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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惟乔起初还以为他说“碰见不长眼的东西”,是船上谁做了让他不喜欢的事情,谁知道被他拉着匆匆下楼之后,就看到船上一行人都在穿戴皮甲、分发鱼叉弓箭等兵器,这才醒悟过来,失声道:“遇见海匪了?!”
本来正拉着众人询问为什么忽然要武装起来的郦圣绪闻言,吓的脸色煞白:“什么!?海匪?!不是说自从周大将军扫荡海域之后,海上就没有海匪了吗?!”
他左右随从也吓坏了,一迭声的道:“那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掉头,趁他们还没追上来,赶紧逃啊!”
“县主、侯爷不必惊慌,区区几个不长招子的小兔崽子而已!”那天教郦圣绪凫水的汉子一边掂量着手中弓箭的分量,一边神情轻松的笑道,“正好咱们在海上这些日子风平浪静的,歇的骨头都要生锈了,现成送上门来的乐子,哪里能放过?”
盛惟乔是知道这些人的底细的,所以此刻对于船上人的安危并不担心,之所以惊讶,却是因为他们之前来长安的时候可没有这么一出,这会儿原路返回,怎么就碰见这样的事情了?
毕竟这会儿的海上,虽然不像郦圣绪认为的那样,已经没有海匪了,但一般来讲,海匪劫船也是看人的,寻常商贾可以动,巨贾,比如说南风郡三大势家的商船,可以收保护费,但真正的权贵,他们是不敢碰的……南方的韩潘覆灭了才几天?
那次的主力固然是玳瑁岛,但若无朝廷水师配合牵制,单靠公孙氏一家可没法全歼韩潘的。
而公孙氏还谋划着上岸呢!
可见这些海匪被周大将军扫荡之后,终究元气未复,不敢肆意张扬。
这会儿盛惟乔几个乘坐的这艘海船,都不要打听船上什么人的,只要看规模就知道非富即贵,此刻碰见的海匪,难道真的跟容睡鹤说的一样,是不长眼吗?
她皱起眉,下意识的去看容睡鹤。
这时候容睡鹤同公孙应敦还有两个盛惟乔看着非常眼生的瘦削男子在不远处低声交谈,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不过大抵是恼怒,倒没什么担心的意思。
因为说话的声音低,盛惟乔也听不到具体的内容,正犹豫着要不要凑近点,容睡鹤却已经交代完了,就见公孙应敦有些悻悻的点了点头,就朝她走过来。
“姑姑,小叔叔让我看着您还有侯爷。”公孙应敦走到盛惟乔跟前,无精打采的说道,“等会您两位别出去,就待在这里好了,对方就两艘船,用不了多久的。”
盛惟乔还没接话,旁边郦圣绪跳脚道:“什么!?两艘船?!咱们才一艘,这……这怎么还不跑?!”
“侯爷您不知道,对方虽然有两艘船,但加起来也未必有咱们的船大,人数上就算占优估计也有限。”公孙应敦安抚道,“这对咱们来说都是小事,之所以让您两位待在里头别出去,主要也是防备流矢,不然您跟姑姑就是站甲板上看看热闹也是无妨的。”
郦圣绪看着他镇定自若的模样,却怎么也镇定不下来:“我知道表哥文武双全,船上带着的护院跟侍卫估计也是练过的,但这里是海上!海上!我再无知,也知道海上交战,跟陆地上是不一样的!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不能因为区区面子,就跟海匪硬来啊!”
生怕自己在容睡鹤心目中地位不足,说服不了这表哥,又指着盛惟乔道,“而且打起来之后万一翻了船,我们都是会凫水的,可康昭她什么都不会,到时候怎么办?!”
“……就你那点凫水的本事,不靠浮环,都不知道能不能游出两里路!”盛惟乔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再说海匪用的船只都是特制的,专精速度,往往船只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跑不掉了!不然你当累年被劫掠的那些商船是傻子么?知道碰见海匪的船只了,也不会跑?还不是跑不掉!”
见郦圣绪闻言愣了愣,就露出生无可恋之色来,嘴角扯了扯,复换了温柔的语气安慰道,“你不要担心!这些船工都是海上讨生活的,遇见这种事情,他们自然晓得怎么应对的,毕竟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你还担心谁故意坑你不成?!”
“康昭啊!”郦圣绪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忽然就用古怪的目光打量着她,怜悯道,“你千万想开点……”
盛惟乔莫名其妙:“我怎么要想开点?”
“据说海匪不但劫财,更会劫色,你虽然脾气不好,但长的也算漂亮……”郦圣绪话没说完,就被盛惟乔照准门面“砰砰”两拳,打出两个黑眼圈来,顿时委屈,“我好心关照你,你怎么又打人?!你这样的脾气,将来真的嫁的出去吗?!”
“呸!”盛惟乔气的满脸通红,指着他喝道,“打都没打呢,就先怕了!瞧你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怯懦样子!你爹要是还在,不吊你起来打才怪!”
又冷笑,“而且就算密贞他们当真挡不住,海匪杀进来看到你我,指不定劫谁的色呢!毕竟论美貌,我瞧你穿身女装,也未必比我差了去!嗯,说不准各花入各眼,人家还觉得你比我好看多了!”
