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皇后目光逡巡,发现沈云初不仅震住了这位庶女,连带着方才很嚣张的几位贵妇都不敢再出声了,心道果然是胡父无犬女啊,这些贵妇有个通病,那就是欺软怕硬,她在闺阁中时便发现了她们这个特征,可她到底没有沈云初的魄力。她威严地看向沈云初,“你若是真想让她们心服口服,还需拿出有分量的证据来。”
沈云初抿唇,最有分量的证据不外乎让皇后身边的妈妈为她验身,可她怎会主动提出如此屈辱的要求,她看萧铭,萧铭也在看他,目光里含着说不出的柔情与得意,那意思是求我啊,你若是肯求我,我便帮你。
“想来晋王殿下应该知晓吧,他那日请了刘太医替臣女诊脉,刘太医最善于分辩少女与少妇的脉象。”沈云初羞得面红耳赤,但是她宁愿如此也不愿意求萧铭。
萧铭冲她无奈一笑,“初娘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那日是因为你身中剧毒,孤实在不放心,这才请刘太医前去为你诊治,他哪里能诊治出来你究竟是不是——”
言尽于此,众人心里都雪亮,大抵是沈云初想让晋王替她做伪证,晋王却不肯,她们不敢再明着用言语谩骂沈云初,只能越发轻蔑地看她。
沈云初没想到萧铭如此小人,被众人逼迫着自证清白之身,委实是件十分耻辱的事情,沈云初恨不能用目光将萧铭千刀万剐,暗自发誓,今日的耻辱必然全数跟萧铭讨回来,想来指使那侍卫诬陷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求他么?
萧铭当真有这么无聊?
她纠结地捏着自己的手绢,忽然想起荀阳塞给她的那串菩提佛珠,莫非荀阳料到她有此劫难,这才未雨绸缪坚持要她将梵色的佛珠给她戴在手上?
她恍然记起重生那日,荀阳将梵色的菩提佛珠递给她,似乎还说只管说是梵色救了她便好,若有什么后果,他会插手的。仿若绝境之中的生出一丝希冀,沈云初将袖角牵起来,露出腕上的菩提佛珠。
沈云初忽然扬眉一笑:“臣女自然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众人纷纷向她的手腕看去,见皓腕间挂着一串菩提子佛珠,皇后与那些身份高贵颇有见识的贵妇人都已经认出来,这串佛珠正是神僧梵色随身戴着的。
“初娘,你怎会有神僧的佛珠?”皇后很惊诧地问她。
不仅皇后如此,众位贵妇人听说那是梵色的佛珠,慌忙敛起轻蔑嘲讽的神情,眼中的眸光无比虔诚,梵色在她们心中与佛祖无异,都以见梵色一面为荣,却从来不敢奢求梵色赐她们东西,更遑论是这串不离身的佛珠。
沈云初双手合十,脸上也跟着她们露出无比虔诚的表情,“回娘娘的话,婚嫁那日路上的确遇到了黑衣蒙面的贼人,臣女惶恐,刚要自尽以保全名节的时候,圣僧梵色飘然而至,是他悄悄救下了臣女,马车中受辱的是臣女的贴身婢女云妆。”
众人唏嘘不已,心道随皇后娘娘来趟菩提寺,还能听到这等劲爆的消息,茶前饭后又添了不少谈资,尤其是事关神僧梵色的。
但是想到这里,对沈云初顿时又羡慕嫉妒恨,这等因祸得福的事情,她们宁愿自己的女儿也能遇上,虽说婚嫁不成,有损名节,可是能被梵色搭救,赐些福气也是好的。
皇后的目光逡巡一圈,道:“初娘不妨讲讲细节,让诸位夫人娇娇都长些见识。”
沈云初明白,皇后是给她机会,今日是她洗刷婚嫁遭劫这一污点的最佳时机,在菩提寺中请梵色为她作证,往后谁都不会再拿这件事情找她的麻烦。
“那日行至槐树岭,忽然跳出来许多黑衣人,蒙着面,叫嚣着要破坏晋王府与沈将军的联姻,臣女哪里懂得他们口中说的那些啊!”沈云初说到此处,悄悄打量了皇后的神色,见她有瞬间的僵硬,知道她大抵是怀疑那些贼人的身份了,这才继续道:“臣女心道,当真是天亡我也,只有以死明志,方能保全自己的名节,保全晋王的颜面,保全沈府的名声,臣女拔下簪子往自己的喉咙刺过去,却忽然觉得手腕发麻,只见一袭白色僧衣从天而降,梵色神僧僧袖一拂,臣女手中的簪子就重新插在头上,臣女求他搭救些个,他却说天意不可违,说是臣女命里免不了此难,却也命不该绝,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云初讲的声情并茂,众人听到此处,一颗心都跟着悬起来,命里不该绝,却又免不了此难,那梵色究竟缘何又违背天意救了她?
“臣女的贴身侍女通晓大义,她主动对神僧道,她愿意替臣女受此劫难,这般就不算有违天意,神僧被她感动,便将臣女救下。所以那日在婚车中受辱的,实则是臣女的贴身婢女,后来母亲大抵觉得她这般不洁的侍女跟在臣女身边不成体统,便将人打发了。臣女念着她是个知恩图报的,本想多多提携她,母亲却始终不肯告诉臣女她的下落。”沈云初说到此处,语气沉下来,众人见她悲戚,也跟着抹两滴同情泪。
沈云初不知道韦氏将云妆她们弄到哪里去了,但韦氏此举绝不是为她好,抑或者韦氏根本就打算找个恰好的时机往她脸上抹黑,比如近在眼前的一年一度的牡丹宴就是最佳的时机,若是韦氏在牡丹宴上发难,她可就无力回天,所以这才先下手为强。
皇后与韦秀茹还有山阴公主三位表姐妹一同长大,对韦秀茹的处事手段最了解不过,此刻听沈云初忽然提及韦氏,转念一想便知晓沈云初打的是什么主意,顺着她的话叹息道:“你母亲委实不应该错待了你那侍女。”
“母亲大抵是为了臣女着想,想杀人灭口,毕竟发生这样不堪的事情,终究是不详的,然而纸包不住火,真相总会大白于天下的,更何况臣女有幸被神僧梵色及时搭救,这可是寻常人求不到的福气,想来母亲委实是多虑了。”沈云初似乎是无意中将“杀人灭口”宣之于口,那些好事的贵妇们如何猜度,就不干她的事了。
沈府嫡母与庶女不和,这件事情早在半月前就传的沸沸扬扬的,尤其是杨太医查出沈云初体内有导致不孕的苦离子时,众夫人便觉得韦氏心思歹毒,竟然千方百计地毒害庶女。几日前又有山阴公主替沈云初传出抱不平的言论,众人越发觉得韦氏绝对没按好心。
那些贵妇或者以为韦氏不愿庶女与神僧扯上干系,无端出风头盖过嫡女,有些人以为搞不好韦氏与那侍女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才杀了那侍女灭口,还有些人直接怀疑韦氏留着那侍女与陪嫁的丫鬟婆子是为了寻机逼死沈云初。
沈云初对诸位贵妇的反应很满意,她们果然有“以小人之心踱君子之腹”的本事,更何况韦氏本就不是君子,只怕众人将韦氏想的更加不堪。纵使将来韦氏指使云妆她们指证她曾被贼人玷污,怕是也无人相信了。若是韦氏知道她来了招先发制人,会不会假病变真病,自此卧床不起呢? 庶女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