
掌事姑姑听起来是个阿姨年龄级别的人,实际上那只是个称呼,看起来最多也就不过二十。
“姑姑,娘娘还有其他的症状吗?”
虽然不知道是哪一位娘娘,但问清楚症状总是没错。
掌事姑姑颔首蹙眉,“娘娘还说了,肌肉有些抽搐的感觉,但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有抽搐,胸部发闷吞咽也有些困难,对视、听极其敏感,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打扰到娘娘。”
“就是突然之间还是持续了很久?”卢春伊基本上有了个诊断。
“是突然开始的,就前天左右,娘娘也没有多注意,后来头晕的就越来越重,就命我来请太医过去。”
卢春伊点点头,跟在后面没再说话。
……
如今未央坐在皇位上的小皇帝并未娶妻,甚至连妾室都没有,就不可能有妃嫔出现,女子口中的“娘娘”多半就是前朝的贵妃、嫔妃了。
皇宫尤其的大,她跟着弯弯绕绕的走了好些时候才终于在一座华丽的院前停下。
院子门前站着一排排的太监宫女,排场还挺大,可见这位的身份地位很高,卢春伊侧目,或许是前皇后现在的太后也说不定。
她并不知道的是——前皇后、小皇帝的亲生母亲去世很久。后宫中的争权夺利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平常,而前皇后就是牺牲品、时代的产物。
宮女太监一见到姑姑纷纷问好:“掌事姑姑。”
姑姑笑着颔首,然后带着卢春伊进去。
白色的梨花满地,柳绿隐蔽,其间点缀着亭台楼阁,清池里倒映着柳条,微波荡漾,细长柔软的枝条翩然起舞,美丽动人的像是院落的主人。
姑姑微微昂首,宫女应声,门内传来户枢活动的声音,姑姑回过头瞄了她一眼,示意跟上,卢春伊了然的跟着走进寝殿。
闷闷的、阴沉的空气让卢春伊怀中揣着的小蛇很不舒服,扭了扭身子。
卢春伊安抚的拍了拍它的小脑袋,把它塞进竹篓里,免得跑走丢失了。
空气又闷,到处又裹的严严实实,甚至一展窗户都没有开,住在这里边儿的人不生病都难。
走在前的掌事姑姑估计是看见了主子,请安欠了欠身,过了一会儿才传出吩咐让她进去。卢春伊提着医药箱往里走,越进去越能看出来整个寝殿装潢的华丽。
花梨大理石大案,各个名人的法帖磊在其上,十方宝砚、笔筒。斗大的汝窑花瓶放在墙边一侧,插着一囊儿黄宝石似淡黄的菊花,有花的味道闯进鼻尖,空气不通透的情况下,有些闷。
再一个拐角,床榻上的贵妃娘娘能够依稀看在眼里,因为床榻之前的珍珠幕帘、薄纱帐幔挡住了些许。
感觉得到一道审察的视线,她坦荡荡的站着,动作不紧不慢的行了个医礼脸上的神态安然。
“臣给娘娘请安。”
“平身。”清冽的声调,就像是白居易琵琶行中“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一样清脆,只是浓浓的疲倦怎么也掩饰不住。
医者看病,望闻问切必不可少,前两步她就已经大致判断出来贵妃多半是中毒了。但实际上是哪种毒,她为确保正确,还是想把脉。
“娘娘,介意让臣看看么?”
“小医师面生的很,给人看过病吗?”
