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沧月三人站在一个地摊前，摊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穿着打扮很土，脸上胡子拉茬，双手插在袖筒里四处打量，一副猥琐样。

　　苏沧月刚才说话时声音并没有特意放低，那老头听到她的话后眼睛一亮，挨过来问：“客人是南边来的吗？

　　赵栋立即上前一步，挡到了苏沧月面前，将他和苏沧月隔开。

　　苏沧月无奈地看了下他高大的背影，拉了下他的袖子：“没事，让我来跟他说。”

　　赵栋侧开身体，苏沧月和老头的眼神对上，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对方发亮的小眼睛，心里暗叹：今天的衣服白穿了。

　　她今天出来之前特意交待两人要穿得简单点，就是为了给这些狡猾的摊主小本经营的印象，免得被宰。现在赵栋这么一搞，她就像一个带了保镖出来的千金小姐，这老家伙心里肯定在想要怎么宰客了。

　　没办法，看来今天得露一手了。

　　“老哥，我们不是南边来的，我们是邻省来的。”苏沧月笑嘻嘻地走了上来，看着老头问：“老哥喊住我们有什么事？”

　　老头脖子一缩，又准备凑过来，在接触到赵栋迫人的眼神时，他瑟缩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几位从南边来也好，从邻省来也好，老头子我管不着，我只想问一下，几位是不是来看宝贝的？”

　　苏沧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莫非老哥这里也有老范家的宝贝？”

　　老头子一愣，马上知道对方不是雏儿，不过，这样更好，他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说：“老范家的宝贝我没有，但我有山神那里拿来的宝贝，客人有兴趣去看一看么？”

　　苏沧月心里一动，山神那里拿来的宝贝，一般都指明器，这老头明目张胆地贩卖明器，胆子不小啊！不过，这倒正合她的心意，她不管他们的东西是土里来的还是水里来的，只要是好东西，她都要。

　　“老哥怎么称呼？”

　　老吴笑眯眯地说：“老头子姓吴，小老板可以叫我老吴。”

　　“吴老哥在哪里讨活啊？”

　　苏沧月随口问了一句，就见吴老头的脸色变了。

　　她暗暗一笑，一本正经地解释：“吴老哥，你不用跟我说你住在哪个小区哪一单元，或者哪个镇哪一村。你知道我们看货的最在意的是什么，所以你只要说出，你这些宝贝们都是哪里人，就行了！”

　　南都是六朝古都，周边王侯陵寝就有几十座，自两晋南北朝以来，各大氏族南迁，这些传承数百上千年的家族墓也不计其数。前世因为苏沧月所选的论文议题，恰好跟这一块有关，对这些比较熟悉，就问了出来。

　　吴老头松一口气，大方地说：“我这些宝贝，全是栖霞那边的东西，保证古物件！”

　　苏沧月笑了：“栖霞是个好地方啊，后梁的王侯墓，还有宋、元、明时期的大族家族墓，恐怕已经将那边的好山好水占了个遍吧？吴老哥找了一个发财的好地方！”

　　吴老头面色一变，警惕地看着她：“原来小老板也是同道中人，倒是老头子眼拙了，失敬、失敬！”

　　苏沧月笑着摆了摆手：“老哥无需紧张，我们不是同道，你们是土里刨食的，我们是道上求财的，不一样的！最近我们那边生意难做，指着南都这六朝古都，我们才慕名而来，希望能混口饭吃。如果老哥真有宝贝，可以找个地方让我等见见。”

　　她这次说得很清楚，土里刨食专指盗墓挖坟，道上求财，指的是后期的销售，还特别说明自己从外省来，没有下面的路子，只有上面走货的渠道，言明对销货有兴趣。

　　吴老头奸诈地笑了起来：“这个，刨食、发财各有行规，小老板想找我看货，恐怕不合适吧？”

　　“吴老哥说得好！”苏沧月赞了一声站了起来：“我们求财也有规矩，不是什么财都会求的！现在市场上硬货慢慢滞销，软货儿倒是开热了，而那些脆货儿，现在可是倒贴也没人要！如果老哥能弄到软货儿，时间、地点、价格你定，只要验明正身，我全要了！如果吴老哥弄硬货或脆货儿来糊弄我，抱歉，您还是在这里慢慢蹲着吧！”

　　她说着转身就走，赵栋和林朗两人听得一头雾水，但见到她走，却马上配合地跟了上去，一副就此离开，头也不愿意回的架势。

　　吴老头大急，连忙追了出来，一边追一边喊：“小老板慢走，有话好好说，我这里确实有宝贝，你回来我详细跟你说！”

