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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百四十二 第二团队/神无月2线【终】

小说上帝们的那些事儿 佚名 58227 2021-04-06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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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对王一生的情绪……很不一般。”婵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我能够感觉到。”

  “怎么说呢。”我舔了舔嘴唇,“王一生这个家伙……让我感到无比的厌恶。但是另一方面,呵呵……”

  “另一方面,什么?”婵问道。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

  “另一方面,我也能够在他身上看到我的影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似乎是我的对立面,但却又和我非常相似,在他成功看破了我能够在领事馆外使用光圈并且提前将近三十天进行布局的那一刻,我已经承认了他有着和我相同的才能。这已经足够他自豪了,在我的一生中……我从未承认过任何人可以和我媲美,可以达到我的层次。即便是美夜子也不行。或许……那个名字里同样带月的的家伙稍微可以给我一点点惊喜吧。不过,那家伙给我的惊喜,可远远不如王一生多。”

  “口气真够大的。”婵道。

  “呵呵。”我的笑意更浓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一生是沿着和我完全不同的轨迹的我的另外一种人生的可能性。可是……我们是绝对水火不容的。他有着超绝的才能,但是却又不肯放弃地下世界。而我……的心永远不可能落地。”

  “是啊,你……一直是个疯子。”婵抛出了狠话。

  我哈哈大笑:

  “那又如何?你现在还不是对我这个疯子搂搂抱抱。”

  似乎被我的话给气到,婵拥抱我的力道,顿时大了几分,仿佛恨不得将我的腰肢压碎。

  只可惜现在的她,是绝对无法背叛我的。

  叶静雯早就在生死簿上写上了爱神的死期。她的死期,恰好就是第二轮上帝游戏结束的那一刹那,在第二轮上帝游戏结束之前,我可以操控爱神的一切行为。

  她将对我言听计从。

  而另一方面,王一生已经逐渐被我逼入到了绝境,随着我和王一生重叠的区域越来越多,王一生逐渐被逼进了光圈的边缘,而我和爱神的本体也距离他所在的光圈区域内越来越近……当我们的光圈彻底重叠的那一刻,王一生的勾魂术就会对我产生影响,但是我的圣光区域和生死簿也会对他产生影响。

  就算王一生可以早那么极其微弱的一刹那间时间利用勾魂术操控我,我也可以反过来利用生死簿操控王一生让他解除我身上的勾魂术,最终的胜利者……终究是我。

  与婵谈笑之间,我和王一生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几乎极致的地步。距离我和王一生的光圈彻底重合,眼看着……就只剩下了几个普朗克尺度的空间。

  而我,也终于如王一生“所愿”的那般,消除了最后的几个概念:云、雨、土、风、雾、霜、金、木、水。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电。因为我知道,王一生的身边还有着一个和电息息相关的小家伙,我需要送它最后一程。

  十个普朗克尺度……九个……八个……

  我继续向着王一生不断地逼近,而王一生的表情则是变得越发僵硬。到了这个程度,我们几乎都已经掏尽了我们的底牌,胜与负,就在那最后短短的一刹那!

  一个普朗克尺度!

  就在距离王一生还有最后一刹那之时,我向着王一生送出了我最后的词语:

  “墓碑。”

  我笑着道。

  然后……我后退了一步。

  没错,不是前进,而是后退。

  因为在我的背后,已经没有任何空间了。

  我的背后,也是王一生的背后。

  利用圣光,我已经将我身后的空间缩小到了几乎接近极限的地步!

  终于,一切结束。

  “所有墓碑,都尽归于我。”

  就像我所安排的那般,王一生也说出了一句为他自己送终的话语。

  然后下一刻,就在王一生为我设下的抹杀光线陷阱启动的那一刻,我已然出现在了王一生的身后!

  那一瞬间,我抓住了最后的机会,猛地拿起了手中的生死簿,迈入到了王一生所在的光圈之中!

  我和他的光圈,终于彻底重合!

  而我早就已经让婵创造出了妖魔世界的月亮,在我占据了王一生的领事馆的那一刻,生死簿对王一生的抹杀效果,就此启动!

  意识到情况不妙,守护在王一生身边的电光蛇亚弗戈蒙猛地化为了一道电光利剑,向我和婵冲袭而来,试图为王一生争取哪怕只是一刹那间的机会。

  只可惜……对于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我也是早有准备。

  我手头的几个概念词语,就是特地为它而保留的。

  “抹杀电流。”

  我如是道。

  在我用冰冷的声音轻轻念出一个词时,亚弗戈蒙的身影,瞬间灰飞烟灭!

  一个没有电流的世界就此被创造,而没有了电流依附的电光蛇亚弗戈蒙,彻底失去了躯体形态,再也无法存在于世。

  亚弗戈蒙,死!

  王一生震惊地扭过头,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我,直到他死之前,他看到了脸上带着微笑的我,以及我手中的生死簿。

  王一生终于明白了他败北的原因。

  这个曾经带给我不少惊喜,甚至一度将我逼入了有趣的绝境的男人,终于还是在最后时刻疏忽大意,失之毫厘,送上了他的性命。

  我送给他的“墓碑”词汇,也是送给他的最后的悼文。

  随着王一生脸上的震惊之色逐渐转为呆滞,那一刻,我看到了王一生眼中一直以来燃烧着的火焰,终于彻底熄灭了。

  那一刻,王一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迎来了最后的命运审判。

  从王一生的脸上,我没有看到丝毫的不甘之色,也没有一丝的遗憾,他的脸上有的,只是深深的安详。

  仿佛做着一个甜蜜的梦。

  想来,这家伙,是彻底接受了他最后的命运吧。

  “再见了,王一生。”

  我看着闭上了眼睛,身躯就此无力地瘫软在漆黑一片的太空中的王一生的尸体,心中却是产生了刹那间的难以言说的凄凉和悲伤,一种莫名的孤独感油然而生,就好像一生都在为奥运夺冠而努力奋斗的运动员在实现了他梦想的那一刻,内心突然对未来失去方向而产生的迷惘感。

  “对不起。”

  望着安详长眠的王一生,我内心不无感叹。

  可是就在下一刻,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祥感,却是突然在我的内心最深处涌而起!

  不对……

  有什么……好像不太对劲!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突然充斥了我的全部心脏,并且瞬间在我的大脑深处爆炸。

  而也就在下一刻,原本安详长眠的王一生,居然……

  再次睁开了双目!

  “这……怎么可能?”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王一生睁开了双目,内心升腾起了万丈波澜。“我也已经用生死簿控制了你体内的白夜,让他陷入了昏迷状态,他也不可能在此刻醒来的,怎么可……”

  而就在下一刻,漂浮在我眼前的王一生,外貌渐渐发生了变化。

  他那黑色的秀发渐渐拉长,他那略显坚毅俊秀的面庞,也渐渐变得圆润了几分,而他的身形,更是从颀长渐渐变成了纤细娇柔,玲珑分明。

  仅仅只是转眼之间,一个姿容绝色的女子,就这样亭亭玉立在了我的面前。

  十二条雪白的狐尾,在这个女子的背后,如群山开屏一般展开。

  那一刻,这个有着十二条狐尾的女子带着水光的眼瞳深处,霍然升起了婉如昊日一般的灿亮光芒!

  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水雾和忧伤。

  “可以终了。”

  凝视着我,狐尾女子一字一顿地说,“你存在的一切。”

  这是一道绝对无法抹杀的指令。

  “原来……是这样……”

  望着由王一生的尸体蜕变而成的女子,我的心中,却是突然一片释然,甚至,我还忍不住想要哈哈大笑出声。

  只可惜就在那一瞬间,我的身体已经再也不再听从我的使唤,来自眼前女子的勾魂术,已经覆盖到了我的身上,产生了作用。

  而我……也终于明白了王一生全部的布局。

  原来如此……

  真正的王一生,其实早就已经死了啊。

  只是没想到……他在渡到十二劫之前,居然把他的记忆全部植入到了这个女人的脑海之中。

  让这个美到不可思议的女子继承了他毕生的意志。

  然后又用神级文明的科技暂时改变了这个女子的外貌。

  以至于这个女子自己……都一直以为自己就是真正的王一生。

  这个……我就算翻遍史书,用预知未来的能力,也无法预测出她的出生日期的女子。

  这个绝对无法被生死簿所杀死的奇女子。

  “真是……服了你了啊。居然……用自己的生命布下了这一出大戏。”随着我的身体和意志渐渐变得僵硬,我从心底里发出了一阵苦笑。

  最后,却又是无尽的感慨。

  没想到……我也有被算计的一天。

  或许,这就是王一生让我感到佩服的地方吧。

  他从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他只在乎他的理念和意志能够一直延续和继承下去。

  这个……比我还疯狂和顽固的男人。

  凝望着眼前那美到让人窒息的狐尾女子,我的内心深处,在升起从未有过的感慨之情的同时,却又产生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悲凉。

  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存在能够打败我的人啊……呵

  输的感觉,真好……

  凝望着眼前含泪的女子,我无悔地闭上了双目。

  只是在闭上双目的那一瞬间,我却还是轻轻念出了一个词。

  那是我送给爱神和这个宇宙的最终指令。

  这是一个自我毁灭程序。

  也是……我早就下达了的魔咒。

  也是我送给这个世界的祝福。

  更是我早就已经打磨好的锋利武器。

  是我最终……也是最初的布局。

  接到了我的指令,婵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一刻,最后一个心愿世界也导入到了这片小小的宇宙之中。

  它是我的名字。

  也是我的宿命。

  也是我最强和最终的武器。

  “无月。”

  我轻轻地说。

  于是……

  “无月”成为了现实。

  纵是神有无尽的岁月,也依旧在那个永远不会为时光所抹灭的女子的眼瞳之中于焉归去。

  ——————DEAD LINE——————

  ——生间事·完——

  ——死后文·启——

  死后文/第一团队/狐仙线

  像是一双凝玉结成的白手,轻轻插入细碎的黑宝石碎粒堆成的小山,拢手掬起一捧,裂开指缝,那乌黑的细沙化作柔顺的细流丝丝而下,就化为了她那绸缎般的长顺的黑发。

  当她睁开双目时,面对的是一片永恒的世界。

  以及那近在咫尺的死敌。

  那一刻,随着那只名为亚弗戈蒙的电光蛇消失在了虚空之中不复再见,无数的记忆如同汹涌澎起的潮水奔湍在了她的心头。

  曾经封锁的记忆区间,就在这一刻,彻底解开了重重枷锁。

  那是数个小时之前的记忆。

  ……

  “没多少……土地了……”记忆中,那个被称之为宋道明的男子的声音颤抖着,“四向将止,八方路尽……怕是再无路可退……”

  凝望着这个被自己拾捡并一路培养长大的男孩,她徐徐收敛起了秀眉,并将背在身后的天罪轻轻放下,而后不缓不急地吸了口气,一双凝雪月眸看向了身旁的黑发青年,道:

  “一生。事到如今……”

  “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允许你那么做的,狐仙!”

