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姿是一副沉重模样，她语带忧伤般说道：“是卓云成对我隐晦说过，那时我尚且不能懂得，后来柳姑娘出事了，我回头想想便也觉得是了。而卓云，虽未承认却也没有否认，这些种种，便让我与卓云只能缘尽于此！”

　　季无烨便也补充道：“清姿托我调查此事，京兆尹处是因方家施压，才草草找了流寇顶罪。”

　　纪如章的面色变的很是难看，他咬着牙，一时没能开口。

　　“纪如章，事已至此，只怕我们都无能为力了，柳姑娘若是在天之灵看你为她伤神，怕也难安。”沈清姿看纪如章模样，安慰说道，在方家罪证呈于天下前，纪如章怕都不能释然。“柳姑娘曾与我说起过纪家府上那位贵人，可惜她们尚未相认便天人永隔。”沈清姿缓缓将话题转到了自己母亲身上。

　　纪如章一阵黯然，他不想柳叶秋是将这事也告知了沈清姿，鉴于柳叶秋已经走了，那李兰宁的身份也不是秘密了。便听到纪如章开口道：“是啊，叶儿还来不及相认，只那位夫人神智时而清醒，是而迷糊，怕也是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关于柳叶秋的事情，他便也只有沈清姿可以商讨了。

　　“若是方便，清姿愿为柳姑娘尽孝！”沈清姿认真说道。

　　季无烨心中叹气，沈清姿果然是不听他劝的。

　　纪如章却是摇了摇头道：“清姿你的好意我想叶儿也会心领的，但那位夫人离群索居，一向不见外人，家父……家父不许外人接触。”纪如章说道，父亲对李夫人的在意多余对叶儿，即使叶儿死的这么惨，即使叶儿肚子里还有他们纪家的孩子，对父亲来说，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季无烨能查到的事情，父亲怎么可能差不到呢？纪如章心里是对自己父亲很失望，但却又怪不得什么，柳叶秋是他的妻子，一切都是他没能照顾好！

　　沈清姿微微有些失望，随即也道：“既然如此，清姿也不强求，只柳姑娘曾很开心地跟我说能与母亲重逢是有么庆幸，无奈，天意弄人。”

　　“只怕这位夫人也记不得有那么个女儿了！”李夫人的情况父亲也说过，清醒的时候，是知道自己是谁，但便是知道，也是认定自己的丈夫孩子李家上下都已不在，因此悲恸便又陷入浑浑噩噩的不知中，不清醒的时候，反而更开心些。

　　沈清姿眼神一黯，她的母亲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但她也不好意思过问何以会在纪云峰受伤。“如此，那便等以后有机会吧！”看来，还是要跟纪云峰去商量了。

　　“多谢你们告知我方家的事情，我醉霄楼还有事，便先告辞了！”纪如章心里有些乱的，方家，没有证据，他又能如何，但就这样任由杀害叶儿的凶手逍遥法外吗？他愧为人夫！

　　送走了纪如章，季无烨不无责备道：“清姿，我的规劝于你来说，是真的成耳边风了吗？”季无烨是有些生气模样的。

　　沈清姿咬了咬唇，对上季无烨有些不满的眼神道：“那是我的母亲啊！”她又怎么能真的置之不理。

　　“如果纪如章说的是真的，那么在纪家反而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季无烨说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沈清姿无奈道。知道自己的母亲还活着，她怎么真的能做到置之不理呢？“季无烨，派人查一查当年纪云峰跟我娘的事情吧！”要去挖掘自己母亲的陈年往事，沈清姿是不愿意的，但是那纪云峰对自己母亲的在意真的太过了，这十四年来的悉心照顾若无情分又怎么可能。

　　“好！”季无烨看沈清姿面上那种为难落寞的神色，便是放缓了口气道：“清姿，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边，你的亲人，不止你母亲一个！”

　　对上季无烨关心的面容，沈清姿点了点头，她知道季无烨一直都在她背后。

　　沈清姿回到沈家后，却是发现卫青音的人又带来了口谕，要她明日入宫觐见。卫青音也有好些日子没找她了，这次又是什么事？

　　这第二日沈清姿便是去见了卫青音，这一路她都有些小心谨慎，卫青音树敌那么多，自己无端撞在枪口上也是可能的。

　　“姐姐气色这么好，看来没了跟方家的婚约是格外的轻松啊！”屏退其他人后，卫青音开口说道。

　　沈清姿倒是神情淡然，看着卫青音问道：“不知皇贵妃娘娘招清姿觐见，是有何吩咐？”

　　“姐姐何必客套，妹妹这也是想看看姐姐过的好不好，毕竟姐姐刚经历了未婚夫婿的姐妹背叛。”卫青音说道，领着沈清姿一道坐下了，她又道：“姐姐可是有什么事要跟妹妹说。”

