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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之后,绛墨不由得心底一阵刀割似的难受,她似乎如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亲昵的唤着他,明明她恨极了他,明明她如今去忍耐一切,不过是为了有一日能举起复仇的刀刃。
或许是上辈子叫了太多的遍了,几乎下意识的就说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杀气腾腾的桓怏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绛墨说了什么。但近在咫尺的桓蘅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他漆黑的瞳仁中有一丝的错愕,旋即将头转过来,直直的看着她的脸颊,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你刚才说什么?”
即便在他如此灼灼的目光中,她却没有一丝的慌乱,只是依旧装出惶恐不安的样子,“桓二少爷,您救救我。”
而就在这时,桓怏见绛墨躲到了桓蘅的身后,此时的他已经杀红了眼睛,哪里还在乎挡在前面的人是谁。
“阿怏……”桓蘅的声音依旧是十分的温柔,“为何拿刀弄棒的,还不快放下好好的说。”
桓怏却根本没将他的话听进去半个字,只挥着剑只冲着绛墨和桓蘅刺了过来,而就在这时,桓蘅身后的侍卫拔出自己的配剑来,“刺啦”一声迎了上去,将桓怏手里的剑给挡了回去。
旋即那侍卫的剑架在了桓怏的脖颈上,冷然道:“小少爷莫动,刀剑无眼。”
护国公顿时脸色大变,怒道,“还不住手,若是伤了阿怏,你们说别想好过。”
那侍卫却是桓蘅的心腹,亦是一心护主,知晓若是自己放了剑,只怕桓怏的剑,要砍在自家主子头上了。
“无妨。”桓蘅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绛墨,然后含笑吩咐着侍卫,“阿怏不会伤到我的。”
侍卫很快就将那把锋利的剑从桓怏的脖子上移开。
桓怏满脸森然的虽绛墨道,“出来,本少爷什么也不跟你计较了。”
绛墨瞧着他那样子,就像是收起獠牙的猛兽,只等着猎物放松了警惕,便扑上来一口致命。
她只装聋作哑,依旧躲在桓蘅的身后,便是桓怏如何威逼利诱,她也不出去。
而就在这时,在一旁脸色铁青的护国公冷声道,“你这畜生,反倒没完没了了,天天喊打喊杀的,难道咱们府邸里都是反贼,等着你锄奸不成。”
“我可不管什么叛贼,我只要这女人的命。”桓怏气的面涨得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这贱人居然拿着水泼我。”
旁人听到这话,便皆对绛墨投来了怪异的目光,只想着这女人莫不是坏了脑子,旁人避这镇山太岁都来不及,她竟敢拿着水泼他,这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护国公面无表情,只命人将桓怏手里的剑给夺了下来。
绛墨的手心里都是汗,见自己安全了,这才从桓蘅的身后慢慢的走出来,恭恭敬敬的跪在了护国公面前,“老爷,妾身做了这一切可都是为了少爷啊。”
护国公目光中带着审度,好像什么事情他都能看透一般,“哦?我倒不明白了。”
绛墨飘忽一笑,“何先生在廊下一直等着小公子,若是被旁人知晓了,还以为小少爷不知尊师重道,有些造谣生事者,只怕还说护国公府仰仗着权势,竟连何先生那样名震天下的名士也不放在眼中。妾身这一盆水将小少爷泼醒,岂不是护住了老爷和小少爷的名声?”