  背生七翼的男子打断了狐仙的话语,双拳宛如铁蛇缠树一般绞得严严实实。

  “如果真的无法获得胜利,大不了,我……”

  男子的眼中,闪烁着无比坚毅的色彩。

  面对着他脸上的决然之色,她幽幽然叹了口气,轻轻看了一眼怀中气若游丝的宋道明,而后缓缓道: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行项羽乌江自刎之事,也确乎不失为不丧英雄气节。只是……这却非你的作风。”

  黑翼男子倔强地扬唇一笑,给了一个犟气的回答:

  “你又知道我的作风多少?”

  她抿唇一笑,将她那纤细的白色手指柔柔地用唇边衔着的一缕秀发萦绕而起,温吞吞地道: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呢。‘王二牛’的事,我何必知道?”

  “你……!”她那带着笑意的嘲讽回答,让黑翼青年一时气结。

  但是下一刻,她却又轻轻收起脚跟,脚尖轻点之间,兀的上前一步,飘然迎行到了他的面前,在和他不足半尺的距离上四目相视。

  她的嘴角依然带着绝美的笑意,仿佛一株渐渐沉浸入名为寒夜的凉茶之中的六月雪。

  “我信你。”

  她轻轻的说,口中吐出能够化开这冰冷的夜的芬芳。

  那一双遍世难寻的黑灵眼眸,点亮起了二潭映月的明润辉泽。

  朱唇微启,芬芳吐息。

  缓缓柔柔、腻腻纤纤的话语,蠕蠕而出。

  “……信你会赢。”

  她如是道。

  “狐仙,你……”

  “猴子,动手。”不等黑翼青年多说什么,她便突然用指尖在我的胸口轻轻一点,将青年的身子往后推离而去。

  “狐仙!”

  青年猝然喊声,却骤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凉意,下一秒,不等他扭头回望,后脑勺便传被身后的红发男子重重敲了一记。

  那一刻,青年的双瞳之中,泛起了迷离之色。

  “王一生,原谅我。”

  她似乎如是说。

  然后,她缓缓扑上前,张开双臂,轻轻拥住了他。

  “应向雄,夺魂术。”她扭头对身后的一道身影说道,脸上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决然之色。

  名为应向雄的身影轻叹了一声,然后微微点头,对着她和他,抬起了手,准备施展夺魂术。

  可是,就在那最后一瞬间,紧闭双目的黑翼青年,却是猛然间再次睁开了双目。

  “都给我住手!”

  带着万分威严的声音,在那一刻响彻了整个宇宙。

  这带着肃厉杀意的声音,让狐仙的身躯,顿然一颤。

  她愕然回头,却看到额头带血分叉流淌而下的王一生,正用疲惫却决然的目光看着自己。

  “一生。”狐仙抿了抿嘴唇,眼瞳之中却是一片淡淡的黯然。

  但是王一生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了一丝的不舍与愤慨。

  “狐仙,我说过。如果你献身了,才是我输了。”王一生攥紧了双拳,他双目灼灼,斩钉截铁地道,“如果你敢献上你自己,那么,就算我突破到了十二劫,我也会立刻自杀。这是我的底线,我说过,我王一生,就绝对不会食言!!”

  王一生毅然无悔的回答,触动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带,引得她灵魂都如同清波般荡漾起了涟澜。

  她的眼中,湿意终于浓了几分。

  那断断续续的湿意,化为了闪烁的流星,轻轻泛过她那皓月般冰洁的脸庞。

  “可是,这是唯一的路……”她轻轻地说。“一生,有些事,是我活了这么久得出的结论。死亡固然并不可惧,但唯有活下去,才能做到一些死后永远不可行之事。”

  王一生摇了摇头,眼中却是闪起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不,这并不是唯一的路。”

  王一生认真地盯着她的双眸:

  “代替我,活下去。狐仙。用你的双眼去见证最后的胜利,用你的眼睛,去见证我理想中的世界。”

  狐仙自嘲一笑,绝美的脸庞上挂着哀绝之色,道:

  “可是呢,一生。不要忘了……妖在王侧。我的使命,便是送你走上最终的王座。这是我的天命。”

  “去他的妖在王侧!”王一生猛一挥手,突然用不屑的声音冷声道,“妖者为王才是真理!狐仙,你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王!”

  那一刻,王一生的双瞳之中,燃烧起了熊熊的火光!

  “答应我,狐仙!代替我,活下去,获得最后的胜利!”他死死地攥紧了双拳,全身的肌肉都因为决然的意志而绷紧到了极致,“你有着让我都佩服的智慧与慧根,你的智谋绝不会下于我和神无月!你有着不死之躯,而且,你出生的那一年,正是万历十年出生,那一年,人类的公历上少了十天,而你恰好是那十天内出生,所以,就算神无月能够创造妖魔世界的月亮,你也绝对无法被生死簿所杀死!如果是我,最多只能和神无月打个平手,但是你,却有赢得最后胜利的希望!”

  “可是,”她的眼中泛着水光,她继续缓缓地说,“你要明白一事,我的妖术……可不是勾魂术呢。”

  王一生咧嘴一笑,道:

  “早在第一轮上帝游戏之时,我便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所有的妖术,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它们都是大脑功能升级后的不同反映。当人脑不断地进化,不断地发展,不但智力水平和认知水平本身会疯狂提升,其自身的功能还会向着更高的理性境界发展……勾魂术,读心术、共感术、死术……这些等等能够影响人脑的能力,说到底都不过是在金丹的作用下,自身大脑能力提升,从而能够开始影响他人的大脑和意识结构罢了。所有的妖术,本质上都是殊途同归的,到了第十二劫,就再也没有什么妖术种类的区别了。”

  面对着她脸上的犹豫之色,王一生顿了顿,继续道:

  “不要忘了,是你亲口告诉我‘帝王心术’的存在。道明也说过,勾魂术虽然在所有妖术之中排行第一,但是,却不敌集合了所有妖术的‘帝王心术’。集合了所有的妖术,则可称之为‘帝王心术’,而集合了所有的佛道门人能力的法术,是为‘玄机术’。帝王心术为妖术之集合,玄机术为道法奇术之集合,二者乃是日月同辉之势。常胜就拥有着玄机术。只要常胜也帮助你达到十二劫,那么当你到达了十二劫的妖术最高境界之时,便将拥有万道归一的‘帝王心术’,妖术之间可以相互转化。那时的你,也同样可以使用勾魂术。”

  那一刻,面对着眼中写满了毅然之色的他,狐仙陷入了沉默。

  王一生叹息了一声,脸色稍稍变得柔和了几分:

  “我会把我所有的信仰、理想、记忆、追求乃至性格、兴趣、意志和习惯都交付给你,你会明白我接下来对神无月的布局和攻略方法,之后,我会暂时封印所有原本属于你的记忆,神级文明的科技也会暂时改变你的外貌,从微观层面上将你变得和我完全一致。从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狐仙,只要你活着,我就活着。”

  狐仙的眼中闪烁着微微的迷茫之色:

  “直至……临门一脚的那一刻。”

  “是的。”王一生笑了,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欣慰之色,“直至临门一脚的那一刹那契机到来。”

  她缓缓地低下了头,那一刻,面对着他脸上的无愧无悔之色,她竟难以直视于他。

  这样的情况,自她与他相识以来,从未有过。

  “狐仙!”他用恳求般的口吻道。“答应我。”

  她的娇躯再次轻轻一颤。

  只是这一次,她缓缓抬起了玉首。

  她的脸上,已然满是清冽的泪光。

  “我……”她颤着声说,“我不答应。”

  她的语气变得坚决了起来:

  “我不会让你死的,王一生,你是我的……”

  只是她话还未说完,王一生却是突然右臂一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漆黑的手枪,轻轻抵住了他的右太阳穴。

  他用冷峻而肃然的眼神看着狐仙,淡淡地道:

  “如果你不答应,那么,我立刻自杀于此。”

  语毕,王一生的手指已经轻轻扣下了扳机。

  望着即将弯曲到极限的扳舌,她终于妥协了,她知道,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认真的。

  她痛苦地闭上了双目,颤着声轻唤道:

  “住手,一生……我答应你。”

  再次睁开眼时,她的脸上,已经再也没有了决然之色。

  “我答应你,一生。”

  她用定定地端视着王一生,清澈幽眇的声音道。

  “我会代替你,夺下大纛。”

  一滴泪水。

  轻轻落下。

  在无重力的太空中幽幽然打转。

  散落向了不知何处的尽头。

  王一生慰然地笑了。

  幸福地就像是沐浴着春天的太阳。

  “谢谢你,狐仙……”

  他的脸上闪耀着最后的笑容。

  “遇见你,是我三生的幸事。”

  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的话语。

  “一生,”她脸上的泪水渐渐隐去了,“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男人。永远都是。”

  王一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笑意之中,还夹杂着饱满的自豪。

  仿佛此生无憾的自豪。

  下一个刹那,就仿佛坠入清湖之中的淡墨,他那漆黑的身影开始渐渐解化,无数的黑色羽毛仿佛在乱舞吟唱的小精灵,飘舞着、旋转着、碰撞着,如群雁过海袭向了狐仙。

  狐仙迷蒙地闭上了双目。

  “一生!”

  狂舞的黑羽之潮中,她清声唤道。

  只是当她用玉臂划开了那漫天飞舞的黑色羽毛时,前一刻还站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却再无踪影。

  站在侧方的红发男子脸上也是浮现出了一丝迷茫之色,但是这迷茫之色,转瞬之间,却又变成了坚毅。

  “罢了,罢了!”红发男子道,“既然做到了这个份上,俺也助你一臂之力吧!”