　　苏沧月看似大步离开，实际上走得并不快，很快就被吴老头追上。老头子挡在了她的面前，她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不说话。

　　“小老板，我这里真有一些硬货，软货儿因为技术不到位，完全没有。不过，那不值钱的脆货儿倒有不少，如果您有意看货，我们约个时间，给你送到蜜糖酒店去，让您当场验看。如果你看中了硬货，脆货儿附赠怎么样？”

　　苏沧月笑了，转头对赵栋说：“拿一张名片。”

　　赵栋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名片，苏沧月接过，在上面写下了301三个数字，递给了吴老头：“吴老哥，这是我们的联系电话和房间号，你安排好了联系我们，我们可以接受上门看货的。”

　　吴老头听到上门看货四个字，大喜，连忙接过名片揣进口袋，一叠连声地说：“那就好，我晚上六点之前给你们消息，等着我！”

　　这时，一边的林朗突然开口说：“吴老头，我看到有人在你摊子上顺走了一口碗。”

　　“什么？”吴老头大吃一惊，转身看向摊子，刚好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怀里抱着什么，飞快地离开。

　　“小赤佬，你给我站住！老子的东西你也敢偷！快站住！不然打断你的腿！”

　　吴老头一边骂，一边飞快地追了上去，根本没有刚才那猥琐老头的模样。

　　林朗看看一追一逃的身影，又看向吴老头空无一人的摊子，不解地问：“阿苏，那小孩子偷走了一口碗，那边还有好多其它东西，吴老头就这么追上去，不怕摊子上的其它东西丢了么？”

　　“不怕。”

　　“为什么？”

　　“因为那老头的摊子上，就刚才那口青花折枝丹菊盏最值钱了，那是清雍正年间的，能卖个八、九百元，其它东西，全是西贝货！”

　　“啊？！”林朗愣住了。

　　“走吧，别发愣了，接下来就全是玩的时间了。我带你去朝天宫玩，看看今天云龙纹金带板有没有展出。”苏沧月笑了笑说：“你们顺便想一下，经过刚才的事情，明白了什么。”

　　林朗还没有回答，赵栋先开口了：“阿苏，能问你几个问题么？”

　　苏沧月爽快地说：“如果是关于古玩交易知识的，欢迎提问！”

　　她担心赵栋会问她这些知识哪里学来的，所以提前将问题范围限制了。

　　赵栋知道她顾忌什么，笑了笑后说：“我想知道，硬货、软货儿、脆货儿指的是什么？”

　　“硬货指的是青铜器、金银古物等东西，也有硬通货的意思在内，这是过去十年国内古玩市场里最热门的藏品，现在因为进价高、出货慢，已经慢慢滞销了。”

　　“软货儿指的是名家字画，以及丝绸、绢帛等织物，这些东西如果从古墓等地方起出来，由于盗墓者没有足够的保存技术，很快就会毁坏。所以刚才吴老头如果说他有软货儿，那就是个造假货的，我肯定拔脚就走，不会再和他罗嗦。”

　　“脆货儿是指瓷器，在北边，一些人习惯把玉饰等东西归为脆货儿一类，但在南边，玉饰等物却有另外的说法，那就是清货。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叫吗？”

　　赵栋想了想说：“是不是因为瓷器、玉器等物易损坏，所以叫做脆货儿？”

　　“宾果，答对了！”苏沧月笑了笑说：“现在市场上瓷器还没有热起来，加上运输和保管都存在问题，一般收货的人不会碰。玩清货的人倒是有不少，不愁销路。所以刚才吴老头说要附赠的脆货儿，指的就是瓷器，不会有古玉。”

　　林朗回过神来，吃惊地说：“阿苏，这么说你最想收的货，那老头儿居然要免费送给咱们？你太厉害了！”

　　“那是！也不看看咱是谁！”苏沧月臭屁地应了一声，大步向附近的公交车站走去：“我们玩去了，这些事等吴老头联系我们了再说！”

　　苏沧月对元末明初的青花瓷很感兴趣，也知道当初南都这边哪些地方曾出土过元青花。如果这次南都之行能收到珍品元青花，她会当作公司的镇宅之宝收起来。

　　她清楚地记得，在2013年，有一只元末青花梅瓶精品，由澳门某拍卖行运作，起拍价三千万，最后成交价为八亿四千万！

　　可以说，只要能寻到品相相近的宝贝，就算接下来公司都不赚钱，过十几年后，她也能成为亿万富翁。每当她想到这个，心里就美滋滋的，有了重生人士的优越感。 重生御灵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