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临楚的马车,在南轩的地界畅通无阻,甚至每走一个地方,都有当地的官兵相送,直到回到了东祈,经过湘南地界,他们曾经交战过的镜湖,这里又恢复了一片生机盎然,完全没有一年前那场大战的惨烈。
一行人在蝶谷休息,凤逸寒仰首,从谷底看上去,只看得见一线天。
“看什么?”旁边传来萧临楚的声音。
“这里,曾经生埋了两万南轩大军……”凤逸寒垂首,平视着萧临楚。
“我知道,正是因为那一仗,你易大英雄的名号,响彻天下。”萧临楚递给凤逸寒一个水壶,嘴角噙笑。
凤逸寒接过水壶,思索了片刻,轻声道,“南轩澈发现玉佩丢失,难道不会怀疑你吗?”
“他不会,因为他已经抓住了偷玉佩的宵小。”萧临楚眯眼,看着山峦袅绕的雾气,像美人的薄纱,缠绕在墨色的山尖。
“也是你设计的?”凤逸寒挑眉,他什么时候变得计划这么周详了?
“不是,是力翔行动的时候,突然有另外一个黑衣蒙面去偷玉佩,结果不巧,力翔偷走了玉佩,黑衣人却被抓了。”萧临楚不轻不重的解释。
“那个黑衣人真够倒霉的!”凤逸寒轻笑,拧开水壶的盖子,轻抿了一口,泉水甘甜清冽,将水壶递给萧临楚,“萧临楚,我们在湘南,住几天再回京城吧!”
“为什么?”萧临楚接下水壶,丢给一边的近卫。
“我想留下来,看几个朋友……”凤逸寒再次仰头,看着镜湖的方向,镜湖被炸了以后,现在是什么景象呢?
“阮冰墨?”萧临楚的口气尖锐了几分,眸光也忽明忽暗。
“不是,是胖子和王冲他们,他们是我的兄弟,一起同生共死过。”
“好,我们去前面的镇子落脚!”萧临楚慷慨的答应,刚好他想解开藏宝图的秘密,这个宝藏,十有八九是在湘南地界。
他们落脚的镇子,并不大,因为离东祈的边疆近,所以镇子上时有官兵走动,治安也算良好。
是夜,无星无月,浩瀚的苍穹仿佛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魔鬼,一点一点的将光明吞噬,偶有几颗恒星,在遥远的天际散发着幽淡的光芒。
凤逸寒淡然的走近萧临楚的房间,他正埋着头,专心致志的研究玉佩,只见他在宣纸上画出玉佩的形状,然后将玉佩对着烛光,投影在宣纸上。
凤逸寒没有进去打扰他,只是转身出了客栈,一个人,孤影往蝶谷的方向走去,想起镜湖,心底有些发涩,本以为,她会和阮冰墨就此离开,然后携手到老……
陌上花开,镜湖已经不在……
她走的极慢,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记忆像枯藤般开始蔓延。
大概是近一年被萧临楚养的娇贵了,她走起路来极不利索,山丘中阴侧的老鸦叫声,诡秘的杂草,她微微有些心悸,开始后悔晚上一个人来这里了。
当她最后一步,攀爬上山顶时,眸光突然明亮起来,是镜湖,静谧如月光般的镜湖,湖面璀璨,带着深秋的雾气,美的不可思议。
她咬紧下唇,风一般跑下山丘,近了,近了,确实是镜湖,仙境般的镜湖,她的眼眶有些湿润,怎么可能?镜湖是她亲手炸毁的。
突然想起了阮冰墨,那个镜湖一般的男子,清幽如兰,淡雅如水,她却伤害了他,蹲下身子,指尖浸入湖中,湖水微凉,她的心,跟着一颤。
陌上花开,镜湖已经不在……
从此,陌路……
湘南王……
她是怎样的残忍,冰墨,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修复镜湖?
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对不起,冰墨,如有来生,我们在重新开始。
眼泪滴在湖中,激起细小的涟漪,平静如镜面的湖泊,倒映着她精致的容颜,还有一个白衣男子萧索的身影,男子双手抱胸,斜靠在湖边的树上,那情形,就像,她第一次看见他一样。
她缓缓的起身,转头,星光下,阮冰墨长身玉立,削瘦的脸颊,没有丝毫表情,清澈的眸子,眸光清冷如湖面,眼底一片荒芜,比她初次见他,更萧索百倍。
“你,怎么会来这里?”阮冰墨淡淡的开口,波澜不惊的眸光,隐有一丝惊喜,只是那惊喜那么淡,淡到与他眼中的冷漠融为一体。
凤逸寒垂首,“我随便看看。”
“这里附近并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阮冰墨放下手,将靠在树上的身体直起。
“冰墨,对不起,姐姐的事,确实是皇上设的一个计。”凤逸寒幽幽的开口。
“嗯。”阮冰墨淡淡的点头,淡到他整个人都与清冷的夜色融为一体。
“这个湖,是你重新修复的吗?”凤逸寒缓缓的靠近阮冰墨,熠熠的眸子,璀璨夺目。
“嗯。”阮冰墨依旧是淡淡的点头,眸光落在平静的湖面。
“冰墨,忘记我,就像你忘记独孤青那样,然后遇见一个值得你付出真心的女子,好好相爱,幸福生活……”凤逸寒缓慢的朝山下走去,一步未停。
阮冰墨没有开口,只是目光更冷了几分,眼底的荒芜也逐渐扩大,开始隐有的欣喜之色,也慢慢被黑暗吞噬,他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了般,斜靠在树干上,绝美的俊脸,平静的让人心悸。
凤逸寒回到客栈,已经是四更时分,她悄然的走近萧临楚的房间,烛火依旧在跳跃,他却已经伏在书桌上睡着,手臂下压着几张图纸,俊美无俦的脸上,浓眉紧皱。 王爷的失宠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