此时已经有人给桓怏拿来了鞋袜和衣衫,他正在那里穿着,听到了这话,猛地夺过手里的鹿皮靴,狠狠的冲着绛墨砸了过去。
“我信你的鬼话,我看你是分明想趁机报复。”他气的脸色通红,眼前着那靴子未砸中绛墨,只恨不得冲上来将她乱拳打死,但无奈被侍卫拦着。
“小少爷,妾身是真的为了您的名声。”她声音里满是委屈,眼角通红,只怕即刻就能滴下泪珠来,“您要是觉得恼怒,便是打死妾身,妾身也是无怨无悔。”
“好一个贤惠的人,阿怏得了你便是他的福分。”护国公摸着胡子大笑起来,“起来罢,今儿是阿怏的错,难得的有人这样的提点他,他竟这般的不知好歹。”
绛墨听了这话,才慢慢的站起身来,却感觉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在盯着自己,等她抬起头来,却见到桓蘅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这些时日你受委屈了。”护国公即便脸上难得的露出的意思笑意,却还是带着几分的威严,只吩咐身边的小厮道,“去传我的话,让账房送一千两银子去给她。”
这句话便是绛墨最想听到的,她太了解护国公了,他这个人有些腐朽陈旧,却十分赞赏朝中那些刚正不阿之人,似乎是怕麻烦,他最喜欢的便是打赏人银子。
“谢老爷。”绛墨随即露出感激涕零的模样,“可是妾身不敢收。”
“这不值什么。”护国公摸了摸胡子,“若是短缺了什么,尽管去叫小厮们去买。”
可她再是费心思的算计,也未曾想到护国公竟只打赏这么一些,除了给那青楼妈妈的五百两,剩下的实在不能填补什么了,自己和萱儿又是穷的叮当响。
“祖父,你怎么能这样?”桓怏气的是面如金纸,“您怎么能赏她银子呢,她分明就是个心肠狠毒之人……”
“够了。”护国公喝止住了他,“以后你绝不能为难绛墨姑娘半分,若你在整日在府邸喊打喊杀的,你就在你父母的牌位前跪着,让他们瞧瞧生出了个什么业障来。”
一听到自己的父母,桓怏的脸色渐渐的变得苍白起来,也不闹了,只是沉默了起来。
这让护国公有些心疼,只压低了声音说,“以后你屋子里的事情,便让这丫头管着,我看那个叫梵音的丫头只会纵着你,连半句话也不劝,还在人前给你打掩护。”
桓怏原本是想打死绛墨的,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未落的半点的好,反倒自己屋子里的事情都交由她了,一想着以后还要听着她在一旁指手画脚的,只越发的气愤起来。
护国公见他的模样,虽刚刚穿好了奴才们送来的衣衫,但头发凌乱,便道,“快回你屋子里去,今日便要何先生回去,明日再行拜师礼。”
桓怏狠狠的瞪了绛墨一眼,只恨不得将她瞧出几个透明的窟窿来,然后拂袖而去。
护国公也转身离开了,那些前呼后拥的人一下子散尽了,可还是有一个人直直的站在她的面前。
只是那个人眼中依旧是温和,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
绛墨伸手拍着自己裙裾上的土,一边笑眯眯的说,“二少爷,您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吗?”
“你刚才唤了我桓哥哥。”他的声音很淡,“我确定不曾听错,你不用否认。”
她此时已经将裙裾上的尘土悉数拍尽了,随即露出一张盈盈的笑脸来,只说道,“不好意思二少爷,我这是喊得习惯了,您难道忘了我是从哪里来的了?便是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若是能给我银子,我也唤一声情哥哥的。”
说完她迈着细小的步子,走到了他的跟前,媚若无骨的皓腕轻轻的搭在他的肩膀上,满脸的媚态,“难道二公子也喜欢妾身?妾身跟了您也成,反正小公子对我恨之入骨,您又是当今的权臣……”
不等她说完,桓蘅猛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她的胳膊,脸上没有什么的表情,只说,“自重。”
说完他转身走了,青石板铺成的路上,还残留着未清扫干净的雪,琉璃瓦上折射出来的光泽落在他的身上,越发显得衣不染尘。
可明明是一个满手血腥的人,却干净成如此的模样,这让绛墨不由得冷笑一声。
然而绛墨却并没回自己的院子里,只径直的往桓怏的屋子里,守在门外的丫鬟见了她,脸色都变得怪异起来,旋即一个小丫头凑上来,“奉劝姑娘一句还是莫要进去了,小少爷这会子还在其他上,连净面的银盆都踹烂了几个了。”
绛墨不由得轻笑,满脸不在乎的模样,“银盆都能踹烂了,想必他的怒气已经发泄出去了,没事。”
说完她径直的推门而入,转过屏风,却见桓怏正坐在棱花镜前,梵音正在给他编着发。
等两个人将头转过来的时候,绛墨清楚的看见了桓怏顿时勃然大怒,额头上的青筋都起来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你是来送死的吗?你还敢过来?”