  语毕,红发男子丢下了手中的长棍,鲜红的身影渐渐开始燃烧,最后,他化为了黑暗世界之中的一团明火,化作了一道血色的长虹,义无反顾地射向了那双目紧闭的绝色女子的胸膛。

  然后,她,狐仙,变成了他。

  ……

  解开的记忆枷锁彻底破碎,苏醒的记忆如同沧海之中浮起的白沫漂浮在狐仙的脑海中。

  那一刻,她的眼角,闪起了一弯清冽的泪光。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敌人,灾看着他手中的生死簿,她已经明白了敌人惊愕的根源,然后……她开启了最后的勾魂术。

  那一刻,她抓住了天边那一抹最后的胜利余晖。

  然后,她操控了他。

  不能让这个可怕的男人有一丝丝存在的痕迹留下。

  哪怕只是一丝丝存在的痕迹,都可能是他逆转的布局。

  于是,对着他,她下达了终极指令:

  “可以终了。”

  凝视着眼前的对手,她一字一顿地说,“你存在的一切。”

  对手的脸上浮现出了释然的笑容,他缓缓闭上了双目。

  那一刻,诡异的事发生了,就仿佛听到了什么特殊指令一般,站在神无月身后的那个名为爱神的女子,也是突然闭上了双目,身体渐渐化为了亮光,消融而去,彻底归于了虚无。

  爱神,就此死去了。

  爱神死去,心愿空间成为了无主之地,没有了主导的意识。

  而置身其中的神无月,便接管了这个心愿空间。

  那一刻,他用一种仿佛放下了肩上挑着的重担,缓缓解衣沉入温暖的浴缸般的口吻道:

  “无月。”

  那一刹那,那个男人的身体彻底融入了黑暗之中,不复再见。

  而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个男人背后的光芒。

  月亮,彻底被抹杀了。

  不管是那个男子本身,还是男子创造的月亮,或者是其他任何与月亮挂钩的概念……

  前一刻还斗得轰轰烈烈的宇宙,在这一刻,彻底归于了死寂。

  狐仙眨了眨眼睛,缓缓低下了头,默默掐指算了算时间。

  那一刻,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上帝游戏的时间……结束了。”她幽幽地道,“可是为什么……我还在此地?”

  “莫非……”

  一种难以置信的念头突然涌上了她的心头,她的双目突然睁大了几分。

  那一刻,在神无月消失之处,她看到了一本漆黑的硬皮书。

  那是生死簿。

  而在生死簿的后方,则站着两道身影。

  赫然正是叶静雯和秦淑雅。

  两女并肩站着,一个满是愁容,一个面带苦涩的微笑。

  “恭喜了。”面对着狐仙,名叫秦淑雅的女子笑道,“你是最后的胜利者。按照我们受到的命令,我们将分别把那个偶像世界和脑力世界的队员权限给你。加上你体内的另外一个意识,你现在……已经拥有了四个世界的全部权限了。”

  “为什么给我?”狐仙问道。

  秦淑雅微微一笑,道:

  “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你慢慢思考吧。我们和其他人在圣光之中活了足够漫长的岁月。现在已经满足了。完成了这最后的任务后,也该回到我们的墓碑了。”

  语毕,秦淑雅和叶静雯的身体,开始渐渐地瓦解,下一刻,也不知道从何处吹来了一阵风,两女就这样如同被暴雨带走的花瓣一般,彻底消散在了黑暗之中。

  狐仙的眼中掠过了刹那间的茫然。

  “如果我得到了所有世界的队员权限,那么上帝游戏自当已结束,可是……”她喃喃自语着。

  但是下一刻,她明白了一切。

  “无月……”那个骇然的念头掠过了她的心头。只是这一次,她确定了。

  这是一个天大的布局。

  那个连自己的存在都彻底抹去了的男人留下的布局。

  “把所有世界的月亮抹杀的话……‘一个月时间内完成上帝游戏’的规则,就无法实现了!”

  无数杂乱的思绪闪过了狐仙的心头,那一刻,她终于恍然。

  “原来那个男人……为了针对美夜子,早已布置好了一切么……”

  那一刻,狐仙想起了神无月在自己面前抹杀的最后一个概念“墓碑”。

  而王一生记忆之中曾经在脑力世界经历过的一切,也浮现在了她的记忆之海之中。

  在脑力世界,当王一生结束了脑力比赛退出了灵魂空间时,他发现那一刻他所在的区域,是一片巨大的墓场,那里墓碑林立,放眼望去,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都是充斥眼帘的黑色墓碑。而每一块墓碑之上,都写着乱七八糟的数字,看起来并不像是正常人类该有的出生年月。

  那一刻,离王一生最近的一块墓碑上写着数字:

  655693

  而另外稍远的墓碑上则写着数字:

  4546313456和1151095。

  这显然并不是正常的人类该有的出生和死亡年月。

  那一刻,王一生并没有明白那墓碑上的数字的意思。

  但是当狐仙开始搜索王一生记忆之海只的所有信息时,她终于发现了一个可怕的对应点。

  谜底是——

  柯杰!

  狐仙心头恍然。

  1151095,这不正是柯洁的拼音的英文字母的数字序列排位吗?

  而在神无月入侵妖魔世界的第一天,他曾经把一个人丢到妖魔世界之中,那个人……就叫柯杰!

  那个叫柯杰的男人,当时银狐仙子只读出他是个负责一个项目的工程项目负责人。除此之外,任何关于他出生年月、所来的世界、受到过谁指示等方面的信息,都读取不到。

  当时,妖魔世界的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柯杰不值一提。

  但是现在看来,一切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一刻,狐仙的心头吓出了无数冷汗。

  那可是上帝游戏第二轮开始的第一天啊。

  难道说……

  神无月就早已经……

  算到了最后?!

  狐仙的心头一定,她缓缓上前,拾起了神无月留在太空之中的生死簿。

  然后翻开书页,寻找了所有名叫柯杰的男人。

  在找遍了所有关于柯杰的人的记忆之中,狐仙的视线,终于在其中某一个人的记忆片段前停下。

  在看到这个柯杰的死亡讯息的那一刻,狐仙的大脑,瞬间陷入了茫然。

  在柯杰死前的信息之中,有着一份不知道哪里捡到的信封的内容:

  “吃惊么?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是个病入骨髓的自恋狂呢,早就布局了我自己的死亡。把四个世界全部的地球卫星给抹杀掉,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不过,不好意思,我成功了。哈哈哈。现在,你肯定被我的布局所震撼到了吧?其实,我早就在生死簿上写了我和爱神的死亡日期。就算我没有因为其他预料之外的原因死亡,我也会在第二轮上帝游戏结束前的最后一刹那死去。因为这是我完成针对美夜子的‘封神大局’必须要做的一切。当你看到生死簿里的内容的时刻,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全部布局。”

  “我利用了王一生操控的破邪枪的力量,摧毁了脑力世界的地球卫星,抹杀了脑力世界的地球卫星原名的概念。”

  “我又利用了撒达入侵偶像世界时使用的破邪枪,抹杀了两万多层偶像世界的太阳或者地球或者地球卫星。”

  “之后,我又特地让我的六个天使进入到电影世界的各个关卡之中,在这个过程中,天使特地摧毁了电影世界的各个关卡所在的星球,并且胡乱逃避。在逃跑的过程里,天使摧毁了所有关卡的地球,这样一来,就算引诱了王一生摧毁了电影世界所有关卡的地球卫星,王一生也无法根据地球本身的破坏程度和文明演化程度以及生态变化判断出地球卫星是否被抹杀。”

  “再之后,我让茜萝娜带着生死簿入侵妖魔世界,引诱王一生摧毁妖魔世界的地球卫星。”

  “最后,我又操控了爱神,利用她圣光的力量,把最后一层偶像世界的地球卫星碎片,全部都变成了天使女仆。然后这些天使女仆,全部送进了体积空间有限的电影世界天王星关卡,让破邪枪一一消灭。”

  “最后,在体积只有太阳系大小的天王星关卡里,我利用了爱神的力量抹杀了最后关于地球卫星本名的一切。于是,地球曾经的‘卫星’,从此就再也不存在了。这样,我就彻底打破了上帝游戏的规则,制造出了永远无法实现的规则。”

  “于是,所有的四个世界,就可以从美夜子的掌控之中逃脱而出,就此解放,获得永远的自由。”

  “不好意思了,美夜子,本大爷已把你彻底将死了。”

  自此,生死簿上再无一字。

  狐仙的双目如羽梳般扫过一页又一页的生死簿书页,可是,在后面的书页上,却再也看不见任何有关神无月留下的遗讯了。

  这就是神无月真正的布局。

  也是他在这场上帝游戏之中所做的一切。

  整个上帝游戏第二战区的博弈,都一直在神无月的布局之中,甚至就连结局也是如此。

  除了自己败给王一生的布局的小小意外之外,其他的事件的所有发展方向,都在神无月的操控之中。

  靠着自我的牺牲,王一生稍稍改变了神无月的布局过程,可是却始终没有改变布局的结局。

  早在一开始,神无月就已经决定了自己将自己的一切彻底抹除。

  因为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是神无月,那么,他的计划就无法实施。

  这是他的名字带给他的与生俱来的宿命。

  这是神无月真正无奈之处……

  或许,这也是他为何会如此丧心病狂对王一生发动进攻的原因吧……

  “也难怪……那时候神无月和他在灵魂空间中的最后一场比赛里……会采用那个策略。”狐仙的眼中,闪烁着清明之色。

  她的思绪,回到了王一生和神无月在灵魂空间之中的最后一场比赛。

  那是创造与毁灭的接龙游戏。

  在游戏的最后,神无月利用了自己名字之中的“月”字,让天使保护了他。

  那时候,狐仙本以为这是神无月对王一生的嘲讽。

  但是现在看来……神无月当时的举动,却更像是无奈的自嘲。

  对自己名字带来的与生俱来的无法摆脱的宿命的自嘲和宣泄。

  那场毫无意义的创造与毁灭接龙游戏,其实是神无月在宣泄内心的愤懑啊……

  他痛恨其他人,也嫉妒其他人任何名字里没有月字的人,因为只有他们有希望看到上帝游戏最后的胜利曙光。只有他们有机会看到美夜子陷入他的布局之中而万分无力的痛苦姿态。

  可是神无月……这个设下了惊天神局的天才本人……却注定看不到那最辉煌的壮举成为现实的那一幕了。

  早在一开始,神无月就没有把王一生当成敌人,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放在了更高的地方,那就是美夜子。

  美夜子玩弄了他。

  所以,他就要利用美夜子自己定下的上帝游戏规则,反过来玩弄美夜子。

  他从一开始就压根不在乎四个世界变得满目疮痍,甚至被摧毁地干干净净。

  哪怕所有世界最后只剩下一寸的空间他也不在乎。

  他只是想要胜利。

  只是想要反抗。

  只是要证明给那个敢于愚弄自己和众生的存在看看,她是如何同样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的。

  “真是个……执拗的人呢。”狐仙轻轻叹息道,眼中盛满了哀伤。

  那一刻,狐仙抬起头,举目四顾,但是除了浓密如无尽森林般的黑暗,却再也不见一物。

  “举头若无月……长夜当永恒么……”

  她呢喃着。

  蓦的,她想起了什么。

  搜索记忆之海的那一刻,她突然回想起,当初在灵魂空间决赛战的第三个项目之中,曾经有一个比赛,有一个让她无比迷惑的点。

  那是玩具屋关卡。

  在那个关卡之中,有一个奇特的魔方。

  那是一个二十二阶的魔方,魔方表面的方块上,则写着:“无灯寒食夜,夜深犹立暗花前。忽因时节惊年几,四十如今欠一年。”的诗句。

  当时,狐仙曾经感到这魔方上缺了什么字眼。

  如今细细想来,却是让人恍然大悟。

  这首诗,不正是缺了“无月”二字吗?

