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大夏延熙帝是冷着脸，看着跪在下面的大将军方择跟户部尚书姚重业，这从南方一路而来的奏章是控诉了方择在南下赈灾途中的暴行。

　　“方择，你有何解释！”延熙帝的语气是低沉中带着怒气的，这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个刚说方择的不是。他尊贵坚毅的面容上是一种难测的神情，似乎是愤怒，但又似乎是压抑的。“姚重业，你说！”

　　“回禀皇上，微臣与大将军一路南下，所见便是大将军竭力为灾民筹集粮款，虽有过激之处，也是意在赈灾！”姚重业不敢抬头，这跪着说道，这方择手握重兵，眼下朝中又无人能与方择匹敌，他虽有怀疑，也不敢明说。

　　“呵，朕拨的银子难道少吗，你堂堂大将军上阵杀敌都可以，就护不住这五十万两的官银？”延熙帝语带讽刺道。

　　“微臣一片丹心天地可鉴，这劫官银之人乃逆贼李青之余孽，请皇上给微臣时间，微臣一定查出是谁在搞鬼！”李青抬头望着延熙帝，有些惶恐般说道。

　　“呵，李家上下可是满门抄斩，方卿说的这余孽又是谁呢？”延熙帝有些讥讽道。

　　“来犯者行踪诡异，手法更是不像中原人士，是地方亲口说乃是为李家而来。皇上，李家上下虽已处斩，但李青一直下落不明，难觅不是他潜伏数载，卷土重来！”方择是硬着头皮说道，虽然他自己都有些怀疑，但是除了这个，他想不出其他来。

　　延熙帝便是盯着方择，一时之间没有开口，那一旁跪着的姚重业有些抹汗，这方择也真是敢讲，李青都死了十三年了，要卷土重来，也不至于十三年后才出来啊！他感受着沉默的压抑，觉得皇上马上就要发货了，一时之间也是大气不敢出。

　　“好，方择，朕便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要给朕一个交代！”延熙帝冷笑一声，便是将那弹劾方择的奏章扔在了方择的面前，“朕本以为让两位卿家一道南下赈灾，那是万无一失的事情，谁知道却方卿竟为朕惹下如此大的麻烦来，这悠悠众口，你要朕为何为你堵？”

　　“是微臣的行事不周，请皇上降罪！”方择惶恐说道。

　　“一个月后，若方卿不能给朕一个交代，那朕便要你给这被你所扰的官民一个交代。”延熙帝话语重重道。“退下吧！”

　　“微臣告退！”方择跟姚重业都是跪安道。

　　这出了御书房，姚重业是抹了一抹额头，皇上似乎没有怪罪于他，但是若方择最后落下罪名，他只怕也难辞其咎。“大将军，这该怎么办，那伙强人都是神出鬼没的很，一个月内能查出什么来！”

　　“姚大人又何必忧心，这是本将的事，不会波及到姚大人身上。”方择出了御书房，便不再是方才那惶恐模样，一张刚毅的脸上是面无表情。

　　“大将军，这姚某也是想助一臂之力，这南下赈灾，毕竟是你我一道去的。”姚重业口气苦楚道。

　　方择是顾念姚重业没有落井下石，便是点了点头道：“姚大人的好意本将也是心领了，本将要去个地方，便先告辞了！”

　　姚重业也不挽留，他看着方择走去的方向，有些嘀咕道：“这个时候去东宫做什么？”

　　方择所去的，正是太子东宫，只此刻前来，他找的并不是太子殿下。

　　“王公公，太傅大人可在？”方择对前来接应的大太监问道。

　　“太傅大人正在教导太子殿下，大将军可是有要事？”王公公尖细的话语虽不甚响，但听在方择耳中，还是觉得有些刺耳的。

　　“是有要事与太傅大人相商，还请王公公禀报一声！”方择是客气说道。

　　“大将军还请到偏殿等候，咱家这便是去通报！”王公公示意周边小太监将方择带往偏殿，自己则是去太子书房。

　　方择便没有感到不满，圣上看中太子课业，是让太傅严加教导，这别说让他稍等，便是多等些也是可以的。李家的事情若是有人能帮他，那便是太子太傅，若不是太傅大人，也不会有他方择的今天。

　　约莫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一个身着灰衣便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方择的视线中，见到来人，方择忙是起身，上前应道：“太傅大人。”

　　太傅林沐远约莫四十来岁，看着是个普通的文士一样，瘦长的面容偏白，两颊清瘦略微内陷，双眼便不大，乍一看还道他是微眯着眼一般。“大将军是有何事？”他的声音倒是柔和，听着也是让人心觉舒服。

