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阴公主没想到兔子居然会咬人,这倒是天下奇闻,她潜意识去看韦氏的神色,但见她高傲的眉眼向上睨着,眼角挂着森森的冷笑。
沈云虹站在韦氏身侧,冲着沈云初笑的无比得意,“有句古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大姐姐,你是不是要对白龙下毒手,它察觉到敌意,这才咬你?”
说出口的话,一如既往的倒打一耙。
众人神色也顿时一变,开始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沈云初。
沈云颜也适时开口,“昨日我的小貂才抓伤了你,今日祖母的白龙便咬伤了你,是不是所有的小宠物都对大姐姐有误会呢?”
沈云虹与沈云颜姐妹两人,今日倒是十分团结,一唱一和,说的不亦乐乎,而韦氏在旁边冷眼看着,老夫人也不置一词,竟是无人肯出声阻止。
“我看是的!”沈云虹挑着三角笑,笑的特别得意,“大姐姐刚刚才说的,小乖因为对她动了杀念,这才不得太后娘娘庇佑,有此劫难。莫非祖母的白龙也要——”说到这里她故作惊讶地捂嘴,三角眼瞪得浑圆,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语了,畏惧地看向老夫人。
众人经她挑拨,神色再变,纷纷想起前段时间沈云初与晋王殿下奉旨成亲,最后却自己独身骑马回府了,那些随嫁的媵妾婆子丫鬟却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于是她们纷纷觉得沈云初是不祥之人。
“胡说!”老夫人脸上的神色更是僵硬的厉害,“没有菩提花做引子,蓝玉草的毒便不会发作,白龙不会有事的。”
想通这点,老夫人稳定了心神。
刚才太急切,她以为但凡沾了沈云初的血,她的白龙就会必死无疑,忘了没有菩提花做引子,蓝玉草之毒不会染到玉兔身上,现在见玉兔无事,遂放了心。
然而想起自己最宝贝的玉兔,毫无征兆就咬了沈云初,老夫人心中总觉得很膈应,或许沈云初真是不祥之人,她看向沈云初的目光,也不似从前那般亲近,淡淡吩咐小丫鬟,“快带娇娇下去包扎,莫要感染了才好!”
她虽然不喜欢沈云初了,但是还分得清孰轻孰重,尤其是山阴公主还在沈府做客,反正玉兔无事,她不会太苛责沈云初。
“从前听人夸谁家娇娇秀色可餐,本宫只觉得都是恭维之词,想不到沈府的初娘当真是个秀色可餐的,连府上最乖巧的小白兔都想咬上一口。”山阴公主刻意带着玩笑的语气,“有此佳话为证,往后本宫想不信都不行。”
见山阴公主似乎想替沈云初解围,众人虽然神色各异,各怀鬼胎,却是齐齐笑出了声,安康郡主微微哼了一声,不满地辩驳道:“初姐姐的容貌若是秀色可餐招了兔子嫉妒的话,母妃与颜姐姐这样的绝代美人怎么偏就无事呢?我看是这白兔有灵性,能知善恶,能辨忠奸,若不然,白龙为何偏偏挑了初娘咬,而不是咬颜娘与母妃呢?”
沈云颜原本颓然的美眸陡然亮了起来,娇笑道:“也可能在白龙的眼中,大姐姐才是最漂亮的呢!”
“不会的!”沈云虹轻蔑地瞥了沉默的沈云初一眼,“二姐姐你忘了,白龙可是最通人性的,是祖母的开心果,它怎会分不清美丑呢?”
“这倒是奇了!”沈云颜配合地叹息一声,疑惑道:“莫非白龙是通过气味分辩的?那它究竟是闻到什么味道才攻击大姐姐的?莫非大姐姐的衣服上熏了胡萝卜的香味?”
沈云虹意味深长地对沈云初对视,三角眼中都是挑衅,“这可说不准呢!听说梧桐苑大姐姐内室的香炉被人做了手脚,昨日小貂才只攻击她。为此,她还逼着含雪去查凶手,还扬言含雪若是查不出凶手来,就将含雪卖到那种地方去。含雪心里害怕,虽然被赏了三十板子,没法动弹,可她大早晨就到翠竹院中去找母亲哭诉,死活不愿意呆在梧桐苑,想想真是可怜啊!”
沈云虹此话是故意说给山阴公主听的,暗抗郡主倒先沉不住气,嫉恶如仇地瞪了沈云初一眼,山阴公主连忙捏了捏她的手,怕她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让公主见笑了!”老夫人终于听不下去,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不想让这些家丑都传出去,勉强笑道,“多亏公主殿下明察秋毫,金口揭开真相,否则我等都还在云里雾里呢。”
沈云初被小丫鬟带到厢房去包扎,经过屋檐下的时候,她扭头看看正被丫鬟们收拾的茶具与火炉,右眼皮跳得厉害。按照沈云虹的性子,昨日没能让她吃亏,今日定然还有后招等着她,难道只是通过这些茶具,设计她被玉兔咬一口,让她失信于老夫人吗?
“娇娇,梧桐苑罗妈妈传来消息,说有小丫鬟在海东青的食物中做手脚,问娇娇该如何处置!”翠丫忽然附耳说道。
沈云初眼皮猛烈的跳了跳,以牙还牙才是韦氏的手法,她害死了沈云颜的小貂,韦氏便要害死她的海东青。
那对海东青是她从云州带过来的,已经养了好几年。
准确地说是五年前,她养的一对小白鸽被某只海东青吃掉,哭了很久闷闷不乐的,九郎便上山帮她抓了一对海东青,“这便是吃掉你鸽子的那只苍鹰孵出来的小鹰,我将它们抓了来给你养着玩,也算帮你报了仇。”
刚抓回来的时候这两只小鹰都很有骨气地闹绝食,还是九郎亲自喂它们,这才养活。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吃掉她鸽子的那只大海东青,本就是九郎喂养的,否则那两只小的海东青不会偏偏只吃他喂的食物。他竟然在她面前充当盖世英雄,白白被她崇拜了好久。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两只海东青,她跟九郎才结下青梅竹马的情谊。若说在这世上她与谁最亲近,除了父亲就是九郎。
“娇娇,幸亏小瓜与小豆此刻都不在府里面,要不然——”翠丫心有余悸地拍着自己的心口,低声地感叹道。
沈云初心口的石头,忽的着了地,她庆幸地叹息,“是啊,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若是小瓜跟小豆谁吃了那些鹰食暴毙,另一只都不会独活,到时候她也要跟沈云颜一般哭个昏天暗地了,她能失去的东西不多。
她忽然明白老夫人方才那种仓皇失措的心情了,“听说那只玉兔,祖母已经养了六年有余了,这些年我与父亲都不在祖母身前尽孝,只有那只兔子日夜陪伴着祖母,她本能地去紧张那只兔子而不是我,也就无可厚非了。”
翠丫神情有些黯然,“人心都是肉长的,娇娇如此体恤老夫人,可老夫人——”如此做实在是未免太凉薄了。
沈云初眼角的余光扫了扫不远处侍候的小丫头,刻意压低了声音,“告诉罗妈妈,将人捆了仍在柴房里,等我回去亲自审问她。”沈云初眉梢冷凝,她倒要看看沈云虹还能耍出什么把戏来。
等到沈云初再回到老夫人屋里,正在说笑的众人纷纷停下来看她,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继续说笑,竟无人理会她手指上的伤如何了,都当她是最完美的空气,只有沈云虹与安康郡主沉不住气地冲她抛来得意的笑。 庶女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