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母看巧慧的目光很不善,一点都不像拉家常的样子。
巧慧战战兢兢的,没有说话。
冯母见巧慧噤若寒蝉的样子,笑了,“也是,以后你们郡主改了嫁,你自然会有好的去处。”
“老夫人,奴婢哪也不想去,夫人也是不会改嫁的。”巧慧抬起头来急急地答道。
“哦?”冯母意味深长地道,“何以见得?”
巧慧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了,又忙垂下头道:“夫人自己说的,她已经是冯家的人了,生生世世只能是在冯家。”
“她也配!”冯母厉声道。
巧慧被冯母的疾言厉色吓得惊跳起来,“老,老夫人……”
冯母没有耐心再打算跟这个丫头绕下去,而是道:“你们郡主我是要定她改嫁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巧慧嗫嚅了一下没说话。
冯母道:“这是她的报应!”
巧慧的心激烈的跳动起来,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她知道,老夫人什么都知道!
巧慧方寸大乱,脑海中回旋的只有这么一句话。
冯母渗人地盯着巧慧,嗤了一声,“你说在她做了那么多好事之后,我还有可能让她好好呆在冯家么?”
巧慧被冯母冷如寒冰的目光看得浑身哆嗦,“老夫人,夫人她……”
“你想为她狡辩,还是想为她求情?”冯母讥讽道。
巧慧蔫了下去,口中犹自挣扎,“奴婢不懂老夫人的意思。”
“不懂我的意思?”冯母面色狰狞,“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最好想清楚,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若是赌错了可是没有回头路的。”
巧慧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似乎身处水深火热,一面想着和云岚郡主的主仆情谊,一面又猜测着老夫人的手段。
巧慧脑海里快速地盘算,老夫人说得对,这是一次下注,若是下错了就万劫不复。
巧慧此时的脑子反而清醒了些。
老夫人从她一进门,就连哄带吓。老夫人说夫人做了那么多“好事”,是容不得她了。
巧慧原本心里就有鬼,一听这话,就以为老夫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巧慧想到这里,不免怀疑冯母是在套她的话了,遂掀起眼皮微微看了冯母一眼。
冯母端坐在那里,脸上阴沉,纵横交错的皱纹在明灭不定的灯光下就想一块人皮面具,看起来十分骇人。
巧慧的心里一咯噔。
冯母嘴角溢出一丝惨淡的笑,“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唬你?”
巧慧跪了下去,以额触地,“奴婢不敢。”
冯母冷然道:“不敢?我知道你胆子大得很,可没有什么不敢的事。”
巧慧伏在地上,噤若寒蝉。
冯母道:“俊儿受伤,伤口恶化,到无法医治,这其中种种,你说是不是你们郡主和潘茜干的?”
巧慧犹如雕塑,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巧慧,你最好弄清楚,我今日找你来,不是为了证实这件事的真实,而是给你最后一次将功折过的机会。”
巧慧的肩膀耸动了一下,良久抬起头来,已经是泪流满面,面色苍白如纸。“奴婢愿听老夫人的吩咐。”
冯母的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
巧慧从冯母的院子里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
云岚郡主仍旧沉睡在床上,香炉里的安神香飘飘袅袅地冒着清淡的香味。
巧慧满身疲惫地走到床榻前,俯身看着云岚郡主的睡颜,眼泪又流了出来。
巧慧咬了咬嘴唇,从齿缝间溢出几个含糊不清的话语。“对不起……”
这句话除了巧慧没有人听得清楚。
巧慧说完后,毅然决然地擦干了眼泪,给云岚郡主掖了掖被子,转身在隔间的床榻上睡下。
一夜反转无眠。
云岚郡主很早就醒了,巧慧听得云岚郡主的叫唤声,忙窸窸窣窣穿了衣服,起床伺候。
因着安神香的缘故,云岚郡主昨夜睡得很好,早上起来,精神也好了很多,见巧慧顶着两只黑眼圈,神色倦怠的样子,不免打趣道:“昨晚可是没睡好?往日我一翻身你就醒了,今日我叫了几声,才听见你应。”
巧慧勉强笑了笑,“昨夜里做了一整晚的梦,睡得不踏实。”
云岚郡主脸色敛了敛,“巧慧,你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受苦的。”
巧慧乖巧地应了,心里却苦涩得犹如吃了一颗黄连。
云岚郡主穿戴好,稍微吃了点早膳,就往冯母处去。
冯母还没起床,云岚郡主便在卧房外等待,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冯母才起身。
云岚郡主服侍着冯母穿衣、梳洗,又伺候她用了早膳。
冯母喝了口清茶,对云岚郡主不冷不热地道:“你回去吧。”
云岚郡主观察着冯母的神色,见她虽然冷淡,但心情还好,就试探着道:“媳妇陪陪娘吧。”
冯母皱了皱眉头,“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好陪的,回去绣嫁妆吧。”
云岚郡主听到这话,脸色白了白,却不敢再反驳,只得悻悻然出了冯母的院子。
路上,云岚郡主见巧慧有些走神,就道:“现在老夫人心里还难受,等过段日子,我们再和她好好说说,她就能听进去了。”
巧慧低头颔首。
云岚郡主回到屋里,拿出给冯母画的鞋样子,载剪了几块布,心不在焉地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天,担忧地道:“不知道茜儿怎么样了……”
巧慧闻言,顿了一下道:“夫人的麻烦事够多了,就不要再为她操心了。”
云岚郡主轻笑了一笑,“也是,等我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去看茜妹妹。”
两人各怀心思坐了半晌,忽然有个小丫鬟撩了帘子进来。
云岚郡主有些奇怪,这几天,这些丫鬟婆子,是对她有多远躲多远,今儿怎么跑来凑趣了?
那小丫鬟给云岚郡主请了安,语气气促地道:“夫人,奴婢的祖母让您去看看她。”
这小丫鬟八九岁左右,垂髫发髻,细眉小眼,说话没头没脑的,云岚郡主纳闷道:“你祖母是谁?”
小丫鬟道:“夫人,奴婢的祖母姓赵,先前在您跟前伺候的。”
云岚郡主这才想起来,这小丫鬟是赵妈妈的孙女儿,她以前见过一两次的,但印象不深。
云岚郡主有些诧异道:“你祖母不是去庄子上了么?怎么回来了?”
那小丫鬟一听就哭了,“祖母是偷着跑回来的,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您一定要去见见她。”
云岚郡主心念电转,赵婆子以前是她身边得力的,她所做的一切,赵妈妈几乎都知道,而且参与过。
冯俊死后,云岚郡主让赵妈妈去庄子上避风头,这时赵妈妈偷跑着回来执意要见她,一定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云岚郡主去看巧慧,巧慧点了点头,“夫人还是去见见的好。” 重生之挽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