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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吃我的好了。”尉迟苍岩嘴角微微一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看了朱紫瑶一眼,继续低头喝茶,好像他们之间的谈话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朱紫瑶现在完全摸不清尉迟苍岩在做什么,半晌才又问道:“我……我是什么时候决定要和你们一起吃饭的?”
慕斯寒看她怒气冲天的样子,对尉迟苍岩笑道:“你有没有发现小妹现在对我们越来越随便了,这是个好现象吧。”
“谁是你的小妹?”朱紫瑶知道自己的脾气不知道为什么越来也大,却实在控制不住,她就是想要发火,看到这两个人一个个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知道的莫测高深的样子,只有她自己好像个傻瓜。
正在谈话,却见尉迟苍岩站起身来,向前面招呼道:“这边。”
朱紫瑶回头,却呆住了,来的人竟然是朱正源。
她一直想要去见他,却苦于没有机会,现在再看到他,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有些激动地上前:“爸爸……”
朱正源深深地看着她:“瑶瑶。”
朱紫瑶再也忍不住投身入怀,朱正源轻轻地拥着她,声音带着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看来我们该回避一下了。”尉迟苍岩起身道。
朱正源道:“二位不必回避,很多事情二位也需要知道,对比吗,我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
这是几个月来朱紫瑶第一次和他想见,看着他两鬓斑斑的华发,还有阻挡不住的沧桑,心里又酸楚万分,几乎又要哭出来。
慕斯寒连忙挡住她想哭的苗头:“你先别哭,等朱先生说完再哭,不然事情可算是说不成了。”朱紫瑶瞪了他一眼,还是止住了哭泣。
朱正源目光迷离,回到了记忆之中。
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年轻人,家里虽然不是巨富之家,但也足够他每天逍遥快活而不必去找工作谋生计。一次他和朋友去夜总会玩,一眼注意上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看上去似乎十分忧郁,时常呆呆地坐在那里,看样子应该算是个管事的人物,经常有些人来向她询问什么事。她很平静地和人说话,之后又自己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那才是她应该存在的世界,朱正源很想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有一种强烈的想走进她的世界的冲动。
他日复一日的专注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有时候好奇地回望,却没有交流的打算。
那天她的表情不再平静,似乎有了些不安,这点在别人眼里肯定看不出来,可是作为连续观察了她十几天的朱正源来说,对这点变化他也看得清清楚楚。她早早地离去,鬼使神差地,朱正源也跟在她的身后,她没有开车,也没有坐计程车,只是有些行色匆匆地赶路,在一棵梧桐树下,她和一个男人相遇了。
那个男人表情得意好像在说什么,女人低低地说着什么,却是满脸哀求,后来男人走了,女人落寞地回头,朱正源还是不放心,在后面跟着。
过了许久,女人却猛然回头,对朱正源道:“你送我回家吧。”
朱正源没想到她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心中有些兴奋地和她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女人忽然笑了,她并没有多美丽,只是浑身上下都有种迷人的气息,她长相只有二十出头,举手投足却有着三十岁女人的妩媚而活风致,并不刻意,却风致顿现。
“你知道为什么我一个人敢在这么黑的路上走,却根本不会担心有坏人出现?”她问道。
朱正源摇头,其实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现在只是痴痴地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她长长的大波浪头发随风飘扬,有些调皮地眨眼道:“因为我知道你在跟着我,你会保护我的是不是?”
朱正源只能呆呆地点头。
后来他们到了女人家里,女人什么也不说,只是开始吻他,只是开始脱他的衣服,朱正源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就此沉沦,就这样融入她创造的迷情之中。
云雨过后,朱正源抱着女人,一句话不说却知道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她了。
女人笑着用下巴磨蹭着他的胸膛:“我叫曹湘云,你叫做什么?”
