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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进来吧!”盛惟乔之所以选择长安安胎跟待产,就是为了照顾公孙喜的任务,此刻闻言,自然不会拒绝,等公孙喜进来马车后,让仪珊斟了茶,她有点担心的问,“长安的鸽信,怎么没去益州,反而直接到你这儿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公孙喜没有回答,却看着宣于冯氏。
盛惟乔就皱眉:“姨母是可信之人,你直接说就好了。”
然而公孙喜垂下眼眸,没什么表情的说道:“郡王只说遇事可以与郡王妃商议,没说其他任何人。”
闻言盛惟乔顿时觉得尴尬,也有点恼火:“密贞肯定是忘记说了!且不说姨母这一年来陪我们长途跋涉,给我们操了多少心,就说密贞自己议事的时候,几时瞒过姨母?既然如此,你要说什么,姨母不能听?!”
“人家忠于职守,你怪他做什么?”倒是向来泼辣的宣于冯氏,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生气,反而拍了怕盛惟乔的手背,安慰道,“再说在车里待了这么久,我也真是闷得紧。”
就问公孙喜,“你的坐骑借我用会?”
公孙喜垂着眼眸,说道:“老夫人请便!”
盛惟乔终究觉得被扫了面子,脸色很不好看,等听宣于冯氏骑马走远了,才没好气的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崇信侯有异动,有些日子了。”公孙喜也不理会她语气中的讽刺,平静的说道,“疑似与宫中的皇后有关系,所以到了长安之后,娘娘不妨时常去探望皇后。”
“皇后?”盛惟乔怔了一怔,说道,“怎么会?皇后深居宫闱,崇信侯自从孟十一小姐做了广陵王的侧妃之后,必然受到郑国公等人的猜忌与防备,如何会给他与皇后联络的机会?”
公孙喜说道:“崇信侯之前十分长袖善舞,宫闱消息最灵通不过。而且他与他那几个伯父之间,虽然存下了罅隙,到底没有公开撕破脸,仍旧属于孟氏子弟之一。是以宫城内外,好些受过他小恩小惠的人,都还愿意给他行个方便的。”
盛惟乔沉吟道:“你说崇信侯有异动,是什么意思?”
“按照郡王的计划,是让他替咱们占着春波湖水师的位子,然后禁军是实际上控制在咱们手里的。”公孙喜声音有点冷,“不过似乎因为舒氏姐妹为了给孟氏找麻烦,说服陛下抬举了他们兄弟,他们这段时间非常的不安分,很有脱离郡王自己干的意思!”
见盛惟乔脸色不好看,他想起来这位主母同皇后的关系是很不错的,不免皱眉,提醒道,“娘娘,且不说亲疏有别,您跟皇后娘娘关系再要好,到底不能同跟郡王的夫妻之情比;就说您如今是密贞郡王妃,与郡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郡王吃了亏,何尝不是您吃亏?”
“我不觉得青琅会害我。”盛惟乔心烦得紧,捏了捏眉心才道,“等到了长安之后,我亲自见到她再说吧!”
公孙喜说道:“娘娘,属下只是怕您到时候会优柔寡断!”
“……你倒是个干脆利落的!”盛惟乔除了自家姐妹之外,这辈子最要好的同龄女眷,大概就是孟皇后了,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跟皇后怼上,此刻心里正乱七八糟,见公孙喜还要督促自己下定决心,实在恼火,不禁冷笑出声,“亏皇后在你离开望春宫之后,还三番两次问过你!”
这话说出来她就后悔了,公孙喜跟旁边的仪珊也愣了愣,公孙喜随即神情冷淡道:“皇后娘娘知恩图报的好意,属下心领了,然而兹事体大,属下还是认为,郡王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盛惟乔见他将这话理解成孟皇后是惦记着他的救命之恩,暗松口气,急忙说道:“咱们这会儿才出发,说那么多有什么用?不到了长安仔细了解了情况再做决定,这会儿就想东想西的,万一到了之后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呢?”
大概公孙喜也怕把她逼急了大发雷霆,简直勉为其难的告退:“娘娘心里有数就好。”
“你快点把姨母请回来!”盛惟乔见他要出去,冷哼道,“要是密贞在这儿,这么冷的天,他绝对不会把姨母赶出去的!”
公孙喜头也不回道:“日后到了郡王跟前,属下自会请罪!”
他跟外头的侍卫借了一匹马去找宣于冯氏了,盛惟乔朝车轸上靠了靠,恨恨的问仪珊:“他以前在玳瑁岛上也一直这么讨人厌?”
仪珊有点尴尬的赔笑:“阿喜他一直不爱说话,见天的跟着郡王……至于为人到底怎么样,奴婢身份低微,却是不知。”
“你说他是不是在擅作主张啊?”盛惟乔不高兴的说道,“之前在刺史府时,密贞说机密之事时,也没有说不告诉姨母的。甚至很多事情,他觉得跟我商量不出结果,都拉了姨母给他做说客呢!方才那点子事情,有什么好保密的?还要避着姨母?简直就是笑话!以为这会儿教姨母走开去,就可以瞒住姨母了吗?我回头难道还不会跟姨母说来着?”
“娘娘您息怒!”仪珊见她似乎当真动怒了,连忙宽慰道,“兴许就跟您说的那样,郡王发话时忘记提冯老夫人了?阿喜呢大概就是对郡王的命令不折不扣惯了,所以才不肯当着冯老夫人的面禀告?”
盛惟乔闻言,忽然沉默了两个呼吸,才淡淡道:“是吗?”