　　“太傅，这次你可要帮我！”方择刚毅的面容上显露出疲惫来。

　　林沐远看方择这般模样，却是轻笑了一声道：“我们威风八面的大将军也会有棘手的事情吗？这可不像是让敌军闻风丧胆的方大将军啊！”

　　方择对于林沐远的调侃便不为意，这偏殿之中倒也冷清，他便是压低声音道：“太傅，我怀疑李青没死！”

　　林沐远的神色丝毫为变，依旧说道：“一个叛国逆贼又有何怕，纵使没死又如何，难道还敢光明正大出现在大夏？大将军，你多虑了！”

　　方择心中是有结的，当年的事情虽然他便不后悔，没有当年的决绝，就没有今日的他。只是，这心底，是有些虚，午夜梦回想起，也能惊出一身汗来的。他是将这南下的事情都一一如实告知了林沐远，便也将方才延熙帝给他的一个月为限给出交代尽数说了。

　　林沐远听着方择的诉说，神色依旧丝毫不变，只那本看似微眯的眼却似乎精神了许多。“依大将军所言，这你南下行程只怕都是尽在别人掌握之中，最有可能，便是你身边有人出卖了你。而对方声称是为李青的事而来，但劫走了官银，实际上却便未杀任何一人，想来是故意让人怀疑大将军。当年的事情，知情者除了我们的人，的确便是只有李青，但是若是李青，定不会畏畏缩缩，这人或许是李青的人。既然有一个月，那便是慢慢查吧！”

　　他的身边有人出卖他了吗？方择也是有这个怀疑的，否则，南下一路也不会一直遇上各路盗贼抢匪。但是究竟会是谁呢？他用的人，跟当年的事情都是没有关系的，看来，回去之后是要好好查一查了。

　　“至于李青还活不活着，其实有一个办法，只不过，呵呵，那人怕是不会同意的！”林沐远说道。

　　方择先是一愣，随即是想到了林沐远所说，当年参与的人各有所图，为名为利俱有，但有一个人却是例外，那个人，是为情！“是啊，那人是该不会同意。本将倒也不信，非要利用一个女人，也罢，就从身边的内鬼查起！”方择想了想，还是说道。

　　林沐远笑笑，只道：“大将军放宽心，当年的事，我们都有参与，就算李青反扑，他永远都只是一个逆贼，这天下容不得他的！”

　　“可是圣上的意思……”方择想的是这一个月之后该如何交代，若是一直找不到李青余孽又该如何？

　　“圣上要的便是一个交代，到时大将军给一个交代便是了！”太傅不在乎般说道。“十三年了，我倒是真的很好奇，会真的是李青蛰伏十三年之后归来吗？”

　　“于理来说是不可能，而李家也没人了，世人也只认定李青是叛国逆贼，但是那个人说话的口气仿佛是知晓当年事情一样，太傅大人，会不会当年李家满门抄斩还有遗漏？”方择寻思道，能为李青拼命的，定也只有李家的人。

　　“李青只有一个女儿，当年是死在了牢里，其余亲人除了那人都已伏诛，能为李青出头的人，我还真是想不到。”林沐远想了想说道。

　　“太傅大人觉得若我身边有内鬼，那又会是谁？”方择向林沐远讨教道。

　　林沐远不由发笑，只听他开口道：“大将军真当林某是神人吗？大将军身边的人自然也只有大将军知道。太子的文章怕是写好了，林某这是要过去了，大将军放宽心，大夏需要你这位大将军，暂且，还无人能取代你！”

　　方择面色一僵，林沐远说的话是那么直接地锤击他内心最担忧的顾虑，但林沐远的话又似乎是解开他这一层顾虑一样。是啊，若是皇上真要动他，岂还会给他一个月的期限，交代，也便是能说得过去的交代即刻。“多谢太傅大人指导，本将也告辞了！”方择想着便有些豁然开朗，对林沐远抱拳一拜说道。

　　林沐远是笑着一挥手，便是转身离去了。

　　方择也不再逗留，便是即刻出了宫去，身边有人是内鬼，这就该从何查起，这才是最头疼的，信得过的人……他似乎也想不到谁才是能信得过的，但有个人是绝对可信的，那边是自己的儿子。这回了方家后，他便是立马让人叫来方卓云，在书房内共商议事。只方家后院，也是有鸽子飞出，这直上蓝天，却不知最后飞去了哪里。 天姿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