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红烟急匆匆跑过来,“娇娇,翠丫大概是不行了,想在死前见娇娇最后一面。”
沈云初一愣,“你说什么?她刚才还好好的,怎会……怎会?”
“她是中了毒,问她什么她也不说,只剩最后一口气强撑着要见娇娇一面,说是有要事一定要亲自说给娇娇听。红烟也很着急,虽说她跟翠丫的交情不深,可都是伺候沈云初的,难免同情她。
“她必定是知道什么秘密。”沈云初急匆匆往梧桐苑走去。
萧九回头看了碧雾一眼,带着上位者迫人的气势,“以后做事情机灵些,这样的疏漏若是再有,你也就不用跟在她身边伺候了,翠丫跟她的时日不长,情分却深,你家娇娇必定伤心,还不快去宽慰?”
“是!”碧雾恭恭敬敬行礼,小碎步而去。
梧桐苑中翠丫奄奄一息,前襟染上大片的血渍,眼睛无神地盯着屋门口,直到沈云初出现,她才挣扎着要翻身起来行礼,沈云初连忙按下她,“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这么劳什子虚礼作甚,传大夫了么?快去传大夫,不论什么毒,总得有解药吧。”
翠丫的声音已经无比虚弱,还未开口热泪已经盈眶,“娇娇,我时间不多了,感激的话奴就不说了,结草衔环难以为报,只说要事……要事,呃……少师大人从未对不住娇娇,求娇娇不要再折磨彼此,奴……奴只愿娇娇幸福,那碗药中无毒,奴并没有背叛娇娇!”
“我知道,我知道那碗药无毒,否则我不会喝的,翠丫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要说话,省些力气,大夫很快就能来了。”
“娇娇……”翠丫吐出更多的血,强撑着一口气道,“奴最懂娇娇的心思……只是有件事不得不说啊……娇娇体内的蛊虫与九皇子体内那只本就是一对,当年娇娇尚在襁褓之中难以活命,世间只有相思蛊能克百毒……后来……后来瑶美人枉死……啊……九皇子身中数种剧毒,醉吟先生不得已才用了相思蛊,那时候少师大人很伤心。”
“别说了,等你好了慢慢讲给我听!”沈云初见不得她边说边吐血,太过惨烈了。
翠丫挺着一口气,“相思蛊太霸道了,娇娇若是与九皇子成亲,两只蛊虫结合,相克相生,必定恩爱美满,若是……若是坚持嫁给少师大人,便再无法孕育子嗣,少师大人都懂,可是娇娇与九皇子长大了,蛊虫也在长大,娇娇总与九皇子在一处玩耍,那蛊虫便要破茧而出,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情欲蚀骨,得不到回应便会痛彻骨髓,少师大人……拼尽20年的内功修为,才压制住娇娇体内的蛊虫,为了争取时间……要……要醉饮先生想出解决的办法,20年的内功尽散会要了少师大人的命的……啊……娇娇,他比谁都爱娇娇!”
“别说了,翠丫,我错了,我错怪你了,也错怪他了,我不该那么小气,不该不信任他,也不该不信任你,你对我最忠心了,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沈云初一想到荀阳拼劲20年内力只为了拖住一时半刻,求得一丝与她在一起的机会,还要讲一切苦衷瞒着,哪怕被她误会痛恨也不说,说了怕她难过,而她却不信任他,生他的气,伤他的心!