  狐仙徐徐闭上了双目,那一刻,她在意识之海之中重新构建出了那个玩具屋关卡之中的一切。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她却已经重新站在了那玩具屋之中。

  那是一个温馨的小房间,这里放满了玩具:积木、卡牌、拼图和各种棋类游戏。房间的四个角落都是塞满了各种精装书的书架。

  只是,和当初王一生进入这个玩具屋不同的是。

  此刻,这个房间已经不再变得空空荡荡。

  在这个房间的出现,出现了一个小男孩。

  这是一个年龄不足六岁的小男孩,他正苦闷着脸,把玩着手中的一个小小的魔方表面,则写着:“无灯寒食夜,夜深犹立暗花前。忽因时节惊年几,四十如今欠一年。”

  看到狐仙的那一刻,小男孩徐徐抬起了头,用一双纯澈的眼瞳看向了狐仙。

  那一刻,狐仙在小男孩的脸上,看到了两行徐徐滑落的泪花。

  “少了什么……感觉……空空的……”小男孩把玩着手中的魔方,哭着对狐仙说,“不管怎么拼,也拼不起来……为什么会这样……”

  狐仙静静地走上前,温柔地站在小男孩身边,定定地看着他。

  那一刻,她看到了地上散落着的玩具。

  地上有一堆旧积木、一辆四分五裂的玩具轿车和一匹血色宝马,只不过此刻,积木大坝已然崩塌,玩具车也已坏了,马也死了,血色的马头滚落在地上。

  在过去,这些玩具毫无意义。

  可是这一刻,这些玩具在狐仙的眼中,却不再是具象化的玩具,而是变成了完整的符号文字,讲述了一个无名小男孩的故事。

  “你的妈妈爸爸,死了是吗?”狐仙问。

  小男孩沉默了。

  “马代表的是‘妈’,你的妈妈死于车祸。血色宝马,代表的是你的妈妈倒在血泊之中。”狐仙说,“倒塌的积木大坝,代表的是‘爸爸’,你的爸爸,也已经死了,是吧?”

  小男孩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他的小脸变得一片惨白。

  “而且,”狐仙顿了顿,面无表情地道,“是你杀了他们。你炸裂了他们乘坐的轿车,亲手杀死了他们。”

  小男孩突然鬼哭狼嚎起来,他疯狂地将手中的魔方狠狠砸在了地上,脸上浮现出了狰狞可恶之色。

  但是很快,他却又痛苦地抱住了头,跪在了地上,哼哼唧唧地呻吟挣扎了起来。

  狐仙只是静静地看着小男孩,眼中却是多了几分的怜悯之色。

  很快,小男孩停止了嘴里的哼唧,而是缓缓抬起了头。

  那一刻,小男孩脸上前一秒的痛苦居然已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浓烈的狡黠。

  “不错,是我杀了他们。”小男孩舔了舔嘴角,脸上浮现出了邪异之色。

  他眼瞳之中的愧怍之色,早已消失不见。

  小男孩缓缓站起了身来,他怪笑着,一脚将地上摊着的玩具碎片和零件踢飞到了房间的角角落落。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也不多看狐仙一眼,就转过身去,走到了后方的一排书架上,从书架之上随手抽出了一本厚重的硬壳书,有意无意地扫视着。

  “你怎么知道的?”小男孩背对着狐仙,用一种与他年龄完全不相符的语气质问道。

  “因为这个房间里的一切所见所闻,都非其所闻所见。”狐仙用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道。“一切皆为物象。这个房间之内,记载着你一生的所思所想,乃是你的记忆宫殿。将你之前送给王一生的墓碑上的数字与此房间中的书架对应层、列数的图书的书页中的对应行列的文字进行对应,便可读取出你的过去。”

  小男孩哈哈大笑了数声,道;

  “不错,这里,是我的记忆宫殿。”

  小男孩鄙夷地扫了狐仙一眼,道:

  “想不到吧,我在你们的记忆之中留下了那么多的精彩宝藏?”

  狐仙淡淡地道:

  “你的才智着实教人吃惊。”

  小男孩却并没有回答狐仙的话,他合上了手中的荣格的德文版《分析心理学的理论与实践》,平静地道:

  “我的父亲是核工业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我的母亲是离岸银行的高管,而我舅舅那边则是银监会的一把手,他们试图将国家关键资源的控制权转让给国外资本家,我用数学对冲模型预测出了这会造成国际资本家热钱退出后的货币紧缩兵对国家造成的极其重大的破坏,甚至剥夺中国沿海地区十多年来的经济成果。届时,中国不少百姓都要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狐仙道:

  “所以,你杀了他们。”

  小男孩冷笑道:

  “是啊,我杀了他们。我在他们的汽车的变速箱里做了个定时熄火装置,让他们在高速上遭遇了车祸。那一年,我五岁。”

  “倒不是因为我是个多么有爱国情怀的人。对我这种反人格反社会的宇宙主义者来说,国家跟沙漠里的一座蚂蚁城堡没有任何区别。我只是对我爸妈那种对国人基因不自信的反国家和民族的做法感到恶心而已。”

  对于小男孩的行径,狐仙不置可否。

  “五岁的时候,我自认为已经了解透了人类社会的本质和人类的本性。而且是从人类的行为解构到脑科学、神经科学、认知学领域,再解构到基因层面,并逐步解构到生物大分子的基本运动和物理的基本法则,最后充分解构到新老三论和世界本质的信息论、计算主义法则和哲学终极命题,除了数学上的一些新发现,其他的事物对我来说基本失去了乐趣。人类的历史在我看来不但可以用一系列简单的数学模型进行构建,而且还可以不断重复,甚至是通过改变其中的几个关键点的变量推导出完全不同的历史走向。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无比复杂的人类心理博弈、历史演变和社会变迁,我在我眼里简单得就像是随手抓起一把豆子丢在地图上。”

  狐仙顿了顿,最后道:

  “所以你杀了你父母,只是因为……你觉得他们太蠢了。”

  小男孩再次哈哈大笑:

  “不错。他们……实在是太蠢了。这种愚蠢,会成为我未来人生自由的绊脚石。既然如此,又何必留着碍手碍脚呢?”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直视着狐仙,道:

  “你应该能够体会我这种天才的痛苦。六岁就已经学会了松花江地区七十二个女真族部落语言的你,想来在过往岁月里没有少因世人的愚蠢而折腾得日夜难眠。”

  狐仙的眼中依然是一片纯粹的宁静,看不到哪怕一丝丝的情绪波动。

  小男孩继续道:

  “非常漫长的时间里,我被生存的虚无主义本质折磨得头痛脑胀。人类也好,生物也好,存在是毫无意义和目标的,仅仅只是因为适者生存的惯性罢了。再说白了一点就是宇宙的进化算法带来的惯性罢了。六岁的时候,我自己设计了基于康威生命游戏思路的模型,模拟了无数遍人类社会……乃至万事万物的演化结局,知道了我们生存的本质,也不过是生命游戏之中变化的雪花图案,在某个时刻终究会停止变化,然后又重新开始下一轮的重复或者相似的变化……无休无止。站在上帝视角看,万物每一次演化留下的图像就像是围棋的定式一样,毫无灵性,毫无神秘,毫无惊喜。随着无数的数学难题被我解开。我感到自己活在世上的乐趣也在与日俱减,即便我没有身患脑疾在二十五岁就要迎接死亡,我也不打算活得更久。对于这场上帝游戏,我多多少少应该表示感谢,给我枯燥无味的人生平添了不少的乐趣。”

  小男孩突然对着狐仙露出了灿烂的微笑,道:

  “让美夜子这个自认为可以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存在败北,就是我存在于世的全部意义。上帝游戏规则是美夜子自己所设计的,并以她自身的力量维持,因此当她的规则内部发生悖论之时,上帝游戏的基础……乃至是她的力量根基,都已经被她自己所困。简单来说,就是她自己困了她自己。只要能够得到这个结局,死亡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代价而已。”

  “也难怪……”狐仙轻轻地呢喃着,“难怪偶像世界的那些圣人贤者会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来对付你,乃至是说服爱神她们配合于你。对于那些活得够久的老怪物,他们也恨不得执狂一把,将美夜子拉下神坛吧。”

  小男孩又是一阵放肆而疏狂的大笑,最后,他自信满满地冲着狐仙道:

  “你能读取到关于我的这一层记忆。说明得到了我事先留下的队员们的提示。第二战区的四个世界已经彻底脱离了美夜子的掌控。虽然这些世界或许已经满目疮痍,但是对我来说,完全无所谓。赢,就是我要的结果。除此之外……与我何干?”

  小男孩冲着狐仙挥了挥手,随后轻轻地将手中的一本《文学回忆录》放到了最靠边书架的左侧下格角落里。

  仿佛离家许久的孩子终于回到了他回到的家。

  最后,小男孩用背影对狐仙表示了告别。

  “再见了。我的胜利的见证者。”

  “活过,真好。”

  小男孩走进了书架与书架之间的缝隙,他那小小的身影渐渐隐没而去。

  最后,就这样永远地消失在了房间某个看不见的角落之中。

  前一秒还充斥着小男孩那猖狂笑声的房间,良久后,也终究变得和最初一样空空荡荡,无比安静。

  仿佛失去了灵魂。

  ……

  狐仙结束了记忆沉浸,在虚空之中,她再次睁开了双目。

  只是这一次,她要面对的,却是永恒的沉寂。

  上边,下边,左边,右边。

  不管她选择走向哪边,最终看到的,都只是茫然的自己。

  没有活物,没有生灵,甚至连许多基本的物质和概念都已经被清扫得干干净净。

  爱神已经按照生死簿的指令牺牲了自己。

  神级文明已经在紧缩的宇宙之中彻底消亡。

  天使与恶魔已经死在无尽的战火之中。

  为了不让白夜被生死簿操控,王一生也早已经让他陷入了永恒的昏迷。

  这片空空荡荡的宇宙……又究竟还能剩下些什么?

  狐仙茫然地四顾着,可是寂寞的宇宙,却再也无法告诉她答案。

  虚空之中,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枚银色的蛋。

  狐仙轻轻飘飞上前,无比珍惜地摊开双掌,将它接入手中。

  那是最原始的天罪。

  也是唯一能够永久陪伴狐仙之物。

  犹如横亘无际的漫长死亡。

  在战火中,天罪和宋道明等人一起遭到了神级文明最猛烈的攻击,被无数次消灭,回归到了极限的初始之时,再无意识,再无记忆,与死无差。

  爱神的空间还存在着,可是如今的爱神空间,也只能够重现狐仙心中的记忆。

  让她活在永无止境的虚幻回忆之中。

  而那无尽回忆的尽头是什么,狐仙却也早已清晰。

  那只能是……死亡啊。

  “王终将孤独……”

  黑暗之中,一滴清泪徐徐从狐仙的眼角滑落而下,拉出清润的圆弧。

  那一刻,她想起了王一生最初的追求。

  那个崇尚理性,却又为感性缠绊的王的最初的梦想。

  要建立一个绝对理性的社会,一个人人守序,没有纷争,只有绝对的最高理性和和平的国度。

  如今……这个只剩自己的宇宙,不就是吗?

