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沧月一直想见蒋老头,跟他打听木兰寨和蓝胡子的事,顺便刺探一下宝藏的事。
她已经和赵栋商量好,宝藏不能动,太烫手的东西,吃不下,如果硬要吃,只怕人为财死。
可蒋老头却一直没有露面,只有蒋二郎不时过来跟他们闲聊。问起他爹,蒋二郎只说,老爹为了清灵之事忙碌,等到明天晚上就能见到了。
到了十一月二号,农历是九月二十二,傍晚七点,吉日吉时,用土家人的话说,就是女神开眼的日子。
西山离村寨很近,苏沧月一行三十六人在蒋老头的带领下,用了十分钟走到了山脚下。
三十六人中三十三人一身盛装,穿着最隆重的土家服饰,手里拿着各种祭祀用的器具。
苏沧月和赵栋穿着方便行动的迷彩便服,不过经蒋老头要求,苏沧月在迷彩服外披了一件白袍。
黑夜中,一身白袍的人手里持着一面八角鼓,走路时悄无声息,仿佛在地面上飘。
赵栋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紧跟在一侧,包里是他们这次出来带的重要东西。前两天阿朗过来示警,他已经作好最坏打算,随时准备走人。
队伍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穿白袍的人,就是半吊子梯玛阿朗。少年手里拿着一把剑和一个铃铛,神情肃穆,很有土老师的架势。
一行人在无月的夜晚悄然行走在山林间,队伍中有两个白影,其中一个白影身边一个高大黑影亦步亦趋,不时警惕地看着四周。
“栋子,你都准备好了吧?”她忍不住低声问,再不开口说话,她会越来越紧张。
“嗯,随时能走。”赵栋依然在看四周,今天晚上他也有些心神不定,总觉得晚上的事不会很顺利。这种在生与死间锻炼出来的军人直觉,以前曾救过他很多次。
“阿苏,你说的盅,真有那么厉害吗?”
赵栋用极低的声音问,出来之前,苏沧月再三交待,今天晚上如果有意外的事情发生,让他保证阿朗安全,因为他身上的盅还要他来解。
“我以前亲眼见过的。你只要记得保证他的安全就好,千万不能让他出事!”
苏沧月不愿多说,因为那个以前是前世的事了,她跟李慕雪老师有事来了湘西,同行的同事不知怎么得罪了一位苗族老妇人,被下了盅,后来费了一番周折才治好,不过身体也垮了。
“嗯,我知道了。”
队伍进山之后,蒋老头唱起了古老的祭祀歌谣,队伍里的其他人纷纷把黄色的纸钱洒向两旁。
每走一段路,阿朗就会摇动手里的铃铛,古老的歌谣,清脆的铃声在没有月光的山间游荡,气氛阴森诡异。
出发半个小时后,一行人走近了山腰,前方传来了流水声,空气也变得潮湿起来,
看来快到地方了。
苏沧月记得,资料上有关于这条河流的记载,这条河在贵州境内是地表河,在武陵山脉转入了地下,再由湘西境内转出地表,水系贮量非常大,土家人称它为沅水。
越往山上行,水声越响,苏沧月心里就越紧张,总有一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仿佛在山中有什么凶兽潜伏,随时会跑出来逞凶。
迎面一阵水汽扑来,苏沧月的头发都湿了,队伍停了下来。她抬头看去,只见在对面的山壁上,有一个很大的洞,白练一般的瀑布从洞中倾泻而出,形成一条奔腾的河流挡在了众人面前。河宽二十多米,水势很急,看附近没有摆渡的船只,如果他们的灵洞是在对面崖顶上,不知要如何过去。
这时,月亮终于从东山上升起来了,借着残月的光,苏沧月看到,在对面瀑布附近有一道山崖,山崖上有一条之字形的小路,盘旋向上。山崖的顶端,隐约有一个洞口。
那个被称为三子的中年男人走到路边,拉动了一根木桩,喀剌剌的响声中,河面上升起了一根黑色的条状物。
苏沧月视力超然,看清那是一根铁索。
蒋二郎走了过来,“王苏老师,我们要用滑索到对面去,你没问题吗?”
赵栋马上走了过来:“阿苏,我带你吧?”
“不用了。”苏沧月摇头拒绝:“这种渡河工具,体重越轻越安全,还是分开走吧!”
