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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那奶娘便神色匆匆的走了过来,将一张纸递到了桓蘅的面前,神色激动的道,“我是过来人,见惯了这府邸里明争暗斗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今日绛墨竟害了您的孩子,您若是不好生的处理这件事,只怕郑家也不会答应。”
桓蘅冰冷的目光瞥向了那暗黄色的纸,以及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不用细看亦是知晓那春霞写了绛墨指使她投毒害人之事,然后畏罪自杀,如今她一死,竟彻底的断定了这一切尽是绛墨所为。
“来人,将绛墨关在柴房里,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能去瞧她。”桓蘅吩咐着,“这件事待细细的查明白了。”
郑蔷正趴再那里啜泣,一双满是恨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绛墨,若是此时她能站起身来,只怕得拿着剑给绛墨戳成筛子了。
“王爷,为何你这般的偏袒她,是她害死了咱们的孩子……”她凄厉的喊着,似乎想要冲上来将绛墨杀了的架势。
桓蘅声音冰冷刺骨,“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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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很静,连那笼中的鸟儿也似乎感受到了那凝重的气氛,亦不敢动。
府邸西北角的柴房外,却守着数十名侍卫,身上皆是落着一层月色,越发显得威风赫赫。
绛墨坐在柴房里,只拿着那野草的叶子编着那蚂蚱,房内只悬着一盏摇摇晃晃的灯笼,越发显萧索岑寂。
而就在这时,却见柴房的门被打开了,却见卫姨娘慢慢的进来了,手里还拿着食盒,隐隐的散发着食物的香气。
绛墨慢慢的抬起头来,见是她,便又将头低了下去,叹道,“桓蘅不许任何人来瞧我,看来这府邸也有您有这么大的本事了。”
卫姨娘似乎在屋内寻着桌子,却见这柴房里除了树枝子便是发霉的草,这才将那食盒搁置在了地上。
“他将您关在这里,也不过是变着法的保护你罢了,如今府邸的人不知有多少是郑家的,生怕你被他们害了去。”
绛墨将那蚂蚱给编好了,拿在灯笼底下一照,歪歪扭扭的竟像是一条长腿的蛇,这才叹了口气将那东西给扔下了。
“看来我猜的不错,桓蘅终究舍不得伤你半分,即便你害死了她的孩子。”卫姨娘的眼底尽是复杂。
“不知姨娘想要害死的是我还是郑蔷肚子里的孩子。”绛墨笑着,“如今竟越来越看不懂您了。”
“我说过的,我只要皇后之位,自然不会害你。”卫姨娘的眼底尽是算计,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皱眉问道,“听人说你将那带毒的那碗放在了自己面前,还以为你会后悔了,没想到你还是为了桓蘅乖乖就范。”
绛墨听到了这话,心底的疑虑才渐渐的消散了。
“姨娘好生的手段,以为自己拿捏着桓怏便让我成为你手上的利刃,替你除去一切。”绛墨深深的吸了口气,“您还不知道罢,我肚子里的也已经有了桓蘅的孩子。”
“什么?”卫姨娘脸色骤然间大变,满眼的震惊神色,却见绛墨斜睨着她,似乎一只狡猾的狐狸。
“你知道桓蘅待我如何,若是桓怏死了,那我自然要全心全意的留在桓蘅的身边,那时候不知我的孩子能不能让我登上皇后之位呢?”
卫姨娘脸色煞白,良久才咬牙切齿的道,“放心,我不会再算计桓怏了。”
郑蔷走后,绛墨悬着的心才慢慢的放下了,此时她才知道那卫姨娘竟比郑蔷还难对付,那郑蔷毕竟是个直性子的人,有什么便会毫不顾忌的说出来,而卫姨娘在绛墨眼底里却是满肚子的坏水。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以及那侍卫的刀剑碰撞的铠甲的声音,绛墨心中一紧,心里不由得已经明白了几分。
而就在这时,却见房门被推开,却见桓蘅匆匆忙忙的进来了,他身上穿着一件墨色的斗篷,在昏黄的柴房里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色。
绛墨从草堆上爬起来,未等他说话,便忙问道,“可是郑家的人来了?”