  孤独地坐在那永恒的虚空王座上,狐仙蜷缩成团,静静地思考着,柔顺乌黑的长发包裹着她那绝美白净的身躯,仿佛一个黑夜凝结成的梦幻泡泡。

  睁眼,闭眼。

  就是万年。

  再闭眼,睁眼。

  便已是无尽的岁月。

  “这就是……永恒的王座么?”

  她轻嘲地一笑。

  那笑靥之上,夹带着无尽的忧伤与苦涩。

  带着对身下的虚空幻化而成的王座的深深不屑。

  只是这一笑,就又仿佛过去了亿万年的岁月。

  没有了时间限制的上帝游戏,所有的世界都再无终结之日。

  然后,她突然明透了。

  看破了。

  就像是一条从河中无意间跃出的小鱼,无意间发现了岸上世界的美妙,于是开始了地上世界的冒险。

  而在翻山越岭、流于红尘、饱经人世、颠沛流离之后,看破了一切无趣与痛苦的它,又回到了最初的那条河流之中。

  它欣然地汇入了河流江水之中,轻快地游走了。

  狐仙缓缓飘去,落入了那来自心愿世界的灿烂光芒之中。

  然后,面对着迎面而来的美好光芒,她的眼中闪烁起了复杂的光芒。

  那光芒之中,有苦涩,有无奈,有酸楚,也有解脱。

  最后,她轻轻开口。

  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启动了那解脱自己的魔咒。

  然后。

  她的身体开始渐渐变得透明,渐渐瓦解。

  就如当初的那个疏狂的小男孩一般,消失在了无尽光芒与黑暗的交错地带。

  在她走后,许久许久。

  一直过了很多年。

  孤独的宇宙。

  依旧孤独。

  ————————死后文·完/作者美夜子——————

  宇宙之外的故事【大结局】

  ——————美夜子线————————

  像是黑暗本身的律动,把一团浆状的永恒空寂调成音符,缓缓吐息而出。

  然后,那个仿佛由永恒的黑夜凝结而成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这片迷醉熏熏的心愿世界之中。

  “在她走后,许久许久。

  一直过了很多年。

  孤独的宇宙。

  依旧孤独。”

  伴随着悠悠懒懒、清悠脆亮的少女声音,一拂黑发在心愿空间残存的圣光之中徐徐长飘展开。

  一双白如瓷玉的纤巧小手轻轻合上了手中的一本素色笔记本,将一直黑金纹路的钢笔紧夹在了其中。

  纸页合上前的最后一瞬间,借着圣光的照耀,隐隐然可以看见文章尾处的“依旧孤独”四字。

  “真是可惜啊……可惜啊……”

  带着轻轻的叹息声,素白小手中的笔记本缓缓消融。

  而后,那双乳霜般白净的小手再次轻轻向着虚空探出,不经意地托起了那飘荡在心愿空间中心的银色蛋壳,缓缓捧入怀中。

  几缕黑色的秀发落在那表面布满了狰狞银刺的蛋壳之上,悠悠弯曲环绕。

  沿着纤细的秀发向上、向上,一张绝美如画的脸蛋儿自黑发之中缓缓浮出。

  美夜子,手捧着天罪,一双夜瞳之中映照着整个宇宙的倒影。

  美夜子细细地用她那柔嫩纤长的手指拨弄着手中的银色蛋壳,任其在自己的掌心徐徐地旋转,每一次旋转,少女眼瞳之中的光芒就会略有变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女方才徐徐抬起了秀首,望向了前方的圣光中央,在那里,一个不规则的近球状物体,正静静漂浮着。

  少女的唇角勾起一丝戏弄的笑容,她飞身上前,轻轻地落在了那球状物之前。

  挨得近了,那球状物体的形态方才变得清晰——那竟是一颗眼球。

  望着那表面还黏连着无数絮状的神经的眼球,美夜子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胜利者的轻蔑笑容。

  “可惜啊可惜。”美夜子继续低声自语着,“如果你能一直在这个小小的宇宙活下去,忍受永恒的孤独,或许……我就真的失策了呢。可现在……呵呵。多亏了这残存着白夜意识的历史之眼,神无月那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布局,也终究还是毁了呢。”

  “谁也不会料到你这个电影世界隐藏的第八人的意识,还会有渐渐苏醒的一天呢。”

  说到此处,这个黑夜的精灵般的少女,突然开始肆无忌惮地猖狂大笑,笑得无比癫狂:

  “哈哈哈哈哈……”

  可是就在这时,心愿空间的最深处,却是突然又响起了另外一道男子的声音:

  “值得那么高兴吗?”

  听到那来自心愿空间深处的声音,美夜子的笑声,也是戛然而止,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迅速凝固了。

  “谁?”她不敢置信地望向了圣光的深处,眼中浮现出了浓烈的震撼之色。

  “你刚才说了,电影世界有隐藏的第八人,这不假。”圣光深处的男声缓缓地道,“但是,你却不知道,电影世界还有隐藏的第九人。”

  “第九人?”美夜子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哪来的第九人?撒达已经死了,天罪已经失去了意识,白夜的意识已经彻底被王一生所封印,永远沉睡在了梦中,这个宇宙,已经不再有存在意识的活人了!”

  “是啊。”圣光中的男声不缓不急地道。“很吃惊,是吗?”

  圣光之中,一道模糊的男子身影开始渐渐浮现,但是即便美夜子极力调动自己最强大的力量前去试探,却居然也完全无法看透那道身影的本质。

  那一刻,美夜子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她此生从未有过的表情——

  惊恐。

  那是对超出自己掌控之外的事物的畏惧。

  是对自己无法把握的未来的产生的慌乱。

  “你……你到底是谁?不……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美夜子的呼吸有些紊乱,“为什么我根本看不透你?!”

  “呵呵。”男子的笑声里带着无比的从容和淡和,“你是利用里历史之眼活下来的吧?虽然神无月已经利用了爱神的创世之力创造出了永远没有月亮的世界,也抹去了狐仙、天罪和白夜所有关于月亮的记忆。但是,随着狐仙选择自我毁灭,狐仙身体里的白夜意识,就残存了下来,孤独地长眠在了宇宙之中。阿撒托斯的力量,也重新回到了昏迷的白夜身体之中。白夜虽然长眠了,但是,他也会做梦……随着狐仙死去,勾魂术的力量逐渐失去操控力量,白夜也会偶尔、不经意地在朦胧的睡梦中产生刹那间的意识波动,而那时候,历史之眼,就会看到过去的景象。”

  “虽然爱神已经抹杀了月亮,但是历史之眼,却还可以看到其他的世界可能性。”圣光中的男声道,“包括其他世界的过去历史。就像白夜看到兰兰其他可能世界发生的一切一样。所以,在其他的宇宙之中,依然有着月亮的存在,而没有了主人的圣光力量,将在白夜朦胧的意识引导之下,将其他宇宙之中的月亮,导入到这个世界之中,于是……这个世界,就会再次出现月亮。”

  “神无月虽然抹杀了上帝游戏之中四个世界的月亮,但是却无法抹除其他世界的月亮。虽然那些世界的月亮不属于上帝游戏的世界。但是爱神的力量却可以把那些世界导入。”男子继续道,“就像撒达第一次到达偶像世界时,撒达用历史之眼看到了过去的圣光,圣光就曾经把撒达吞噬而入,送到了其他的世界。昏迷长眠的白夜用阿撒托斯的历史之眼看到了其他历史世界线之中的月亮,而无主的心愿空间将本能地实现白夜的心愿,把其他世界的一切——包括月亮一起导入到此世界。这也是你如此兴奋的原因。你一直盘算着的,就是等到狐仙死去,空间之中残存着的受到阿撒托斯力量保护的白夜的神经无意识地导入其他世界的月亮的时刻,如此一来,上帝游戏就将再次出现月亮,神无月千方百计想要抹杀的‘一个月游戏规则’,就会重新成立,你——自然也就能够重新掌控这四个脱离了你手心的世界。”

  听到男子的解释,美夜子的表情变得越发错愕了,她开始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

  “你到底是谁啊?怎么什么都知道?难道……你是神无月?不……难道你是王一生?或者偶像世界的其他智者……”

  “神无月?王一生?对不起……在我眼里,他们差我太多了。对我来说……他们什么都不是。”男子用一种仿佛陈述事实般的平淡语气道。

  美夜子的身体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她缓缓攥紧了拳头,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狰狞了起来。

  她猛地抬起了手指,向着圣光中心的男子重重一指,怒喝道:

  “弹面!”

  刹那间,圣光开始剧烈地扭曲起来,其中的图景开始了惊人的变化,原本纯粹是光芒的心愿空间变成了一片满是熔岩的火焰地狱景象,火焰地狱之中翻滚着的无数热浪火焰化为了无边无尽的凶猛狂龙,癫狂地向着圣光中心的人影袭击而去。

  “真是没有想象力。”男子淡淡地道,然后,他只是轻轻的用右脚踏了一记,那疯狂作祟的漫天火龙,便是瞬间灰飞烟灭,消散地无影无踪。

  望着那瞬间就被神秘男子打散的火龙,美夜子气急败坏地怒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够有高于我的权限!?你到底是什么?”

  “别让我失望啊。”男子缓缓地竖起了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道,“好歹用你那‘无人能及’的大脑,给我稍稍思考一下。”

  被眼前的男子如此侮辱,美夜子的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凶光,她嘴里念念有词着:

  “第九人……第九人……”

  然后下一个瞬间,她的眼中,就瞬间浮现出了一丝明悟之色:

  “难道,你是……十月天宫!”

