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足以掀起两个男人间的腥风血雨,陈天豪与张天浩同时烧红了眼,当即你一拳我一脚地厮打在一起。
“王八蛋,敢跟我抢女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找死的是你!”
阮香澜冷眼旁观,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颊便攒开的笑,似莲花般妖娆绽放。
痛快,看两条疯狗互咬,可真是痛快!
“你现在不走,莫非还想一直站在这儿等他们酒醒?”
清隽温和的男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阮香澜抬起眼眸,只见苏成沛正凝视着她,明澈的黑眸里带着一丝笑意。
换上一身旗袍的她,虽然没有了舞台上的艳丽妩媚,却别有一番风韵,旗袍是极为雅致的木兰香色,素净端庄,斜襟上有四粒盘口,款式也很平常,但是,这是这样一款旗袍,轻轻松松便掩去了夜玫瑰身上那抹风尘气。
卸了妆的她,明眸皓齿,皎洁清丽的面孔似一朵出水芙蓉,那婀娜的身段包裹其中,虽是朴素的棉质布料,却带着一种名门望族的气质,无需过多的陪衬,甚至不需要任何言语,便能在这美丽的夜色里,缓缓地绽放出柔情。
阮香澜微微一怔,不清楚他是何时走近自己的,夜上海门前灯光最是璀璨,距离这样近,只觉得他的五官更为俊朗迷人。
说来也奇怪,同来的几人都喝醉了,唯独他是清醒的,清隽的面孔上,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叫人捉摸不透。
她将黛眉挑了挑,“怎么,只许他们欺负我,就不许我设计他们?”
像陈天豪这种专喜欢仗势欺人的公子哥,就应该给他们点教训!
苏成沛笑了,狭长的眼直插鬓角,“你自然可以给他们颜色,为自己出一口恶气,不过,并不是每一次,你的运气都会这样好。”
看她依然倔强地看着自己,苏成沛说:“快走吧。”
眼看着陈天豪与张天浩打得头破血流,周筱筱心中惧怕,走过来拉了拉阮香澜,“是啊,香澜,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恰巧有黄包车经过,周筱筱拦了下来,阮香澜抬起脸来,看着苏成沛,神情傲然不屈:“替我转告你的狐朋狗友,即便他们再有权有势,也不代表他们可以任意欺凌人!虽然我阮香澜出身卑微,还是个叫人瞧不起的舞女,但是我一直洁身自好,至少尊严还在。如果他们再来打扰我,别怪我不客气!”
苏成沛被她深深地震撼了,怔在那儿,她已经转过身去,清丽的背影带着一股子决然。
黄包车夫已经跑远了,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属于她的芬芳,是那种淡淡的幽香。
那香味,仿佛一点点地渗入他的四肢百骸,他像是中了魔,许久都回不来神。
时而妖娆,时而妩媚,时而高雅,时而清纯,苏成沛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女人,那样特别,叫人捉摸不透。
从第一眼看到她开始,他就隐隐觉得,她身上有很多故事。
他喜欢自她眉眼中透出来的淡淡忧愁,他喜欢她脸上的沧桑沉静,他喜欢她的倔强,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引着他。
他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正在饮一盅毒药,从此为卿执着为卿疯,再也无法自拔。
虽然汪淇名也喝得七七八八了,看到陈天豪与张天浩大打出手,只是下了一跳,害怕再这样下去真的会闹出人命,酒也登时醒了大半,走过来问苏成沛,“成沛,你怎么不制止他们啊?”
再怎么说,张陈两家在上海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两人今晚在夜上海的大门口这样闹腾,众目睽睽的,只怕传了出去,又是一桩大新闻。
苏成沛神色平静,自己并未上前,而是叫来了陈张两家的司机,淡淡道“让他们别再打了,一会记得直接送他们回家。”
司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两位祖宗给分开了,将他们往各自的车里拖,陈天豪与张天浩都已鼻青脸肿的,就这样还红着眼,冲着对方骂骂嚷嚷。
“张天浩……你这个王八蛋,居然……敢跟老子作对……下回别落在老子手里……否……则……老子……老子……废了你!”
这边也不甘示弱的,“有种……你就来……你要是不敢怎么样……你就是龟孙子……”
那骂声,回荡在空气里,两辆车子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这一场闹剧终于收场了,围观的人纷纷散去了,夜上海门前终于恢复往常的平静。
周筱筱的家比较近,在南天胡同前便下了车,此时不忘热情地邀请阮香澜,“香澜,要上我家里坐坐吗?”
阮香澜摇了摇头,“不用了,时候不早了,再晚些回去,我母亲该担心了。”
“那好,明天见!”周筱筱笑着冲她挥挥手,俏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胡同口。
黑蒙蒙的天似被墨染,看不见一颗星辰,隔得很远才有一盏路灯,因着灯杆太高,照下来的光线也极为微弱。
又往前跑了一段,就连路灯也没有了,四周漆黑一片,很安静,只能听到车轮轧上石子发出的响声,以及黄包车夫的脚步声。
夜风拂在脸上,送来一丝难得的清凉,阮香澜坐在那黄包车上,头依旧隐隐泛痛着,精致的面庞上带着一丝忧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自然不愿意招惹麻烦,可是陈天豪那样的小人,只怕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黄包车最终在一间破旧的民居前停下,屋子前有两排木篱笆,篱笆上绕满了牵牛花虅,每日早上出门的时候,牵牛花已经打开紫色的“小喇叭”,神采奕奕的,很是漂亮。可到了晚上,它们就又都萎谢了,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 豪门之盛世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