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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进来,厅中之人纷纷起身相迎。
盛兰梓尤其的殷勤,甚至亲自给冯氏斟了盏茶,小心翼翼的问:“大嫂,衙门的人走了不曾?却不知道他们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他这么问时颇有些赧然,毕竟盛老太爷之所以没把他喊进去说话,肯定就是料到衙门会在这时候上门,得留个年长的男丁出面招呼。结果他却把这烫手山芋塞给嫂子了——可想而知,不管冯氏怎么做,回头在公婆面前都要得罪一方。
好在冯氏神情虽然凝重,语气却很平静,没有怨怼他的意思,只简短道:“事情有点麻烦,等夫君出来了大家得好好商议下!”
盛兰梓闻言一愣,道:“麻烦?”
——虽然在他看来,这眼接骨上去招呼衙门是个实打实的麻烦,但看冯氏的语气,她所说的麻烦,却不像是担心得罪了公公或婆婆,而是有其他变故?
不过冯氏许是顾忌在场的晚辈们,没有回答的意思,只呷了口茶水,双眉微蹙,仿佛在思索对策。
见状盛兰梓不便打扰,也讪讪的住了嘴。
但盛惟乔惦记着早上宝月说的事情,见三叔不说话了,却凑到母亲跟前,小声道:“娘,昨儿个您跟娆妹妹……”
“娆儿今早怎么样?醒过没?”然而她才开口,就被冯氏截断道,“你来看你祖父之前去看过她么?”
“我去看过的,娆妹妹还没醒,之前杭大夫说,顶好让她睡到今儿个晌午后,这样才能恢复精神。”盛惟乔道,“就是我去看娆妹妹时,她的丫鬟说……”
“既然娆儿现在没什么事,那就等会再说吧!”冯氏眯起眼,拍了怕女儿的手背,再次打断道,“这会都在等你祖父的消息哪!”
盛惟乔察觉到母亲的刻意回避,心中很是疑惑,但到底没再纠缠,道了声“是”,也就退到一旁,跟公孙应姜站一块了。
本来只有盛兰梓一个长辈在的时候,因为其他都是晚辈,年纪也都不算大,花厅里颇有些窃窃私语。
但从冯氏来了之后,顿时就安静了不少——这倒不是说冯氏有多么凶悍,主要盛家上下都知道老太爷偏疼大房,大房一家子的地位都非常超然,见她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一干人生怕触了霉头,都不作声了。
如此花厅里很快就静可闻针,气氛渐渐的就僵硬了起来。
然而冯氏始终没有打破这种僵硬的意思,只蹙着眉坐在那儿想事情,竟仿佛根本没注意到众人的面面相觑一样。其他人,包括盛兰梓在内,也都觉得这时候开口说什么都不大合适,一个个盯着或远或近的摆件、花瓶、茶碗使劲看。
这么看了好半晌,可算等到外面传来人声,是盛兰辞三个从盛老太爷那儿告退出来了。
“衙门方才来人没有?白家呢?”盛兰辞打头进了花厅,看到一群人聚着也不意外,点了点头到上首撩袍坐了,边让晚辈们免礼边向盛兰梓道,“按说他们应该都已经来过了吧……说了些什么?”
盛兰梓非常尴尬的看了眼冯氏:“白家人还没来,衙门的人是来过了,不过我当时身上不大爽快,所以请大嫂出面招呼他们了。”
“我正等你们出来了好说这事儿呢!”盛兰辞闻言哪还不知道这弟弟的小算盘?本来还算平和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好在冯氏及时出言圆场道,“不过还是你们先说说爹怎么样了吧,孩子们在这儿等一早上了,好歹叫他们听个准信。”
盛兰辞面无表情道:“爹没什么大碍,就是年纪大了,杭大夫建议还是静养上两日再起身的好,饮食上头也以清淡为宜。”
冯氏环视了一圈:“你们还有其他要问的么?”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的话那就散了吧。
因为盛家年纪最长的两个孙辈,盛睡鹤跟盛惟德之前都跟着盛兰辞去到盛老太爷跟前的,这会花厅里的晚辈,以盛惟乔年纪最长,她看了看底下的弟弟妹妹们,见大家都低着头不作声,便代答道:“没了。咱们明儿个再来给祖父请安?”
冯氏点了下头,叮嘱:“把这消息给你们祖母说声去,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却是委婉提醒女儿,既然来了禁雪堂,别把明老夫人给忘记了。
盛惟乔忙应下——跟着他们一群人被打发出门,去西跨院探望同样卧病的明老夫人。
明老夫人一晚上的功夫老了十岁不止,精神也很差,听说孙辈们一块过来请安,眼睛陡然一亮,迫不及待的问:“娆儿也来了?”
正侍立榻前的肖氏一噎,急速思索了下,才赔笑道:“娆儿昨儿个也昏过去了,这会好像还没醒呢!”
“她就是醒了也未必肯来看我!”明老夫人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哽咽起来,“她肯定恨死我了!”