绛墨也不害怕,只笑的甜美,眼角弯弯的,看起来倒有些人畜无害,“少爷昨日不也叫梵音姑娘拿着姜汤来泼妾身吗,咱们这会子算是扯平了。”
“本少爷何时……”他尖锐如针的眼神看向了梵音,
梵音正在将未用到的玉簪往盒子里装,一听这话,手上顿时一颤,那通体碧绿的玉簪顿时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两截。
“我何时拿着药泼你了?”她见绛墨红口白牙的上来就诬陷自己,早已失了理智,“我泼的明明是萱儿……”
说道此处她忙的捂上了自己的嘴,自知自己失言了,因为她昨晚诓骗过桓怏,说是绛墨自己都泼了。
绛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原来是泼的萱儿啊,竟是我记错了,只是可惜了小少爷的姜汤,白白的糟蹋了。”
梵音已经明白自己落入了绛墨的圈套,顿时跪在地上,“小少爷,您饶了奴婢这一遭罢。”
她实在太了解桓怏了,他是个刻薄寡恩,毫无怜悯之心的人,谁要是得罪了他,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桓蘅冷笑一声,“去雪地里给本少爷跪着,天黑了再起来。”
梵音见罚的这样轻,不由得满脸的欣喜,磕头谢恩之后,便匆匆忙忙的走了,生怕桓怏反悔一般。
等她走后,绛墨满脸不悦的咕哝着,“少爷对谁都这样的宽容大度,怎么对妾身就容不下呢,也实在是让人心寒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极为柔软,竟像是撒娇一般,这让桓怏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只冷笑道,“我知道你不待见她,我若将她赶出去了,你便是称心如意了,本少爷还不任由你摆弄了?”
“小少爷果然聪慧,妾身佩服。”她也不否认他的话,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您前两日不是还因为念书废寝忘食的,怎么今日竟赖在床上了?”她露出疑惑的模样,“难道您不想知道青鸢姑娘的死因了?”
“本少爷是什么人,便是御前殿试,本少爷也能考中状元。”他冷哼一声,“再说青鸢的死因也未必在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其实他刻苦了几日,却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念书的料,只想着凭借着自己的身份,只要威逼利诱,那主考官岂能不提前将试卷交给他。
而且这些时日他悄悄的让赖头去打听七年前庙里的事情,只怕很快就能找到线索了,也不怕绛墨拿着这件事,威胁他了。
“还不快滚,难道好要本少爷拿着剑砍你不成?”他声音变得冷冽起来,“这会子本少爷便要瞧瞧你能不能跑得了。”
绛墨吸了吸鼻子,玉葱似的手指绞着手里的帕子,“我是来向少爷讨要东西的。”
“本少爷欠你什么了?”他满脸的疑惑,似乎在不断的回想着,自己是不是头昏脑涨的答应她过什么事情。
可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有理出半点的头绪来,只满脸的狐疑,“究竟是什么?”
“那天在山洞里,咱们,咱们……”她的脸颊有一抹绯红,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桓怏,“……”
见他似乎彻底的忘记了,她的眼中多了一丝的懊恼,只抬眸瞧了瞧他的脸色,“少爷莫非忘了不成,那天您说补偿妾身,银子您还欠着呢。”
那天早晨起来桓怏又惊又怒,这些话虽然他还记得,但只以为是她那日的玩笑话而已,没想到今天还真的厚着脸皮上门讨要了。
“刚才你不是从老爷面前得到赏赐了吗,还贪心不足?怕你没命花罢。”他忍不住冷笑,“劝你见好就收。”
“丁是丁卯是卯,那时老爷赏的,又不是少爷欠的。”她满脸的笑容,在桓怏看来,却是皮笑肉不笑,一副讨债鬼的模样。
“好,很好,你等着……”说完他便要开口唤梵音进来,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罚梵音出去跪着去了
他便自己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直奔着屋内的一个一个高的金丝楠木柜子而去,等他伸手去拽,竟也落了铜锁。
他也不叫丫鬟们来拿钥匙,只抓起旁边的一个脚凳,“砰”的一声砸了下去。
桓怏用的力气极大,连屋子都震了一震,柜子上的古董更是掉下来摔碎了两个。
然而那柜子也是极好的,只留下一道印子而已。
见桓怏还要砸,绛墨赶忙制止道,“不着急,改日给也是可以的,小少爷心里记着这件事就成了。”
听到这话的桓怏却是猛地回过头来,冷笑道。“本少爷贵人多忘事,明日便要抛之脑后了,现在给了,大家干净,岂不更好?”