朱正源不由失笑,他们已经如此亲密了,却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知道了他的名字,曹湘云道:“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觉得你很美好。具体怎么好,却说不上来。”
曹湘云听了点头笑道:“你也这么说。”
朱正源听了心中有些不痛快,他也这么说,意思就是还有人也这么说?那也是个男人吧,那个男人也是这样搂着她说出这样的话么?想到这里,他有些凶狠地搂过曹湘云,又是一次狂烈的欢爱。
朱正源在她这里住了一个星期,他们日日夜夜在一起,他好像从人间失踪一般,不接电话,不与外界有一切联系。在意乱情迷中,他大致上了解了这个叫做曹湘云的女人的点点滴滴。
她本来是个偏远山区的小女孩,因为太过贫困无法生活被卖到了城里卖唱,夜总会、酒馆等欢唱是她出没之地和谋生之地,十三岁的时候她就失去了童贞,并且习以为常,她却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放荡,她觉得自己还清纯无比,于是她的眼睛里带有别的欢场女子所没有的清纯,十六岁的她成了红灯区最红的姑娘。
二十岁的时候她爱上了一个画家,那个画家落魄无比,她好像戏文里的杜十娘一般帮助他在圈子里站稳脚跟,他却和一个大学老师结了婚。曹湘云这些并不意外,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一般,后来她忽然在红灯区里消失了,无影无踪,有人说她嫁人了,有人说她已经死了,死于情杀。
其实她跑到护理学校去学习,她要做个正经女孩,现在她不缺钱,她只缺少一个不被人们笑话的身份,她成了专业的护理人员,第一份工作就是来到一个大户人家去给太太做贴身护理。
在欢场多年,她最擅长的便是逢场作戏,她最讨厌贵族太太那种扭捏矫情的模样,但她还是很容易地得到了她的信任,甚至把她的心事都告诉她。曹湘云不嫉妒也不羡慕他们家富可敌国的财产和势力,却羡慕她有着虽然事业有成风度翩翩的丈夫和聪慧英俊而懂事的儿子还有虽然只有两三岁却早引人喜爱的女儿,这才叫天伦之乐,她的心里经常狂烈地呼喊着,她也想要这些,她想要夺去这些东西归为己有。
略施心计,她得到了男主人的心,她得到了他们儿子的心,她还得到了全家上上下下的关注和信任。只是没想到时机还没成熟就被小少爷发现了,她害怕一切都会泡汤付之一炬,她担心惶恐,于是使出她最原始的办法,后来男孩跑了,她也慌了心神,刻意让女主人发现之后又跑去闹事。
女主人死于车祸整个别业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他也平静了下来,她听到男主人在房间的哭泣,听到这些年二人的点点滴滴的恩爱和他的后悔。
曹湘云无声地离开,她在各地漂泊,几年之后又回到生养她的家乡,那里依然那么贫穷,那么多年没有任何变化,那对可能是父母的男女还是那么猥琐,只是她看到了那个好看的小女孩,怯生生的,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她长大,也要面对她那样的生活么?她不忍心,抱着她离开,从新开始,为了这个孩子,也为了她自己,重新开始,再也不要做当年的自己,再也不要成为那样的人。
为了生活,她嫁给一个男人,没想到这个男人却是个酒鬼,要钱和殴打是他对待她的唯一方式,为了小孩不再有如她当年的命运,她带着孩子又一次离开。
有的时候,曹湘云会流泪,她问朱正源会不会看不起她,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坏女人。朱正源现在听起这些只会觉得这个女人的经历太过丰富,而且把这些都告诉他,那是对他无比的信任。最后曹湘云轻声问他,是不是愿意带她走。
朱正源带走曹湘云的时候,才看到那个曹湘云故事里的小女孩,那个女孩的眼神空灵而清澈,还带着一丝丝的胆怯。
说到这里,朱正源看着慕斯寒道:“我一直知道这件事却不知道这件事讲的就是你家。”又对朱紫瑶道:“瑶瑶,对你,开始确实是出于对你母亲的感情,后来我父母出了车祸,家里就剩我一个人,我便真的只有和你相依为命了。”
朱紫瑶点点头:“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对我好,所以,后来的事情,我总是不愿意相信的……”
朱正源继续道:“你的事,我开始真不知道,是凌子峻让我先逃,他说别的事情他来解决,可是到底怎么解决,他完全没有说,我当时太过着急也没仔细问。后来见廖羽凡和他在一起才觉得有事……”
“我一直想要去找你,可是凌子峻一直在虚与委蛇,所以我……”
“那……那个戒指呢?”朱紫瑶问出长久以来她的疑惑。
“后来,尉迟先生找到了我,说要带我走。后来凌子峻跟我说了他对你的所作所为,我自然气愤非常……”
朱紫瑶越来越头昏脑胀,凌子峻、尉迟苍岩他们到底都在她被绑架的事情里占着什么位置呢?
尉迟苍岩这个时候突然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当初,绑你来,我和凌子峻都有参与。” 男人,请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