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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前面的几名护卫之间的缝隙。影岱看见那熟悉的身影慢慢靠近。
心中莫名升起一种期望:若她能带自己走多好,若她和自己一样不正常多好……
此生注定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嫁去哪里,嫁给谁,又有何妨?
四周寂静,唯独马蹄哒哒伴着落叶沙沙声越来越近。
“朱统领辛苦了,”谢无欢拱手作揖。
“谢大人这是?”见她发带露珠,便知披星戴月一路狂奔而来。
多国混战,连年困苦,联姻是稳定局面最便捷的手段。
“公主待我情深义重,此去再聚恐难预期,特来相送。”
“谢大人与公主情谊,我等早有耳闻,只是这……”大约是怕耽误时辰,朱统领略有为难地看了看公主。
“烦请朱大人行个方便。”谢无欢从怀里掏出的那枚令牌,“若有追责,在下一力承担。”
见牌如见人,听令如王命。没想到首次使用,竟然会用在这样的事情上面。
“那,谢大人请便。”手一招,转向其他护卫,“原地休息。”
“谢过!”
草尖上的露珠还未退去,草色上方镶嵌一层薄雾,谢无欢牵着马,平时一丝不苟的束发,今天有些散乱,紧紧黏在修长雪白的脖颈之上,不知是被露水打湿还是被汗水打湿。
晨阳柔柔地照在她身上,影岱不由心中一暖。
“无欢。”影岱率先开口,她知道此时谢无欢无话可说,没有挽回的余地,也不懂虚情假意的安慰,“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景色。”她指了指前方。
谢无欢似乎并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听说那边冷。”
“没事的,我们这里冬天不是也很冷。”
话到别时不是少,只是万语从何说?
“无欢,你抱我下来。”
“远嫁的女儿不能脚粘家乡的尘土,不吉利!”谢无欢破天荒说出吉利两个字,他们云山遵从道学,知道天地万物规律使然,所谓的吉利不吉利不过是人心所想。
“我不信这些,你抱我下来,”说着,影岱伸出双臂。
两人立在一处绿色的小山坡上,看向远方一阵沉默。
“我能不能看看你,我想记住你的样子。”
外界传闻她容貌极丑,看着吓人,其实不过是太后身边的侍女故意为之。有诋毁之意,也有防范之心,但凡有一点姿色,说不定将来都是君上和谢家巩固势力的手段。
“你不怕?”
“不怕,无论你是青面獠牙,还是五官不整,我不介意,美丽的皮囊太多,可是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寻到自己喜欢的。”
两张清秀的脸,两双泪汪汪的眼。
影岱低头从胸前摸出一条玉穗子,又从谢无欢腰间抽出那把折扇系好。
谢无欢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的竹管递给影岱。那里面放着谢无欢的画,画中有她,影岱和路晓雪。
直到车队消失不见,谢无欢还立在山坡上。生命里重要的人少之又少,而现在又要离去一人,她无能为力。
没有影岱的王宫,失去了阳光,谢无欢无聊度日,总算是熬到了冰消雪融,春意枝头。
对于她来说,这一年倒霉,经历了赐婚,退婚,心情两重天。更伤心丢了褚英,失了影岱。
新的一年,她早早地拜了土地,祈求家人平安的同时,也希望能赐点好运给她。
直到谢琦带着儿子过来,谢无欢才将回忆停下。
她多日不见这个小侄儿了,心下高兴:“平儿又长高了。”
“姑母,姑母,爹爹将这个送给我了。”他从胸前的衣襟里掏出与谢无欢一模一样的玉坠。
谢琦在一旁坐下,看着一大一小聊天。
“呀,你喜欢这个?早知道姑母送给你啊。”
“不行,爹爹说你那个将来要送给我表弟,说我们要做兄弟。”他稚嫩的声音很好听,纯净无杂质,脸上的笑单纯无邪。
“这个是你太爷爷送给你两个奶奶的,虽然她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她们相互扶持,亲如姐妹。”谢无欢的笑声爽朗极了。
谢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将来会和表弟做永远的兄弟。
叶冉这才明白玉坠的由来,恨自己没脑子,听任挑拨。
他走的时候,谢无欢移到窗口喊住他,问他什么时候再来。叶冉说傍晚便来,现在要去宫里。虽然谢无欢醒了,可事情还没有结束。
“那你尽量早点来。”谢无欢说完抿嘴一笑,“我有话跟你说。”
叶冉原本下了台阶,又搜地趴回窗台,与她近在咫尺道:“什么话?”他压低声音道:“不会是我还没走,你就想我了?”
“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哪样?到底什么话?”
“我还没有想好呢。”
上书房外,穆呻带着女儿早早跪在那里,等赵雍携一干人等进来,他才低头跟了进去。
褚夏也已经将褚时绑来,原打算第一时间来负荆请罪的,但是谢无欢没有醒,他是真不敢,如今穆呻来了,两人一起他心里才有点把握。
赵雍刚刚发话,褚时便一口咬定,自己是被穆晨雪蛊惑,一时冲动才酿成大错,要杀要罚全凭君上做主。
穆家父女一听,又气又急,却也无话可说。穆晨雪失望至极,瞬间明白往日情谊都是假象,一旦出事就迫不及待地将责任推给自己,那一刻她恨不得上去将褚时撕了。
穆呻心中一片茫然,来京之后,才发现这事不但惹怒了赵雍,还得罪了叶冉,之前他并不知道叶冉与谢无欢的关系,恐怕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他现在只想保住女儿的命。
虽然谢无欢没事,赵雍可以顾及各方面的利益,叶冉未必。 良缘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