绛墨在一旁却是一副却之不恭的,既然他非要现在给,她又何必拒绝呢,谁知道他明日又要弄什么幺蛾子来赖账。
她正想着,却见桓怏再次拎起凳子,发疯似的往柜子上砸,那劲头十足的模样,要是被征去修筑皇陵倒正好,说不定凭着他这身力气,还能提前几年完工,省的劳民伤财的。
她此时甚至怀疑刚才那几个小丫头是不是诓骗自己,不是说他刚砸了几个银盆吗,怎么这会子还这样的狂躁。
她正思忖着,却听见一阵“哐哐哐……”,屋内是碎屑横飞,遍地的狼藉。
绛墨生怕那飞来的碎木头伤及到自己,只趁着桓怏不注意,转身走到了屋外。
却见几个小丫头正趴在窗户旁,瞪大了眼睛往屋内看呢,一个个惶恐不安的模样,嘴里还不断的说着,根本没发现绛墨已经走到了她们的身边来。
“这是又怎么了?咱们小少爷只要跟青鸢姑娘在一处,便非得闹得个天翻地覆。”一个小丫头颤抖着声音说了这番话。
“往日都是梵音姐姐进去劝的,今儿她罚了跪,可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一个看起来稍微伶俐些的小丫头说道,“咱们赶紧回老爷夫人去,便是将整个屋子砸了,横竖与咱们无关。”
那丫鬟说完之后,几个慌了的小丫头都觉得十分的有道理,便忙让她去回话。
然而那丫头还未走,却听见绛墨好整以暇的将她给拦下了,只笑着说,“何必去回话,护国公府家大业大的,难不成砸个柜子就能坑家败业了不成?你们尽管放心,有什么事情我担着。”
几个小丫头听她这样信誓旦旦的保证着,脸色才不像刚才那么慌张了。
此时那震耳欲聋的打砸声竟停下了,绛墨笑道,“好了,你们去忙自己的罢,这里不劳烦你们费心了。”
她说完之后便踱着莲步,如飘一般进了屋子。
桓怏已经将那柜门给砸开了,他脸色铁青的正从里面抱出一个半尺高的盒子来,听到了动静,转头冷笑道,“本少爷还以为你不敢拿了。”
。绛墨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少爷都这样的费心尽力了,妾身怎么能拒绝呢?”
她声音中的得意他听得清清楚楚,只将抱着他盒子去了桌前,往上,“咣当”一扔,然后将将盒子给一把打开。
绛墨举目望去,却见满盒子叠放整齐的金银,还有银票和地契。瞧着那些地契和商铺庄子,只怕都是桓怏的父母留给他的,只怕还有她母亲的嫁妆。
连绛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银钱给惊到了,只叹道,“小少爷果然有钱,妾身也算是个巨眼英雄,攀上了您这样的高枝。”
桓怏听了他这话,只随手从箱子里掏出一叠银票来,问道,“这些可够?”
绛墨瞧着那叠一票不过是九牛一毛,但也足够还了一年的债,剩下的银子她和萱儿能将屋子彻彻底底的修葺一番。
她即刻见好就收,“谢少爷,这些足够了。。”
没想到听到这话,桓怏却冷笑了一声,随即又从箱子里抓了一把来,里面夹着银票和地契,只怕她花一辈子都成了。
“谢少爷,这回真的够了。”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事情有些古怪,便赶紧要去拿他扔出来的那叠银票和地契。
谁知桓怏切一把扣住了她的手,笑道,“你别着急,本少爷觉得还差一些。”
说完他又抓了一把出来,又问她够不够,绛墨看着满桌子的银票,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桓怏却愈发的来了兴致,最后经觉得厌烦了,只抱着那盒子,将那满匣子的钱“哗啦啦”的全部倒在了地上,只留下了一块碎银字在箱底。
那桌子已经装不下这样多的金银了,却落了满地的,连绛墨的鞋面上亦掉落了几张银票。
她满脸的错愕,只怀疑桓怏早晨被他泼了水,这会子得了失心疯了不成,否则怎么会这样的大方起来,连全部的身家都给自己了。
桓怏好像猜出了他的心思,只斜睨着一双丹凤眼,“怎么,可满意了?”
