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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会是……”

　　“杉儿身上沉疴已久，你也知道，以前有大夫说，他不是长寿的人，我们一直都相信。”

　　“爹！”木灵语惊恐地叫：“不要放弃杉哥哥……”

　　“我们没有要放弃他。”秦啸悲痛地笑：“可是人力怎么可能逆天？老天爷要收人的命，岂是我们能阻挡的？”

　　“他会好起来……”

　　“大夫还说……”秦啸未理她的喃喃自语，沉郁道：“他服下过自毁身体的劣药，周期虽不长，却是立竿见影，马上见效。又因为受了重大打击，所以连着陈年旧病一起复发，就再也回天无术。”

　　“不。不可以……”木灵语想冲老天吼，却浑身失了力气。秦啸埋下头，深呼吸几次才抬起头说：“儿媳妇儿，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一句话就可以将人打落深渊。

　　她多希望时间可以走得慢些，再慢些，可是她也明白，地球的自转总是那么将近二十四个小时，转过一个黑夜白天，便是一日的过去。她看着他每日朝她微笑，打起精神逗赳赳，心里的恐慌开始泛滥。

　　但是她不敢问，全家人都不敢问他那天去了哪里，受了什么刺激，就怕会再次让他想起，再受一次刺激。

　　她多盼着他能多些精神，能健健康康地和她说笑。

　　可是他弥留的日子来得那么快。

　　“语儿，我想听你……唱歌。”

　　他的目光中带着一如既往的风雅婉约，空灵里却丝丝透露出了几许灰白。木灵语指尖颤抖，感受到手中他本已就冰凉的手逐渐流逝着最后的温度。她缓缓地将手伸他的眉间，轻声问：“唱什么？”

　　“唔……你小时候，最、最爱唱的那首歌……”

　　木灵语轻笑：“好。”

　　她唱的是一首很老很老的歌，歌词写得很闷，却直透人心。

　　“湖水是你的眼神，梦想满天星辰，心情是一个传说，亘古不变地等候……”

　　她轻拭着他额间的细汗，清了下嗓子继续：“成长是一扇树叶的门，童年有一群亲爱的人，春天是一段路程，沧海桑田的拥有……”

　　她久久凝望着他的眉眼，他神情疏淡，却听得极为认真。她越唱嗓音越低：“那些我爱的人，那些离逝的风，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那些爱我的人，那些沉淀的泪，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

　　眼前的男子慢慢阖上双眸，嘴角泛着一丝浅笑，再也不会蹙起的眉放松地静躺在他如玉般光洁的脸上。

　　她依旧轻声地唱：“我们都曾有过一张天真而忧伤的脸，手握阳光我们望着遥远，轻轻的一天天，一年又一年，长大间我们是否还会再唱起心愿，长大间我们是否还会再唱起心愿……”

　　她低下头，看着那双悄然闭上的，从来都淡笑着望着她的眼。她还在笑，屋里还飘荡着歌声，赳赳立在床边不明所以地望一望她，又望一望秦慕杉，却乖巧地未发一言。

　　她仰起脸，两行泪便流了下来。

　　“爹，娘，准备……后事吧……”

　　这正是大雪纷飞，夜幕降临的时候，屋外寒风的呼啸能直刺人心。大夫说的两个月，竟真的就只有两个月。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如何表情，是作为妻子，痛哭流涕，还是作为秦家少奶奶，收起悲戚，扛下属于她的责任，安排好所有的事情。

　　她面对着四个长辈，沉郁地擦了眼泪，开始一叠声地吩咐。

　　“写帖子给木家、张家、岑家、舒家、顾家、黄家、赵家，看他们主事的人有没有时间，能来吊唁。”

　　“是，二少奶奶。”

　　“给曲侯夫人也去封信，告诉她这个事。”曲侯夫人便是秦慕杉双生姐姐秦丝弦，嫁入宗室，因丈夫官为曲侯，是以被称为曲侯夫人。

　　下人立刻答道：“是。”

　　“置办的事情，关叔。”

　　“少奶奶。”

　　“就……麻烦你了。”

　　“是。”关叔努力压下心里的悲痛，沉沉答应。

　　“内府的布置……”

　　木灵语还没嘱咐完，忽然听见秦老太太一声尖叫，忙撤开眼看去，却见秦老太爷栽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众人忙把秦老太爷扶了起来安置在小榻上，老人在这一刻看起来瘦骨嶙峋，竟是萧索地惊人。木灵语睁大了眼睛，连赳赳直往她怀里拱都无视了，只看着秦啸歇斯底里地叫人去请大夫，掐老太爷的人中，木五姑奶奶跪在地上双目呆滞，而老太太，已经是红肿了眼睛。

　　杉哥哥才走，难道爷爷也要跟着去吗？从几年前老太爷身子就不好，一直说快要没了，却一直都还活得好好的，这几年因为有了赳赳更是心情舒畅。可老人经不得受刺激，莫非是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那么郁结，悲痛到了心底？

　　死神的脚步从来都是不受任何人阻拦而停顿的，在经过了两日的汤药、针灸之后，老太爷陷入昏睡，几名大夫都纷纷摇头叹气：“很抱歉，老太爷……也就这一两个时辰了。”

　　老人走了，留下哭得肝肠寸断的老妻，泛红着眼睛的儿子儿媳，还有一个，已然守寡的孙媳妇。

　　秦家，雪上加霜。

　　爷爷和孙子的葬礼一起办，两座黑檀木棺材停放在大厅中间，四周跪了披麻戴孝的秦家中人。

　　老太爷的几个侄子也都来了，因为老太爷这支子嗣实在单薄，所以秦啸的叔伯兄弟也来撑了场面。

　　秦昭为道，倒是对生老病死看得很开，念经超度的事宜他一手操办，但在看到跪在地上默默往铜盆里放纸钱的木灵语时，还是忍不住皱眉。

　　木五姑奶奶将他拉到一边，痛失爱子的她泪痕犹挂。秦昭直言道：“弟妹，这杉儿媳妇儿摆明了还是处子之身，这、这叫什么事儿！”

　　“大哥，杉儿都已经不在了，语儿做事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杉儿也有了骨肉的，就、就不必再说这个事儿了吧……”

　　“莫不是那女人觉得杉儿体弱，她就好等着杉儿没了好去再嫁？留着个清白身子也好说婆家？” 名门嫡女策：桃花撞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