  “不错。”男子的面容终于清晰地从圣光之中浮现了出来。

  “不过我更喜欢我的伙伴们给我取的名字——阿真。”

  那是一个长相平淡无奇的男子,那种平凡的感觉,让人几乎拿不出一套可以用来很好地形容的语言。

  只是,这个男子却有着一双让美夜子见之即无比惊恐的眼睛。

  “十月天宫……十月天宫……阿真……”

  念着眼前男子的绰号,美夜子的声音已经开始不受自己控制地颤抖。

  “原来是这样……”美夜子的眼中,已经浮现出了气馁之色。

  “明白了吗?”阿真笑道,“到了这个地步,即便我不多做什么解释,你也该明白了吧:你,不是我的对手。在这片属于我的世界,你杀不死我,也绝对奈何不了我分毫。”

  “为什么……为什么……”美夜子苦恼地用她的双手死死抱住了她的一头蓬乱黑发,那一刻,她就像是一个被电鞭疯狂折磨蜷缩在墙角无计可施的女囚徒。

  阿真的眼中,却是缓缓浮现出了一丝的凄然之色,他轻叹了一声,道:

  “这是神无月也没有料到的结果。上帝游戏第二战区,没有一个人料到这样的结果。但是……这却也是必然的结果。多亏了我的小伙伴们,也多亏了他们一路积累下来的友情和爱情,我才能够诞生在这片空间。”

  美夜子用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阿真,那一刻,她嘴里念念有词,瞬间就已经计算出了无数种杀人的技巧。

  可是当她想要施展自己的手段时,却又感到了来自内心最深处的无力感。

  胜率:0%。

  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没有丝毫的胜算。

  阿真微微一笑,继续道:

  “白夜是一个自私的人,他代表的是绝对的杀意与恨意,他从诞生那一刻起,就充满了暴戾和破坏欲望。但是,在过去的九十天里……在一道又一道的电影关卡里,在和伙伴们冒险相处的日子里,他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已经渐渐削减了。对白夜来说,在他这最短暂的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就是撒达,以及和他一路走来的包括天罪在内的几个小伙伴们。”

  “所以,当小伙伴们进入诺亚方舟进入永恒的场面之前,白夜的心中,就已经立下了他的心愿,他的心愿,就是——”

  “希望撒达和我的朋友们的愿望能够实现。”

  “而撒达的愿望,则是——希望兰兰的心愿能够实现,见到她想要见到的那个可恶的‘老大’。”

  “而兰兰的心愿,则是……见到我。”

  “可是,那是个被诅咒的心愿啊!”美夜子歇斯底里地道,“受到破邪枪的诅咒,那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是啊。”阿真苦涩地一笑,眼中盛满了愧疚与忧伤,“兰兰的心愿是被诅咒的,是永远无法被实现的,可是……却也有例外。因为,他们之间的友情,是绝对牢不可破的。在进入诺亚方舟之前,天罪和汉堡他们也许下了他们各自的愿望,天罪的愿望,是希望香草的愿望能够实现。而香草的愿望,则是希望萝卜的愿望能够实现。而萝卜的愿望,则是希望雪莲的愿望能够实现。而雪莲的心愿,则是希望娃娃的心愿能够实现。而娃娃的心愿,则是希望汉堡的心愿能够实现,而汉堡的心愿,则是希望撒达的心愿能够实现。”

  说到了此处,阿真的眼中,已经闪烁起了淡淡的泪光:

  “这是一个心愿链,一个永恒轮回的心愿链。兰兰的愿望是受到诅咒的,可是,因为大家互相许愿其他人的心愿能够实现。于是,兰兰受到的诅咒,就会通过这个无限的心愿链进行传导,由所有人一起分担和承受这份诅咒。而且,承受这份诅咒的人之中……还有绝对无法死亡的拥有无限生命的天罪。”

  “所以……我诞生了。承载着兰兰……还有大伙们的心愿,诞生了这片实现愿望的空间之中。”

  阿真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丝的哽咽,他认真地看着美夜子,道,

  “而不要忘了,在兰兰的心中——我是无敌的。所以……在这片空间之中,你永远无法战胜我。”

  美夜子怒视着阿真,恨得咬牙切齿,但是随即,她冷笑一声,道:

  “那又如何?既然如此……我就离开心愿空间……”

  语毕,美夜子的身影徐徐转身,就要向着心愿空间外飘然而去。

  可是,就在美夜子试图飘然离开这片被圣光充斥着的心愿空间时,她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了,就像是一只被苍蝇拍狠狠按在了玻璃窗上的苍蝇,绝对无法行动一丝一毫。

  “没用的,当你进入这片空间时,就已经无法离开了。”阿真淡漠地道,“你想要夺回被神无月分裂出去的四个宇宙,就不得不带着世界之书进入到这片心愿空间,利用心愿空间的法则,让上帝游戏重新有‘月亮’的概念。所以,是你自己选择了让心愿空间对你的力量可以产生影响,你原本的能力或许凌驾于心愿空间之上,但是你却自己选择了暂时搁置你的力量,为了收回失去的土地而进入心愿空间,如今……你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可怜的美夜子。”

  听着阿真的娓娓道来,美夜子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她忍不住扶住了额头,脸上的自嘲之色难以掩饰。

  美夜子扶着额头,瞅了阿真一眼,自嘲地道:

  “身灭了,又有什么会留在心里?心灭了,又有什么……会留存下来?……没想到,残存在这片虚无空间之中的小小思念,你们的那一份羁绊,还真的……创造了奇迹,诞生出了你这样的怪胎么……”

  阿真扭了扭脖颈,用冰冷而轻蔑的眼神看着美夜子,问道:

  “所以呢,美夜子,你想怎么死?”

  滴滴冷汗顺着美夜子的脸颊纷纷爬落而下,美夜子谨慎地盯着阿真,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虚浮的笑容,她舔了舔嘴唇,道:

  “真是棘手啊……可别太嚣张呢。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无敌的,是绝对的……那就让我来试试看吧!”

  语毕,美夜子的双瞳之中骤然亮起了两团不甘的火焰,她清喝一声,抬起了双臂,道:

  “既然那么自大就接老娘这招试试吧:不可描述之杀!”

  美夜子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阿真所在区域的圣光瞬间就被清除,原本闪亮的空间,瞬间就被抹杀清除,变成了绝对虚无的存在!两侧的空间急剧向着阿真所在的位置碾压、挤压而去,这是超出了信息层面,甚至是超出了数学宇宙、概率层面、逻辑层面的彻底抹杀!

  望着瞬间就消散于虚无的阿真,美夜子哈哈大笑,她放肆地扭动着腰肢,笑得前仰后合:

  “装的那么狂妄,结果还不是只有这点花样!”

  “是么。”

  就在美夜子狂笑不止的时刻,阿真的声音,却是响起在了美夜子的耳畔。

  美夜子不敢置信地停滞了笑声,擦亮了眼睛,望向了前方。

  不知道何时,在“绝对不可描述之杀”清扫过的区域,阿真的身影却是再次出现,徐徐走出。

  他的身后,是万丈的光芒,似是熊熊燃烧的太阳。

  他从辉煌之中走出,仿佛远古走来的巨人。

  那身影,是那样的伟岸高大,甚至让美夜子产生了巍然不可撼动的错觉。

  阿真用一种闲适的表情看着美夜子,舒动了一下手臂的筋骨,道:

  “‘不可描述之杀’,不需要描述,不需要理由,就可以将对象绝对抹杀的能力吧?能力的攻击过程不可描述,甚至能力发动的过程也可以直接跳过,甚至这一招的能力本身就是不可描述的。这是可以直接跳过过程,只剩下了赢的结果的妙招,不错,不错。”

  不咸不淡地说完这番话后,阿真轻轻拍了拍手,道:

  “很漂亮的一招。”

  “为什么……你还活着!?”美夜子的声音,再次开始颤抖了起来,“连……连不可描述之杀都……对你没有用吗?!”

  阿真轻笑了一声,道:

  “有用。你的能力已经产生了效果了。”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美夜子哀嚎道,“为什么你还活着!”

  “‘同义分裂’而已。”阿真轻描淡写地道,“我把‘结果’这一单一摹状词分裂出了两个同义的复制摹状词,并且修改了两者之间等号的定义。由于在这片空间你的能力已经被你的人类躯体限制,你无法超出人类语言和想象的极限。你表现出来的能力,对我都是无效的。”

  “同义分裂……强行把限定摹状词‘结果’分成‘开花结果’和‘最终结果’中不同语境下的‘结果’的两重意思么……”美夜子的眼中迸射着熊熊的烈火,她死死地咬着朱唇,深吸了口气,然后忍不住又咧嘴笑了起来,“玩文字游戏倒是很顺啊……那就杀到你没有反击的机会吧!——无限杀!”

  下一刻,美夜子那一头密密麻麻的黑发,便如同漆黑的河流一般倒竖而起,并在空中绽放为了无穷无尽的细针,疯狂地向着阿真所在的方向冲袭而去!

  “杀杀杀杀杀杀!哈哈哈!”美夜子狂笑着,她的脸上挂着狂喜之色,她那狂乱的头发永无止境地向着阿真袭击,再也没有停息的时刻。

  “尝尝无限杀的滋味吧!我就用无限的时间向你发动无限次攻击,让你永远没有反击的机会!永远!”

  “无趣。”淡淡的声音再次在美夜子的耳畔响起,“还能有点新意么?这种定量层面的攻击,稍稍修改公理,或者从其他定性层面的角度稍稍动点心思就能破解了。”

  语毕,一只大手猛地从虚空之中探出,稳稳地抓住了美夜子所有的头发!

  “啊!”

  伴随着美夜子一阵吃痛的叫声,美夜子那一头乌黑光顺的长发,就这样如同一束鲜花般被阿真抓在了手里。

  阿真轻轻一拉,美夜子便是惊呼一声,连带着整个人都如同破玩偶般无力地被瞬间拉到了阿真的面前。

  阿真松开了抓着美夜子长发的手,然后再次凌空一抓,便将美夜子玉白的细颈稳稳掐在了手中!

  “没必要吃惊,把我破解你小把戏的方法告诉你也无妨,最简单的去‘自反性’罢了。”

  “去……‘自反性’?”虽然被阿真掐住了咽喉,美夜子的口中却还是飘出了声音,“连自反性都去除了吗……‘自己不等于自己’,这样的能力……亏你想的出来……”

  “我说了,在这片空间,我是绝对的,也是无敌的。”阿真冷冷地道,他的双手依然稳如金铁地抓着美夜子的咽喉,就像是一只老虎抓住了一只可怜的小耗子。

  “可恶啊……”美夜子恨得浑身惊颤,她死死地尝试着用她的小手去掰开阿真掐住自己咽喉的手,可是无论她如何使力,却都无法成功。最后,美夜子彻底恼了,她烦躁地抬起了双脚,尝试着去踢踹阿真的脸部、胸口、腹部,甚至是胯下。

  可是,诡异的事却再次发生了,当美夜子的脚即将踢踹到阿真身体的某些部位时,美夜子的脚骨就会发出了咔嚓的崩裂声,以反人类的扭曲角度弯折,从阿真的身边绕开,如同小鱼绕开礁石一般绕到阿真的身旁甚至是身后。

  “思维观察者效应。”阿真轻笑道,“这是我自己创造的概念,你的所有思考都会提前改变你思考的对象的形态。你产生想要攻击我的念头的那一瞬间,你这思考行为就变成了一种‘观察现象’,改变了你想要攻击到的对象——我的位置。所以,你永远别想攻击到我。这就是所谓的‘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体验。”

  “气!死!我!了!去死吧!!”

