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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也确实还在惦记着自己的太子之位。
然而这已经坐牢了的太子位置,谁又愿意拱手白白送人呢?彭璟容当然不肯!
从他坐上太子之位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把这太子之位再让给彭廷先。
那个蠢蛋,竟然还相信自己的谎言。
而今看来,这个蠢蛋或许已经察觉到了自己曾经的承诺绝对不可能兑现,所以……
他在寿礼中动了手脚,要对母后下手了。
或者说,他要对自己下手了。
这个曾经的联盟,只怕早就已经出现了裂痕,而今,马上就要瓦解了。
前有彭云涪和彭清源的崛起,后有彭廷先兄弟与贤贵妃的虎视眈眈。
他这个太子之位,如今还能坐的稳吗?
能!
即便是不稳,也必须要坐稳!
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绝对不能任由人夺走了去!
彭璟容眸中精光乍现,他捏紧了手指,沉声吩咐。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依靠我们自己了……”
天牢旁边的小院里。
体态消瘦,形容憔悴的彭清源刚刚起身,正在喝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他身穿一件旧的灰色衣袍,衣服边缘已经被磨出了毛边,皱巴巴的不成样子,与他惨白的皮肤配在一起,显得越发寒酸。
彭云涪才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一阵黯然,鼻头发酸,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二哥……”
“五弟!”
彭清源刚刚把药碗搁下,看到进来的少年,干瘦惨白的脸上便露出了惊喜的笑容,那双暗淡的眸子也泛出了光彩,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迎接。
“你来了……”
“二哥,你快坐着!”
彭云涪哪里舍得这位哥哥劳动,慌忙三步并做两步地冲过去,一把按住了彭清源的手臂,急声叫道。
“你身子虚弱,不要乱动,我就在床边陪着你说话就是。”
“也好……”
彭清源紧抓着彭云涪的手,脸上泛着喜悦的笑,一双眼睛只在他脸上,语气轻柔地吩咐身边的女人。
“嘉尔,给五弟上座,再把咱们的茶给五弟斟一盏尝尝。”
“是。”
一边的妇人不过二十来岁,挽着最简单的发髻,头顶上连银钗都没有上,只用了最简单的木钗,身上穿着跟彭清源差不多的月白布衣,虽然有点皱,倒也干净。
只是通身过于素净简朴,瞧着比丫鬟的装束还要简单,哪里还有从前那太子妃的荣华?
是的,这位就是昔日的太子妃,彭清源的结发妻,海嘉尔。
也是大家闺秀,名门望族出来的千金大小姐,昔日也都是珠玉满头,通身绫罗的富贵,可一朝失势便天翻地覆,竟是连丫鬟都不如。
彭云涪瞧着,只觉得心中又是一阵发酸。
床上的彭清源却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只是微微一笑。
“五弟何苦如此,二哥我遭人陷害,能保住性命苟延残喘,已是大幸,而今又得五弟援助,从天牢里脱身,暂住在这小院里修养,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你又何苦叹息呢?”
“我是心疼二哥和嫂嫂……”
彭云涪才一开口,声音就有些晦涩暗哑。
“你们都是好人,原本应该享受荣华富贵,平安度过一生,可谁能料到竟然被人算计成这样子……二嫂从前金玉一般的人物,如今竟沦落成伺候丫鬟了,实在是受苦。”
“五弟,你这话倒是错了。”
只听那海氏笑着开口,端着一盏茶过来,送到了彭云涪手里。
“从前我们身边总围着宫女太监,半点不得自在,而今我们虽然无人伺候,可总算能过上二人世界,我与你二哥的感情,日益增进,如今十分**,这哪里是受苦,分明是大福啊!”
“嫂嫂真是豁达之人。”
海氏虽然穿的朴素,可笑得却一如既往的大气端庄,语气中透着开朗和愉悦。
彭云涪闻言,先是一愣,而后不由出言称赞。
床上的彭清源也跟着笑起来,抓着彭云涪的手打趣。
“此生得你嫂嫂,二哥心中甚是满意。五弟,来日你若是得了心爱的姑娘,她也一定会如你嫂嫂一般,不离不弃,乐观豁达,与你相守一生的!”
心爱的姑娘?
彭云涪心中某处突然被戳中,一张娇俏的脸便随之浮现眼前,那脸上漆黑的眸子弯成月牙状,纤长浓密的睫毛闪动,鲜嫩的唇角弯起,笑容里带着熟悉的狡黠。
狡黠。
哪里是狡黠,分明就是狡猾,那个人,分明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心机深重且演技高超。
这样的人,哪里算得上是良配,她又哪里比得上知书达理成熟大方的二嫂?
一想到她曾经在自己身边做过的事情,彭云涪的心中不由涌出一股愤怒,不自觉地捏紧手指。
彭清源瞧他眼神先是柔和后又变得凌厉,到后来连脸色都变得阴暗,不由怔住了,与海氏飞快对视一眼,随后轻声唤道。
“五弟,怎么了?”
