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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睡着的卢春伊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监视着,她只是觉得脱离了王府脱离了大统领府,嗅到自由的味道。
翌日清晨,天光乍破,远处泛起了鱼肚白。
卢春伊的生物钟提醒着她起来,伴随着季节越来越暖和,天空亮起来的时间也更早,不过是五点钟,就像是七点钟的太阳都要升起来似的。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从舒适的床榻上起来,而迎香也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她的气息变化,一骨碌儿打滚儿的起床出门。
两人几乎是同步行动,就为了能够监视她的所有。
纪凤龙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能够让之前的棋子重新运作不说,还能让她尽最大的力气去做这件事。
对此,卢春伊全然不知。
一早拂柳就站在门口伺候着,给它端水送水,然后两人一起吃了早餐,是节子做的粥,咸咸的粘稠的,里面的料很足所以一碗下去基本上就饱了。
卢春伊满足的拍了拍肚子,她起身拂柳就跟着起来,两人算着时间往皇宫走去,不过很不凑巧的是——
每日的早朝就是这个时间点,她完全忘记走旁门,所以和许多坐着轿子的大臣一起进来!
这简直是个噩耗,虽然前身的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难保有人认识,更何况她如今在风口浪尖之上,若是被人发现就糟糕了。
卢春伊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低埋着头。
“小姐,奴婢快跟不上了。”拂柳本来不能进宫的,但是卢春伊对着门卫说这是她的药童,昨日圣上独独留下她已经成了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拂柳才能进来。
拂柳太过于引人注目了,卢春伊皱了皱眉一拐弯就像去其他地方避避风头。
避避风头也好,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她刚一转弯人就被一双长臂捞起来。
卢春伊感觉自己在空中飞舞,而且是一瞬间的事情,她恐慌了一刹那很快回神,在看之下自己居然在纪凤龙的轿子上!
身旁就是昨夜见过,不欢而散的摄政王,而他们正在往大殿里走去?
卢春伊几乎是第一个念头,往轿子下面去,可她的动作却被三言两语阻止了。
纪凤龙戏谑的看着她说,“你是想要让所有大臣,文武百官都看见本王的轿子里有人,并且那人还是白大统领的大女儿?”
“我没有这个意思!”卢春伊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她知道这会儿不出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她安安分分的坐下来,只不过不愿意给他好脸色看:“我的丫鬟呢?她刚才和我在一起的。”
纪凤龙好笑的出声,“一个丫鬟,无关紧要的人,我为何要去关注她?”
“你——”卢春伊哑口无言,只能问他:“我什么时候可以下车。”
纪凤龙轻轻勾起唇角道:“就是现在。”然后一脸开心的将她扔了出去。
还对着摔得脸着地的卢春伊招了招手,笑着放下幕帘,纪凤龙的轿子扬长而去。
卢春伊忍痛站起来,拍了拍脸上衣物上的灰尘,整个人就像是刚挖完煤炭回来“没爹疼没娘要”的小可怜。
她眼神阴狠的看着纪凤龙离去的地方,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可怜”,反而倒是犹如一匹饿狼等待着扑向猎物,或是被她记下的敌人。
卢春伊抿唇,想着怎么去找拂柳,因为这里已经到了太医院的门口,她再沿原路返回碰到的几率便会十分小。
也还好拂柳是个机灵的丫头,在王爷府里呆了这么几日,摄政王的标志还是看的清楚,所以瞥见小姐被王爷府里的人带走,她反而明白过来。
耳目纷杂,眼睛太多,若是自己慌张了对小姐一定没有好处。
好歹还是摄政王府的人,小姐自有办法对付,她还是赶紧找到太医院在哪里,找不到我小姐再另寻打算。
拂柳不敢抬起头,所以皇宫里盛世恢弘磅礴的景象全然不见,只知道闷着往前走。
卢春伊在门口等了许久,终于看见她的身影,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二人相逢,赶紧进了太医院躲着,卢春伊就马不停蹄的翻看医书为二位爷抓药、配药。
要想着治好风湿,其实更需要慢慢的调理,若想一气而成是不可能的,所以病患和自己之间的信任最重要。
偏偏信任这种东西在皇宫里人最难寻的。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找了最偏僻的地方继续干活,拂柳就当她的下手。
……早朝过后,小皇帝就迫不及待的要白医师前来。
接到圣旨,卢春伊让拂柳留下来便过去,小皇帝第二次见到她还是一副阴晴不定的样子,她知道他心头焦虑,也不计较。
“白医师,昨日的事情朕认真思虑过的,你告诉朕,需要怎么治疗。”
卢春伊看着他眼底的青黑还有急迫的模样,知道他昨夜定是想了一宿,没有睡好。说到底还是她的错,给小屁孩儿增添了负担。
“圣上这件事情先别急,让我们慢慢的来进行。”
“朕岂能不着急呢?!”脸上的焦灼一览无余,卢春伊连忙阻止他,“嘘嘘,圣上您不该露出这幅颜色的。”
小皇帝也自知自己失态,赶紧调整好状态,冷若冰霜的端坐其上,仿佛刚才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若是别人敢这么提醒他,早就官位不保了,可在她的嘴里说出来好像就理所当然似的,自己一点也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为什么呢?
