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朗在前面带路,三人一路疾行,五分钟后已经到了后山的小路上。
赵栋突然伸手拉住了阿朗,示意两人蹲下。
三人伏倒在草丛里,赵栋做手势示意他们趴着别动,握着军刺向路口潜行迫近。
十几秒钟后,前方传来一声闷响,再过了几秒钟,路口出现了赵栋的身形,并对这边招了招手。
苏沧月拉着阿朗一起跑了过去,压低声音问:“什么情况?”
“路口被守住了,刚才已经解决,跟我走!”他说着往边上的山林里钻去:“我们不从路上走,他们的人手不多,堵不住!”
三人在摸黑在山林里走了十多分钟,等到达宿营地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赵栋花了一分钟将营地里的伪装收起,招呼两人上车,车子飞快地离开了树林,开往楚南省城方向。
苏沧月坐在副驾驶座上,发现赵栋开车的动作有些僵硬,关心地问:“栋子,刚才在水里时,你被鳄鱼撞了一下,是不是受伤了?”
“皮肉伤,不碍事的!”
“如果不行要早点说啊,我会开车。”苏沧月叮嘱了一句,回头看向后排:“阿朗,你的毒要怎么解,需要帮忙么?”
“找个……安全的地方停下,我有办法。”少年侧卧在后座上,说话闷声闷气的。
“十分钟之内,无法停车,他们随时有可能追上来。”赵栋动作利落地打着方向盘,转过了一个弯道:“等过了前面的蜈蚣岭,我们才能停下来。”
“栋子哥,就停到蜈蚣岭下的黄溪口吧,那里有我需要的草药。”
苏沧月将座位往后放平了一些,闭上眼睛说:“我先眯一会,等一下到了喊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车子停下来时,苏沧月自动醒了,马上听到了后座传来的急促喘气声,车厢里的温度都仿佛升高了。她一下子坐了起来,看向后面,只见阿朗衬衫的扣子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露出了大片的胸膛,双眼泛着水光,直直地盯着车顶。
赵栋下了车,一把拉开后车门,拿出一个大水壶将水倒在少年脸上:“你不是要找草药配解药,快起来!我和阿苏都不认识草药!”
少年激灵一下,回头向他看去,努力想要起来,试了几次,依然全身无力地躺了回去。
苏沧月看到他这副样子,试探着问:“阿朗,你的眼睛还能看清么?”
少年转向她的方向,双眼毫无焦距,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哑声说:“视线模糊,看不清了。”
“阿朗,情焰之毒,是不是一定要在人身上发泄出来?”苏沧月认真地问:“还是只要弄出来就行了?”
“弄出来?”少年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显然没听明白。
“阿朗,你有过梦遗的经历么?”
少年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双眼也变得水汪汪的,半天才用极低的声音应了一声“嗯。”
苏沧月追问了一句:“那样能解情焰之毒么?”
阿朗点了点头,轻声说:“我现在……睡不着。”
苏沧月打开车门跳下车,走到赵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深长地说:“栋子,阿朗就交给你了,我回避一下。”她说着转身就往一旁走去。
赵栋愣了一下,连忙追上去说:“交给我也不行啊!要不我把他打晕了,我们拉他到省城火车站,那边应该能找到女人……”
苏沧月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他说:“这里到火车站要多久?十个小时,还是八个小时?这么长时间,他会不会毒发爆体而亡?”
“这个……”赵栋答不出来,看到月光下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的话冲口而出:“就算是要帮他解毒,也应该你帮他,我一个大男人能帮他什么?”
“呵呵……”苏沧月轻笑出声:“栋子,你以前当过兵是吧?”
“嗯。”赵栋点头,心里疑惑,这不是早就知道了,怎么现在又来问?而且跟解毒的事有关系吗?
“我听说当兵的人,都习惯和自己的手做朋友。你不要告诉我你没试过!”苏沧月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前走:“当然,我现在也没有要求你帮他做,只不过他没有经验,让你在边上指导一下。你明白了?”
赵栋仿佛被五雷轰顶,木桩一样站着不会动了,心里不停地自问:难道她说的是那件事?
是那件事!
