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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这儿想方设法的时候,她一度想求助的堂哥孟归羽也在绞尽脑汁。
这段日子,孟归羽看似在忙善后的事情,其实私下里已经跟茹茹的新任可汗那伏真书信来往过好几次了。
他在信里列举了很多茹茹这会儿根本打不下大穆的理由,末了着重提到了容睡鹤跟那伏真之间的仇恨,以及容睡鹤的欣欣向荣之势,明确表示自己根本不是容睡鹤的对手!
所以这会儿茹茹进犯,兵锋直指长安,对自己来说不啻是雪上加霜,这等于是帮容睡鹤扫除登临大宝的障碍。
就劝那伏真,不如放过自己这边,重点打击西疆,让自己跟容睡鹤决出雌雄,彼此消耗了大穆的国力之后,茹茹再南下,岂非是渔翁之利?
不过那伏真也不是傻子,当下就回信说,孟归羽挟天子以自重,容睡鹤崛起之势迅猛,两人还都年轻的很,非常的耗得起!
他却已经五十来岁,在草原上这年纪死都不算短命了。
不趁现在还能亲自提刀跨马,建功立业,难道等着他们决出雌雄之后,胜利者一统河山,转过来干掉茹茹跟已然老朽的他?!
孟归羽再写信,说那伏真实在是想多了,自己根基浅薄,因为年轻所以很多人都不信任,如今看似人在高位,全靠有个太后姑姑撑着而已!然后太后姑姑偌大年纪,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去了,到那时候,自己会是什么结局都不好说!
至于容睡鹤,别看他之前走的顺风又顺水,俨然天之宠儿,其实都是有个好老师。
但是那桓观澜这会儿已经死掉了,所以容睡鹤往后没了这个依仗,想一直这么顺顺利利又速速度度的发展下去,却不可能!
最要命的是,容睡鹤的亲爹刚刚战败,如今拖家带口的朝西疆走,打算投靠小儿子。
他那个亲爹高密王可不是省油的灯,还特别厌恶容睡鹤。
这一家子到一起去了,接下来勾心斗角之类的戏码不要太多!
有了这些牵掣,他想干脆利落的继续发展……难!
除了跟那伏真讲道理之外,孟归羽也没放过之前叛国还不忘记阴自己一把的孟伯勤,他用亲热的语气给孟伯勤写信,很秘密的送过去,信里热情洋溢的追忆了孟氏尚未罹难前,一家人亲密如手足,共同披荆斩棘筚路蓝缕的日子。
又表示了对孟伯勤的绝对信任,就是孟伯勤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孟氏考虑,叛国也一样!
着重强调了孟太后对孟伯勤这个侄子的看重以及思恋,赌咒发誓只要孟伯勤愿意回来,他时刻扫榻相迎,至于说叛国的名声……只要孟伯勤回来前随便摆茹茹一道,到时候完全可以说是忍辱负重的卧底嘛!
甚至连孟皇后都没忘记,再三提到皇后对孟伯勤这个同父异母嫡兄的感激与担忧。
以及太后已经决定对舒昭仪去母留子,没出世的小皇子的抚养人,已经确定是孟皇后,只是自己年轻识浅,恐怕无力独自承担起扶持幼主登基的重任,然后放眼孟氏的如今,除了孟伯勤之外,也实在没有其他人能够跟他互相扶持,延续孟氏的荣光了。
所以他诚恳的请求孟伯勤,能够以家族为重,归返长安。
除此之外,孟归羽还派密使远走草原,用重金贿赂那伏真左右,尤其是他的可贺敦莫那娄氏,以说服那伏真下令让骨爱鹿这边缓攻。
同时双管齐下,暗中联络登辰利予留下来的几个铁杆,让他们伺机弄死孟伯勤等人,理由当然是为登辰利予报仇……登辰利予可是亲口说的,刺杀他的刺客,乃是孟伯勤这边派遣的!
这么一番手段玩下来,那伏真也有点头疼,得空就跟左右说:“之前听说这崇信侯上台,打听了下,不过是个黄口小儿,既没有密贞高中状元的功名,也没有密贞从海上杀到路上的英武,据说才入禁军时,还被士卒很是鄙夷过一阵……以为大穆无人,区区一个依仗裙带的小子,也能执掌国之权柄!”
“这会儿看来,此人能够从乱局之中崛起,抓住机会平步青云,究竟是有过人之处的!”
左右就问:“可汗,是否需要答应他的要求?毕竟两边都来真的的话……咱们自己也有点吃不消?大穆的城池不类咱们茹茹,都有高耸的城墙庇护,咱们惯于驰骋,对于这类攻城总是不那么擅长的。”
“若果崇信侯不玩这些层出不穷的手段的话,我本来也没打算真的派兵去跟长安死磕。”那伏真摇头道,“毕竟此番出兵大穆,主要目的就是打残密贞,不给他成长起来的机会!至于骨爱鹿那一支人马,其实就是拣了孟伯勤这个便宜,打打草谷罢了!”