“少爷待妾身这样的恩情,妾身无以为报,只在每日里在佛祖面前给您祈福烧香,祝愿您长命百岁,多子多福。”她说的无比的真诚,这些银钱,便是她十辈子也花不完了。
“啧啧啧,本少爷还以为你长进了呢,没想到这么一些银子就能让你这样的高兴。”他说完用指尖捻起匣子里最后一块银子,慢慢的递到了她的面前,“都是你的了。”
绛墨的心一下子跌入到了谷底,她只得自己被戏耍了,她以为是箱子外的那些金银,没想到他口中赏给她的却是箱子里的那些钱。
她自恃聪慧,能将桓怏牢牢的把控住,没想到玩鹰的反倒被啄瞎了眼,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不成,反倒被桓怏给嘲笑了去。
见绛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桓怏越发的得意,只在心里暗暗的冷笑,“贱人,没想到你也有今日。”
绛墨深深的吸了口气,语气还是十分的愉快,“少爷这样多的金银,便是身上拔下根毛,也比奴婢的腰还粗,您有何必如此吝啬呢?”
“吝啬?”桓怏捏着手里的那块碎银字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声音里满是讥讽,“在本少爷面前,你也就值这些银子。”
绛墨恨得牙根痒痒,“少爷便是去青楼寻欢作乐,打赏的银子也比这个不知多了多少,您又何必跟妾身这样的计较呢?”
“那些女人虽出身风尘,却是善良的。”他嘴巴又极尽刻毒起来,“哪里像你一般,一副尖酸的模样,自然不配得银子。”
说完他有觉得不解恨。只冷笑着去拿挂在墙上的那把宝剑,只“刷”的一下拔出来,然后将那块碎银字砍成几段,只捡了一个米粒大小的,扔在了她的脸上。
“这就是你的价,拿着银子滚出本少爷的房间。”他的声音里满是厌恶,“省的站脏了本少爷的地方。”
绛墨却俯身慢慢的捡起那米粒大小的碎银子来,唇角却微微的挑起。很好,他已经彻彻底底的激怒她了。
而就在这时,却见一个小丫头左顾右盼的进来了,等看见满地的金银的时候,吓得眼睛睁的跟铜铃似得。
“少爷,午饭已经在堂上摆好了,您……您去用饭罢。”那小丫头吓的脸话也说不齐全了。
桓怏早饭也未用,又是砸盆又是砸柜子的,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听了这话,便站起身来养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吩咐道,“去叫人将地上的钱都收拾好,省的哪一个视财如命的人偷了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扫向了绛墨。
绛墨也不理会她,只冷笑了一声,转身便要我那个外走,她今天也是滴米未沾牙,只想着回自己的屋子里去。
谁知她没有走几步,却听见身后传来桓怏满是得意的声音,“你这是要回房了不成?连主子也不侍奉了?”
绛墨一怔,转头问道,“侍奉什么?”
“祖父既然说你以后管着本少爷屋子里的事情,自然要侍奉主子用饭的。这以前都是梵音的事情,现在自然落在你的身上了。”
他的话倒让她无从辩驳,只想着不过是侍奉他用饭而已,并没有什么难处。
很快两个人便来到了前堂,果见桌子上摆放着十几道菜色,细长的米粒颗颗饱满,瞧着便让人垂涎三尺。
此时丫鬟们已经捧着茶进来了,绛墨只接过,转而递到饿了桓怏的手里。
他原以为她那样出身的人,自然不懂得侯门公府里用饭的规矩,没想到她竟游刃有余,连端茶的动作亦是优雅从容的。
这也难怪,绛墨当初在护国公府里吃的饭也不少,那些规矩自然都记得清清楚楚,什么筷子怎么摆放,茶水如何端,她都还记得的。
桓怏只喝了半口,绛墨正转身去接丫鬟手里的痰盂,谁知他竟将漱口的茶水全都吐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裙子顿时一团糟。
这原是她穿的萱儿的,自己的那几套衣衫之前全部丢了,一想着萱儿又该因为这不值钱的裙子愁眉苦脸了,顿时脸上有些不悦。
她还举着那痰盂,只道,“少爷为什么不等一会子再吐。。”
桓怏看着她那条脏兮兮的裙子,眼底多了一丝的得意,“谁叫你动作这样的慢,难道还要本少爷一直等你不成?”