  美夜子彻底气疯了,她疯狂地朝着阿真挥舞自己已经断裂后又修复的双腿,尝试着踢踹阿真的身体,可是,即便她尝试了千遍万遍,依然没有一次成功,每次她即将踢到阿真的身体时,不是阿真的身体会突然后退,就是身体会突然变地无比纤细或者有弹性,又或者是美夜子的双腿自己会崩裂弯折,踢到别的地方,痛得美夜子嗷嗷直叫,可是任凭美夜子如何努力,她也依旧无法成功。

  美夜子已是累得气喘吁吁,又急又躁,她的眼中甚至都气得落下泪来。

  阿真嫌恶地看着美夜子,就像是看着一只发霉的臭老鼠。

  阿真轻轻一挥手臂,美夜子就像是一件破衣服一般被重重地丢到了一片看不见的地面之上。

  美夜子当即跳起身来,张牙舞爪地冲向阿真,试图跟他拼命,但是她才只跑出了两步,就碰然撞上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壁,撞得鼻青脸肿,双腿更是一阵发软,引得她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美夜子揉着嫩鼻吃痛地站起身来,可是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球状的空间之中,她的四周都是几近透明的球体状内壁。

  而阿真,则是面色沉肃地站在球体之外,双手插在裤袋之中,冷视着美夜子。

  “你想怎么样?”美夜子攥紧了双拳问道。

  阿真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刚才用了无限杀,名字很不错。我也来玩玩看吧。”

  语毕,阿真的右手轻轻一翻,一颗红色的玻璃珠,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手掌心之中。

  阿真笑着看了美夜子一眼,美夜子的身子顿时一颤,倒坐在地上的美夜子不安地划动双手后爬了几步,惊恐地看着阿真道:

  “你……你要干什么?”

  阿真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只是蹲下身,将手中的弹珠轻轻丢进了美夜子所在的空间之中。

  美夜子错愕地看着落到自己脚边的弹珠,看着这宛如玩具般毫无杀伤力的小东西,忍不住直接踹了一脚。

  结果这不踹还好,这一踹下去,那弹珠顿时通地弹跳而起,朝着美夜子所困的球状空间的内壁撞了过去。

  在撞到球状空间内壁的那一刻,弹珠顿时又反弹而回,落在了地上。

  不过落在地上之后,弹珠却是又再次跳起,又弹向了球状空间的其他方向位置。

  “什么东西!?”美夜子紧紧皱着眉头。

  通、通、通。

  弹珠在球状空间内不住地弹动,一开始,弹珠的弹动速度还比较慢,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弹珠的弹跳速度,却是越来越快,越来越惊人!

  “我修改了理想情况下球体自由落体后弹回到原来高度的设定,修改成了‘每次弹回高度都比之前高二分之一’。所以,这颗弹珠会不断加速,永无止境地加速……即便超过光速,它还会不断地加速。你觉得……结果会如何呢?”

  那一刻,阿真咧嘴一笑,脸上甚至浮现出了狞狠之色。

  美夜子的脸刷的白了,可是一切却都已经晚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落在囚困美夜子空间之中的弹珠开始不断加速,一开始不过是正常的乒乓球落地弹起的速度而已,但是转眼之间,速度却已经加快到了棒球的速度,而在之后,又很快达到了子弹的速度,最后甚至是达到了第一宇宙速度、第二宇宙速度、第三宇宙速度……

  那一刻,最初的弹珠已经完全看不见了,球状空间之中,只剩下了无数交错纵横的直线,就像是密密麻麻、到处乱挂的蜘蛛丝,从四面八方包围向了美夜子。

  美夜子的身体稍有不慎,就会被恐怖的高速“弹球”击中,打得鲜血直流!

  “啊!”

  “啊!”

  “啊!”

  弹珠的速度增长是无限的,随着弹珠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间,美夜子就已经被击中了上百次,她的身体被打得千疮百孔、满是鲜血!

  可是,弹珠的速度,却还在继续增长!

  终于,在美夜子惨叫上百次后,弹珠达到了光速,那一刻,整个球状空间之中,已经满是红色的光线,这些光线从不同的角度无数次贯穿了美夜子的脸部、胸口、躯干和四肢,无数次将美夜子当场斩杀!

  而在突破了光速的临界点之后,弹珠顿时获得了瞬间移动和分身的能力,整个球状空间瞬间就被到处都在的弹珠所填充,恐怖的弹珠就像是无数的蛆虫,甚至直接从美夜子张开惊呼的口中爆裂而出,将美夜子的身体炸得四分五裂!

  但是可怕的是,这弹珠的速度,却依然在增加!

  它是没有速度上限的!

  “住、住手!”

  身体不知道多少次弹珠炸裂,美夜子发出了凄惨的哀鸣,她跪在地上,身体周围满是弥漫开来的血雾。

  阿真冷漠地看着美夜子,他右手轻轻一抬,弹珠就回到了他的手中,球状空间之中那数量惊人的弹珠,已然消失不见了。

  “服了吗?”阿真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美夜子,问道。

  “做……做梦!永远别想!”

  气喘微微的美夜子猛地抬起头,用充满杀意的双目死死盯着阿真,下一刻,她尖叫一声,再次疯狂地冲向了阿真!

  看着扑向自己的美夜子,阿真叹息了一声,身体保持着和美夜子进攻一样的速度后退:

  “既然这样,那就尝尝我的玩法吧。希望你能承受得住,因为我的玩法,是无限的。就把你从抖s调教成抖m吧。”

  就在后退的某个时刻,阿真的身体骤然刹车,而美夜子则是瞬间冲动了阿真的面前,张开了双臂,如雄鹰猎羊一般扑向了阿真。

  可是阿真却也是不慌不忙,只是轻飘飘、平淡无奇地伸出了他的右臂,摊开了右手手掌。

  身手、开掌、甩出。

  慢悠悠、软绵绵,整一套动作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可是,就是这样,却是准确无误地抽打在了美夜子的脸上。

  啪!

  清脆响亮的一记耳光,瞬间打得美夜子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满脸错愕。

  但是不等美夜子反应过来,阿真却又是甩出了他的左手!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整一套动作,和普通人的手法没有任何的区别,可是,就是比美夜子快那么一丢丢,直接打断了美夜子接下来的所有攻击动作,让她无计可施。

  几轮耳光下来,美夜子已经彻底不敢动弹,她捂着肿胀的双颊,蹲在地上,用怨毒而讥嘲的眼神看着阿真,道:

  “这样对待女士,真的好吗?真是没有一点绅士风度。”

  “女士?”阿真冷笑道,“你的本体可不是什么女士,甚至根本不是什么人类。不……或者说,‘原型’、‘本体’这种属于人类的落后过时的概念对你来说本来就根本不存在。所以,你就不用继续装模作样了。”

  “呵呵呵呵,说的也不错啊……可是,你就算如今能虐我……又能怎样呢?”美夜子坏笑着看向了阿真,双目依然燃烧着不甘的火光,“如今这片空间空空荡荡,杀了我,或者囚禁我,没人陪着你,你除了收获孤独,还能收获孤独?不如听听、看看我写的小说吧?我可是把第二战区的故事都写成小说了呢,尤其是狐仙死前的部分,是我最满意的哦……真正的狐仙,在神无月抹杀了‘月亮’之后,就已经不知道‘月亮’的概念了,不过我为了方便你这样的读者的理解,我特定用我的视角写了小说,还在里面加入了‘月亮’概念方便理解呢……想看看吗?”

  阿真握着双拳,如同高不可攀的雄峰一般站在美夜子的面前,他不屑地道:

  “孤独?我从不孤独。你知道阿撒托斯的历史之眼和爱神的力量配合后,可以得到什么吗?”

  美夜子的眼睛顿时绽放出了光芒,她嘴唇微动,却没有说什么。

  “我可以创造出一个原来的世界。”阿真说,“历史之眼可以看到过去的一切历史,它可以看到真实世界的模样。而爱神之力,则可以创造任何的世界。所以两者结合,我就可以创造出和过去的真实世界完完全全一致的真实世界。这个世界,和原来的真实世界,将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在这个世界之中,我也可以重新创造我的朋友们,甚至是偶像世界的所有人、神无月、王一生的团队人员们,我都可以重新创造出。我又岂会孤独?”

  “是么……堕天帝阿撒托斯和爱神斗了一辈子……却没想到,他们的结合,才能够创造真实的原来世界呢……”美夜子呵呵一笑,听着阿真的描述,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脸色有些暗淡了低下了头:

  “看来这一次……我是真的输得彻底呢。”

  阿真冷漠地看着美夜子,道:

  “不过,我还不急着创造或者还原原来的世界。在那之前,玩你还是最有趣的。接下来……你要我怎么折磨你?是降低你的智力水平后强迫你每天记忆100本字典的内容,还是降低你的智商后让你闭上眼睛强行去描述视网膜里那稍纵即逝永远捕捉不到的图景?”

  听着阿真各种非人般的惩罚措施,美夜子咬着嘴唇笑道:

  “你可真是……有够变态的呢。呵呵……不过,你也不要觉得你就能嚣张到最后,如果你觉得这样就赢了,你就大错特错了,阿真……”

  阿真微微抬了抬下巴,道:

  “哦?”

  美夜子僵直了玉臂,她的双手按着膝盖跪坐在地上,她气喘吁吁地仰起头,长发落地,一双怨毒的眼睛穿过了细密的刘海,凝视着阿真,道:

  “你们只是获得了第二战区的胜利而已。在第一战区……还有着另一个我,那里,还有着……我的力量。你们……可还没有赢到最后。”

  “是么,”阿真云淡风轻地俯瞰着跪在自己面前、遍体鳞伤的美夜子,道,“真像是败者最常说的话啊。我相信,其他战区的人,也自然有人会收拾你。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而且,在这个战区,你已经输得干干净净。”

  美夜子突然癫狂地大笑了起来,她突然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双手不停地捶地,双脚更是不停地踢蹬,就像是吸了笑气一般。

  “哈哈哈!自大……真是太自大了!”

  趴在地上不断挣扎的美夜子,猛地抬起了头,一双灿亮的眼瞳之中,居然再次亮起了灼热的目光!

  “你真的以为……你赢了吗?阿真!?你……太天真了!我可是……还有最后的杀手锏呐!”

  阿真依然镇定自若地看着美夜子,道:

  “是么,放马过来。”

  “呵呵……那你可不要后悔啊。”美夜子歪着嘴笑着,她眯着眼睛看着阿真,道,“你觉得……我的真名是什么?”

  听到美夜子的提问,阿真陷入了沉默之中。

  看到阿真的沉默,美夜子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喜悦的笑容。

  她缓缓抬起了右手,划动手指,然后,在虚空之中写下了她的名字。

  “美夜子。”

  阿真的嘴角微微牵扯了一下,而就在下一秒,美夜子再次轻轻晃动她的手指。

  这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美夜子”三个字开始分解拆卸,紧接着,更是互相调换了位置。

  而到了最后的时刻,美夜子三个字,居然重新排列组合,美字拆分成了兰和大,而夜字则转移到了上方,最终,大和子中间的一横完全并拢在了一起,于是美夜子的名字,就变成了行书风格的——

  夜仔兰!