郦圣绪:“…………………………”
“两位小祖宗,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您两位还有心思说这些?”长公主府派给郦圣绪同行的管事郦郴急的直跺脚,“县主,现在不是跟我家侯爷斗气的时候,您快点下令让船只掉头……”
话才说到这里,忽听外间一阵绳索破空声,跟着有东西重重坠落甲板,继而船身猛然一震,摇晃了一下之后复平衡,还在舱里的人下意识的朝外一看,就看到船是停下来了。
郦郴见状脸色一变,慌忙撩袍跑了出去,跟着就听到他惊叫道:“你们……你们居然自己砍了帆?!”
“郦管事,您回舱去吧!”见状有人一边推搡他回舱一边说道,“接下来的事情我们首领……小的是说密贞郡王在呢,自有主张!您看康昭县主一个女孩儿都没说什么,您几位就别害怕了成么?”
说着叮嘱公孙应敦几个,“郡王的话忘记了吗?倒是看看好这几个啊!”
公孙应敦遂上前将郦郴扯进来,又叫人关了舱门,没好气道:“要论身份尊贵,这船上最尊贵的显然是密贞郡王!郡王都不怕,你们慌什么!?”
扫了眼旁边的茶具,亲自过去沏了壶茶,从柜子里翻了些易储存的糕点,在桌子上摆了,招呼他们用,“就两艘船,都不怎么够分的,等接舷之后,用不了多久就能解决,你们觉得没意思,就喝喝茶、吃吃点心好了!”
“应敦兄弟,你不怕么?”郦圣绪这两日跟容睡鹤手底下的人玩的不错,虽然没到了当场斩鸡头烧黄纸结拜兄弟的地步,但也以兄弟互称……嗯,郦圣绪觉得这样显得自己非常豪爽,特别爷们。
此刻见公孙应敦年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对于突发情况却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甚至还有点遗憾不能出去跟容睡鹤等人并肩而战的意思,就是惊奇,“那可是海匪!咱们现在是在海上!要是在陆地上,有官府镇着,咱们这样的身份,自然没什么好怕的!但在海上,大海茫茫,谁知道朝廷镇得住镇不住他们?万一镇不住,他们可不会手下留情啊!毕竟海匪本来就都是亡命之徒!”
公孙应敦闻言就笑,说道:“侯爷,海匪都是亡命之徒不假,但谁说亡命之徒就会故意找死了?就郡王、您还有县主的身份,要是在海上出了事,那必然就是上达天听的大事了!到时候朝廷水师说什么也要出马扫荡!届时您以为那些海匪有多少把握逃得掉?”
郦圣绪道:“海域何等辽阔……”
“海域是辽阔,但人又不是鱼,总不能在海里过日子吧?”公孙应敦说道,“就算海上岛屿很多,但并非所有的岛屿都适合生存的。何况,海匪之间也不全是一伙的,如果就三五个人,即使找到了一个能寄身的岛屿,也很容易被抢走,甚至连自己都会被充作奴隶,乃至于被杀了丢海里喂鱼!”
“此外,这个岛屿还不能离岸太远,因为这样的话,他们要补充物资就非常艰难了。”
“您想人一年到头都是要吃饭的,如果只是一个小岛,即使种上庄稼,得多少土地才够养活一群人?就算找到了大岛,生土翻作熟地的辛苦自不必说,中间的种子、翻耕工具、耕牛……还有翻耕过程里的衣食住行,以及药物大夫……这些需要,统统离不开岸上!”
“所以朝廷水师要是动了真格,这些海匪压根就抵挡不住……到底是周大将军当年扫荡七海之后的一点余孽罢了,这种各自为战的零星海匪,哪里可能是朝廷堂堂之师的对手?!”
郦圣绪主仆听着觉得很有道理,不禁微微点头,说道:“若他们只是求财,那倒无妨……”
盛惟乔则非常无语的看着公孙应敦:这家伙现在还是个身份不能曝露的前任少海主呢,这会儿话里话外就仿佛自己是朝廷的一员了?
公孙应敦注意到她的目光,却一点不心虚:他小叔叔是郡王了,这会儿又亲自南下主持招安玳瑁岛之事,按照他小叔叔跟他爹的感情,到时候他爹少不得一个官身,回头他肯定也会摇身变成官家子弟,这会儿不向着朝廷,难为还向着前同行不成?!
再说了,之前他一直生活在玳瑁岛,自以为公孙氏强大如斯,四代都传承下来了,国朝的皇位也才传了几代?又何必上岸去点头哈腰的屈居人下?!
但这次去长安走了一趟,真正见识到了国朝的兴盛与繁华,公孙应敦原本的傲气顿时彻底烟消云散,巴不得早点完成从匪到官的转变呢!
“对了,应敦兄弟,你这见识,可不像是一个寻常小厮啊!”郦圣绪心里安定了点之后,就恢复了这两日的跳脱,笑着调侃公孙应敦,“要不你别跟着密贞表哥了,回头我推荐你从军可好?说不定就是下一个宁威侯呢!”
公孙应敦正要回答,船身忽然猛然一晃,“嗖嗖”的飞爪钩住海船的声响不绝,抛锚的船只被两侧挂上来的贼船拽的左摇右晃,桌子上的茶碗都有被甩到地上跌碎的,与此同时,喊杀声轰然而起!
郦圣绪主仆瞬间苍白了脸,下意识的抓紧了袖子,盛惟乔尽管早在三年前被韩少主俘虏那次,就切身经历过“遭遇海匪”的一幕,又知道容睡鹤一行人武力都很可观,此刻也有点失神。
因此舱外厮杀声一片时,舱内反而静的诡异。 尔虞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