此时,三子已经固定好了滑索,开始过河了。半分钟后,他到了对面,忙活了一会,向这边发出了信号,队伍开始过河。
轮到赵栋时,他的动作很熟练,从固定套索到抵达对岸,只用了半分钟。苏沧月发现蒋二郎的神色有些微妙,估计是对赵栋的身手有想法。
苏沧月过河时,阿朗上前帮她固定套索,她也没有表现出熟练的样子,走走停停到了对岸。赵栋上前帮她解开绳索,扶她下来,两人走到一侧,用手势沟通了一会。
他们准备得很充分,但没有考虑过这里是一条索桥,到时如果有意外发生,索桥无法走,必须得另外找路。两人商量了一会,决定如果有事,就从山的另一面绕行。
灵洞果然是在崖顶,之字形小路只有三十公分宽,非常难走,幸亏路边的崖壁上每隔一米就安了一处扶手的铁索,苏沧月一边走,一边拉着铁索才勉强到了崖顶,还抹了一手的铁锈,也不知灵洞有多久没有人来了。
队伍在崖顶集合后,下方的水声已经变小了,如果要交谈,喊大声一些也能听到。但蒋村的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反而在洞口摆开纸钱,开始焚烧。
阿朗走到了最前面,静静地立在山洞口,右手执剑横于胸口,左手有节奏地晃动铃铛。
“叮铃——叮铃——”
苏沧月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些想笑。
湘西这边的土苗人家,最擅长巫盅之术,就像楚术也是一种高级巫盅术,里面诸多奇妙法门,比如练尸、赶尸,养盅、下盅之类。他们这些巫盅师最讨厌的就是道门中人,比如江西那边的茅山道士等。
可现在看阿朗的架势,不像是巫盅师,倒像一个在作法的道士。
铃声还在继续,月亮慢慢升上了空中,灵洞的洞口被月光照到的一刹那,洞内传来了一声似哭似叹的声音。
“呜——泣——”
一阵阴风从洞内吹出,苏沧月身上的白袍猎猎作响,感觉到了一阵通骨的寒意。她下意识拉了拉白袍,心里一阵毛骨悚然,难道里面蒋村的祖先知道后代来清灵,醒过来了吗?
肩头一暖,赵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怕,世上没有鬼的。刚才应该是水流动的声音,我以前听过。”
苏沧月回头看去,见他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一双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她对他笑了笑,回头看向洞口,只见阿朗已经走进去了,当下快步追了上去。
在整个清灵的过程中,她和阿朗两人顶一个土地家梯玛,再加上他们还要阿朗帮忙解开盅毒,所以晚上必须跟在他身边。
洞口内是一条通道,光线很暗,看不到尽头,只能看到一身白袍的少年飘然走在前方,两人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两人走到阿朗身边后,苏沧月发现其他人并没有跟来,她暗自提高警惕,轻声问:“阿朗,你外公他们怎么不进来?”
“灵洞数年没有开启,里面有些阴秽,外公他们受不了,我先进去将明门打开。”阿朗回头看她:“阿苏姐姐,你也不用进来,等明门开了,里面就干净了,到时你再来好了!”
赵栋忍不住问:“阿朗,你为什么不怕?”
“我是阴灵之体,自然不怕阴秽。”
“什么是阴灵之体?”苏沧月也好奇了,她平时努力采元气,就是修炼自己的灵体,可并没有听说有阴灵之体。
“我们土家梯玛天生都是阴灵之体,就跟苗家巫盅师大都是阳灵之体一样,都是祖上传下来的。”阿朗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不过,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出现阳灵之体了。”
“他们?”
苏沧月正准备问他们是指谁,就看到前方出现了一道石门,门上有一个兽形图腾。阿朗停在了图腾前,表情严肃地看着图腾的眼睛,一阵古怪的音符从他嘴里吐出来,仿佛在跟谁交流。
赵栋伸手拉住了她,示意她停下看着。
少年说了几句,又开始摇起了铜铃,铃声比刚才急促了一些,配合着他不时吐出的古怪音节,还真有几分梯玛祭神的范儿。
苏沧月看着石门,一时兴起,一个透视用了出去,却只看到一片混沌的岩石,看来这门厚度在十厘米以上。
阿朗的铃声还在响,苏沧月干脆闭上了眼睛,将感知缓缓放出,在触及石门的瞬间,门上一双绿莹莹的眼睛猛地睁开,能量反弹!
“嘀,不明能量侵入,宿主精神保护开启!消耗灵能十格。”
苏沧月退了一步,面色苍白地睁开了眼睛。石门还是原来的样子,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错觉。
手臂一暖,赵栋伸手扶住了她:“阿苏,怎么了?”
苏沧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仔细感受手腕发出的清凉气息,很快,刚才的不适感消失,脸色恢复正常。
这时,阿朗举起右手按向了石门上的图腾,又一阵似哭似叹的声音响起,石门缓缓向上升起,明门要开了。 重生御灵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