  美夜子的脸上浮现出了狡黠的微笑:

  “你说过,撒达的心愿是要实现兰兰的心愿,是吧?而且,兰兰的本名,除了杀死她的神无月之外,没几个人知道。乃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而很不好意思呢……兰兰的本名,就叫夜仔兰。而我……就是夜仔兰。对,不错,不要惊讶哦……我,就是兰兰。哈哈哈哈哈!”

  说到了这里,美夜子缓缓举起了狐仙残留而下的生死簿,打开后翻到了其中的某一页。

  上面,记载着某个曾经能够使用巴斯蒂特之眼的女孩的名字。

  赫然正是夜仔兰!

  “重名的文字游戏么……不对。原来如此,是巧合么。”阿真的表情依旧显得无比的镇定。

  美夜子嫣然一笑,她缓缓站起身来,长发沿着她的脊背滚滚滑落,遍布全身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修复,宛如初态。

  “可不是重名,”美夜子淡淡一笑,她的双手背负在身后,一只细柔的小脚绕到了另一只脚后,摆出了一副撩人的姿态,“想要听一段关于一个可怜的小女孩的故事么?”

  阿真淡然地道:

  “你不用说,我也猜到了。这个故事,之前司伏见就已经推理出了七七八八。”

  “可我偏要说。而且,司伏见,仅仅只推理出了开头,却没有推理出后面的发展。”美夜子吐了吐舌头,露出了小女孩般的固执,她的右手轻轻一抓,一本雪白的笔记本便浮现在了她的掌心之上,美夜子用像是剥开蛋壳般的细致动作轻轻掀开了书页,然后用纤美清澈的声音念读了起来:

  “从前,有一个叫夜仔兰的可怜小女孩。她天生患有着色性干皮病,因此,她从小到大,几乎就不能怎么出门。她对外面世界的认识,几乎全靠电视和童话书。还有她家楼下的一个小男孩。女孩住在四楼,小男孩在三楼。有时候,小男孩会跑到女孩家里去玩,小男孩喜欢冒险,他喜欢世界未解之谜,喜欢关于世界奥秘的故事,他经常给那个小女孩讲关于外星人、异能者、魔法师、狼人、怪兽、机器人、未来人、幽灵等等故事,久而久之,那个足不出门的小女孩,真的相信了,外面的世界,也许真的是那么的精彩,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可是……从某一天起,那个小男孩,就很少来女孩家里了。女孩问他为什么不再给自己讲故事了,男孩却说,因为他不再相信那些骗人的东西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外星人,没有异能者,没有道士,没有神仙,没有魔法师,也没有时光穿越者,一切都是荒诞的谎言。”

  “再不久之后,那个小男孩就搬家去了远方。小女孩,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小男孩。有一次,女孩隔着家里的窗户,看到小男孩在楼下,将他以前搜集的关于世界未解之谜的书,都给烧了。”

  “男孩走后,女孩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没有多久,女孩就无法下床了。在死前,她面对着头顶上的一片空白和虚无,许下了一个心愿。她的愿望,是希望那个小男孩,能够重新相信那些曾经让他热血沸腾、激情澎湃的东西,脸上重新挂起旧日里的笑容。”

  说到了这里,美夜子微微一笑,停止了继续诉说。

  “到这里为止的部分,司伏见和尉文龙都已经做过推理了。”阿真道。“这是我的过去,没有错。”

  “可是,后面的发展就不同了。”美夜子神秘地一笑,道,“那个叫夜仔兰的小女孩想要跟那个叫阿真的男孩在一起,所以呢,她在获得了来路不明的神奇力量之后……重塑了整个世界。”

  “在重塑的新世界里,她有了一具健康的身体,别人都叫她‘兰兰’。她也从小就跟阿真在一起,变成了那个叫阿真的男孩的童年伙伴。”

  “也就是说,兰兰是秉承着那个叫夜仔兰的小女孩死前的心愿而在新世界诞生的存在。兰兰就是新世界之中的新版夜仔兰。她和小女孩或许有着区别,但是从本质上来说,她……就是她。”

  阿真道:

  “可是我的记忆里,同时有着兰兰和小女孩。”

  “那是因为……小女孩不舍得删去你对她的所有记忆啊。”美夜子坏笑着道,“夜仔兰靠着不知来源的力量,几乎重塑了世界的一切,但是出于对那个男孩的爱,她唯独没有删去那个男孩对她的记忆,所以在男孩的记忆里,他的一生之中,同时有着‘邱兰’和‘夜仔兰’。却不知道世界早已经被重塑了,也不知道邱兰和夜仔兰其实同为一人。邱兰……就是夜仔兰创造的全新的自己,她们有着一样的心愿和根源。”

  阿真平淡地道:

  “世界上最大的悲哀之一就是幸福是没有上限的,但是痛苦却有下限,那就是死亡。夜仔兰用有限的死亡换来了兰兰无限的幸福么……不过,兰兰的一生,也并不幸福。”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兰兰的不幸,是有另外的原因的,但是我在这里不想多说。”美夜子呵呵一笑,“但是现在……输的人就是你了。阿真。”

  “可你并不是兰兰。”阿真道。“也不是小女孩。”

  “不,我就是兰兰。”美夜子脸上的笑意变得无比浓郁,“我也是小女孩夜仔兰。我是那个病死的小女孩在没有生病的情况下的最理想的未来样貌,也该是她最完美的姿态。我是承载着她的梦想的躯体。”

  “也就是说,妖魔世界里的夜仔兰的历史,是被重塑之前的世界里的历史。”阿真道,“那么……被重塑历史后的世界呢?是在其他战区么?”

  “不错。”美夜子含笑微微,“被小女孩夜仔兰重塑历史后的世界,在第一战区,那也是撒达他们的故乡世界。妖魔世界,是‘旧世界’。是被抛弃的旧案。”

  看着阿真平静的面容,美夜子再次发出了痴狂的笑容:

  “现在明白了吧?我就是兰兰。柏拉图说过,世界上有无数的椅子,无数的桌子,所以世界上总有一条最完美的桌子或者椅子,那是世界上所有完美的桌子或者椅子的标尺。如果依次为比喻,那么,我就是所有可能的夜仔兰形态里最完美的集合。我就是她。因此……撒达的心愿是实现兰兰的心愿的话,那么就是……实现我的心愿。所以,你就是我的创造物。阿真,对不起咯,你永远杀不了我,因为我是这个心愿世界的根基,更是……你的根基。”

  说到这里,美夜子的脸上浮现出了最后的胜利的喜悦,她黑裙飘展,长发无风拂动,傲然婷立之间,她露出了属于胜利者的姿态,她那美丽的双眸之中明光闪烁。

  “只要我改变心愿,把心愿改成‘让你死去’,”美夜子咧嘴坏笑着,“那么,你就必死无疑。阿真……游戏结束了哦。最后的胜利者,终究是我。”

  说到此处,美夜子再次开始放肆地大笑,她双手捧腹,仰头开嘴,身体夸张地向后翻弓,笑得浑身震颤、长发乱震,如同痴癫。

  “真是让人作呕的笑声啊,你是PBA假性延髓情绪患者么?”阿真冷漠地看着美夜子,“如果你真的以为你赢了,那就大错特错了。”

  听到阿真的话,美夜子的笑声再次戛然而止,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阿真。

  阿真直视着美夜子,一字一顿地道:

  “很遗憾,你漏了一件事。在上帝游戏结束之前,为了保护朋友们,兰兰已经让蝙蝠姐妹删除了她所有关于‘阿真’的记忆。删除记忆后的兰兰,并不知道‘阿真’的存在,所以……白夜真正想要实现心愿的人,是那个‘最初的、深深爱着阿真、认为阿真是绝对存在的兰兰’的心愿。你……符合条件么?如果你要符合条件,那么,你还是必须承认我是绝对的存在,而且……你必须绝对爱上我。”

  听到阿真的话,美夜子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浓浓的阴霾,她攥紧了拳头,鲜红的嘴唇微微翕合,但是最后,她还是媚眼如丝地动人一笑,捋了捋耳侧的秀发,道:

  “真是烦人啊……想要赢你,夺取这个心愿空间……就必须承认你比我更强,还必须爱上你,是么?”

  阿真不置可否,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美夜子,只是那燃烧着浓烈战意的双瞳,已经诉说了一切答案。

  “好烦啊好烦啊好烦啊好烦啊好烦啊好烦啊好烦啊!”美夜子像个任性的小孩一般疯狂地抱住了头,烦躁地把她的一头秀发抓得散乱不堪,但是她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了酡红色的淡淡晕光。

  最后,她咬紧了牙关,羞赧地怒视着阿真,道:

  “算了,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选择了。爱上你就爱上你吧!承认你是我心目中最强大至上的存在也无妨!但是,我已经成为了创造你的存在,成为了你的根基,你将绝对无法消灭我了!哈哈哈!”

  语毕,美夜子的身体轻轻一飘,就落到了阿真的跟前,她的眼中浮现出了醉人的目光,然后细细伸出一根手指,托起了阿真的下巴,那一刻,美夜子的脸上带着红晕,她用一种挑逗般的眼神看着面色淡然的阿真,用一种温柔而又带着毒刺的声音道:

  “亲爱的,那就这样让我们在这片空间之中,永远相爱、相杀下去吧。让我们一直沉沦、沉沦……直到世界的尽头。总有一天,我会用我的温柔,让你也爱上我,不忍心杀我,甚至将我放离这里。”

  语毕,那个黑夜一般的女孩,缓缓张开了双臂,紧紧拥向了那个她不得不爱的男人。

  这是她对他的惩罚,也是她唯一的必胜选择。

  阿真淡漠地看着美夜子,一把将她推离了自己的胸口,用铿锵有力的话语道:

  “你想多了。你永远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也永远别想战胜我。你在我眼里,只要你还是美夜子,你就不会是兰兰。”

  “是吗,那我们就来试试看吧……看谁先求饶。”美夜子狠狠舔了舔她猩红的嘴唇,脸上满是狡黠与不懈的痴情。

  然后,她再次张开双臂,义无反顾地向着那道铁面无情的身影扑飞而去。

  一次……又一次……

  那只来自远方的黑蝴蝶,义无反顾地扑向了那团永恒的活火。

  在这片交织着爱与死亡的空间囚笼里,疯狂、缠绵、杀戮、痴情,将不断交织、反复重演。

  仿佛一曲永远奏不完的《卡农》,一个声部永远追随着另一个声部。

  直至永恒。

  【《上帝们的那些事儿》第二战区 完】 小说上帝们的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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