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虹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勾起利爪就要去抓她的脸,沈云初捏住她的手腕,厉声警告,“以后再敢随便跟长姐动手,我就代父亲废了你的右手,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看她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沈云初手上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手腕骨,沈云虹毕竟是小孩子,受不住疼痛,转眼就眼泪汪汪的了。
“大姐姐,你做什么?”
沈云颜一袭湖水蓝的襦裙,倩影映在吐露嫩芽的柳树下,比弱柳还要婀娜多姿,尤其是蒙雾含烟的水眸,看上去无比单纯无害,惹人垂怜。
“二姐!”沈云虹趁沈云初发呆,甩开她的禁锢躲在沈云颜身后,平时凌厉的吊梢眉也垂了下去,“大姐无缘无故就甩了我十个耳光,你要为我做主啊!”
“大姐,她说的可是真的?”沈云颜美眸流转,看向她。
沈云初嗤笑,“二妹妹生的一颗玲珑心,应该不会相信这样明显的谎话吧?”她性格即使再跋扈,也不会无缘无故地甩别人十几个耳光,更何况她平时又是个低调避事的,而沈云虹则是牙齿凌迟尖酸刻薄的人,谁是谁非应该不难判断。
沈云颜蹙眉,“三妹妹,你是不是又辱骂大姐?”
“我……”沈云虹捂着脸后退,似乎想到什么又壮着胆子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被好几个山贼玩弄过了,晋王殿下英明,一定是查出了真相,所以才找你退婚的,你对沈家来说连联姻的利用价值都没有了,凭什么还这么嚣张?”
“凭实力!”沈云初冷冷看她,“我是否用价值,跟你有半分干系吗?你以为晋王退婚,就会改娶你?或者说,明知道自己会成为别人手中的的棋子,也很自豪?贵者自贵,贱者自贱,若想将别人踩在脚下,先要自己看得起自己,被别人当枪使还在我跟前洋洋自得,简直是愚蠢!”
沈云颜脸色微白,“她被谁当枪使了?都是自家姐妹,荣辱祸福与共,母亲向来把你们都当做亲生的疼爱,如果大姐因为名声受损而无法嫁入晋王府,三妹妹自然是可以的。”
沈云虹的小身板明显挺了挺,“二姐说的对,晋王退了你的婚,京城谁家郎君还肯娶你?你这个没人要的弃妇,居然还敢甩我耳光,总有一天我会还回来的!”
“辱骂长姐,不懂尊卑,罔顾人伦,你就是欠揍!”沈云初咄咄逼近,“不要以为用言语就可以伤害别人,除了在乎你的人,没有人会将你说的话放在心上,你以为冲出来对我说几句狠话,就伤害我了吗?错了!在我看来,你说的那些废话,还比不上一阵大风。”
“说得好!”那声音宛若春日的第一缕微风,和煦的佛过来,沈云初回头看,但见一位锦衣男子从假山后面缓步走出来,眉眼英俊,举止优雅,正是三皇子萧铭。
不同于刚才在老夫人处的相见,此时的萧铭走在明媚的春光中,熟悉的眉眼神情,尤其是唇角永远含着的三分柔软的笑,都是她所熟悉的,他仿佛是逆着时空与记忆走出来的,她胸腔内的情意翻滚着,分不清有多少是恨,又剩下多少是爱。是的,她迄今为止,对萧铭的恨都源自爱。
对这个男人,她曾经义无反顾地给予他所有的爱,哪怕卑微跌入尘埃,吞下所有伤痛,也想换他眉目舒展,他却恩将仇报,赠她万箭穿心。这种爱恨纠葛的煎熬,纵然是死过一次,也无法释怀。
沈云初袖中的手,狠狠地攥起来,指甲陷入掌心,渗出温热的血,她只有用这种疼痛去压制汹涌的爱恨,让体内的热血一寸寸冷凝。
两位娇娇屈膝行礼,纷纷作羞涩状,沈云虹早就敛去凶狠的神色,脉脉含情地凝视着萧铭,而沈云初也顺势俯首做怯懦低小的样子。
然而沈云初不知道,萧铭在老夫人屋里时透过窗缝往外看,刚好看到了她的表情由倾慕到憎恨的转换瞬间,当即有些错愕,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过沈家大娘,她怎么会将他恨到骨髓里呢?所以这才一路跟过来,此时见她又装懦弱,难免心中生出几分好奇。
沈云颜敏锐地察觉到萧铭的视线扫在沈云初的头顶,当即软声开了口:“殿下来府中是探望祖母吗?”
“听闻祖母因为忧心本王与初娘的婚事而病倒了,本王心中难安,所以过来看看。”萧铭看见沈云颜,淡漠的眸子亮起来,连声音都比平时柔了几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两句是梁国人对三皇子萧铭与九皇子萧刻的评价,虽然九皇子五年前就死在去齐国做人质的途中,但是九皇子的确是梁国公认的最美的人,而萧铭能够与他齐名,可见萧铭的相貌风采也是极好的。
沈云虹早就陷入花痴般的境界中无法自拔了,连眼珠子都忘了转动,而沈云颜在萧铭柔情的注视中,美得宛如人间的四月天。
沈云初站在旁边冷眼看着,面对着沈云颜时候的萧铭才是真正的“陌上人如玉”吧,而他平时的温润如玉都是刻意表现出来的,可怜她前世竟然傻傻分不清楚。
她脑子里忽然忆起前世嫡母韦氏的话:“三皇子温文儒雅,你是巾帼红颜,你们二人乃是天作之合,若是你嫁过去好好辅佐他,将来定能成一段佳话。”而当时的沈云颜也笑靥如花地称赞:“大姐好福气啊,京中的适龄娇娇们哪个不是眼巴巴地想嫁给三皇子啊。”
却原来,沈云颜与萧铭早就眉目传情,将她蒙在谷里。等六年后,萧铭大势所归,登基也是早晚的事了,他们二人便珠胎暗结,郎情妾意,一脚踢开了她!
沈云初刚踏进梧桐苑,韦氏就带着许多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高贵的眉眼习惯性地向上睨着,缓声问:“你四姨娘如何了?”若是没有孟氏或者老夫人,韦氏从来不是慈母的样子,反而拿出当家主母的威严感。
“我刚去祖母那里请了林太医过来,正在内室诊治。”沈云初低眉顺目,唇角却冷冷地勾起来,不知道韦氏待会儿还能不能保持如此傲然的表情。
韦氏轻哼了声,径直往屋里走,早有小丫头掀了帘子候着,她脚下似乎踢到什么东西,高傲的眸光扫过地面,笔直的身影猛地顿住,不可思议地看着满屋子的狼籍,地上摔碎的瓷器碎片,还有砸坏的桌椅。
闻声刚赶过来的温氏微微蹙眉,梧桐苑怎么就没有丫鬟婆子收拾一番,“春屏她们呢?怎么竟然无人收拾?”春屏是温氏赐给的丫鬟,自当先责问春屏。 庶女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