桓怏的目光略过那些油腻腻的荤菜,最后停在了鲫鱼汤上。绛墨赶忙从小丫鬟手里端过一个瓷碗,盛了半碗恭恭敬敬的递到了桓怏的面前。
桓怏切却并未动,只是冷冷的盯着她道,“难道你想烫死本少爷不成,你这贱人心肠好生的歹毒。”
绛墨只得忍气吞声,只用勺子一边舀着,一边用嘴轻轻的吹,很快那鱼汤便凉了几分,她这才递到了桓怏的面前,“少爷请用。”
谁知桓怏却只是瞥了一眼绛墨,只冷笑道,“都是你的吐沫星子,本少爷瞧着就恶心吗,还不快重新要舀一碗过来。
哪里有什么吐沫星子,她根本没有用力吹。
绛墨没有法子,却只能从新盛了一碗过来,待凉了之后便放在桓怏的面前,而他总鸡蛋里挑骨头。”
绛墨只得忍耐着脾气,但那汤的香味实在的太浓了,她又饿的不行,只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噜,咕噜噜”发出了一连串的声音,这让绛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感觉自己丢尽了颜面。
果然这尴尬的声音让桓怏听的是清清楚楚,他慢慢的转过头来,满脸得意的看着绛墨。“饿了?”
绛墨清了清嗓子,“妾身也未曾用饭。”
“哦,是吗?”他的语调拉的很长,在绛墨听来,只怕他又是在起什么坏心思了,“本少爷宽容大度,这就快些吃,好放你回去。”
说完他夹了一块鸡脯肉过来,将上面包着的荷叶扯下去,顿时芳香四溢,狠狠的刺激着绛墨的脾胃。
“这可是护国公府专门请来的厨子,这便是他最擅长的荷叶鸡。”他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只将那鸡肉放在嘴边轻轻的闻了闻,然后又故意的在绛墨的面前晃了晃,“想吃吗?”
“少爷的饭菜妾身怎么能觊觎呢?”她知道他不过是作弄自己,只可惜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越发的叫了起来。
桓怏这才满意的将那鸡肉给一口吃尽了,然后满脸你得意的看着她。
而绛墨看着那油腻腻的肉,竟忽然觉得一阵恶心,只捂着胸口,飞一般的往屋外跑去了,因为肚子里没有东西,吐出来了一堆的酸水。
桓怏见绛墨出去了,不由得心里一阵错愕,似乎连饭菜也没有什么滋味了,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夹,明明是佳肴美味,竟比吃糠咽菜还难受。
很快就有小丫鬟急匆匆的进来,“小少爷,绛墨姑娘病了,吐在了院子里,已经回屋歇息去了,她说改日好了便来给您赔罪。”
桓怏顿时满脸的怒意,只冷哼道,“每日都生龙活虎的,哪里像是病了的,只怕是装模作样,不愿意侍奉本少爷罢。”
说完他也没有了胃口,只叫丫鬟们将饭菜撤下。
很快他的贴身小厮赖头兴致冲冲的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用竹条边的小笼子。
护国公府人多眼杂的,而且他又是桓怏的贴身小厮,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他,自从他知道少爷早晨又被老爷训斥了一顿之后,便更加的担忧,知道这几日桓怏火气会很大,最先遭殃的便是自己。
他一进门却见桓怏正坐在椅子上,似乎在想着什么,安静的竟不像是他的性子,这让赖头吓得眼泪差点没掉出来,护国公得怎么骂,才能把自己的少爷骂成蔫柿子一般。
他赶忙挤出笑容来,献媚似得将手里的笼子递到了桓怏的面前,“小少爷,这可是奴才好不容易买来的棺头蟋,听说战无不胜,以后您和文家的那个混世魔王斗蟋蟀的时候,便不会再输了。。”
他说的那混世魔王便是国丈大人的嫡亲孙子,与桓怏都是纨绔子弟,风流无边的人物,但二人却不臭味相投,却满心的厌恶彼此。
然而桓怏好像根本不理会他在说什么,连眼角都没有丢给他一下。
赖头也不气馁,只拿着干枯的柳树枝子捅了捅那蟋蟀,骂道,“还不快叫几声,让小少爷听听,也不枉花了大价钱把你买来。”
那蟋蟀未出生,但桓怏却开了口,“你去找个大夫开个方子去抓药。”
听了这话,赖头赶忙将笼子丢在一旁,满脸紧张的问道,“我的好少爷,您怎么了,总得告诉奴才病症,这药可不是胡乱吃的,弄不好会死人的。”
“呕吐。”他皱了皱眉,“脸色很白,看起来很疲惫。”
赖头忙打量桓怏的脸色,却也不见这样的症状,忙急道,“奴才还是去回了老爷,从宫里请了御医进府给您瞧瞧。”
“不是我。”桓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是个姑娘。”
听到这话,赖头思忖了一会,忽然“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只说道,“旁的病症奴才不知道,这个病症奴才却是知道的?”