仪珊眼角瞥见她若有所思,心中奇怪,正要推测,却听她又问,“对了,仪珊,你什么时候离开刺史府的?我都不知道呢。”
实际上仪珊跟仪琉这俩丫鬟,打从闹出益州前任刺史盯着仪琉看的不错眼这件事情后不久,就好像悄没声息的消失在刺史府里了?
因为不是自己的丫鬟,职责又是在前院的书房里伺候笔墨,不涉后院,盛惟乔那会儿刚刚抵达益州城,忙的跟什么似的,也就没过问。
“奴婢前两日就过来了。”这会儿仪珊见她问起,忙道,“不过是乔装打扮之后过来的,所以没人发现。”
盛惟乔道:“噢!我好久没看到你们了,你跟仪琉这几个月都在做什么呢?”
“都在给郡王做事呢!”仪珊赔笑道,“一点儿琐事,说出来怕娘娘听着烦。”
盛惟乔瞥了眼外头的大雪皑皑,哼道:“烦?还有比这种大雪天赶路,看着外头茫茫一片连点新鲜的景致都没有的时候更心烦的吗?”
仪珊只好把这几个月做的事情,挑能说的大概讲了几件,都是些刺探、潜伏、暗杀的差事,她没说太清楚,盛惟乔也没计较,听了一会儿,又问:“仪琉呢?她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在?这次我跟姨母一个身边人都没带,就你一个照顾我们,可也忒辛苦了?”
“仪琉另有差事,所以来不了。”仪珊忙道,“不过郡王还安排了其他丫鬟的,是从长安调遣的,这会儿还在路上,得过两日才能够跟咱们汇合,还请娘娘海涵!”
盛惟乔道:“我跟姨母也不是那种娇气的人,就怕你一个人忙前忙后的太辛苦了。说起来你年纪还没我大吧?当初是怎么进的乌衣营?”
主仆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好一会儿话,宣于冯氏才策马返回,她在车辕上待了一会儿,叫仪珊把小暖炉递出去,给她暖了好一会儿,觉得身上寒气退了大半了,才解了狐裘,掀帘入内,说道:“雪天驰骋别有一番风味,乔儿你这会儿偏生享受不了。”
“姨母您不冷吗?”盛惟乔忙给她沏了盏热茶,“瞧您这脸儿,都发青了!”
宣于冯氏不在意的说道:“暖上一会儿也就好了……方才我看到狐狸了,不过只是寻常的狐狸,跑的很快。不然我都要跟士卒借弓箭试试手了。”
“之前姨母跟吴大当家去狩猎,虽然被我打扰了,然而不也是出去了几日的吗?”盛惟乔就问,“那几日可有什么收获?”
“有收获的话,不早就便宜你了?”宣于冯氏叹道,“在靶场射箭跟林中射箭实在是两回事,吴大当家同我说,习惯了静靶,碰见那会动的,会不适应。然而我说那哪里是不适应啊?弓还没举起来呢,那些个小东西,就跑的窸窸窣窣不见踪影了!有次倒是遇见个不跑的,然而那是一头站起来怕不比我骑在马上还高的熊!”
“我射了几箭,就一箭挨到它身上,还连它皮毛都没伤着!”
“最后要不是吴大当家带着几个女卫持刀上去把它剁吧剁吧了,只怕我就只好骑着马溜了!这还是我们的坐骑都是战马,见过场面,不容易被猛兽吓倒!”
盛惟乔笑的直打跌,调侃道:“那不管怎么说姨母也是出了手的,那头熊,吴大当家她们居然什么都没分给您吗?”
宣于冯氏道:“都说了剁吧剁吧了,还分个什么?肉醢吗?还是夹杂着熊毛的?”
“您说的我要吃不下了!”盛惟乔嗔道,“其实不管是长安附近还是南风郡附近,都是有很多狩猎之地的,姨母喜欢狩猎,回头大可以去玩。”
想了想又说,“等我行动方便之后,陪您一块儿去!”
“不过我这会儿的箭技,是肯定不行的。”宣于冯氏皱眉道,“还得继续练!”
就说,“等会儿我去问问,他们能不能匀副弓箭坐骑给我?我路上坐车闷了,好歹可以出去兜一圈。我跟你说,他们行军时,也有斥候在外游弋,顺带狩猎的。”
“那姨母拿这个跟他们换吧,虽然那位吕将军八成会给这面子,但咱们也没必要平白占便宜。”盛惟乔闻言,就从手上摘下一只金镶珠翠软手镯,道,“这镯子是大内所出,成色水头做工都是极好的,换您要的那点东西应该够了。”
宣于冯氏道:“吕将军怕是不肯收的,不过咱们姿态总要做。”
旋即又说,“我看接下来有机会的话,还是让他们再弄驾马车吧?看那公孙喜的样子,不管对咱们感观如何,却是真心把你当主母了。否则不会在跟你商议事情时,坚持要我离开,这是怕你事事请问我呢!你这个傻孩子,还觉得他冒犯我,你也不想想,他来跟你说事情,既是商议,也是请示。然而你让我一个长辈坐旁边,到时候我说了我的建议,你不听也会受影响,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不就是被我左右了么?!”
“他是密贞的心腹,听你的话也还罢了,凭什么听我的?”
“且不说这个,对你这主母树立威信也不好啊!”
“所以下次他来禀告事情时,我还是避开的好。”
“不过我也不可能每次都出去吹风吹雪的,是以还是多预备驾马车,到时候他过来禀告事情我就换过去,你看怎么样?”
她本来以为盛惟乔就算反对,肯定也是怕给吕时雨添麻烦,叫人家心里不痛快,谁知道盛惟乔笑了笑,说道:“姨母,想都不要想!我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再弄第二驾马车来的!”
宣于冯氏愕然:“为什么?” 尔虞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