卢春伊摇头,“回娘娘的话,未曾。”
“嗯。”慵懒的应了一声,娘娘如同云端的飘然之声让卢春伊有些意外。暗道这声音还真好听。
娘娘娇弱的声音唤了一声:“翠。”
掌事姑姑赶紧应声,“是娘娘。”
“给小医师些赏钱,带下去罢。”朦胧的幕帘之后能够看出她摆了摆手,说了几句话羸弱的感觉越甚。
卢春伊眉头一皱……不信任自己的医术吗,她抬眸觑了一眼掌事,她的面色有些为难左右摇摆不定。
这倒是让卢春伊有些感兴趣起来,掌事怎么会那么信任她?在她主子不信自己医术的时候还坚持的想让自己留下来。
既如此,卢春伊本欲离开的心定了下来,她开口道:“娘娘,您的症状胸闷,呼吸不畅,老是惊厥,全身发紧对不对?”
幕帘之后,人影晃了晃,传出声音:“对,但这众人皆知。”
“呵呵。”卢春伊了然颔首:“我知道,所以我想说,娘娘您是中了一种植物的毒。”
“中毒?!”管事和躺在榻上的贵妃皆是一惊,她们心中第一个念头是“有人要害贵妃!”
从床榻上坐起来的贵妃许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又缓缓的躺下去。
她心道,这个小医师还未曾给人看过病,又怎么会看出个所以然,莫不然还是打发了让江太医来看诊。已经下了决定,就想叫人下去。
卢春伊却突然不卑不亢的继续道:“是植物中毒,不知道娘娘最近有否接触一种果实是红色小球一样的植物。”
贵妃娘娘是深思了一下,目光放在姑姑身上。
“本宫的东西都是翠在打理,你详细说与她听。”话语中有些敷衍。
“是。”卢春伊就给掌事大致描述了一下“番木鳖”的样子。掌事有些茫然,红色本来就是鲜艳的,如果见到基本上不会忘记。可她的印象中并没有这样东西。
她不信她们没有接触过,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其他状态下的番木鳖。
“那吃过马钱子吗?”
如此一问,掌事立刻反应过来,她惊恐的跪倒在地,“难道奴婢给娘娘的土方子就是让娘娘中毒的原因?!奴婢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卢春伊挑眉,俊秀的面庞不慌不忙,她开口问贵妃:“娘娘可否让臣近前看个端详?”
贵妃没有对掌事姑姑的认罪有任何反应,她闷闷的声音让卢春伊上前。
卢春伊缓缓的撩开一层层的轻纱薄幕帘,周围燃着的蜡烛,散发着悠悠暖光。见到贵妃,她的面色有些憔悴,但气质极好,眉梢眼角藏着秀气端庄,玉软花柔仪静体闲,皓腕白皙但是看着有些奇怪,她依靠在床榻上,眉间微蹙。
心下明白,看来贵妃娘的是一个温婉的女子。
“贵妃娘娘请将手给臣。”纤白的手伸出来,卢春伊搭上去探了探。
脉象紊乱,阻塞非常不通气,这下断定自己没有猜错,的确是中了番木鳖的毒。
番木鳖又名马钱子,可以用药,但是是药三分毒,没有把握好分量那就是中毒的后果,想必贵妃就没有把握好它的量中了毒。
贵妃之前并不信任这个小丫头,包括现在也抱有怀疑,直至卢春伊一语道破了她最初的病情。
“浮而濡缓,沉迟,贵妃娘娘得了不短时间的风湿。”
贵妃的瞳孔闪烁,她讨厌风湿。会让手指肿大起来不说,还痛的要命,天气若是转凉,伴随着小雨那更是苦不堪言。
可是这件事情,只有她和身边贴身的宫女才知道……贵妃的视线一下子落在掌事姑姑的身上,撩开的帘子很容易让她看的清楚。
掌事姑姑立刻明白过来,她跪在地上连忙否认:“娘娘,奴婢绝对没有说过。”
贵妃娘娘盯住她看了两眼抬手:“快起身,地上凉,跪了这么久算是给你个教训。”
掌事感动的谢过贵妃站起来,起身的时候腿有些软,不过很快站好,这会儿子贵妃也相信你卢春伊还是有点刷子的,不然不会望闻问切就能知道她始终治不好的毛病。 一枝宫杏出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