“但现在看这崇信侯,虽然崛起过程远不如密贞惊艳,却也不可小觑!”
“倘若此番成全了他,回头竟给他机会成为下一个密贞……还是稳妥点好!”
左右沉吟道:“但兵分两路……”
“这崇信侯跟密贞有个不一样的地方。”那伏真笑着说道,“密贞虽然年轻,在西疆的根基也没真正扎下,但他有个长处,是崇信侯没法比的,就是他有自己亲手栽培起来的可靠的嫡系!而崇信侯,却是全盘接手了家族的遗泽,才有今日!”
“因此要干掉密贞,必须真刀实枪的胜过他!”
“但崇信侯嘛……要是过几年,咱们兴许还要头疼一番!”
“这会儿?”
“只要做出攻打长安之势,然后给他安个罪名什么的,要求弄死他咱们就退兵,他那些投靠不过两个来月的手下,自己就会砍了他的脑袋送来草原上!”
那伏真思索了一会,挥手道,“不过这会儿先不要这么做,毕竟大穆天子那么不争气,这会儿崇信侯撑着,他要是被处死了,长安一时半会的找不到主持大局的人,别干脆将密贞迎回去登基……那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对孟归羽的重视,到底是不如容睡鹤的。
这会儿三言两语的决定了给孟归羽挖坑,重新又思索起如何对付容睡鹤:“密贞居然没有死守益州?”
“不错。”左右闻言,露出无奈之色,“这位大穆的郡王,实在不愧是海匪窝里出来的,毫无宗室贵胄该有的体面,且也丝毫不受激!闻说咱们大军将至,第一件事情不是修筑城防守国门,而是让手下打点包裹打算走人……偏生他之前因为人不在西疆,一直对外号称抱病。”
“这会儿顺势将谎话接上,说不是他没良心不管国土跟百姓,实在是这会儿有恙在身根本起不来,走都是被人抬着走的,有心无力。却劝大家一块儿朝中原撤退……看他的样子,是打算一路退到腾山那儿再守了!”
这话听的那伏真眼角跳了跳,好一会儿没说话:这腾山是已经出了西疆了的。
关键是,这地方,根本不是一般的易守难攻!
这鬼地方的地形是这样的:浩浩荡荡的山脉犹如一条巨龙匍匐蜿蜒,前前后后横亘千里。
腾山是唯一一个比较平坦能够容纳大批军队通过的地方!
其他的?
就算能走,也就是走一走私盐贩子的那种。
那伏真纵然学容睡鹤之前,将走私路线偷偷扩展,以供大部队经过。可容睡鹤那会儿,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把路弄好的。
这还是整个路线大抵都在西南,不脱南疆军习惯的环境。
如那伏真左右所言,他们茹茹世代驰骋草原之上,对于平原上的城池都觉得很捉急,何况是翻山越岭?
要绕路的话……这点功夫,容睡鹤从从容容的做什么不好?
“他这是自知不敌,要保全实力了。”那伏真皱着眉,虽然容睡鹤这么一退,西疆等于是兵不刃血的到手,不过他心里没有丝毫喜悦。
因为且不说此战目的就是要针对容睡鹤,西疆是出了名的穷苦贫寒,别看地方大,其实根本没多少油水。
说句不好听的话,在这边肆虐搜刮一番,除了掳掠些妇女外,收获估计还不够出兵的辎重的。
本来那伏真想着容睡鹤的身份跟年纪放在这里,未必肯避战……之前塞厉攻打西疆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容睡鹤应付不了,他还不是想方设法的接下来的吗?
只要容睡鹤不走,那伏真打定主意,就算硬拼也要把他拼残了,大不了自己回转草原上休养生息,反正大穆如今根本没有远征草原的能力!
而到时候,他一走了之,大穆内部跟容睡鹤过不去的人却肯定会帮着落井下石,将这傻子都知道不趁他羽翼未丰弄死日后必定望洋兴叹的郡王干掉!
谁知道容睡鹤匪徒出身,视名声如粪土,说走就走?
招呼都不打一个!
这会儿却让那伏真七荤八素了。
“不能让他如愿以偿!”他思前想后片刻,最终拍板,“趁他如今还没到腾山,派精骑,一人配八马,日夜兼程赶上去,说什么也要把人阻在腾山之前!否则功亏一篑,后患无穷!”
又说,“还有那个崇信侯,告诉他,要咱们缓攻长安,也成!但他必须保证,立刻更换腾山的守卫,将容睡鹤一行人拦在腾山之外,确保他落入咱们的手里!!!崇信侯如今挟天子以自重,这等事情只要用心不会做不下来……告诉他咱们不接受讨价还价,做不到,骨爱鹿就会宣布之所以攻打大穆北疆,就是为了铲除他!”
“他死还是密贞死,让他自己选!!!” 尔虞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