“能伺候娇娇是翠丫的福气!”翠丫笑道两只眼睛眯起来,眼泪都溢出来了,“娇娇不必自责,娇娇没有冤枉翠丫,翠丫原本就是忠于少师大人的,几年前是少师大人将奴送到二姨娘身边的,奴最开始的主子并非二姨娘,啊……奴对娇娇忠心无二,也是感激少师大人的大恩大德,他不顾一切地爱着娇娇,奴便要不顾一切地护着娇娇,否则他会伤心,奴不忍……求娇娇看在奴的份上,主动和好……和好。”
“娇娇,大夫来了,快让他替翠丫医治。”碧雾道。
翠丫却拉住沈云初的袖角,艰难地摇摇头,嘴角却露出几抹笑意来,“没用的,二娘的毒只有二娘才有解药,可是……奴只有服毒被她控制,奴才能得到二娘的信任,她说要奴给娇娇下药,直到娇娇嫁入晋王府才会给奴解药,可是……晋王豺狼之心,非良人,奴怎能害娇娇一生?奴死不足惜,只愿娇娇喜乐,与少师大人喜乐……呃……愿得一心人……白首……白首不……”
翠丫话还没有说完,便咽气了,眼角眉梢挂着舒心的笑意,好似终于将心说出来,无债一身轻的摸样,沈云初将她的眼睛合上,念出她没有念完的半句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翠丫,我会帮你报仇,也会与你最忠心的少师大人好好的。我早就知道你没有背叛我,我知道你无论遇到何事都不会背弃我,所以才故意卖个破绽,要沈云颜利用你,都是我的错,翠丫,我终究欠了你的,我当初故意寻了错处将你调离我身边,便是因为我知道你是最忠心的。你真诚待我,我却处处算计你,利用你,我欠了你许多,我单知道你是因为二姨娘以及二姨娘腹中胎儿的枉死,才会恨韦秀茹,所以你绝对不会与锦绣阁狼狈为奸,却不曾料到你对我的忠心,不是因为二姨娘的嘱托,竟然是因为对他感恩戴德,你放心去吧。”
碧雾将素净的手帕递给沈云初擦泪,宽慰道,“娇娇,她为保全娇娇而死,那是做奴的本分,死者已经长逝,娇娇切莫太过伤心,哭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红烟,碧雾,是我害死了她啊,我这就去少师府,我去跟荀阳说个明白,我错怪他了,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是我愚蠢!”沈云初起身就要往外冲。
红烟拦住她,“娇娇你要冷静啊,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何况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二娘已经醒了,知道自己小产了,哭着找将军告状去了,说是被翠丫陷害才会失了清白,丢了沈府的颜面,她还要将军严查,还她个清白,娇娇若是委实觉得欠了翠丫的,不如替她去讨个公道,总不能尸骨未寒还要背负陷害主子的骂名吧?”
沈云初一听有道理,连忙擦干泪,吩咐道,“这件事情不要闹到祖母那里,她年纪大了又卧病,且让罗妈妈在稻香村好好呆着伺候祖母。红烟,你帮我梳洗换衣服,碧雾,你且去准备个担架,翠丫的尸骨也不必遮掩,找人抬着翠丫去找父亲讨个公道去!”
众人看沈云初恢复了平日冷静睿智的摸样,心中也有了主心骨,都按照沈云初的吩咐忙碌起来,同仇敌忾要找锦绣阁讨个公道!
沈府前院书房门前,沈云颜憔悴地跪着哭诉,本就是小产伤了身子无比虚弱,外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父亲,我知道您最疼姐姐,可是她才是最阴狠的那个,女儿纵使再恬不知耻,也知道可耻之事需要避人耳目,若是真的偷人也会寻个僻静隐蔽的地方,至少在锦绣阁无人敢说出去,怎会在梧桐苑明目张胆地偷人啊,这不是明摆着要人嗤笑?女儿真真是被人陷害的,父亲若是不信就传姐姐的侍女翠丫来作证,求父亲务必要还女儿公允啊!”
沈光庭原本让人紧闭着书房的门,不打算理她,让人将她送回锦绣阁养病,可是沈云颜却不仅不回去,反而跪在书房门前陈诉冤情。他感到十分无奈,毕竟是他的骨肉,又是刚小产完身子不好,他纵使再恨铁不成钢也是心疼女儿的身子的。 庶女轻狂