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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璟午休结束,便出了清音殿。只有十一岁,轻功已经非常娴熟,力道仍缺些火候,若想直上藏云阁需得借助那些坚韧的矮松。每日下午她还会抽三个时辰在这里修习清心诀。
清心诀,云山绝学。自开宗祖师白猿道人司徒心以来无人学成。
即便缘空的师父,也就见过八层功力而已。天赋难求,机缘难遇。江湖上从来都是闻其声,未见其形。
传闻多少年前,齐云山创始人真一大师来云山向祖师爷问道倒是见过。后将云山修道之法引入自己门派,取长补短,收效不错。还特地将自己门派改为齐云山。
修炼之人要求心气合一,气神交融。练成后能瞬间聚气成器,威力甚强,三十丈以内无人能敌,只是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
缘空当初也就是随便一教,容璟很快有了长进。可是真正下决心传授的时候,她却喜忧参半。
历来武学皆不是用来显摆比较,即便习成也甚少有人亲眼见其威力。用缘空师尊的话说,两百年来未遇可学之人,自然更无人亲眼所见,包括她自己。
修习清心诀,用最轻的身体去感化最沉重的意念,犹如用最明亮的眼去看最黑暗的夜。好在几年苦练,容璟已有四五成功力。
三个时辰练习后,容璟会去雾谷泡药浴。雾谷的温泉并非全天然,里面有一半带着药的温水是人为的。
当年挂在悬崖上,没冻死已是命大,却因此冻坏身体。
五年来,师傅除了一丝不苟要求练习以外,那就是药浴的事情上用心不已,她的身体早已调理好,可药浴却从未间断。
这日云山会客厅,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一成年男子带着一名少年,江湖着装,却一眼看出非江湖之人。
云山向来只接待修仙问道之友,此人在山门外叨扰多日,不胜其烦。
来人三十多岁的模样,眉目坚毅,身姿挺拔。身旁十三四岁的少年,眉清目秀。
谢渊自报姓名后,语气缓缓彬彬有礼道:“在下也知唐突,还望仙姑莫要怪罪,前来只为寻一人踪迹。”
静空掌门向来傲娇,不喜与外界接触,动不动来寻人的她尤其反感。
未等他说完便毫不客气地打断,并表态云山无他想寻之人。
“此事对在下来说非同寻常,若非问个明白,断然不肯离开。”谢渊语气坚决,眼里却春风和煦。
“你这人好生不讲理,难道掌门放你进来,竟是这般不讨好,请都请不走?”静玄有点恼。
不知为何,云山开山祖师也是男子,后慢慢的全部成了女弟子,到了这一辈竟莫名的厌弃男子。
“两位前辈,请恕晚辈无礼,那不知可否见一见缘空师尊?”谢琦眼带微笑地问道。
“师尊早已不问世事,你们还是请回吧!”静空掌门语气也柔和了许多,这位容貌不俗的少年满脸温和,让人不忍态度生硬地对待。
“在下知道此次前来多有打扰,实属不得已,请仙姑务必告知师尊。”谢渊已经在山门外求见了多次,好不容易进了门,怎能无功而返?
“师尊岂是你等想见就见?”
“还请行个方便。”谢渊有些着急,又拱手一礼。
想他混迹朝堂多年,心思缜密,性格沉稳,少有这样的浮躁。
“江湖门派从不与朝廷权势有所瓜葛,送客。”静空起身准备离开。
“掌门前辈,父亲故人之子,若不在这里我们便去别处寻觅,但若在我们也安心,此次前来并无恶意。”
静空略微一想,来见师尊,难道所寻之人会是容璟?师尊向来守口如瓶,也早已下令不许多问,就连她们对这位师妹的身世也毫无知晓。
“那烦请将这枚玉佩和这封信交于师尊,在下现在只想知道此人是否活着。”谢渊拱手递上,一口气提上心尖,他也并未肯定要找之人就在这里。
静空掌门看了看那块有些年岁的玉佩,穗子上的颜色已经褪去,岁月的痕迹明显。信封被磨的光滑无比,显然有人经常拿出来阅读摩挲。
她虽然知道师尊一直不愿意提及师妹的身世,但想到容璟虽拜在云山门下,可是吃穿用度皆不似云山弟子,未敢揣度师尊的用意,见此情形也不得造次。
“那我便传与师尊,见与不见,还请随缘。”
“有劳仙姑。”谢渊总算放心。
信中所提何事不为人知,但静空还是片刻不敢耽误差人送去了云暖。
不多时,几名道童迎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进入会客厅。
谢渊心里一块沉重的石头落了地,能不能带回容璟暂且不论,至少知道她还活着。
虽然这云山清冷了些,也不乏修身养性的好地方,谢渊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轻微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谢渊正妻穆瑶唉声叹气,日思夜想。他自己也愧疚难当,当年之事与他无关,但以他与容父惺惺相惜之意,眼睁睁看着一门忠烈覆灭而无能为力,也是痛心至极。
能将容璟接回再好不过,亡魂安抚,灵牌归位,修坟立碑将来都要靠她,谢渊心中千丝万缕瞬间揉成一团。
静空,静玄等门下弟子皆上前行礼。
“王城来人求见师尊,弟子不敢隐瞒,遂打扰师尊清静。”掌门低头,心里忐忑。
“谢太师跋山涉水辛苦了。”缘空师尊在主位上坐下,悠悠说道:“早闻太师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气度不凡。”
“仙师过奖,晚辈愧不敢当。倒是您老仙风道骨,百闻不如一见。”谢渊拱手一抬,深鞠一躬。
“二位请坐,上茶!”
