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娘,你在此哀嚎哭闹,成何体统!”韦氏冷眼看看来人,程猛将军的三儿子,与沈云初是青梅竹马的玩伴,还有个锦衣少年,她虽然不认识,但是仅凭那人高贵的气度就知道出身不俗,不知道沈云初这贱蹄子为何如此好命,认识如此龙章凤姿的少年,她厌恶地瞪了沈云初一眼,冷声训斥道:“你莫要失仪,丢了将军府的颜面!”
“见过夫人!”程思扬才想起旁边还有个长辈似的,从容地打招呼,“阿扬来时,沈叔父千叮咛万嘱咐要阿扬替他向夫人问声好,还说府中没有男子撑家,要阿扬帮忙照看一二呢!可是阿扬看初初哭的这般委屈,若是沈将军见了必然会发怒,一时间忘了跟夫人见礼,还望夫人莫要见怪,只是,初初究竟受了什么委屈?”
程思扬这番话先发制人,告诉韦氏自己是受沈将军所托,可以插手沈府的家务事,并且言明他必然会为沈云初撑腰,谁欺负她都不行。
他带着敌意的眸光扫向站在旁边围观的萧铭,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君臣之礼,然后似笑非笑地寒暄道,“晋王殿下居然也在啊,微臣真是眼拙啊,居然没有早些认出来!微臣记得我们初初好似与殿下有婚约的吧?可她人都快哭死了,殿下竟然不管不顾的,当真是沉得住气,微佩服的紧,微臣毕竟是做兄长的,对殿下的薄情委实是寒心啊,真不放心将她嫁你,看来初初与殿下的婚事,有必要与沈叔父重新商议。”
萧铭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小程大人真是误会了,孤若是对她不闻不问,今日便不会站在这里了,既然孤站在这里,岂会由着她被人欺负而不管呢!”
萧铭话落,只觉得漂亮少年清寒的眸光顿时扫过来,强烈的敌意让他脊背发凉,萧铭心底疑惑,他虽然不受宠,到底是堂堂王爷,连天子之威都能承受住,眼前少年究竟是哪里来的王者之威,沉默地站在那里,谁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而他方才的目光,竟让他险些承受不住。
韦氏见萧铭矢口否认,也跟着帮腔道:“初娘是将军的掌上明珠,我对她也一向视如己出,沈府有谁敢让她受什么委屈,不过就是她养的那只鹰,不小心吃掉了老夫人的玉兔,我随口指责了她几句,她正任性发脾气呢。”
韦氏轻描淡写,将所有的错误都推到沈云初身上,“老夫人被她气晕过去了,此刻还在医治中,程家小子你既然来了,不妨随我进来去看看你祖母。”
程猛将军是老夫人忍下的义子,程夫人温氏又常常在老夫人身前尽孝,因此称老夫人是程思扬的祖母,既拉近了彼此的关系,又显得她通情达理。
沈云初看着韦氏,突然笑笑,笑意不达眼底,韦氏真是千年的老狐狸,见她的靠山来了,知道自己占不到便宜了,就想三言两语将他们打发走,可是天下岂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她早就恢复了怯弱的模样,轻声撒娇道:“母亲既然说阿初任性,阿初索性就听母亲的话,仔细任性一回,否则岂不是白白担了那样的名声。”
她走到跪着的赵护卫身边,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指着赵护卫的络腮胡子,对程思扬道:“阿兄,就是这个该死的护卫,是他杀了阿初的鹰,还找人做伪证骗母亲骗我,你帮我揪光他的胡子,然后再杀了他!”
程思扬的眸光扫过满意狼籍,尤其是血肉模糊的鹰,他微微眯了眼,转身一脚踢在赵护卫的心口,“我方才来时,听闻你说周统领能为你作证,哪个是周统领呢?”
周统领看了看韦氏僵硬的脸色,默默擦擦汗,急忙跪下,“小人就是周统领。”
程思扬连个眼神都没有赏他,任他跪在那里,他却是一脚踩在赵护卫的胸口,直到赵护卫喘不上气来,他才懒洋洋地问赵护卫,“怎么?不说话?”
赵护卫因为呼吸不畅,络腮脸憋的通红,程思扬却笑笑,温和的笑容里藏着冷锋,“你以为你不说话,本郎君就不能耐你何了吗?”
“来人,将这个欺负娇娇的护卫拖下去逼问。”程思扬在他的胸口使劲踩了踩,才扬声对不远处的两位士兵招手,“给老子拿出审细作的手段来,让他把这辈子干过的所有混账事情都交代了。”
那两位士兵垂着头,丝毫不敢四处张望,动作却是十分利落,显然是从云州跟过来的亲兵,程思扬吩咐:“将他弄到远处去,别让他鬼嚎的时候吵到了老夫人。”
韦氏顿时不满,“三郎,赵护卫再如何说也只是沈府的护卫,不是沈府的家奴,你怎能一言不发就命人将他给带走了,若是不小心闹出了人命,官府可是要追究的。”
程思扬挑挑眉,这是嫌弃他多管闲事了吧,但是欺负沈云初的人就该尝遍十八般酷刑,他客气地答道,“夫人放心,思扬的部下都是有分寸的人,他们不过是审讯罢了,顶多用些非常的手段,绝对不会闹出人命来的。”
“你就是周统领?”程思扬这才转身看向周护卫,“刚才给赵护卫作证的就是你?”
周护卫对上韦氏警告的眼神,心想这位程郎君虽然狠了点,但是终究不是沈府的主子,他岂能受到他的恐吓而背叛夫人呢,他硬着头皮道:“玉兔丢失的时候——”
“啊——”远方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正是赵护卫的声音,虽然有些远,但是那声音饱含痛苦,任谁都能想到他正在承受着怎样可怕的严刑拷问。
周统领抖了抖肩,“小人……小人那时候尿遁了,若是赵护卫当真参与商讨事情的话,大抵还有别人可以为他作证。”
程思扬冷笑,“那你方才为何要骗你们娇娇说你可以为赵护卫作证呢?”
“小人……小人年纪大了,难免一时记糊涂了!”周护卫心想,背叛夫人大不了就是丢了饭碗,可若是得罪眼前这位军队来的活阎王,说不定受不住那些刑罚,小命就报销了,孰轻孰重他自诩还是分得清的。
他冷冷地看着周护卫脑门上的汗滴,轻声道:“年纪大了就回家养老吧,免的有盗匪来沈府滋事,你保护不了主子。”
“是吧,夫人?”程思扬转身看向韦氏,“思扬记得,初初返京的时候,沈叔父曾经安排了许多护卫随行呢,好似有个叫陆离的身手不错,跟着将军上过战场,沈府的护卫统领他大抵是能胜任的,让他保护沈府家眷吧,想来将军在云州也放心。”
梁国帝都素来太平,哪个不长眼的盗匪敢来堂堂将军府滋事,可是韦氏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推辞,更要紧的是,程家三郎君是将军亲自带出来的,沈家没有子嗣,所以权当是做儿子养的,将来说不定会继承沈府家业,她焉能为个小小的护卫跟程思扬撕破脸,因此韦氏对他的安排表示默认。
然而她心中却气急了,她狠狠地瞪了沈云初一眼,将怒气全部加诸到沈云初身上,只要这贱蹄子还在沈府后宅,有的是手段收拾她! 庶女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