“哦?”桓怏满脸疑惑的看着他,竟不知道赖头何时竟成了大夫。
“定是怀了身孕。”赖头笑的合不拢嘴,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
谁知听了这话,桓怏顿时脸色大变,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赖头,连话也不说了,如同一个瓷娃娃似得,连脸上的表情都是许久未变。
“不会是……”见桓怏如此的模样,赖头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了,只急道,“那病人不会是绛墨姑娘吧?”
一听见“绛墨”两个字,桓怏的眼底涌现出一丝的怒意,“她怎么能坏了本少爷的孩子呢。她那样的肮脏,岂不脏了桓家的血脉。即刻叫大夫进来,将她肚子里的东西弄出来。”
“好少爷,这件事可不能声张,如今您二少爷未有子嗣,您也没有半个。若是老爷知道了,便是青楼女子的孩子,为了护国公府的香火,老爷也得留着这个孩子,而且这件事尚未确定,也得要试一试才好。”
“怎么试?”桓怏的眼底带着疑惑。
赖头也是个不着调的人。每日花天酒地的,又有一堆狐朋狗友的,整日什么胡话都说,连女人的那些事情都明白的通透。
他凑过去在桓怏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然后笑道,“奴才这就去办。”
绛墨回到自己屋子里的时候,却见萱儿正在用抹布擦着桌子上的灰尘,见了她进来,满脸的欣喜,只将他搀扶到床榻上坐着。
“姑娘这是怎么了?”她见绛墨一直捂着肚子,满脸的紧张。
“无事。”绛墨说话间又是一阵干呕,但干干净净的胃里,却已经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姑娘,不是不有了身孕了?”萱儿顿时又惊又喜,“奴婢这就请大夫给您瞧瞧。”
谁知绛墨却一把扯住她的胳膊,面露虚弱的是哦,:你这傻姑娘,哪里来的身孕,前两日咱们一直吃冷饭,脾胃伤到了而已,只是今日越发疼可起来。
这病原是前几日落下的,后来跟桓怏流落深山之后,喝了冰冷的雪水,便更家的严重起来了。
萱儿见她捂着的地方,果然是脾胃的地方,这才放心了,便忙去厨房里要了一壶热水,泡了茶,服侍着绛墨喝了下去。
绛墨半日都是恹恹的,晚上的时候才勉强的好了一些,而就在这时,却见萱儿满脸委屈的走了进来,嘴里还嚷嚷着,“少爷也实在太过分了。”
绛墨知道萱儿极怕桓怏,没想到今日竟然指责了起来,想必桓怏做了什么天地难容的事情了。
绛墨还未来得及问出楼,却见萱儿从手里的食盒里拿出几道菜来,嘴里还嘟囔着,“姑娘你本就病着,小少爷却吩咐厨房今日不许给您饭吃,却从自己的饭菜里挑出几道来,这不是作践人是什么!”
绛墨半坐起来,只笑着,“这样倒好,咱们也不必吃什么冷饭了,至少没有人敢下毒害桓怏,拿过来给我瞧瞧,究竟是什么好饭?”
然而等萱儿将食盒里的菜一道道摆出来的时候,连绛墨也忍不住的叹了口气,“他也太胡闹了些,难道这样便能让我痛苦不成?”
却见八九道菜全是酸的,都是山楂,酸菜,还有酸梨熬成的汤。连米饭都是红彤彤的,只怕是用山楂汁子蒸出来的。
萱儿是半点的胃口也没有,只捡了一块山楂糕,皱着眉头勉强吃完了,直酸的她只咧嘴。
绛墨却笑道,“我胃里正难受的厉害,这反倒弄巧成拙了,竟都是我想吃的。”
说完她忙叫萱儿将那叠山楂糕拿来,大口大口的吃着,意犹未尽的模样。
而桓怏的小厮却正在后墙躲着,隔着窗户缝隙里偷偷的往里面一瞧,顿时变了脸色。
赖头这才匆匆忙忙的跑回到了桓怏的屋子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少爷,绛墨姑娘定是有了身孕。 实非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