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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大统领的夫人并未见过绛墨,只是听闻桓怏从青楼里买来一个小妾,不由得细细的看,却是个极为标致的丫头。
但想着如今上门求亲,还带着一个小妾来,这显然不将她的女儿放在心上,顿时越发的悲伤起来,只想着她一个妇道人家,竟不知要如何。
而就在这时,却见护国公已经下轿来。
护国公玩弄权术多年,自有一股气势,只站在那里,郑大统领的夫人便不由得心底生出了一丝的畏惧。
她忙命人将护国公等人请到了正房,又命人将备好的茶端了上来。
而绛墨身份低微,自然是不能落座的,只是站在桓怏的椅子后面,而坐在桓怏上首的便是满脸风轻云淡的桓蘅。
而桓怏却亦是满脸不耐的坐在哪里,只将自己腰间的一块环佩摘下来,拿在手里把玩着,明明是风风火火的给他来说亲的,他倒像是个没事的人似得。
护国公瞧了一眼桓怏,只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了,便也没有在意。
他接过丫鬟们奉上来的茶水,只掀开盖子抿了一口,便说道,“今日老夫过来,便是给阿怏提亲的,这孩子在府邸里痴了心,害了相思,夫人就当救他的性命,便应允了这门亲事罢。”
郑大统领夫人听了这话,面露几分的为难,“我与大统领只有一个女儿,这婚姻大事,自然是要有大统领做主的。
护国公冷声道:“老夫子会给大统领书信,想必他不会反对,老夫只有这个一个嫡孙,这份家私定然全是他的,以后令爱定会尊贵体面,不会受半点的委屈。”
郑夫人知道今天这门婚事只能答应了,毕竟他们得罪不起护国公府,而且护国公既然亲自上门来,也算是给了他们体面了。
卫姨娘也忙笑着道:“夫人可别恼,瞧瞧我家阿怏的样貌,便是上京里也找不出能比得上他的了,令爱又生的温婉,要是摆在一块,旁人却还只以为是观音菩萨座下的金童玉女呢,这不是般配又是什么。”
听到这话郑夫人也不由自主的瞧向了桓怏,却见他生的俊美无俦,便是那通身的气派,亦是谁也比不得的。
她想着桓怏虽一无是处,但凭着这份样貌,却也是配得上自己的女儿的,却只得点头答应,勉强挤出了一丝的笑,“小女不懂什么规矩,以后入了护国公府,还请国公老爷多加照拂。”
护国公早就料到她会答应,便接着道:“今晚老夫便用轿子将令爱接到府邸上去,等大统领凯旋而归之日便风风光光的办了婚礼,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郑大统领夫人霎时脸色惨白,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她的女儿就这样去了护国公府,又不是青楼的女子,由着他们这般的作践。
护国公已经看出了她的心思,干笑了几声道:“就当是救阿怏一命,老夫以后自然会来府邸跟大统领赔罪。”
郑大统领夫人只得忍着泪,答应道:“既然如此,那便叫丫鬟们将小女打扮一番,跟着国公爷去罢。”
绛墨一直站在桓怏的身后,眼见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事情已经成了,她竟没有半点的欢喜,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对是错,但她知道自己彻彻底底的毁了郑蔷的一生。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却感觉一道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却是桓怏目光如针凿一样的死死盯着她,连声音中也尽是寒意,“如今可称心如愿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的清楚,在旁人看来不过是在说着私密之语。
绛墨的眼底有些暗淡,沉默了良久才淡淡的道:“少爷莫要怨妾身,总有一日您便会明白,妾身今日也不过是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桓怏眼中尽是冷然。
而就在这时,却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以及丫鬟们的吵嚷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众人忙扭头去看,却见房门被人猛地推开,却是郑蔷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剑进来了,冰冷的剑锋上如同镶嵌着一层寒霜,明晃晃的将所有人脸上的震惊之色都照的清清楚楚。
郑蔷那双眸子里带着绝望,只瞧向了桓蘅,似乎有很多的话要说,却还是将头转了过去,看向了主位上的护国公和她的母亲。
她跪在了地上,满眼的倔强,“女儿一心仰慕二少爷,绝不会嫁给旁人,便是他一生不肯再娶妻,我便一生不嫁,若是改日他娶了旁人,我便抹了脖子,也绝不会累及爹娘。”