云山皆是女弟子,从不与外界男子接触,除了各门派之间的公事。又向来为人处事傲气凌人,能放进来已经客气,能坐下喝茶,那是历来未曾有过的待遇。
闲杂人等已经退下,堂内只剩几个重要的人。
“师尊能见在下,荣幸之至!”
“太师不必客套,老身对前朝往事并无兴趣,只是与信中所提之人颇有渊源。”
为何要见?缘空师尊深知人的一生有爱有恨,有悲有喜才算完整。她的师父曾有一段往事郁结心中爱恨不能,虽甚是遗憾,却从未后悔。
白猿道人的首徒年少时剑术了得,被友人引荐入宫成为剑术教师,后爱上引荐人。如果有可能她也希望能与所爱之人白头到老,琴瑟和鸣。只可惜:君心有所属,而自己却偏偏又非他莫属。
当时得知真相后黯然离去,遇上祖师,归于门下。
所谓的看破红尘也不过是找一个看似没有他,却到处都可以是他的地方躲起来。
师父过世早,临终依然对其所爱念念不忘。自己虽一生都在云山学艺,除了山水便是修习,心中也不免有些疑惑。
最后终于参透,武学的顶峰也好,生命的长度也罢,都不是一个女人真正所求。
寻一人白头到老,得一心始终不变,即便情深不寿,总好过这百年不死,再说信中所托,她也不能置若罔闻。
穆瑶与季梦辰关系素来要好,穆季两家又是世交。季家当年得一块原玉,做成两件挂坠一人一块,容家出事后,季梦辰暗里托人将信交给穆瑶,务必保容家小女一命。
谢渊朝堂之上虽致力于为容家辩解,但依然徒劳。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谢渊明晰的骨节稍微收紧了一些,悲痛涌上心头,许久没有说话,好似当年的惨剧就发生在昨天,或者刚才。
自己当时不过是太子师,主子昏迷,他虽未受累,却在王前失去了说话的份量。
谢渊眉头拧得更紧,陷入回忆当中。
容鹤虽年长他不少,且两人一文一武,没想到志趣相投,亦师亦友。
自己曾被人陷害,差点丢了全族性命。全朝上下却只有容鹤冒死维护,并顶着压力积极搜寻证据。又得季家大力支持,季后多方劝说,王上才镇定下来重新彻查。而自己却在容家最需要时未曾起到一分一毫的作用。
这种恨、无奈以及对痛失知己的哀伤瞬间让他头痛欲裂。
谢琦见父亲的情绪波动,便接过话题:“家父一直派人查探,从未间断,苍天不负有心人,去年守在凝露山附近的探子终于有所发现,凝露山后突然有一块无名墓碑,且有人上坟扫墓的迹象。结合多年前容家小妹在那里丢失,父亲推测可能是她回来祭奠过已经亡故的母亲。多方打听才寻到前辈您曾在那里携一小姑娘出现过,所以冒昧前来。”谢琦声情并茂,配上干净的嗓音,不高不低的音量,将一件沉重的事叙述的并没那么压抑。“原本早就该来,只是父亲来之前还有些事情需要打理,才拖到今日。”
谢渊虽探到消息,但很多情况未明,自然不会贸然行动。又遇王上身体始终不好,他作为太子太师,随时可能遭遇临终托孤。
那是去年容璟过十岁生日,师傅允她一个心愿,她便说希望去凝露山拜祭母亲,后由缘空师尊亲自陪同前往。虽行事隐秘,还是留下蛛丝马迹。 良缘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