“没事大哥,我没事。”
思绪被迅速拉回,少年那俊秀的微微扭曲的脸立时恢复了原本的平静柔和,只是那双狭长的凤眸里深刻的怨恨和愤怒却终究没有来得及收回,在那清凉的瞳中落下了一道凌冽。
激得彭清源与海氏都是一怔。
半年未见,五弟变了不少。
自他年少时彭清源便已经远程关注这位养在外族的弟弟,自然不会吃惊于这小半年里彭云涪体现在外界的成熟稳重与老谋深算。
让他吃惊的,是这个骨子里性情冷漠的少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愤怒。
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恼怒,似是恼羞成怒。
彭云涪自幼生在外族长在外族,身边只有母亲一人守护,一路长大成人,所受的委屈磨难不计其数,时日长久,这个聪明的少年早已学会了保护自己和母亲的技能,而在此过程中,他早早洞察人情冷暖,早已硬生生把自己练成了一个冷漠绝情的木头人。
带着鲜活面具的木头人。
他外表俊秀,行事风流,在梁帝面前无辜娇弱,在兄弟面前恭敬怯懦,谁看他都是个仗着老梁帝宠爱的浪荡子,是荒唐风流的小王爷,可彭清源却知道。
那俊秀荒唐的外表下,少年的心是一块木头,非至亲至爱之人不可亲近,更不会轻易恼怒,外露出激荡的情绪。
可是今天,他的情绪外露了,而且,是不自觉地外露了。
且是关乎男女私情的。
彭清源深邃的眸子里柔光盈动,唇角勾起浅浅笑意,这当然算得上一件好事,他从来就是不希望这个弟弟保持那样的冷漠的。
看来在自己被监禁的这段日子里,有人动了少年的木头心。
他一面微笑着,一面用戏谑的语气开口。
“是什么女孩子招惹了五弟?”
“什么女孩子,没有女孩子。”
几乎是同一时间,少年的恼怒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他捏紧手指,回答的格外简短。
“二哥,你不要乱猜了,我没有……”
“唔,这么看来,是被人家甩了,伤了心了。”
彭清源眉头轻蹙,缓缓点头,叹息一般。
“那姑娘一定是眼睛有问题,竟然不识货,竟抛弃了我这至诚可爱的五弟的真心,真是可惜,可惜……”
“二哥!不是!”
彭云涪的脸瞬间僵硬,耳朵先红了,手在半空中挥了一下,慌忙打断了彭清源的话,声音是闷闷不乐的。
他像是要辩解什么,只是话到了嘴边却又顿住了,旋即缓和了脸色笑道。
“二哥,这些都不过是闲事,不值一提,咱们兄弟好容易才见得一面,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大事,二哥,我已经与众人策划好,要替你洗清冤屈,彻查真相,助你重新拿回一切。”
“策划?什么策划?”
彭清源的脸还是笑着的,可眼神已经认真起来,海氏收走了他手里的碗,同样疑惑地看向彭云涪。
当日彭清源被诬陷谋权篡位,太子妃海氏一门也深受处责,此案牵连深广,几乎所有与彭清源交好的官员都惨遭处置,局势紧迫,彭清源与亲信在第一时间做了决定,一旦彭清源入狱,亲信团将竭力扶持五皇子彭云涪上位。
什么时候,这策划变成了拯救彭清源,不仅要替他洗清冤屈,还要拿回太子位?
彭清源脸上笑容逐渐褪去,他望着彭云涪认真的脸,眉头紧蹙,低声道。
“五弟……”
“当然是眼下最好的策划,二哥,为了你的清白,为了那些被冤屈被处置的官员,为了梁国的未来不落在那等卑鄙之流手中,我已经与魏羡大人等人商量好了对策,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救你出狱,替你翻案。”
彭云涪站起身来,他身形高大,一身长衣衬得他格外修长,漆黑的眉眼间尽是郑重,言语激烈时,尽是正气凛然。
然而床上的彭清源脸色却越来越绷紧,他撑起腰身,目光凝聚,唇角僵硬笑意消失不见,趁着彭云涪话语暂停的空档,沉声开口。
“然后呢?下一步是什么?”
“瓦解那三人的联盟!让父皇看清楚事实真相,还二哥你的清白,废掉彭璟容,重新还你清白!”
少年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彭清源看着那张平静的认真的脸,唇角似乎有笑意浮动,他声音轻柔,再度开口。
“如何瓦解那三人联盟?又如何让父皇相信我?”
“挑拨离间,联盟自然瓦解。再一一攻破,威逼利诱,让他们以及其之爪牙走狗向父皇坦白真相,父皇一定会相信二哥的清白,还二哥应有的一切。”
少年羽睫轻扬,凤眸犹如月光下的弯刀,透着清冽寒光,安静又危险。 不及尤妃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