肖氏忙道:“您这话说的!昨儿个二嫂刚刚出事,大家情绪都很激动。娆儿才十二岁,小孩子不懂事的时候说的话,您哪能放在心上呢?不信过上几日,那孩子醒悟过来,一准要过来给您磕头请罪,求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过上几日,她爹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了?”明老夫人呜咽道,“这孩子也不知道像了谁,怎么就这么狠的心?那可是她亲爹啊!”
肖氏笑容勉强道:“您这话说的——孩子们都在外面等呢,乔儿领他们过来的,您看这?”
她笑容不能不勉强,虽然肖氏跟白氏关系也谈不上多好,但物伤其类,白氏在光天化日之下淹死在庭院中不到胸口深的小池塘里,盛家上下人人怀疑盛兰斯,明老夫人自己也不例外——但老夫人却还是坚定不移的偏袒儿子,这种做法,肖氏能够理解。
却绝对心存芥蒂。
毕竟她也是明老夫人的儿媳妇,也就是命好,所嫁的盛兰梓虽然胆怯无能了点,到底不像盛兰斯那么荒唐无情。
不然,白氏的今日,就是肖氏的明天——所以见明老夫人念叨盛惟娆心狠,肖氏实在说不出来附和的话,只能转开话题。
“我这会哪有心思见孩子们?”明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你叫人出去打发他们走吧!”
肖氏才答应了一声,老夫人又说,“再派人去衙门那边问问情况……昨儿个兰斯下狱时天都黑了吧?什么都没收拾就这么让他进去了,怕是过去的这晚上连条被子都没有。二房现在没有能做主的,饮露忙里忙外的怕也顾不上,你跟兰梓待会收拾点东西,叫人去走一趟!”
“听说里面是有被子的。”肖氏明白婆婆这是暗示三房为盛兰斯设法脱罪了,她倒也不是非要盛兰斯去死,问题是这事儿是盛老太爷拍的板,明老夫人自己都不敢明着反对,却要三房出面,一旦叫盛老太爷知道了,三房能不倒霉?
盛兰斯只是肖氏的大伯子,又不是她娘家一母同胞的兄弟,她当然很不情愿,只是又不好直接拒绝,遂委婉道,“衙门跟咱们家关系素来不错,哪能当真让二哥受苦呢?”
明老夫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衙门里的被子,兰斯能睡的惯?!”
肖氏被堵得没话讲,灵机一闪,起身道:“媳妇出去打发乔儿他们吧,免得孩子们等急了,生出什么误会来!”
盛惟乔他们都知道,祖父祖母现在全部心思都围绕在白氏之死这件事情上,所以听说明老夫人不见他们也不意外。
同肖氏问了几句明老夫人的康健情况,也就三三两两的出了禁雪堂。
盛惟乔照例带着公孙应姜想回朱嬴小筑去照顾盛惟娆,但盛惟妩却腻了上来,说要跟她们一块走。
“到了那儿可不能吵了娆妹妹,知道吗?”盛惟乔却不过她纠缠只能答应,却怕她闹腾惯了,会打扰盛惟娆休憩,在路上反复叮嘱,“不然我可要叫应姜把你领到她的琼葩馆玩了!”
盛惟妩举手保证道:“我最安静了!怎么可能吵着三姐姐!”
她们一块回到朱嬴小筑,这时候轮到宝璃守在榻前,见盛惟乔一行人进来,忙起身行礼。
盛惟乔示她起身,小声问:“娆妹妹怎么样?”
“从二小姐方才离开到现在,一直在睡。”宝璃恭敬道,“想来是要跟杭大夫说的那样,睡到晌午后才醒的缘故。”
盛惟乔蹑手蹑脚的走近看了看,盛惟娆果然睡得很沉,许是睡的时间长,她这些日子一直苍白的脸色难得红扑扑的,愈显羽睫纤长浓密。
然而这样一副睡容却并不显得宁谧,盖因她额上与面颊的两道伤痕,无不提醒着这女孩儿的遭遇与处境。
盛惟乔无声的叹了口气,带着公孙应姜跟盛惟妩退出门外。
七岁的盛惟妩并不知道三堂姐被掳后的经历,对于昨天禁雪堂发生的事情,也只是一知半解。她所了解的版本是:二伯母溺水身亡,三堂姐哀痛过度晕倒。
再加上平时很少跟盛惟娆在一起玩,对白氏这个二伯母的好感也非常有限,盛惟妩的情绪,自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在屋子里时,许是看盛惟乔神情沉重,还一脸关切,出门后,到正屋落座,丫鬟们呈上蜜沙冰之后,她边吃着蜜沙冰,边跟公孙应姜说说笑笑,很快就把盛惟娆的事儿忘记到脑后了。
不过盛惟乔却无法像堂妹这么轻松,她嘴上跟侄女、堂妹敷衍着,心里却一直惦记着白氏身故之事的后续,尤其冯氏昨晚跟盛惟娆单独说了些什么、今儿个见过衙门的人之后为什么脸色又那么沉重——好在这样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得到了解答。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盛兰辞跟冯氏太希望兄妹和睦的缘故,还是他们实在脱不开身,这个疑惑,却不是冯氏亲自来给女儿解释的,而是派了盛睡鹤过来给盛惟乔说明的! 尔虞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