她说完便拿起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一屋子的人顿时变了脸色,却听她接着道,“今日既然你们这样逼我,我便去了。”
说完她拿着刀便要我那个脖子上抹,幸亏赶过来的丫鬟们夺过了她手里的剑,才不至于血溅当场。
郑大统领夫人脸色惨白,吓得满身的冷汗。
瞧见这样的情形,护国公的眼睛不由得掠向了桓蘅,如针芒一般,然后冷笑道,“既然姑娘瞧不上我家阿怏,那日后便自然不会有人敢上门提亲了,而你心里念着的人,他也不敢娶你了。”
他这一句话,便是告诉所有人,桓蘅这一生便不能娶郑蔷了。
听到这话,郑大统领的夫人将一下跪在地上,“国公爷,她不过是个糊涂人,您就饶了她这一遭罢。”
绛墨下意识的去瞧桓怏,却见他掀着茶碗,正低头喝着茶,嘴里还轻轻的叹了口气,“真是可怜。”
果然听了这样的话,郑蔷眼底最后的一丝希冀也破灭了。
她性情刚烈,目光却再次瞧向了身边丫鬟缕儿手里的剑,伸手便欲要夺过来,嘴里却用坚毅的声音道,“你们拦得住我一时,却拦不住我一世,今日我便去了,也不枉费我这几年的痴心。”
而她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桓蘅的身上,而自始至终得不到他半点的回应。
那种绝望,将那瞧见了霎时心如刀绞。绛墨不是那样狠心至极的人,而且她很喜欢郑蔷,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因为自己而死。
而桓怏却慢慢的扭过头来,一双流波似的眸子在绛墨的脸上逡巡,低声道:“她的性命也要算到你的头上了,本少爷可不担这罪。”
绛墨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若不是扶着那椅背,她几乎跌在地上,似乎连看一眼郑蔷的勇气也没有了。
“放了她罢。”绛墨深深的吸了口气,胸口闷的几乎能让她窒息,“第二个要求算你做到了。”
“何必算了呢?本少爷大张旗鼓的来讨老婆,难不成就这样的空手回去不成?”他狭长的眸子微微的眯了眯,漠然的道,“便是将她的尸体抬回去,也不枉费本少爷走这一遭。”
说话的工夫,那郑蔷已经将剑抢了过来,险些抹了脖子。
此时屋内一片乱糟糟的,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人。而桓蘅依旧脸色平淡的坐在那里,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来。
终于,绛墨跪在了他的身边,一双澄澈的眸子里尽是妥协,“都是妾身的不是,您饶了她罢。”
就在绛墨跪下去的一刹那,桓蘅的目光终于扫了过来,目光幽深,似乎早已猜到了两个人此时的暗波涌动。
桓怏不由得冷笑了出来,只转过头来,死死的扳住她的下巴,冷笑道,“本少爷原本以为你有多有本事呢,也不过如此罢了。”
说完他便放开她,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抓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乱哄哄的屋内霎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也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连满脸泪痕的郑蔷也停了下来。
护国公的脸色很难看,也看向了桓怏,只十分护短的道:“阿怏,今日你受的屈辱,老夫都替你记着呢,改日咱们便去皇上面前说理去,看来郑大统领仰仗着战功,连老夫也不放在眼里了。”
郑大统领夫人听了这话,吓得浑身抖筛似的,他郑家能有今日也不过是因为护国公的扶持,却时万万不能得罪的。
“不,祖父。”桓怏脸上没有丝毫受辱的模样,反倒带着一丝的笑意,“孙儿不想娶了。”
众人听了这话,不由得都松了口气,连卫姨娘也轻声的念道,“阿弥陀佛,这孩子总算是懂事了一次。”
护国公的脸色依旧很难看,十分气恼郑家不识抬举,今天竟驳了自己的脸面,“罢了,跟老夫回府罢,以后自有才貌双全之人配你。”
“等一下,孙儿瞧着郑姑娘待二叔的情分实在是感动的很,既然咱们来了一遭——”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跪在他身下的绛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角,眼底是无法抑制的痛楚,嘴里却不断的重复着两个字,“不要,不要……”
桓怏看见她如此的模样,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如同被扎上了一把利刃,他冷笑的接着道:“既然咱们来了一回,不如替二叔提亲如何?” 实非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