这事以前虽然没少做,但突然被一个年轻女孩子当面提出,而且要求他去指导一个少年做这事,这也太……
正当赵栋羞窘得说不出话来,不知该如何回答时,苏沧月的声音远远传来:“如果你觉得这事做不了,也可以换我去试试。从理论上来说,我也知道男人们和手做朋友,应该怎么做。”
“不……不用了。”赵栋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这就去。”
赵栋怆惶而逃,飞快地往车子的方向跑去。他决定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不能让苏沧月再说这些事了,他不知道她还会说出什么让他难堪的话来。
等他跑到车边,发现阿朗已经坐了起来,正面无表情地将一团东西扔出车外。
“阿朗,你没事了?”
少年重重地倒下,将脸埋到了手臂下,闷声闷气地说:“我的灵觉也很好,刚才我都听见了。不就和手做朋友么?我也会!叫姐姐回来吧,等到了省城,配点药清一下余毒就没事了。”
赵栋一阵无语,自己身边的都是些什么怪物,一个年纪轻轻,却很懂男人们私下的那些事,一个光听别人的对话,就明白怎么解决问题。唉,算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将苏沧月叫回来后,赵栋继续开车往省城走,一路上阿朗一声不吭,好像睡着了,但听他的呼吸音很轻,知道他并没有睡着。
苏沧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赵栋聊天,都说一些他以前当兵的事。
赵栋回答得提心吊胆,一方面担心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另一方面又担心她问当兵人私下的习惯,让他尴尬。他一路精神抖擞地开到了常德,天已经开始放亮,再过去就到了蒋村寨附近,苏沧月提议休息一下。
赵栋将车靠边停下,准备放平座椅睡一会,苏沧月阻止了他:“搭一下帐篷吧,我有事要问阿朗。”
“好。”
赵栋二话不说去搭帐篷,车里两人开始对话了。
“阿朗,栋子身上你下了盅吧?”
“是。”
“你外公的主意?”
“嗯。”
“回头帮他解了。”
“解药我早给过你们了,你没有帮他吗?”
“什么解药?你知道我是半吊子御灵师,不懂这些。”
“就是去灵洞前几天,我交给你们的那个蛋。”阿朗翻了下身,看向她说:“算了,回头把蛋拿来,我帮他解吧!”
“前面就要到蒋村寨了,你要回去吗?”
“蒋玉朗昨夜已经死在龙潭里了,我再也回不去了。”阿朗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说:“我先帮栋子哥解毒吧。”
苏沧月不知说什么好,也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赵栋将帐篷搭好了,过来招呼两人过去休息。
阿朗当先下了车,一边走向赵栋一边说:“栋子哥,你到帐篷里去吧,我帮你把身上的盅解了。”
苏沧月连忙跟了上去:“栋子,上次阿朗拿过来的蛋,你还放着吧?现在要用!”
“在车上放着呢,我去拿下来。”
赵栋去车上翻背包,苏沧月阿朗一起进了帐篷。
少年坐下来后,拿出水壶净手。
苏沧月想到前半夜的事,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阿朗眉毛都不抬一下,耳根却悄悄地红了。
苏沧月咳嗽了一声,随口问:“阿朗,你刚才说蒋玉朗已经死了,是什么意思?”
阿朗将手上的手渍擦到衣襟上,随手解开了衬衫领口,纤细的脖子露了出来,上面空无一物。
“什么意思?”苏沧月不解地问。
“我的衣服和平安扣都进了大龙的嘴里,等到他们发现时,肯定以为我死了。”少年声音平静地说:“我已经很累了,再也不想做蒋玉朗。”
“做蒋玉朗?”苏沧月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蒋村每一甲子会出一个纯阴灵体,每一代的纯阴灵体都叫玉朗。”阿朗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事以后都与我无关了,姐姐你就不要再问了。”
“好吧。”苏沧月伸了一个懒腰说:“那你跟我说说木兰寨的巫神洗礼是怎么回事吧?我记得你昨夜说过,是我破坏了徐臻直的蜕变仪式,还抢了他的巫神洗礼,说我跟他们的仇结大了。这个仇结得稀里糊涂的,如果有一天被人追杀,也应该让我死个明白吧?”
“他们不会追杀姐姐。”阿朗肯定地说:“木兰寨的人现在自身难保,就算过了眼前这一关,也不会知道昨夜的事中,有姐姐这个人,野果儿他不会说的。他只会把所有的事推到我头上,而我又已经葬身龙腹,这边的事情,只要你们自己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当真?”
“当真。” 重生御灵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