　　“不知皇贵妃所指何事？”沈清姿不冷不热般道。

　　“姐姐，若是妹妹没有猜错，定是要对方家做什么了，才这般撇清了与方家的关系。难道姐姐连妹妹也要瞒着吗？”卫青音问道。

　　沈清姿看着卫青音，跟卫青音的姐妹之情着实是淡薄的。“妹妹在宫中事务繁忙，姐姐这些琐事就不用麻烦妹妹了！”

　　“姐姐真是见外，也罢，不说便不说，姐姐，听说方卓云去了边关，难道你就不好奇吗？”卫青音说道。

　　“我为何要好奇。”沈清姿淡然道，“我与他已经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了！”

　　“真是绝情啊！蒋豪与方择已经是不合，方卓云这个时候到边关去，就不怕蒋豪报杀女之仇吗？”卫青音说道。

　　“妹妹管的太宽了些，他要做什么，已经与我无关了！”沈清姿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妹妹倒不是想管，只是想帮姐姐一个忙，既然要将方家除去，那就除的彻底点。”卫青音巧笑道，却也没有具体说什么。“其实，妹妹更好奇的是，方家若是除去了，下一个，你的目标又是谁呢？你也知道皇上一直在包庇着方择，是不是也是有隐情呢？”

　　沈清姿看卫青音笑呵呵说着，便说道：“既然是宫里的事情，妹妹近水楼台，不如好好查查！”

　　“也是，毕竟是为了我们的父亲！”卫青音点了点头道。

　　她这句我们的父亲让沈清姿有些不习惯，虽然不能否认两人的血亲，但是她真的是不希望自己的父亲背着母亲跟尔朱嫣还有孩子。而自己的母亲，她突然心里很乱，自己的母亲是一直被纪云峰照顾着，那跟纪家的情缘，是源于什么时候呢？曾经两家不过一墙之隔，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是她不知道的。“你……见过爹吗？”突然，沈清姿开口问道。

　　卫青音的面色有些变，眼中是闪过一丝受伤般的情绪。她没见过，从母妃告诉她自己的父亲是个大英雄的时候，她一直憧憬着，但是这辈子她都没见过。她是羡慕沈清姿的，至少，沈清姿还被自己的父亲抱过疼爱过。羡慕的眼神中却又带着一丝的嫉恨，只她掩饰的很好，便是一闪而过，难以捕捉。“没有，我从来没见过！”

　　季无烨曾经跟她说过，自己的父亲被敌军所围，却是被尔朱嫣秘密所救，那个时候的尔朱嫣已经是卫国皇妃了，而卫青音也已经出世。尔朱嫣跟自己父亲究竟是什么时候结下的情缘，一切似乎根本无人知晓。看卫青音收敛了之前的笑意，沈清姿便是淡淡道：“父亲的声容样貌，其实我都已经淡忘了，但是他的仇，我一定会抱，李家世代未将，多少先祖血骨洒在边关，我不能让父亲背负叛国名声一辈子。”

　　卫青音听沈清姿这般说，更有些羡慕，她不在乎自己卫国公主的身份，她渴望的是像沈清姿这样堂堂正正的李家人的身份。她的父亲是个大英雄，这是母妃告诉她的，比起她的父皇来要英武，要伟岸，是她可以引以为荣的父亲。可是，她居然从来没见过！“姐姐，这一点你放心，妹妹也会竭尽所能，为我们的父亲洗刷冤屈。”

　　至少在这一点上，沈清姿是跟卫青音站在一道的。四目相对，似乎是看到彼此眼中的亲情，只沈清姿也别开眼去，她还是对两人的姐妹关系有芥蒂。

　　“那位柳叶秋的死，妹妹也替姐姐感到伤感。只是妹妹也想提醒姐姐，姐姐身负血海深仇，过多的结交知己好友，怕最终会害人害己。”卫青音说道，探子回报，沈清姿跟季无烨过从甚密，她还真担心沈清姿抛开方卓云是因为季无烨。

　　对于卫青音口中的提醒，沈清姿眉头微皱，是直视卫青音，仿佛想看出什么来。“你若是动我身边的人，我们的姐妹情谊，也便就此了断。”

　　卫青音掩着嘴般笑了笑道：“姐姐说的好狠心，妹妹只是善意提醒吧了，只要姐姐心里知道分寸就好！”

　　“若皇贵妃没有其他的吩咐，清姿就此告退了！”沈清姿不想多说，便是开口道。

　　“姐姐，方择频频入宫，请教那林太傅，这个林太傅，姐姐又该如何？”卫青音说道，由如尘在太子身边，太子太傅林沐远的举动也是了然。

　　“多谢皇贵妃提醒，清姿心中有数！”沈清姿心里一顿，开口说道，还是告辞了！ 天姿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