卢春伊轻轻笑了下,对待心理上的疾病,适当的催眠也有助于病患的康复,他们作为特工岂能不涉及最容易操控人心之事呢?
“圣上,您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我们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那样只会加重病情的。”
她的声音带着安抚意味,然而已经没有催眠的因素了。
毕竟操控人心之事都是极难操控的,若是想随心所欲,哪有那么容易。
卢春伊的声音温柔的像是一滩水,十分疲惫的小皇帝情绪慢慢稳定,但他还是极力的维护自己做在帝位上的威严。
“……白医师,你可否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敢让一国之君说出自己的烦心事,知道了,她还能活下去?
“帝王如何,不过是掌管人间苍生的人,说到底他还是个人,有人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既然他什么都有自然就会生病,有病就治,人之常情,谁都不用排斥。”
卢春伊噼里啪啦的开始说话,根本不给小皇帝插手的机会,每当小皇帝想要说点什么,她就对着他比了个“嘘”声,让他不要开口。
小皇帝忍无可忍之际,她闭上嘴。
一口闷气憋着上不去下不来的浑身不舒服,小皇帝从座位上下来,要说的话也想不起来了。
卢春伊抿唇轻笑,全在自己的计划当中……
“圣上,唱歌有助于舒缓情绪,不如小女子今日充当一次乐师的职位?”
小皇帝对乐器很有信心,看着她一副想要教自己的模样就不服气。
“好啊,若是你的技术不如我,便要了你的项上人头!”明显一局气话,卢春伊不予以理会。
古琴被人呈上来,这些人又退下去只留下了小皇帝的贴身太监,现如今的太监总管。
太监总管恭恭敬敬的站在一侧,如同往常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是接下来圣上和一个医师的举动让他频频抬起头来。
卢春伊看着上好的古琴忍不住摸了摸琴弦,得到小皇帝的蔑视,然后小皇帝坐在位置上,架势一起,弹奏一曲高山流水遇知音闻名于世的曲子。
音调流畅,旋律自然,就像是他说的一样弹得很不错。
一曲毕,小皇帝骄傲的看着她。
卢春伊笑着,看起来音乐的治疗效果不错,这么快就露出丰富的表情了。
卢春伊被他灼灼的鄙视目光凝望也丝毫好不露怯意,她问:“圣上,小女子可否再要两根琴弦。”
小皇帝我其他要整出什么幺蛾子,点了点头,命人拿上两根琴弦。
从古琴一般上好的琴弦呈上来卢春伊立刻动手在琴上做手脚,摸摸索索的一阵折腾。
小皇帝看的好奇,不由来了兴致,心中的郁气消散不少,他不懂她的操作,就撞了撞身边的公公问道他知道,就是在做什么吗?
公公瞧了瞧,时而皱眉时而沉思。就算他见多识广,在宫里呆了大半辈子,也着实不知道白医师是要做什么,不免也有些好奇起来。
卢春伊勾勾唇角,专心致志的修改着琴弦,又是打洞又是拨弦三两声的。
她拨弦的动作恰好被小皇帝看见,心中不免嘲笑起来,就这个指法都是错的,又怎么能弹出比自己更好的曲子来呢?
不过如此而已。
卢春伊不管旁人怎么想,她只管埋头苦干,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再度抬起头来,纤白的素手往琴弦上一放。
七根弦一通拉下来,流畅的滑音是准的,她便轻松的拍了拍手,昂首看着上位的小皇帝。
“小女子已经准备妥当,圣上要开始吗?”
首位上的小皇帝抬手,身边的公公便用着尖细的嗓子道:“开始。”
卢春伊坐下来,未央只有古琴并没有古筝这种东西。
而古琴五弦宫商角徵羽,古筝却有七个音,两者从根本上的不同,就注定了它们的不同。
今天卢春伊的简单改造就是为了让小皇帝对她刮目相看罢了,所以并没有做精细的改装,总的说来还是与真正的古筝有所区别。
不过并不影响演出效果,她闭上眼睛。两手抬起随着深呼吸的吐气,两只手自然都落下来。
柔嫩的双手一触碰到琴弦,珠圆玉滚的声音就砸了出来,流畅、不带有一丝堵塞的音节流露出。 一枝宫杏出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