桓蘅的眼底亦是一阵怒意,那郑大统领听闻自己的女儿落胎,便领着自己府邸里的侍卫过来了,虽只有几百人,但亦是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其实摄政王府的侍卫能拦得住的。
如今正在府邸里僵持着,如今京兆尹也被弄来了,那郑大统领竟一心要将绛墨捉了去问罪。
桓蘅倒是第一次被人逼成这般,他也明白自己今日能成为摄政王,亦是郑大统领的扶持,若是没有了他,自己这个摄政王根本是个空壳子而已。
他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来,披在她的身上,“现在你即刻从小门离开,你去城外躲一阵子,我自然会接你回来的。”
此时外面传来了侍卫的回禀声,“摄政王,这会子那郑大统领杀了十几个府兵了,还让人传话说您不将绛墨交出来,便让咱们摄政王府鸡犬不宁。”
那杀喊声似乎遥遥的传来,桓蘅也不想再纠缠了,这才将不才给叫了进来,让他和几个心腹侍卫一起离开。
那不才也知道现在是水深火热的时候,只暗暗的恨绛墨竟有包天的胆子,竟明目张胆的去害郑蔷肚子里的孩子。
因为要从小门出去,却不知要走多少小路,这兜兜转转的绛墨生怕伤到自己腹中的孩子,只走的很慢,这让不才赶忙催着,若是不顾忌着规矩,只怕要将绛墨扛起来了。
眼见着那小门离着自己越来越近,绛墨却停下了脚步,似乎在想着什么。
不才看着她,急的额头上全是汗珠儿,“姑娘,还是快跟奴才走罢,只怕一会子郑家的人就要找过来了,您若是有什么好歹,那摄政王……”
绛墨慢慢的开口,“我要去找郑蔷,我不能离开这里。”
“姑奶奶,您是我亲姑奶奶,如今什么时候了,您还这样的闹!”不才快急死了。
然而绛墨却转身就走,漆黑的夜里传来她的声音,“那郑大人可是和莽撞的人,今日闹下去只怕你家摄政王的性命也堪忧了,那时候凭借着我们这几个人有能逃到哪里去,反倒还不如不走了。”
绛墨感到郑蔷的院子里的时候,这里也已经乱套了,丫鬟们皆像是无头苍蝇一样的浑乱的撞,那奶娘站在门口里骂着,却没有人听。
她正要进去,那奶娘已经瞧见了她,扯着她的衣襟急道,“你这小娼妇又想要做什么,难道还趁乱杀了我家王妃不成,我这就绑着你去见大人。”
绛墨冷哼一声,一把推了他一个踉跄,然后推开门进了屋内。
郑蔷也不曾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虽然身上难受的厉害,却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没想到竟见绛墨和自己的奶娘一前一后的进来,顿时气得半死。
“王妃,咱们今日便将事情都说明白了,也不至于我今晚死在郑大统领的剑下,倒成了屈死鬼了。”绛墨这才深深的吸了口气,“我没有想要害王妃。”
“现在了你还在抵赖吗?”郑蔷眼中直喷火,“我原以为名震上京的青鸢姑娘至少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没想到竟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
绛墨深深的吸了口气,她指着那奶娘,“是你换了我和王妃的碗是不是?我那碗是有毒的,是你亲手害死了你家王妃肚子里的孩子。”
绛墨细细的回想便明白了究竟是谁做了手脚了,因为那春霞跌倒的时候,那奶娘正站在她和郑蔷的身边,众人谁也不会留意,她将那两碗燕窝粥给换了。
奶娘做的事情,郑蔷知晓的清清楚楚,因为她知道奶娘的心思,因为她害怕绛墨当着桓蘅的面害自己,这才故意将碗换了。
“为什么?”郑蔷紧紧的皱眉。
绛墨的手慢慢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因为我腹中有了桓怏的孩子,桓蘅绝不会让他活着的,索性自己动手,没想到千算万算的,竟一切弄巧成拙了。”
郑蔷眼中尽是错愕和悔恨,毕竟当初绛墨端给她的那碗是没有毒的,而一切竟是自作自受了。
那奶娘听到了这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的凄惨,然后伸手甩着自己的耳光,“王妃,都是我害了您!”
绛墨的目光从那奶娘的身上收了回来,然后看着郑蔷慢慢的道,“王妃是个聪明的人,如今外面闹成这样,不知是多少人愿意看见的,郑家个摄政王府如今可是一条藤上上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您知道轻重的。”
郑蔷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忍着心底的悲痛,让奶娘将自己的衣衫拿出来,因为身子虚弱,便让奶娘和绛墨一起搀扶着去了府门处。
即便是盛夏,晚上的风却夹杂几分的燥热,空气中隐隐的飘散着血腥味。
等绛墨去的时候,去见郑大统领和桓蘅对峙着,桓蘅的眼底隐隐的已有杀意,而台阶上却有十几具尸体,全是府邸内的侍卫的。
桓蘅听到了脚步声,慢慢的转过身来,一眼瞧见了绛墨,不由得眉宇紧蹙。
那郑大统领见了绛墨和自己的女儿一并出来,而自己的女儿身子又是那样的羸弱,便不由得想起今日她坠胎之事,那莽撞的性子又起来了,举起刀便要冲着绛墨砍过来。
“你这贱人,竟还敢出来。”那郑大统领乃是猛虎统领,寻常人家的女子见了他的气势,早就吓得连话也说的不齐全了,而绛墨却只是看着他提着刀过来了。
桓蘅也急忙走了过来,将绛墨护在了自己的身后,“您若是要她的性命,那今日便要从本王的尸身上踏过去。”
摄政王府的府兵听到了这话,皆将手放在刀柄之上,只等着桓蘅的一声令下,便要杀个你死我活。
郑蔷这才慢慢的道,“女儿有几句话要跟父亲说,还请借一步说话。”
那郑大统领自然是十分了解自己的女儿的,又生怕自己的女儿劝解自己,便忙冷哼道,“蔷儿,这女人是个祸害,今日老夫便除了她,为我的外孙报仇。”
那郑蔷伸手拔起身边侍卫的配剑,放在自己的脖颈之上,漆黑的眼底尽是凝重,“父亲若不听我的话,那女儿便即刻死在这里。”
郑大统领明白自己女儿的脾气秉性,知晓她说到做到,这才答应跟自己的女儿去了一旁。
郑蔷跪在地上,脸色煞白,“爹,今日是我想要害那个女人,不成想竟害了自己的孩子,全是女儿的报应。”
那郑大统领一愣,顿时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郑蔷便将绛墨教给她的话细细的说了一遍,那郑大统领知晓自己的女儿不会撒谎,便常常的叹了口气,“蔷儿,你竟然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了,咱们郑家的人光明磊落,以后莫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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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晚,绛墨趴在桌子前瞧着奏折,桓蘅亦在批阅着,却见外面月光极亮,天地间似乎披了一层的银霜。
绛墨将批阅好的奏折搁置在一旁,抬头见桓蘅提这笔,似乎在思忖着什么,那漆黑的墨汁一滴滴的落在了他白色的衣襟上。
“桓哥哥,怎么好生生的发呆了?”绛墨拿过他面前的奏折,只细细的一看,却是郑大统领要粮草的折子,绛墨瞧着不由得皱眉,“好端端的,怎么又要这么多的粮草,如今并无战事。”
桓蘅却骤然间脸色大变,一把将他们面前的书桌给推翻了,绛墨来不及闪躲,那滚烫的蜡油竟落在了她的脚腕上,疼的她紧紧的皱着眉。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却见满地的奏折,以及桓蘅铁青的脸。
“摄政王,好一个摄政王,如今竟像是跳梁小丑一样,任由他们这样的猖狂。”桓蘅冷冽的声音似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本王等不了那么久了,本王要成为九五之尊,才不会这样被人践踏。”
绛墨倒是第一次听他在自己的面前称“本王”只觉得十分的陌生,良久才叹道,“朝堂上的事情向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那郑家的势力太大,以后莫要跟他们硬碰硬才是。”
桓蘅将绛墨搂在了自己的怀里,用冰冷的下巴抵住她的头顶,“我害怕,害怕有一日保护不了你。”
一滴滴的泪顺着绛墨的眼眶落下,落在了他月白色的衣襟上。
过了良久,绛墨才用冰冷的手指慢慢的拂去脸上的泪珠,然后从桓蘅的怀里出来,捡起地上的奏折有批阅起来。
她将郑大统领的那份奏折应允了,又追加了一些银响,桓蘅脸色虽难看,却十分赞同绛墨的决策。
等绛墨再要批阅的时候,桓蘅却忍不住的叹道,“莫要批阅了,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的,现在这样的晚了,该去歇息了。”
今日闹了这样的久,绛墨也觉得身子乏了,桓蘅这才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慢慢的走到了床榻处,又命茴儿将厨房里送来的燕窝粥给端了来。
这些时日绛墨不怎么吃饭,只是睡前的时候吃些燕窝粥,好养着身子,桓蘅见她越发的单薄,若是他不在只怕连药也不好声的吃,便命人将上京里最好的燕窝给寻了来。
她那里还有血燕窝,所以今日她给郑蔷的时候,他根本不去怀疑。
绛墨胃里像是塞了石头,半点的胃口也没有,只端起碗来,便只觉一阵恶心,忙将痰盂抱起来,搜肠刮肚的吐了起来。
桓蘅端了一杯茶过来让她漱口,然后看着她惨白的脸颊,“我叫宫中的御医过来给你好生的诊治,如今你身子越发的不好,可见那些庸医没有什么本事。”
绛墨眼底有一丝的慌乱,明明知道这件事桓蘅早晚会知晓,她还是十分害怕说出来。她想留着这个孩子,因为或许以后她再也不可能会有孩子了。
“不必了,我好的很,没有什么的,不必这样的劳烦。”绛墨死死的揪着他的衣襟。
桓蘅笑了笑,眼底却是无尽的空洞和无奈,“我今日问过你茴儿你的月事,难道你还想瞒着我不成?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肯告诉我,难道要等着孩子生下来不成?”
绛墨的心一寸寸的冷了下来,她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带着认命似的绝望,“桓哥哥,你果然聪明。”
桓蘅扯了扯唇角,眸子却一寸寸的冷了下来,“那晚你留我在你的屋子里的时候我便猜出来了几分,是你变得笨了,因为这个孩子。”
“桓哥哥,你会留下这个孩子吗?”她盯着他的眼睛,声音里却带着几分的哀求和痛苦,“留在桓怏的孩子吗?”
桓蘅慢慢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似乎不敢去看她,他知道在她的面前,他永远只有无尽的妥协,“咱们以后会有孩子的,那时候你是皇后,咱们的儿子便是太子,只要舍得他……”
绛墨抓着他衣襟的手慢慢的落了下去,她摇着头,声音里却是凄凉,“没有了,主要除去这个孩子,那我这一生便不会在有孩子了。” 实非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